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潛龍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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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為了擺脫這種壓抑的生存狀態,李軌現在越來越喜歡出巡。

    從長安到洛陽,從長安到太原,從長安到老朋友的家裏去,或者是紅顏知己家裏。

    隨著身體的衰老,李軌已經不大願意跟年輕的嬪妃在一起,她們太鬧騰,演技太生澀,常常讓他煩惱,讓他尷尬。

    他也不願意跟年紀大的妃嬪交往,他們彼此太熟悉,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

    他現在喜歡跟一些有趣的輕熟女人交往,譬如大喬小喬姐妹。

    大喬小喬到了長安後被安置在妙香台下一處一等一的深宅大院裏,這是皇帝特殊關照的。皇帝隔三差五的就會微服前往,跟她們一起喝喝茶,下下棋,玩玩牌,皇帝從來不會留在那過夜,他們都覺得保留最後一絲朦朧會更有趣些。

    如果破了,彼此都會尷尬。他們脆弱的友誼也就徹底終結了。

    這天是小喬的生日,皇帝再次登門,飲酒到半夜才回宮,回宮之後就召幸了兩個年輕的妃嬪,第二天天將蒙蒙亮的時候,長樂殿出事了。

    六宮之主郭佚的門被拍開了,郭佚披頭散發,很狼狽。

    但事情緊急不得不如此,內侍高官樂殿的一個內侍秘密來報:皇帝那出事了,皇帝黎明時**,現在已經昏迷不醒。

    郭佚驚出一身冷汗,皇帝昏迷,長樂殿那邊居然沒人來報告,他們想幹什麽?!

    她立即發出命令,讓錦衣衛副都統王儉帶兵進宮接管警衛。

    一麵匆匆梳妝,立即動身去見皇後聞鶯。

    聞鶯早已忘了自己的皇後身份,她以六宮之尊卻身處冷宮,戚戚冷冷,被人遺忘,遭人擠兌,受人白眼,被所有人落井下石,她已經在心裏把自己打入了冷宮,現在心如死灰,活的像一個木偶人。

    “什麽?!他昏迷了,怎麽會這樣?”

    “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去喬家那兩個狐狸精那飲酒,回來後又召幸了兩個小狐狸精,這殺千刀肯定是把倆小狐狸當成那兩個大狐狸精了,服藥,瘋玩,然後就頂不住了。”

    聞鶯聞言心亂如麻,他可以無情,但她不能無義,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的任何閃失都足以引起來滔天之禍。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怎麽能不管他呢。

    “那現在該怎麽辦?你得想個辦法呀。”

    關切和焦灼之情溢於言表,郭佚看了心裏居然酸溜溜的,這麽多年了,他那般虧欠她,她依然初心不改,換成自己行嗎,郭佚捫心自問,不覺有些自慚形穢。

    “我也不知道,我一聽到這事整個人就慌了,怎麽辦呢?要不叫胡圖調兵進來?或者找仲康、蘇霜他們,他們都是忠臣啊。”

    “胡圖遠在八十裏外,來的及嗎?仲康年紀也大了,雖然掛著大將軍的名號,其實早就不管事了,讓他調兵,他能調的動嗎?至於蘇霜,他官卑言輕,幹幹雜活跑跑腿還行,這個時候叫他來半點用也頂不上。對了,讓王儉帶兵來,他離得最近。”

    郭佚不動聲色道:“調動禁軍需要兵符,他昏迷不醒,長樂殿那幫人居然不報我們知道,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麽?王儉沒有詔令怎敢進宮?除非……”

    “除非怎樣?你倒是快說呀。”

    “除非皇後娘娘下道懿旨,說後園不幹淨,叫王儉帶兵來清理一下花木,疏通疏通下水渠,這是服雜役不算調動兵馬。長樂殿那幫人果然還有一點良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見禁軍進了宮,也就知道進退了。”

    聞鶯道:“好好好,怕隻怕他不肯聽我的。”

    郭佚笑道:“他敢不聽麽,您是皇後。”

    聞鶯也就苦笑了一聲,但他不敢耽擱,立即手詔讓王儉帶兵進宮來清理花木,疏浚下水道。宮裏女人多,男人少,指望那幾個宦官,這活也不知道要幹到猴年馬月,所以宮裏定期會召禁軍進來服雜役。

    軍人進宮不得攜帶弓箭,不得攜帶長兵器,但隨身刀劍是可以帶的,身為一名警衛刀不離身,這沒毛病。

    前殿中監荀攸在殿中監整體並入內侍省後就改任禮部尚書了,不過他同時還兼著內侍省令的虛職,隻是日常事務早已與他無幹。

    接替他執掌長樂殿的是李軌十分信賴的班成,職務是長樂殿使。

    昨晚李軌從大喬小喬那飲酒歸來,情緒有些不大對勁,別人不明所以,班成卻知道症結之所在,所以他就幫皇帝叫了兩個年輕的妃嬪過來。

    這兩個妃子唯一的特點就是長的神似喬家姐妹,皇帝心裏放不下二喬,又不肯丟了兩個知己朋友,所以一直很苦悶,這一點班成早就看在眼裏了,所以他留神在後宮的宮女裏選中了這兩個女子,找了個機會推薦給皇帝。

    皇帝看了之後不置一詞,但不久之後就進了二人的名分。

    班成此舉正中皇帝的小心思,隨後的半個時辰裏皇帝與二女顛鸞倒鳳,風月無邊,其間一共服了兩次藥,終於倒在了黎明到來之前。

    皇帝失精暈厥,整個長樂殿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這個時候班成走了一步很臭很臭的棋,他下令封鎖消息,既不告訴皇後、貴妃,也不通報柱國的大臣們,他也不敢找太醫署的太醫來為皇帝醫治,因為皇帝服用的助興藥正是他提供給皇帝的。

    皇帝究竟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厥,還是藥性太猛呢。

    班成不知道,他恐懼知道真相。

    懷著這份恐懼他從宮外找了幾個野郎中來為皇帝診治。

    他應該知道這長樂殿裏多的是別人的耳目,他的這些小道行又怎能真的一手遮天?但自皇帝暈厥的那一刻,他已六神無主,一步錯,步步錯,錯上加錯。

    “怎麽樣,陛下他……你倒是說句話啊?”

    班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麵目都猙獰了。

    郎中滿頭大汗,但還是很有信心地說:“無甚大礙,這位官家就是用力過猛,體力透支被掏空了身體,服了俺的藥,將養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啦。”

    班成聽了這話,心裏稍安,卻又擰著眉頭問:“那他怎還昏迷不醒呢?”

    郎中道:“這個無妨,你用銀針刺他的人中,他就醒過來了。”

    “混賬,你是郎中,既知救人之法,為何不施救?”

    “這個,這個,嗨,這位官家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銀針刺下去是要見血的,萬一他老人家怪罪起來,我有幾個腦袋?我瞧您是他麵前十分受寵的人,這事還得你來!”

    “我?你,混賬!”

    罵歸罵,班成還是拿起了銀針,他心裏清楚天一亮就會有人過來,到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也封鎖不住消息的,到時候讓人知道皇帝因他而昏迷不醒,誰會心平氣和的跟他講道理?說不得腦袋就沒了,所以隻好拚一拚了。

    他拿起銀針,手在發抖,心在發顫,渾身熱汗淋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呼吸也變得急促粗重起來。

    “紮啊,紮人中,不過是出點血,不會有事的。”

    “是吧,人,人中在哪?”

    班成其實是知道人中在哪的,完全是因為緊張所以才口不擇言,他擦了把臉上的汗,俯下身將銀針對準李軌的人中正要紮下去。

    冷不丁的有人厲聲嗬斥道:“放肆!班成,你想弑君嗎?”

    班成手一哆嗦,哎唷一聲,銀針失手掉落。

    未及他回過神來,早有一個套圈套住了他的脖子,他喉嚨一緊,脖頸劇痛,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

    ……

    李軌是被太醫署的太醫救醒的,皇後聞鶯守在病榻前,淑妃竹瑪一身勁裝,手提一根短棒守護在他身後,貴妃郭佚正在外廳厲聲責罵什麽人。

    尚書令淩嶸,樞密使周府,宮務局令夏侯忠、吏部尚書滿寵,兵部尚書郭槐,戶部尚書毛玠,吏部尚書荀攸都已經被宣召進宮,此刻正候在廊下。

    郭佚拐著聞鶯在王儉的支持下控製了長樂殿後便召諸位大臣進宮。

    其實就算她們不召見這些人也是要進宮的,這日恰逢小朝會,皇帝循例是要參加的,縱然想休息一下溜個號,也是要到場請假的,不見大臣的麵就閃那是不可以的,這是規矩,皇帝也不能破。

    李軌的目光自眾人臉上依此滑過,他還想看到胡圖、胡煉或羋林,但他一個也沒見著,他看到的唯一武人是錦衣衛副都統王儉。

    王儉渾身披掛,手按刀柄,倒也是威風凜凜。

    太醫署的太醫,白發蒼蒼的齊喜元跪在地上擺弄他的藥箱子,李軌問道:“齊太醫,朕這病……:

    齊喜元仰起臉,一臉諂媚地笑道:“無甚大礙,陛下日理萬機,有些勞累過度了,服了臣的藥,安心休養三日,保管陛下又是龍精虎猛。”

    李軌微微一笑。

    皇後聞鶯說:“有勞太醫了。賞。”

    齊喜元退下。

    貴妃郭佚從外麵走進來,跪拜道:“臣妾聲音太高,驚擾了陛下,萬死。”

    李軌道:“貴妃能當機立斷,實乃大衛之福也。班成怎麽樣了?”

    郭佚道:“皇後娘娘懿旨將他暫時拘禁,等候陛下發落。”

    李軌望了眼聞鶯,目含溫柔,但沒有說話。

    宣召眾大臣入內覲見,對眾人說:“班成怎麽處置就交給刑部他們去議吧。諸位卿家都辛苦了,今日小朝會朕要告假,就由尚書令代朕主持吧。”

    遍視左右,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今日這事,還請諸位卿家代為保守秘密,今日救駕有功者,重賞。那個,皇後與貴妃留下,餘者都退下吧。”

    眾人再拜,留的留,走的走,一時間都散了。

    沉默了一陣,李軌打破沉悶,說道:“罪在朕,與他人無涉。貴妃有什麽要勸諫的話就說罷,我洗耳恭聽呢。”

    郭佚冷冷地說道:“臣妾豈敢,隻望我皇帝能愛惜自己的身體,陛下康健方是黎庶的福分呐。”

    李軌點頭稱是,又對聞鶯說:“皇後也辛苦了。”

    聞鶯聞言,一滴眼淚自臉龐悄然滑落,兩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跟自己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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