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刻骨銘心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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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祐光被緊急送往醫院,立刻就有上海市最好醫院最權威的團隊會診,替他做手術。但是,正在充血奮發時經受驟然一擊,那玩意兒折了就是折了,雖然修複了,還是會有影響。

    有句話說得好,破鏡難圓,對於人體器官的某些重要應用,表麵上的修複無法彌補內部功能的折損。

    直白點說,何祐光雖然不會變成公公,但是離公公也不遠了。以後不要說鹿血鹿酒,藥物能不能幫他保持從前持久力、戰鬥力的十分之一,都是個問題。

    他恨得咬牙切齒,發誓要讓沈安安血債血償。完全忘記這件事是他自找的。

    章潔得到消息的時候,何祐光這輩子的下半參性福已經蓋棺定論。

    她肚子裏的孩子,很可能會是何祐光這輩子唯一的娃兒。畢竟遭受那樣強烈的打擊,就算他還能夠銀槍雄起,那也是蠟頭銀槍,更別說那種一輩子的陰影,想起來就會不由自主的萎。

    章潔撫著肚子,她這孩子馬上就要落地了,前途卻還是渺茫。

    有人過來敲門,把何祐光最終診斷結果放到她桌上,章潔看了一眼,丟到了一邊。

    事到如今,何祐光是圖不上了。何爵士雖然對她有懷疑,可也沒有說就否定這個孩子。既然指望不上何祐光,就把孩子當做何爵士的,那也沒有什麽不好。

    章潔緩緩在沙發上坐下來,蹙著秀眉在想什麽。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何釗不知什麽時候從國外回來,且直接到了她這裏。

    章潔驚了一下,趕緊站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笑,上前去接老頭子的外套:“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何釗抬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章潔臉上還帶著笑意,突然挨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是懵的。她緊緊握住垂在身側的那隻手,很快鬆開。

    半是笑,半是疑惑道:“怎麽回來就動手?”

    到底是跟在他身邊那樣久的女人,麵對什麽樣的局麵都能夠立刻恢複理智,保持鎮定。何釗看著眼前的女人,這是他反對眾人,一手提拔出來的女人。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值得他喜歡的資本,聰明而冷靜的女人,再加上漂亮的臉蛋,真是無往不利的寶劍。但是,她要把腦筋動得過頭,這就不應該了。

    何釗冷著臉道:“祐光去上海,是你的主意?”

    章潔心頭一動,立刻就想到何祐光的事情走漏了風聲,老頭子已經知道何祐光廢了。

    想一想,何祐光廢了,對她也沒有什麽壞處。老頭子不會想要一個連繼承人都生不出的廢物兒子,反而是她肚子裏這個,變得可以期待起來。

    她沒有說話,抿著嘴唇,把眼睛低下去。

    何釗也不著急催她,那雙飽經風霜卻格外鋒利的視線,像是能把眼前的人從頭劈到腳,把她的五髒六腑都拉出來,扯在太陽光底下。

    章潔並不打算狡辯和隱瞞。既然老頭子會趕回來,在她麵前問這句話,那就說明他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隻是可惜,明明可以借著何祐光,除了他,又給鄭子遇一個打擊。誰知道,何祐光這個沒用的東西真是扶不起的阿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章潔眨了眨眼睛,一隻手扶在肚子上,輕聲緩語的說道:“他跟我說想去上海逛逛,又跟我借了錢,要在上海開一家投資公司。我覺得這件事也沒有什麽不好。上一回的事是我不對,我沒有什麽怨言。但到底丟了那麽多東西,我看他說得頭頭是道,就想投資了進去賺一筆。我也是才知道,他去上海,有別的目的。”

    何祐光對沈安安出手,章潔相信何釗已經知道了。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老家夥才會從加州趕回來。他在那邊跟一個年僅二十歲的金發妹對上了眼,他以為她不知道?

    章潔在心裏冷笑。何家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好色的。在這一點上她不禁想起鄭子遇。

    這也是為什麽她在知道鄭子遇跟沈安安結婚之後,生出那樣強烈報複心的原因。

    那原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男人,就算是她不要了,那也不能便宜別的女人。鄭子遇這輩子就該隻有她一個女人。

    何釗抬手拿了桌上一隻煙灰缸丟過去,沒有丟在章潔身上,擦著她的肩膀打在了她身後的紅木書桌上,何釗抬手指著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讓他去上海,就是想借他給子遇的太太一個好看!”

    何釗臉色緊繃,眼神很銳利:“我暫時不管你是真不知道他去上海的目的,還是假不知道。我就在這裏告訴你,想要你肚子裏這個記在何家名下,現在就給我滾回美國去!”

    章潔渾身一抖,她不想回去,憑什麽就這麽簡單的放過鄭子遇,放過那個粗鄙的女人?

    看出章潔心中所想,何釗起身不容反駁道:“明天早上我要在機場見到你,你要是有別的主意,律師那裏有離婚協議書,簽完之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說完,何釗開門出去。

    章潔雙腿一軟,登時跌坐下來。

    她手沒能扶住沙發,這麽一坐,重量太過,令月份已經很大的肚子也感到沉甸甸的,似乎有點兒疼。

    章潔蹙眉看了一眼沙發的犄角,眉心裏閃過一絲考量。緊跟著就是一股狠勁。她不能去美國,一旦去了美國,想再回來幾乎不可能,何釗一定會派人時時刻刻的看著她,除非離婚。可一旦離婚,在何釗已經跟那個金發妹打得火熱的情況下,她能夠分到什麽,幾乎是可以預見得到的。

    何釗不是何祐光,沒那麽好糊弄。他們結婚之前就簽下了協議,離婚,她會淨身出戶,而孩子,假如何釗夠狠,隻要去做親子鑒定,她根本不可能憑孩子拿到何家的一分一毫。

    畢竟何祐光隻是功能有些障礙,不是不能生。假如真為了繼承人,他們在美國找人代孕

    章潔慌張起來,眼裏堅定決絕更甚。她爬起來,扶著肚子,用力往那沙發犄角上一撞。登時劇痛來襲,大腿內側很快就有熱流湧下來。

    章潔痛得呻吟起來,卻還堅持著往電話機座旁邊走,坐在沙發上,撥通前台的電話,她痛得渾身冷汗,聲音卻還鎮定,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晰的說道:“替我叫醫生,我摔倒了,孩子要出生了。”

    何釗出來和鄭子遇碰麵。

    鄭子遇剛從機場過來,風塵仆仆,臉頰削瘦,看起來身體很不好。不過好在他雙眼明睿,精神瞧著不錯的。

    何釗感到抱歉:“是我縱容了他們,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會把人帶回美國,隻要我活著一天,他們就別想再回來。”

    鄭子遇道:“我也不想令你為難。隻是何伯伯,事關我太太的安危,我不能不強硬一些。”

    鄭子遇道:“祐光的事我很抱歉,他可能這輩子都難釋懷,會對我太太抱有怨恨。”

    何釗點著頭說:“我知道。”

    歎了一口氣:“他到底是我兒子,不管怎麽不成器,我也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他在家裏胡鬧,在外邊胡鬧,我都縱著他,結果縱出這麽一場大禍來。”

    想到這件事的源頭,何釗更加難道愁眉難解。

    如果不是他覬覦世侄的妻子,做了那種不顧人倫的事來,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風流半世,到了這一刻,才有一點悔悟來。

    單手在鄭子遇的肩上一拍,何釗要說點什麽,有電話撥了過來。

    何釗接了電話,一聽到對麵說什麽,他臉色都變了。

    鄭子遇猜到什麽,等何釗掛斷了電話,他才說:“章潔走不了了。”

    不是猜測,而是肯定。

    夫妻一年多,又在一起戀愛了那麽長時間,鄭子遇不說百分之百了解章潔,可她是什麽個性,他還是知道一點的。她一向不服輸,讀書的時候是,後來跟他結婚之後,知道他父親是誰之後,更加變本加厲。

    何釗臉色難看。

    鄭子遇笑道:“她可以留在香港,甚至是上海,但是也請何伯伯替我給她帶一句話,我一向願意息事寧人,可是這一回,我想當一回惡人。”

    說完,他微一點頭,開了車門下去了。

    何釗知道他這意思,假如章潔不走,鄭子遇不但會把何祐光利用空殼投資公司企圖轉移何釗集團公司裏資金的事抖落出來,還會把何祐光跟章潔的親密往事公之於眾。這個賢侄一向好說話,待人客氣溫和,做事總是留三分餘地。可是如果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也可以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何釗陰下眼來,打了電話回去:“馬上安排醫護人員,孩子一生下來就立刻轉移到美國的療養院。上海那邊也是。”

    沈安安睡了一覺醒過來,天黑蒙蒙的。

    上海這個地方就是雨水多,三天兩頭的下雨,一下就能下十天半個月。今天是小雨,明天中雨,後天濛濛細雨,空氣裏都是水汽。每到這個時候就到了考驗你有多少換洗內衣褲的時候了,陽台上掛滿了替換的衣服,今天曬到明天,明天曬到後天,上陽台一擰,恭喜你,還是一把水珠,壓根不帶幹的。

    沈安安睡得昏昏沉沉,爬起來看著窗外霓虹燈亮閃閃,雨水啪嗒啪嗒打在窗台上,她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麽”的迷惘困惑感。

    隔了三十秒意識才漸漸回籠。

    她記得鄭子遇回來了!

    完全來不及穿鞋,跳下出床就要到外邊找人。

    一腳踩到地板上,哎喲喂,凍得她能跳起來。上海的冬天來得總是這麽叫你,刻骨銘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