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楚王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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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閣同楚王的側妃不熟,從未深入了解過,她自己倒是不在乎,隻是徐皇後不允她同其他皇子的妾室打交道,妯娌之間也講究嫡庶的差別。

    眼前這位應該是先入王府的楊側妃,因為昨日那張燙金拜帖的末端署名為趙側妃,既是約在下午,沒理由會提前這麽早到,太過冒昧。

    楚王府沒有正妃,現下側王妃為大,潁川王打了聲招呼:“楊夫人好雅興。”

    “這不是膳前空閑麽。”楊側妃福身拜見完太子和潁川王,走過來牽彩閣的手,“青唐翁主來長安好些日子了,可還習慣?原想著翁主會在皇宮裏陪皇後娘娘,偏巧今日來永壽殿蹭膳,有幸能與翁主得見一麵,倒是妾身的運氣。”

    見麵三分情,彩閣笑臉相迎:“我在長樂宮吃得好用得好,怎會不習慣?”

    楊側妃含笑自嘲道:“瞧翁主妹妹天真爛漫,便是無憂無慮之人,哪像妾身?整日無所事事,人都變得十分懶散。”王府後院寂寞,平時三五妾室聚在一起吃吃茶、打打馬吊應付閑暇時光,於三尺方桌之上,要麽兀自炫耀,要麽傾訴苦水,一晃,半日就過去了。

    明明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稍作比對就能分出個優勢來,彩閣性子直爽,不以為然道:“總勝過整日在外勞作,為柴米油鹽辛苦,碌碌無為的好。”

    “便當妾身苦中作樂吧。”楊側妃不覺尷尬,繼續與彩閣談笑,往中殿那邊去。

    彩閣住於西暖閣,四人直接聚在西偏殿。

    彩閣對馬吊不是很精通,她坐莊,十四張牌碼在一起,放過來又拆過去的,不知先打哪一張。

    太子並不著急:“你上回在何處與人打馬吊的?”

    彩閣仔細回憶一番:“平涼郡的驛館。”說完,終於打出一張二索。

    想著他們白天趕路,日暮歇息,太子跟著打了張東風:“晚上還有人陪你打馬吊?”

    彩閣屏住呼吸,虧得送她來長安的護衛們都盡數回了涼州,若不然盤問之下,定有出入:“那天事出有因,原本都已經歇下了,忽而地動,驛館裏的人全跑去外麵侯著,總不能幹等,有位娘子提議搭桌子打馬吊,人不夠拉我湊了個數。”

    太子狐疑,她曾說與人在打馬吊的時候喝了井水,若是當日真有地動,井中之水定是渾濁不堪,沒得三五日積澱難以直接飲用,或許是早先存於水缸中的備用水。

    太子望著彩閣,彩閣亦回看他,眼神盡量不閃躲:“怎麽了?”

    太子沉聲道:“近幾個月,各州府未曾有折子上奏地動之事。”

    彩閣說隻是輕微的地動:“沒有百姓傷亡,估摸著當地官員不想讓萬歲爺憂心。”

    太子心係天下民生,眉頭微蹙道:“你身處的地方是小震,殊不知方圓百裏境地內,有何處是為大震?”

    輪到彩閣摸牌,她隨便打出一張:“慶陽府尹哪有那麽大的膽子?烏紗帽難保不說,隱瞞重大災情不上報,是要掉腦袋的。”

    細想也是,天災又非人禍,沒有欺瞞的必要,太子不再問及。

    潁川王忽而一笑。

    彩閣心中一悸:“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爺覺得何事好笑?”

    潁川王將麵前的馬吊一推:“自摸,給錢。”然後笑眯眯對彩閣道,“莊家要多給一錢銀子。”

    彩閣嘟囔道:“不是打著玩麽?怎麽又要銀子?”

    潁川王環抱著胸往後靠,說的話意味深長:“你若沒點兒資本,誰會陪你玩?”

    彩閣說:“便先欠著,待會兒一起給。”

    潁川王倒也沒計較,開始重新洗牌。

    石榴兒端著描金漆盤,進了偏殿屈膝行禮:“給各位主子請安。”然後對彩閣說,“聚寶樓送來兩件衣裳,說是給小姐您的。”

    楊側妃在對麵詫異道:“聽聞聚寶樓的東西皆來自西域,貨品珍稀不說,許多人拿銀子排隊等,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進出西域的路不好走,每年也就行商一趟的買賣,賺些血汗錢。

    光瞧衣裳料子上的金絲勾花,並以寶石為扣,便知價值不菲。彩閣不太看中這些,見楊側妃眼紅,她示意石榴兒:“我一人穿不了這樣多衣裳,楊側妃不如挑一件去。”

    一件桃粉,一件湖藍,衣料散發出一股異域之香,潁川王離的近,抬手扇了兩下:“好重的熏香味。”

    石榴兒說送來的時候已經有這個味道了:“像是用天竺迦楠香熏過衣裳。”

    天竺迦楠香亦是寸塊寸金的價格,並非楊氏沒見過世麵,全因東西是彩閣所贈,夠其回去得意好一陣子,楊側妃摸了底下湖藍色的那件,順勢抽出來:“我拿這件吧。”一麵說,一麵從手腕上捋鐲子,飄花翡翠成色不錯,“今日同翁主初次見麵,也沒什麽東西好送的,這對鐲子是妾身剛進王府時,楚王所賞,今日借花獻佛,送與妹妹。”

    “楊夫人客氣,你的心意我領了,玉鐲便不用了。”彩閣不喜歡鐲子,覺得硌手,太過束縛。

    楊側妃直接將玉鐲擺在剩下的那件桃粉色衣裳上麵,兩鐲相碰,發出一聲脆響:“莫非翁主瞧不上我戴過的東西?”

    “並非嫌棄。”彩閣無奈地伸出胳膊給楊側妃看,“我從不戴這些個東西,故而用不上。”

    石榴兒疾步走過來,單手將她的衣袖往下抹,讓人看見很吃虧的。

    太子已瞥見那兩條纖細的胳膊,這才注意到她十指尖尖,連蔻丹都不曾染過,指甲粉嫩圓潤如貝,即便不佩戴首飾,細看之下也很是養眼,倒不知什麽飾物能配得起她,既然手指這般好看,戴上戒指應當會不錯,便想著回頭讓福佑去庫裏挑幾隻。

    石榴兒看彩閣——收還是不收?

    彩閣去看太子,盼著他出言拒絕。

    太子心領神會:“玉鐲既是大哥送夫人的,表妹她怎好收下?”

    潁川王就沒一句中聽的話,跟著附和:“我瞧鐲子好像大了些,瞧翁主手腕細的跟毛竹似得,沒得戴在手上走兩步摔碎了可惜。”

    楊側妃唉聲歎氣道:“妾身也沒什麽東西可以拿出手,比不得這西域的衣裳方能入翁主的眼。”

    倘若彩閣再拒絕,實在不給人麵子:“謝夫人一番美意,我便卻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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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潁川王忽而怪腔怪調道:“未曾想武安侯府的聲名如此遠揚,翁主才來長安幾日,便已經開始有人想巴結了?”此話一語雙關,也不知楊側妃是否聽出來。

    彩閣讓石榴兒將衣裳和鐲子都收到房裏去:“饒是王爺也沒幾個經商家族的朋友麽?聚寶樓老板的長女,自幼與我相識,往年她隨商隊路過河西走廊時,會去侯府小住幾日。我同她關係甚好,虧得隻是兩件衣裳,若是旁的金銀珠寶,我真不知如何解釋了。”

    潁川王笑而不言,也不講到底在樂什麽。

    繼續打了半個多時辰的馬吊,有些奇怪,雖說潁川王胡的最多,卻不再提輸家要給銀子之事。

    隨後他們又陪完顏太後用完午膳,太子未時要去宮裏與皇帝聽經筵官進講,走前告知秦嬤嬤——晚膳仍舊過來用。

    彩閣沒有將楚王的另一位側妃,下午會找她品茗的事對太子說,在沒有聖旨昭告之前,他們的關係以表親為算,不必事無巨細都要同他報備。

    想來,即便她現在不說,過後定會有人傳話給太子,對於這點,經常會讓彩閣很沒有安全感——她說什麽做什麽,都仿佛在人眼皮子底下,還要防備旁人暗中給她使絆子。唯有秉承“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心思,勇往直前。

    目送太子和楊側妃先後離開,潁川王打算回麟趾殿,方踏下階陛兩步,回頭見彩閣還在門前杵著,他道:“那件衣裳你不該送她的。”

    彩閣覺得奇怪:“為何?”

    潁川王站定,將耳後的一綹頭發撥到肩前:“楊夫人三年前進的楚王府,現在比那會子豐腴許多,彼時大哥賞的手鐲,今日她一捋便取下來了,不覺得說不過去麽?即便你不給她衣裳,最後那對鐲子她也會送你,我隻是替你覺得惋惜,白搭了件衣裳進去。”

    說的好似彩閣稀罕楊側妃的玉鐲那般,她笑:“一件衣裳而已,我又不穿,總不能賞給石榴兒,豈不是再叫王爺笑話。”

    潁川王以為彩閣是個聰明人,原來高估她了:“這裏是長安,又在皇城之內,雖說以你的身份,收人家幾件東西不足掛齒,你受得起,隻是送旁人禮物的時候,一定要弄清楚東西幹不幹淨。”

    所謂幹淨與否,便是說東西可曾浸染過有毒之物,前世兩件衣裳彩閣都曾穿過,她不覺得會有問題,反而顯得他大驚小怪:“你擔心有人在衣裳裏藏毒?”

    原本一本正經的潁川王,換成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倘若確實能毒到人還真沒所謂,我隻是怕你會連累三哥。”見彩閣麵色一沉,他跟著添堵,“我方才細算了一下,翁主總共欠我七兩六錢銀子,打算何時歸還?”

    彩閣沒有他想象中會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我最多放衝給你五六把,怎會要那麽多錢?”

    潁川王掰著手指算給她聽:“除了你,我們三家都自摸胡過牌,你放衝給楊夫人兩次,她與三哥輸我的也不少,所以對起賬來,銀子都歸你出才是。”他上下打量她,“翁主該不會想賴賬吧?”

    “銀子而已,晚間你再過來的時候,我拿給你便是了。”彩閣不甘示弱道,“你還欠我‘太液池落水’一次。”

    潁川王抿唇一笑,隨後轉身下階陛,右手擺了個“告辭不用送”的手勢:“我姑且恭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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