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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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姆帶著那群人來的時候是晚上,他急切地敲門道:“亞伯,快開門,快點讓我進來。”

    亞伯趕緊從沙發上起身,和艾舍利一起把門打開。

    威廉姆一進屋就倚在了亞伯身上,亞伯剛想說話,卻發現對方的身子格外地沉重,似乎有些無力。

    當他想要低頭查看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群穿著黑衣的黨衛軍拿著手電筒四處照了起來:“他應該就在這附近,他上哪裏去了?”

    亞伯趕緊拉上了窗簾,隔著門縫看向屋外。

    有人走上前道:“長官,前麵還有血跡。”

    對方道:“走,跟我去看看。”

    直到他們所有人都離開後,威廉姆才開始發出一聲痛苦的□□,然後倒在了地板上。

    “你怎麽了?”亞伯道,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胸口,發現他胸前中了一槍,傷口正在汩汩地冒血。

    艾舍利趕緊從房間裏拿出止血帶,用酒精擦拭了一下他傷口周圍,亞伯道:“子彈不去出來是不行的,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叫醫生。”

    “等...等等...”對方艱難地指了指門:“還有一個人。”

    亞伯看向門外,沒一會,有個人影敲了敲門。

    威廉姆道:“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們自己的人,讓她進來。”

    亞伯道:“好。”然後起身給對方打開了門。

    那是當初那個大鬧帝國聯邦人辦事處的婦女,她有一頭明亮的黃棕色頭發,眼神裏有一種不同於女人的柔弱,反而充滿了堅毅與智慧。

    她瞧了亞伯一眼,覺得他看上去十分地眼熟。

    威廉姆道:“蘇珊,把他們所有人都引開了嗎?”

    對方道:“放心,能藏起來的都藏起來了,我沒有讓他們看見我。”

    艾舍利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珊道:“本來事情都已經說好了,我們給錢,他們給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剛接出幾個聯邦人來之後,他們就突然開始攻擊我們,不是平常的攻擊,而是真的拿著□□,朝我們的位置追殺我們...”

    威廉姆咳嗽了一聲,看向亞伯道:“其實你一直都很喜歡瑪蓮娜吧?謝謝你把她讓給了我,隻可惜,我和她再也見不到了。”

    “你誤會了。”亞伯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道:“我和瑪蓮娜沒有什麽,你堅持住,我這就打電話給醫生,我認識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把你出賣出去的。”

    亞伯反複撥打了費爾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麽,深夜對方的號碼卻一直顯示占線。

    “求你了,接一次電話吧...”艾舍利在旁邊小聲地道。

    “亞伯,別白費功夫了。”威廉姆捂著胸口道:“你坐下來,我想跟你說會話。”

    “......”亞伯坐了下來,此時此刻卻在腦海中盤旋,自己究竟還能找誰。

    “其實剛開始找你那會,我很害怕,不是擔心你會有一天出賣我,而是擔心你實在是太善良了,亞伯。”威廉姆難過道:“我怕我死之後,將你帶進了一個深淵。”

    亞伯握住他的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慌亂道:“不會的,怎麽會呢,你先別說話了,還是保持體力要緊。”

    威廉姆笑了笑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學的那幾年,那個時候我就老拿你安安靜靜,沉默寡言這事來欺負你?”

    “我記得,”亞伯道:“其實那個時候我很生氣,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怎麽去反擊。”

    “你到現在也不知道...”威廉姆斷斷續續地說,然後咧開了嘴角。

    他看著亞伯被血跡和淚水弄髒了的臉,想伸手幫他擦一擦,卻沒想到卻被弄得更髒了。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啊,亞伯,你哭起來的時候,不僅像個沒有家回去的孩子,而且...而且還跟個小姑娘似的。”威廉姆咳嗽了起來,努力想要讓自己變得風趣一點。

    淚水從亞伯的下巴滑落下來,他感受到一場即將無法挽回的失去。威廉姆道:“其實你知道嗎,高中的時候,那大概是我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亞伯呆呆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威廉姆的手從他的麵前慢慢垂下,說出了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瑪蓮娜,我真的好想她...”

    “威廉姆?”亞伯手指顫抖地放到對方的鼻邊試探著。很長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那裏都沒有任何動靜和呼吸。

    威廉姆·戴維德死了。他和他相識了七個年頭,又因為瑪蓮娜分開了兩個年頭。

    現在終於走到了盡頭。

    “對不起,對不起。”亞伯抱住了他的肩膀,眼淚一直不斷地從眼角滑落,他從未經曆過如此痛徹心扉的離別,以至於在最後到來的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什麽表情。

    他想這世上一定有什麽做錯了,有些東西就在今天晚上徹底永遠地轉變了。

    蘇珊有些冷漠地站在牆角,但是漆黑的夜晚下,她的眼睛卻濕潤了。

    艾舍利輕輕地跪在他的身邊,用手背撫摸著他的肩膀道:“亞伯,不要難過,這不是你的責任,你已經做到所有你能做的了...”

    威廉姆的屍體在亞伯的家中停留了一個晚上。

    蘇珊和艾舍利對屋裏還有他的遺物進行了清理。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亞伯出門找到了班道神父,問他願不願意為一個聯邦人主持一場葬禮。

    喪事在班道神父的小教堂裏舉行,來的人很簡單,隻有亞伯,蘇珊,艾舍利還有三四個被威廉姆救出來的人。

    班道神父看向他們所有人道:“眼前的這個人,他為他的信仰付出了一切,亦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我聽見從天上有聲音說,你要寫下,從今以後,在主裏麵而死的人有福了,聖靈說,是的,他們息了自己的勞苦,作工的果效也隨著他們。”

    艾舍利鼻腔裏酸澀地厲害,她捂住了嘴,淚水順著她的指間流淌了下來。

    班道道:“願他在哀慟之中得蒙神的慈愛眷顧,他身邊人順變節哀,更能從悲傷中明白,在上帝的懷抱裏,他的靈魂得到了永恒的安息。”

    葬禮結束後,威廉姆的屍體被埋在了後院的樹底下。

    亞伯叫住班道道:“神父,您能不能出來,同我說幾句話?”

    “你是想托我為你做點什麽嗎?孩子。”班道神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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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伯點頭,有些愧疚地垂下眼來:“對不起。”

    他的學生約翰語氣不是很和善道:“神父等下會過去,你先在門口坐著吧。”

    亞伯坐在台階麵前,感受到了孤獨。這種孤獨是前所未有過的,他想起來路易斯,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那塊表,懷表是對方在臨走之前給他的,不知道為什麽就一直帶在了身上。

    如今他獨自坐在這裏,才發覺對方早已滲透進他的生活,仿佛一張無形的網,等亞伯反應過來,早已被禁錮其中,無法喘氣和脫身。

    他想起來那些亞特蘭斯燈火闌珊的夜晚,路易斯牽著他的手在街道上行走。大雪紛飛,他們相擁在床榻,聽他低頭念出那些曆史悠久,觸動心弦的故事,他知道對方眼裏和自己看到的必然不會是同一番光景。時至今日,亞伯必須承認,路易斯的成熟與穩重,溫和跟優雅,就仿佛把那些刀尖上膽戰心驚、毛骨悚然的日子,過成了安逸幸福的夢。

    他想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人不渴望溫暖的,隻是當他需要溫暖的時候,四周的一切卻都變成了虛無荒謬的雪地。

    班道神父被約翰攙扶著過來的時候,亞伯從石階上站起來道:“神父。”

    班道神父道:“你說吧,孩子。”

    亞伯道:“威廉姆死了,可是他救出來的那幾個人還沒有地方可以去,我的地方...”亞伯低下了頭:“如果要住下這麽多人的話,實在還是太小了。”

    “你想讓他們都搬到我們這裏來?”約翰皺起眉頭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這裏已經沒有吃的了,如果不是因為國際上很多友人都在保護,可能班道神父自己都會被抓進那座牆裏麵去?”

    “約翰,”班道神父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也全部都是聯邦人。”

    眼前的這個日耳曼尼亞士兵,和他們非親非故,誰又知道他值不值得真正的信任呢?

    約翰十分不甘道:“可是神父...”

    班道神父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對亞伯道:“隻是,我的孩子,我想和我們比起來,他們更需要的是醫生。”

    亞伯道:“我會盡我所能,竭盡全力地去尋找到一位。”

    “你準備好為你堅持做的決定付出代價了嗎?”班道神父問。

    亞伯溫和地笑了笑道:“坦白說神父,我不知道。”

    但他唯一清楚的是,絕對不能讓威廉姆的死變得毫無意義,不能讓他想救的人繼續待在煉獄裏,也不能讓那些得到過幫助的人再重新回去。

    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亞伯下午的時候來到了費爾的公寓,明明是白天,房子裏卻還是緊拉著門簾。

    他想要上前,卻看到周圍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便衣人,沒有直說,眼睛卻緊盯著公寓的門口。

    亞伯裝作路過一樣,若無其事地轉了個身,從街角賣報的小孩手中買來了一份報紙。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幾個身影,他才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倚靠在牆壁上周身發冷地思索。

    他來到對方的診所,敲了敲門道:“請問費爾醫生今天坐診嗎?”

    “費爾醫生?”探出頭來的少女道:“他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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