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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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丹水來長安的路上,白益決定接回女兒後,就與霍家商議和離的事情,他們白家當初就對不起霍家,如今又怎好與霍家重新修好,讓霍家接受白葳?還不如就此與霍家和離,也好維持兩家麵子上過得去。
這是白益的想法。
“我是不同意的。”徐氏說。
“為何?”
“現在你就與霍家和離,不就等於向世人說,你……有錯嘛!”女兒再錯,她也要維護女兒。
白葳想哭:“阿翁這麽做是對的,霍家當初娶我是有情有義,我們不能不厚道,況,我不明不白失蹤近兩年,誰知霍四公子是怎麽想的,萬一待我不好……”
徐氏一驚,也對,若霍青棠因此事待女兒不好怎麽辦?還是如夫君所想,就此離斷了吧!
隻是該用什麽樣的借口合適,才能讓長安城的人們也接受,不對兩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呢?
白益很為難,起初他聽到民間傳女兒是遇到神仙,本也想用這種說法,但太過誇大,難免對女兒不好,更不能再用白葳自己說的“化劫”一詞,搞得好像他女兒好像不詳似的。
白益睡不著,想跟妻子說說話,翻了個身,身側是空的,才記起徐氏與女兒一道同眠。
白葳也睡不好,徐氏太過歡喜,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幾乎是從白葳小時候說起來,隨著她的話,白葳腦中也會浮現那些畫麵。
原主的性子很符合這張臉,柔柔弱弱,不用做什麽表情,就使人心生我見猶憐之感,更不用說倘若她真覺得委屈了,那小表情小眼神,更是讓人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心生愧疚。
最重要的是她很聽話,父母讓做的事情都會一一做好,從不懈怠,但就是這麽一個乖乖女,做出了與人私奔的事情。
白益和徐氏很生氣,可再生氣,聽到白葳歸來的消息,作為父母,他們仍是欣慰的。
“阿母,”白葳突然打斷她的話,“邱保母去哪了?”
這個邱保母是照顧白葳飲食起居的人,從臨淄出發去長安時,她並沒有跟去,而是以身體不適為由,還鄉去了。
徐氏麵露惱色,道:“我也不知,當初我們去尋過她,卻沒尋到。”
看來這個邱保母是知情人,原主當初與人私奔,不會就是她教唆的吧!
“你可千萬不跟你阿翁提起她。”徐氏交代。
“我知道。”白葳卻很想找到她,這樣就可以知道她私奔的對象是誰了,不然她心裏也急的如同貓抓一般,究竟什麽樣的人,能讓原主這麽奮不顧身一意孤行。
次日用過早飯,白益要去拜訪鄭昇,臨走時對白葳極不放心,不止一次的交代,讓她在客舍裏待著別亂跑。
白葳連忙道:“我一定不亂跑,在這裏等著阿翁。”
如果不是不允許,白益真想把白葳帶在身邊,生怕她再跑了。
送白益出去後,徐氏對白葳道:“你阿翁很愛護你的,這麽兩年來,他睡眠很少,有時候半夜我醒了都能聽到他的歎氣聲。”
“是女兒不孝,讓阿翁阿母痛心失望,在霍家前也失了顏麵。”白葳愧聲道。
“罷,不提這些,我隻是希望不管日後你阿翁說了什麽話,你記住,他都是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疼愛你的。”徐氏道。
白葳能感受到,白益和徐氏對女兒是真的疼愛,在霍家那一出戲演得比她編的被方士所救還真,就是現在,也是想著為她好。
白葳記得鄭昇的小女兒鄭泠與她是好友,鄭泠小時候在白家住了三年,兩人無話不說,後來鄭泠來了長安,兩人也一直有通書信,關係未曾冷淡,哎,若她找霍家前就記起鄭家多好。
到了鄭家,鄭昇感慨的看著白益,雖然知道白益住在哪裏,但這兩年兩人隻見過一次麵,還是前年立春之時,那時白益就削瘦微顯佝僂,神情憔悴,並不願多見外人,是以他也隻是偶通書信問一問好,送去一些物品。
“今日見你精神了不少,我也放心了。”鄭昇道。
白益慚愧:“這兩年我因小女一事,一直悲痛憂思,讓你擔心了。”
“令嬡平安歸來,我也甚感欣悅,”說著鄭昇搖頭笑了一下,“小女聽到消息時立即就想去找令嬡,好在被我勸下了,等過段時間再讓她們兩個見麵。”
“她們兩個多年未見,又發生了這麽多事,再見不知會不會感到陌生。”
“不說她們兩個,”鄭昇拉他到塌上坐下,“既然令嬡平安無事,你也可複職了,侍禦史是不行了,尚書省有一空缺,乃尚書仆射,你看如何?”
白益麵露難色:“存明有此心意我本感激不盡,其實今日來除了謝你這兩年的關照,還有就是等過些日子,我就帶著妻女回齊國。”
鄭昇麵露訝色:“你要回齊國?那霍家……你莫不是要與霍家和離?”
白益緩緩點頭。
“為何?”鄭昇很吃驚,他壓根就沒想過好友會有這種想法。
白益苦笑:“總之,我是不打算留在長安了。”
“那霍家怎麽說?”鄭昇驚疑不定,他也不信白葳說的那一套,但和離著實意外。
“我還沒對重元說此事,等後日吧!不能太急。”
鄭昇啞然:“霍青棠不在長安,你可有問過他的意見?”
“不必問他了,”白益道,“他是個有前途的孩子,希望你日後能繼續關照他。”
想不到白益還記掛著霍青棠,鄭昇心裏難辨,他與霍青棠見過不少次麵,說實話,不知為何,他覺得那孩子是不會放棄白葳的。
但麵對一臉憂愁的好友,鄭昇沒把想法說出來,他記得多年前,十五歲的少年過來尋他,問了白家的情況後,次日就騎馬孤身一人上路,從長安走到了臨淄,這份膽量讓他賞識,就算白益沒有讓他關照霍青棠,他也會向陛下推舉這少年郎的。
“但是現在就提和離未免顯得急,會讓人有不好的想法。”他說,若兩家和離,他人必會對白葳的經曆質疑,到時風言風語,對白葳的名聲不好,對霍家也有影響。
這就是白益為難的,但再為難也得去和霍家說此事,可以兩家先商議,對外不公布,以後再說。
白益對霍君侯夫婦說了來意,霍君侯夫婦都很高興,這正是他們想要的,但不能表現的這麽急切。
霍君侯輕咳一聲道:“這太突然了,女公子好容易歸來,怎麽能這麽做呢?”
“還望重元體諒我思女心切,自兩年前發生了那等事,我就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若我沒有進京,小女就不會離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與小君了,如今失而複得,隻想小女留在身邊,多陪陪我與小君。”白益誠懇的說,眼角似有悲戚。
堂邑侯君侯夫婦對視一眼,他們當然希望和離,隻是霍靈清說的對,白葳剛一回來兩家就和離,對兩家的名聲都不太好,可若現在不趁著霍青棠回來就辦了此事,真不知道他們那四子會做出什麽事。
一想到霍青棠,霍夫人不再猶豫,名聲有影響又如何?時間長了總會淡忘的,當年霍青棠執意要娶已亡的白葳為妻,天下人也是議論紛紛,現在不也沒什麽?
霍夫人道:“如此,就按照白弟的意思,你我兩家先行簽和離書,等日後再說其他。女公子經曆不易,如今能與白弟和阿娣團聚,可盡享天倫之樂。”
至於和離書,霍青棠是不在,但可讓長子霍青檀代寫。
“不可。”霍青檀拒絕。
“為何?”霍夫人問。
“這是四弟的事,我怎能代替為之?四弟歸來肯定要怨怪我的。”霍青檀可知道他那弟弟的脾性,且當初執意要娶白葳的架勢,也知父母為何這麽急於要與白家和離,可不就是擔心他四弟不願。
“你為棠兒兄長,如何不可為之?”霍夫人斥道,“白公還在外麵等著呢!”
霍青檀不同意,挨不住母親念叨,抱怨道:“阿母可以讓阿翁代寫啊!”
“混賬!這像什麽話?”霍夫人麵上青紅,哪有父親替兒子寫和離書的?
見長子不願,霍夫人眼中忽現哀求,軟聲道:“檀兒,你也知這兩年阿母為你四弟操碎了心,整日憂思難眠,現今你也是做阿翁的人,就不能體諒我這為母親的心嗎?”
霍青檀麵皮一抽,不說話。
“你看你如今誌得意滿,官途順利,荀氏賢惠,玄兒聰慧,你自己過得好了,總不能看著你四弟不明是非,蹉跎一生?”霍夫人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她是真心酸。
霍青檀架不住了,他最怕女子的眼淚,母親的淚更怕。
“我寫我寫。”
提筆蘸墨,他心裏默道:四弟,你可不要怨我。
白益拿著和離書倍感輕鬆,那種欺騙霍家的負罪感沒了,堂邑侯夫婦心中懸著的大石也落下了。
“如此,小弟先行告辭,日後若有機會再聚。”白益說,心下忽然不舍,這一去,與霍家就再無瓜葛了。
霍君侯亦然,憶起當年在臨淄的暢談,原來已經過了那麽多年,原本要結為姻親的兩家,如今變成這樣。
兩人對飲一碗,算是作別。
白益正要起身,就見有一人從外走進,高大的身影在門口遮住了外頭的豔陽,他語氣淡漠,定定的說了兩個字:“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漢朝對於婚嫁看的開,離婚再另行婚娶,男女都一樣,不會被指指點點。
比如陳平妻張氏是婚嫁了五次,每一次出嫁不久,丈夫都死了。陳平是個美男子,但很窮,他不怕克,因為張氏家很有錢,他很願意娶,想必張氏的前五任也是衝著她家的小錢錢。
再如漢武帝之母王娡,她算是無緣無故主動與夫家離婚,夫家金家不同意,但王娡與其母無論如何都要離婚,最終金家無法,還是離了,然後王娡進入了還是太子的漢景帝的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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