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駙馬戀上清倌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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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公主,他的妻子。
之後的事情,他已經記不太清了,他怎樣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怎樣被公主府的人帶離蘅香館……一切發展得太迅速太突然,後來無數個夜晚他都以為那隻是一場噩夢。
但公主最後留給他的驚鴻一瞥,他卻始終記得清楚。
麵紗下,她的臉色太過蒼白,神情太過複雜,她是那麽的出塵脫俗,眼眸中尤帶淚痕。她凝望著他,眉心的墜子微微顫抖,最後對他悵惘的一笑,便轉過身去。
張文齊已經想不起公主過去的樣子,他在外浪蕩得太久,早已把公主忘在腦後,偶爾回去一趟,也是萬分不耐,他……早已把他和公主的美好過往拋之腦後。
公主原來是這麽的美麗出塵,他為什麽要傷害她呢?
無數次,在夢裏他喊著公主的名諱追上去,公主總會停下來等他。
每一次,他都會向她認錯,告訴她,他隻是一朝被惠清蘅蒙蔽,是他不知好歹,辜負了公主。戲本裏最後結局總是美好的,公主也會原諒他吧?
即使是在夢裏,他也總是這麽忐忑不安的想著。
畢竟他知道,現實是公主以紙扇掩麵,沒有再對他說一句話,就這麽離開了蘅香館。
日後他無數次回想公主最後那個眼神,似幽怨,似不舍,似釋懷,又帶著一絲決絕。他總會忍不住暗自忖度,公主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要是能追上她該有多好,向她道歉,懇求她原諒,無論如何,當時他都不該故作鎮定的僵立原地。
可惜夢永遠隻是夢,成不了現實。
現實是,張文齊心中惱怒不已。他當然恐懼公主突如其來的強硬,但要他低頭,他好像也做不到。或者說,他心中其實還期盼著公主主動求和,他總覺得公主不會真的如此絕情。
自成親以來,公主對他言聽計從,平日他走到哪裏,她便跟到哪裏。公主曾說她自幼不受寵愛,隻有他是對她最好的人。她的柔順與愛慕,一直讓張文齊頗為自得。
第一次爭端是在三位公主和駙馬聚會之後。
二公主是貴妃之女,尚的駙馬是貴妃娘家的表哥,國公府的世子。四公主乃先皇後所生,皇帝對這嫡女頗為愛寵,選的駙馬也來自高門權貴,高不可攀。
與他們相比,張文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舉人,自然同木訥的三公主一起,不被重視,多為怠慢。
張文齊心高氣傲,哪能受得了這種氣。當時雖然忍住了,回來後卻喝得敏酊大醉。公主勸他,他卻怨公主不能替他出頭,惹得公主哄他說了不少好話。
張文齊是個被寵壞的性子,見公主愛他,之後變本加厲。好時相處融洽,也很有幾句甜蜜話,壞時對著公主橫眉冷對,好似全是公主壞了他的前程。
張文齊自幼受祖母,母親寵愛,也確實是個幼稚,不敢承擔責任的男人。偏又年少名揚,對自己的才華頗為自信,直到祖母,母親先後死去,又與父親關係不佳,這才急著科舉,奔赴京城。
公主對他的寵愛讓他忘乎所以,眾文人的追捧更讓他意得誌滿。他其實很喜歡公主對他的依賴,但他更喜歡惠清蘅容貌無雙,和她清冷脫俗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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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趕出京城,張文齊憤怒過後,又萎靡起來,好似一個做了壞事的小孩,不急著認錯,反而盼著公主來主動哄他,兩人再重歸於好。
可惜李夢雪不是公主,也從未打算再與他有交集。
當日同張文齊一起被趕出城外的,還有自幼跟在他身邊的小廝趙成。趙成心思靈活,一直是他心腹,前世張文齊與公主和離,他還做了張文齊的管家。
這主仆倆流落到城外,張文齊仍在發呆,趙成便找了戶農家,暫居下來。他也聽到了公主與張文齊的對話,暫時卻是不敢多說。
張文齊也並非渾渾噩噩的狀態,他心裏清楚得很,可他不願麵對,全程一句話也沒有。
趙成找了戶農家住下,他便跟著,趙成買來飯菜,他便吃著。
可這飯菜未免也太難吃,沒油沒鹽,吃到嘴裏還硌牙。張文齊不免想到在蘅香館吃到的美食,不說蘅香館,就是公主府裏那些難吃的宮廷大菜,也比現在好。
以後他真的不能再進京了嗎?不,張文齊強迫自己不要想這些。
趙成站在一邊,看他吃得心不在焉,卻不免有些著急。
他知道他這少爺做事想一遭是一遭,時常心血來潮,總覺得自己做什麽都會成功,但一直一事無成。成為駙馬讓他心生野望,公主的柔順也讓他自覺了不起。
可真要遇事,他三兩下就被打擊得不願麵對現實。趙成若是不督促他,他能就這麽在屋子裏躺一個月,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怎麽成?不管是要去求公主,還是帶著惠仙子回江南,至少也得給出個章程來。
趙成便大起膽子,旁敲側擊的提醒道:“少爺,您之前不是贖回了惠仙子?現在她人呢?”
趙成對惠清蘅很有幾分好感,隻是這主仆倆被趕出來的時候,並未帶上惠清蘅。
張文齊聽了,臉上頓時扭曲了一下,煩躁道:“那膽小如鼠的女子,原來是我錯看她了。你管她作甚,我倒要看看,沒了我她能好到哪兒去。”
趙成道:“……可少爺畢竟已經買下了她,怎麽能不帶上她呢?”
張文齊一臉鬱悒,悶頭想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你去城裏,到處轉轉,若是遇上公主……就說我心裏後悔,並未帶上那個清倌人。”
趙成頓時懂了,他家少爺這是想著和公主破鏡重圓。
雖然有些可惜,但趙成還是一口答應。張文齊又心不在焉的撿著青菜吃了片刻,見趙成還站在那不動,便長歎一聲,回屋躺在床上。不久,就聽趙成出門去了。
張文齊肚子咕咚一聲,他昨天被趕出來,滿腹心事,晚上僅吃了兩筷子。早上又不知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小廝,故也躺著未起,現在其實是很餓的。
不過餓就餓罷,以往他被父親責罵,一日不吃也沒事。
他是忘了,每回他故意不吃飯,都有他祖母母親呼天搶地的趕著來喂他糕點,一天吃過數次糕點,哪怕他自己不以為意,其實也飽了。
他是五穀不分之人,趙成一走,就是餓得狠了,也完全沒有自己找東西吃的想法。至於去問附近的農家?他又丟不起那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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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於是等到趙成回來,張文齊這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居然餓得有些發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總覺得下一刻公主就會出現,抱著他說再也不敢了。
然而趙成到底有負所托,隻帶回來一個壞消息。
趙成道:“少爺,我現在根本不能靠近公主。門房的人我都認得,偏偏不搭理我,更別提幫我通報了。我在那等了一下午,都沒見到人……”
張文齊麵色蒼白,臉上卻不露痕跡,聽完也沒什麽反應,回床上又躺下了。
這樣子趙成看了都著急,張文齊也沒跟他說發燒的事,隻好先去弄飯。因未完成任務,他心裏不安,想起少爺兩次吃飯都隻吃了少許,這次就從京城一家酒樓打包了少爺喜歡的飯菜回來。
不料飯食熱好了,張文齊卻還是躺在床上不起。
趙成叫了他兩次,兩次張文齊都不吭聲。趙成沒辦法,偷偷打開一條門縫,張文齊便突然暴怒,隨手抓起什麽東西扔到門窗上,嚇得趙成心驚膽戰。
張文齊扔的是他肚餓時拿出來的,公主送他的徽墨。
當時他餓得不行,便想寫一篇文章,也算是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雅事。然而文房四寶俱備,他卻心煩意亂,始終無法成文。
這讓他對惠清蘅頗為惱恨,若是當時她堅定一些,承認願為他放棄一切,那麽他們就是被公主迫害的一對真心人,以他當時的名聲,何處不能去呢?
即使科舉不中,有名的文士也受人追捧,又怎會讓他流落到這種境地?
張文齊心中五味雜陳,一時想著要公主後悔,主動來找他,一時又想著讓惠清蘅無處可去,待他東山再起之時,說不定還能看到她來求他。
可當日那契書已被她巧言毀掉,也到官府做了證明……
張文齊在屋裏靜坐了一夜,第二日趙成小心的過來叫人,張文齊臉色臘白,把趙成嚇了一跳,緩緩道:“你再去找公主。”
趙成支支吾吾,盯著自家少爺道:“少爺,你是否身體不適?”
張文齊答非所問,目光怔怔的盯著一點,沉鬱道:“……公主府沒有,就到外邊去問,見了公主,你便說我生了大病,想要見她最後一麵。她不會舍得的……”
趙成有點不情願,但看張文齊那個魔怔的樣子,又不敢不聽從。
之後趙成往返京城數次,每次都沒見到人。就是打聽到公主在哪裏遊玩聚會,他一個小廝也進不了門。某次好不容易看到公主出門,想追卻被侍從抓住,差點打了一頓。
趙成問門房,公主有沒有提起過駙馬?門房不屑道,公主現在天天開心,怎麽可能想到過去讓她不開心的人?
終是一無所獲,張文齊也徹底大病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張文齊是那種好高騖遠,想法多變,自認為極有才華,又死要麵子的人。
被公主休棄隻是一時讓他覺得難堪,以及一種你們都不理解我的委屈。
真正的痛苦來自被趕出京城,當他發現自己失去一切,追悔不及以後。
稍稍修改了一下前文,改動不大,可無視,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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