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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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病初愈需要一段恢複休息期,林至愛暫未沒有回鑒定中心上班,整天就在酒店裏逛淘寶,在上麵訂家具,還能直接送到家門口。

    吃飯有酒店的餐廳,換下來的衣服送酒店洗衣房,她就這麽吃吃睡睡,擔心用不了兩個月,自己就會變成小肥豬。

    不過最重要的是心情好,這趟莫桑比克之行拉進了兩人的關係,雍顯變了很多,不再一味的拿錢來讓她找滿足感。

    躺在床上,兩個人的身體纏\綿在一起,他不再遮遮掩掩,隻是偶爾會流露出自卑。

    他抱著她的身體,微光下像白玉一樣光滑無暇,每一寸都絲滑細膩,而他側像一具被刮花了鐵器,自慚形穢。

    有時候她會親吻那些傷口:“能不能告訴我過去的故事?”

    他搖頭:“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因為不是好事。”

    她天天都喝清淡的補湯,喝得辣癮發作,說要吃火鍋,雍顯用很吃驚的表情看著她:“大夏天的40度,吃火鍋不會熱嗎?”

    經不起她東纏西磨,他隻好帶她出去,大夏天,在她的指引下,七拐八彎,下車後又走了一條巷子,在一排密集的平房中,有一家簡陋的小店,隻有6張桌子,好在來得早,還有空位,坐下之後,雍顯皺起眉頭:“沒有空調,會很熱。”

    “這才是地道的c市火鍋,就是要大熱天的吃,熱氣和辣椒能把身體裏的毒素排出來,所以我們這裏的女孩子出了名的漂亮!”

    他笑她:“你挺會自賣自誇的。”

    身體的自卑讓他對外在特別的嚴謹,大夏天的,他一直習慣穿長袖的襯衫,坐了一會兒,汗水把他的上衣幾乎都濕透了,他左右看了一下,竟然有男的光著上身,在桌邊吃得揮汗如雨。

    她說:“你要覺得熱,也可以那樣,我不會介意的。”

    “還是不要了,我怕店裏的其他顧客都跑光了。”他還挺會自嘲。

    他隻吃了兩口就愣在一邊:“太辣了,吃不了。”

    “你得習慣這個節奏。”她主動燙好肉片遞過去:“來,張開嘴。”

    他搖搖頭,不敢把嘴伸過去,這裏是公眾場合,親密的事還是在沒人的地方做比較好。

    她撅著嘴:“快一點。”

    他勉為其難的低頭吃了一口,結果把嘴燙了,他懊惱的樣子讓她笑得肚子疼:“還是總裁呢,吃個火鍋就被難到了!”

    “你現在趕緊得意,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色狼!”

    不過在她的強烈要求下,他還吃了一些,說好吃過晚飯去看電影,剛到電影院他就感覺身上癢,她把他拉進親子生衛間,關上門,讓他趕緊把衣服脫下來檢查一下。

    腰上長了一排紅疙瘩,她說:“看著像過敏,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他不願意去,她生拖活拽在把他哄去的,高高在上的雍顯竟然會怕別人看到他身上的紋身和傷痕時詫異的目光。

    在檢查室裏,醫生讓他把上衣脫下來,他扭扭捏捏的不肯,她隻好動手幫她把腰部的襯衫卷起來,但他紋身和傷痕的麵積太大,還是被醫生給瞥見了。

    她注意到醫生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以為是哪裏來的‘大哥’,就連給他擦藥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走出醫院,她調侃他:“你以前手下有多少個小弟?”

    “一百來個吧。”他用手把她攬到懷裏:“我眼下要著手的事就是好好的□□一下你,免得你得意妄形,騎到我頭上來!”

    他把車開到江邊,沿江的路,像鑲滿寶石的絹帶,似乎沒有盡頭,他把車開上江堤,對麵就是繁華熱鬧的市中心,燈火的濃烈讓天空泛白,絲毫感受不到夜的靜謐。

    其中有一塊地方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建築,他指著那裏說:“明年我將來那裏建一個有c市地方特色的人文度假觀光酒店,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至愛,從始至終,都是我的愛。”

    她驚訝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為什麽?”

    “我想給你我能給的一切。”

    她還在感動,他已經伸手托起她的腰,要把她往後座上帶,可他個頭太高,在兩個座椅間卡住了,她笑他:“活該!”

    他正了正衣領,從駕駛座上下來,然後再拉開後座門,進來之後,一把就把她摟在懷裏,她用手捏他的臉:“你以前那一本正經的樣兒上哪裏去了,在這裏多難為情!”

    “我明天要回m城,今天晚上沈秘書要在那裏整理資料,不方便。”

    他們已經能很默契的融和彼此,她跨坐在他腿上,想到他要離開,把所有的依依不舍都融進他的激\情當中,在他的柔情纏\綿裏,她忍不住輕輕的哼起來,那隱忍的呻\吟聲助燒了他的激\情和渴望,他問她:“你快樂嗎?”

    她的手緊緊的環著他的脖子:“謝謝你,讓我如此的幸福!”

    *

    鑒定中心把她去莫桑比克的獎金發下來了,她想著用這些錢給雍顯買件禮物,在一起這麽久了,他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得妥當仔細,自己應該送一份禮物來表示感謝。

    她不知道送什麽,就打電話給崔粲,崔粲說當然送內褲咯,貼心嘛。

    她去逛商場,看到一家很有特色的男士內褲店,內褲上的圖案可diy,她在店裏逛了一圈,竟然有人把自己的照片印在男朋友的內褲上,她問:“這是不是就叫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店員很熱情的給她介紹:“你可以把兩個人的名字印在上麵,這樣可以防出軌,人家一看這男人已經名花有主了,就得撤了!”

    她還看到有人在上麵寫某某專用,她知道如果拿這個回去,以雍顯的性格,他打死都不會穿的。

    從店裏出來,她又到旁邊ck的店裏去轉了轉,買了幾條中規中舉的式樣。

    剛走到廣場上,一個人突然橫在她的麵前,她一看,是上次見過的洛恒峰,她揮揮手,禮節性的打個招呼:“你好。”

    “我正愁抓不到人吃飯,陪我喝兩杯怎麽樣?”

    “你不是有一幫小弟前呼後擁的嗎,隨便找兩個不是人麽。”

    “你不抬扛會死嗎,走吧,我喜歡跟美女吃飯。”洛恒峰揚了揚眉:“你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流氓,我對付女人,那可是花樣百出。”

    她回敬他一個不屑的笑容:“你不敢。”

    他卻笑了:“你有膽量,如果你跟我去呢,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阿顯以前的事。”

    他的這個條件她心動了,她很想知道他身上的紋身和傷是怎麽來的,雍顯不肯說,沈秘書守口如瓶,或許隻有眼前的這個男人能幫她解開疑問。

    她說:“好吧。”

    洛恒峰不是個講究的人,什麽樣的大排檔都能大塊朵頤,他現在雖然資金雄厚,可他的一言一行就知道,他出身草莽。

    他給她倒啤酒:“來一點。”

    “我不會喝酒。”

    “我最不喜歡像你這種大家閨秀型的,一點樂趣都沒有。”

    “我都已經坐在這裏了,你該講講關於雍顯的事。”

    服務生端了一盤小龍蝦上桌,他朝著她指了指盤子裏的蝦,她說:“我不喜歡吃小龍蝦。”

    “誰讓你吃了,幫我剝。”

    她戴上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幫他把蝦一隻一隻剝出來,似乎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他才說:“我跟阿顯是15年前在美國唐人街認識的。”

    “他那時候帶著幾個小兄弟在唐人街的一家夜總會幫人看場子,我真沒看出來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個子很高,紋著身,下手又狠,當時在那條街上小有名氣,那時的雍顯隻有18歲。”

    洛恒峰繼續說:“我爸吸毒,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天他毒癮發作,自己拿刀叉進動脈裏,都沒來得及搶救就死了,我媽是個妓/女,要麽不在家,要麽就把各種男人往家裏帶,沒人管我,我隻念了兩年書就在社會上混日子,童工,乞討,坑蒙拐騙,我哪樣沒幹過,但還是混得不如人意。”

    “那天也是我運氣背,撬車窗玻璃撬到了別人的地盤上,一無所獲,還被別人打斷了腿,我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像我這種人,就算死在大街上也隻會被當成一隻野狗隨便的拖去埋了,結果我命不該絕,遇到了阿顯,我當時拉著他的褲角說,如果你救我一命,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要我幹什麽都行,就這樣,我就開始跟著他在唐人街混生活,剛開始我心裏挺不服氣的,我還比他大三歲,可我還得管他叫大哥。”

    “看場子的工作也不好幹,為了老板的利益被當刀子使,感覺半截子都在土裏,人人都活得很頹廢,幹活的時候不要命的賣力,一鬆閑下來,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但阿顯不一樣,他喜歡去武館,那時候唐人街上有個很有名的武館,教截拳道,而且他還看書,全是英文的,我當時還說他,你這是準備去當教授呢!”

    “他雖然下手狠,但人長得帥,平時說話又斯文,當時場子裏好多女人都喜歡他,我要是遇到這樣的,不花錢,還心甘情願的伺候我,不睡白不睡,他卻跟木頭似的,有多遠躲多遠,後來我才知道,那小子20多歲了,還是個處男!”

    洛恒峰頓了一下,又說:“其實以前的我挺不是個東西,有一次,老板托我帶筆錢交給一個朋友,看著那綠花花的美金,我一下就有了私心,把這筆錢拿去賭場想翻本,結果輸了個精光,當時老板按照規矩要剁我的手,又是阿顯救了我。”

    “他是個很有自律性的人,遵守著他固有的底線,我問過他,像你這樣肚子裏有才學,談吐舉止又好,又有自律性的人,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打工,以你的能力,隨便幹個什麽都比賣命的強。”

    “我也是在他金盆洗手決定不幹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媽是那麽了不起的人物,他本來就可以過人上人的生活,為什麽非得像個流浪狗一樣被人唾棄的活著!”

    雍顯的媽媽出生名門,一直是個女強人,因為在商場上的奮力打拚而長期忽略家庭,忽略丈夫的感受,在雍顯很小的時候,他父母就離異了,他母親是個非常好強的人,既然丈夫選擇不包容她,離了婚,就跟夫家徹底的劃清界線。

    當時雍顯的媽媽花錢打了很多場官司,才拿到他的撫養權,他原來叫鄒顯,後來改跟母親姓,才叫雍顯。

    父母剛離婚那會兒,雍顯隻有4歲,母親因為要打理公司的事,根本就無暇顧及他,就把他送到美國去讀書。

    美國偌大的別墅裏,雍顯的童年幾乎是跟管家和傭人一起度過的,也可以說,他是沒有童年的,他從小必須接受母親安排的所謂精英式的教室。

    除了學校的課程,一回到家,他還必須上中國語,學禮儀社交,所以他身上那股優雅和嚴謹的氣質,是之前日積月累的結果,並不會因為他的頹廢和自暴自棄而磨滅。

    在成長過程中,他幾乎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父母的關愛,雍母沒有照顧他,甚至隔絕他跟父親的接觸,沒有人教會他人情冷暖,所以到了15歲的雍顯格外的冷漠叛逆,他在讀書方麵,絕對是個天才,才15歲的他就已經考上了哈佛大學法學院,他卻突然告訴母親,他不讀書了。

    當時他跟母親吵得很厲害,他喜歡跟母親對著幹,看她被激怒時的歇斯底裏,他竟然會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雍母說,他的人生是注定了的,哪怕你再厭惡雍家,也逃不了身上烙印,他的生命是她給的,他住的別墅,讀的名校,一身的學識,優沃的生活,一切一切都是她給的,她說,如果你要做你自己,那麽就把這些東西還給我。

    當時雍母想把他帶回國送進部隊去鍛煉一下,磨磨的尖銳的性格,他幹脆就去紋了身,因為紋身後部隊是不收的,徹底斷了雍母的念頭。

    雍顯下定決心要和母親斷絕來往,就穿著一條短褲從別墅裏出來了,他發誓不用雍母花錢請人教養的學識來謀生,能做的工作就隻能跑跑腿,打打雜,出來的時候,他對他母親說,他的命一半是她給的,而另一半是父親的,所以,他會隻用一半的生命活著。

    用洛恒峰的話說,替人當打手,看場子本來就是很危險,隨時都會背黑鍋送命,所以行話裏說這類職業,就是用半條命活著。

    一個奢華精致的大房子裏,一個孤獨無愛的孩子,林至愛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麽他有時脾氣會又硬又直,原來是跟他的成長經曆有關。

    她好奇:“那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又回到雍家了呢?”

    洛恒峰笑了笑:“因為一個女人。”

    林至愛的臉色一下就暗淡下來,盡管她知道雍顯之前有女朋友,但想到他為了一個女人改變他對家庭的看法,改變他的人生軌跡,這樣的專注與付出,讓人嫉妒。

    她內心的波動被洛恒峰看出來了,他說:“以前我們就住在夜總會旁邊的出租屋裏,那裏樓上樓下,密密麻麻住滿了在美國打工的下層人,現在我似乎都還能聞到裏麵刺鼻的汗味和垃圾的腐臭味,就在我和雍顯住的那間屋子對麵,住了一個偷渡過去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在唐人街並不少見,沒有身份的黑戶,隻能在街上接客做生意,她有個女兒,長得很漂亮......”

    剛說到這兒,從街邊停著的一輛麵包車裏竄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說:“找到了,就是他!”

    洛恒峰把筷子一扔,嘴裏嘀咕著:“真是不講道義,知道今天我沒帶人出來,故意來找茬!”

    他向她遞了個眼色,小聲說:“你趕緊往旁邊人多的地方去,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會傷害你的!”

    說完,洛恒峰拿起凳子向對方一扔,然後轉身飛快的跑了。

    果然,那些人是衝他去的,她退了一步,躲進旁邊的那桌人群裏,對方也沒有找她的麻煩。

    她數了一下,對方有6個人,他隻有一個人,擔心他有事,猶豫了幾秒之後,她也快步跟了過去。

    路口有個賣玩具的小攤,她看到一樣東西,趕緊拿起來,向老板扔了一百塊,說:“不用找了。”

    她看到其中一個穿白t恤的男人追著拐進了公園路,那裏毗鄰煙雨公園,夜裏,僻靜,人也少,跑了一段,人跟丟了,她趕緊往公園裏麵跑,那裏花壇樹林茂密,小道蜿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如果洛恒峰足夠聰明的話,他應該會往裏麵去。

    她盲目的走了一段,空氣中有好聞的茉莉花香,隱隱的,她聽到嘈雜聲從不遠處傳來,她聞聲找過去,隔著一人多高的萬年青花壇,她聽到有男人的咒罵聲和□□聲。

    聽上去,洛恒峰似乎被對方掣肘了。

    她趕緊按響手裏的玩具槍,玩具槍發出震耳的警笛聲,過了一會兒,她才跑出去大叫:“我把警察叫來了!”

    對方一聽警察來了,幾個人迅速的跑了,她快步上去扶起洛恒峰:“你沒事吧。”

    他似乎傷得不輕,眉頭擰成一塊:“快走,我可不想讓警察請我去喝茶。”

    她笑了:“是玩具槍的聲音!”

    他也笑了:“真有你的!”

    她在他身上摸到濕熱的,濕濕粘粘的東西,她說:“你流血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她扶著洛恒峰去路邊搭出租車,走到一條石凳前,他躺到上麵,從兜裏摸出一個手機遞給她:“第一個電話號碼,你趕緊撥過去,就說我快死了!”

    他現在流血,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不趕著去治療,還要先打電話,想著那個人對他一定很重要吧。

    她看到上麵寫著:最愛的小葉。

    她撥通了對方的電話,電話一通,對方就開始罵:“姓洛的,你再來騷擾我,我就拿刀砍死你!”

    她趕緊說:“你不用砍,他現在就快死了,讓我打通電話給你。”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話語也柔和下來:“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他,你告訴他,要死就死吧,跟我沒關係。”

    說完對方就掛了,她無耐的看著洛恒峰:“她說要死趕緊,跟她沒關係。”

    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瞬間哭得個孩子,她吃力的拖著他往街邊走:“什麽都沒有命重要,先保住命再說!”

    洛恒峰被砍了十幾刀,好在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要害,但還是得在醫院住一段時間。

    醫生見他傷得不輕,又都是刀傷,所以報了警,警察來做筆錄,她隻能搖頭,因為事發突然,她隻看清是輛白色的麵包車,至於那些人長什麽樣,她壓根就沒看清楚。

    洛恒峰上上下下縫了幾十鍾,麻藥的藥效過去他才醒過來,看到守在床邊的林至愛,他說:“丫頭,我欠你一條命!”

    她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的命呢,自己留著吧,不過要還我人情。”

    “好,好,就人情,說吧,要怎麽還。”

    “還沒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說。”她又說:“你得罪的人不少吧,下次出門還是多帶幾個人比較安全。”

    “這哪叫得罪,應該是見錢眼開,以為我出了事就可以不還錢了,現在越有錢的人,越不講道義!等我出去了,看怎麽收拾他們。”

    洛恒峰打了電話叫人過來,等到他手下的那幫人到了醫院,她才離開,走出醫院,仰起頭,夜星點點,雲淡風輕,她突然很想念雍顯。

    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打給韓玖月:“你不是有個朋友在賣飛機票麽,我要訂一張今天晚上的飛機票去m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