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受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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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薛洙到底還是被陳玉說動了,留下與她結伴。
薛洙嘴上不客氣,讓妹妹去蹭薑家的馬車。真讓她和薑容開口她倒是不敢的,薛家連陳家邱家都比不上,哪裏敢惹勢頭正猛的薑家?
薛俏坐著自家的馬車離開鞠山回家。日頭正是最熱的時候,春獵才剛開了個頭,平白受了兩回顛簸。
常年執意要陪著薑容回去,薑容不肯,抱著她手臂勸她:“你盼這次春獵盼了這麽久,和我走了又要再等一年,我可做不來這麽掃興的事。你若是不鬆口,那我也不走好了。”
她臉上的傷用清水暫時清理了一下,隨行有女醫,給她草草上了些傷藥。隻是女子臉蛋金貴,她傷在臉上,再不是什麽大的傷口也是呆不得的,要回府仔細敷藥休息。
蕭常年氣得不行,她嘴笨說不過薑容,但眼裏都是擔心。
薑容又軟了嗓音說:“再說我走了你也走了,春獵發生了什麽趣事可就沒人和我講了。你總不忍心我非但沒看到,連聽一聽也沒法子吧?”
晏娘站在一邊,也是擔憂得不得了,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小聲催促說:“小姐快上馬車吧,咱們回府找醫官來看看。”
常年歎氣,“你這樣走了,我就是玩也放心不下。算了,我回去也幫不上忙,給你獵些東西補補身子吧。”
薑容眨眨眼,寬慰她:“放心吧,我身上一點兒大問題也沒有。”湊近到蕭常年耳邊小聲說:“不過是愛美耍嬌,怕臉上留了傷以後遭人嫌棄。”
蕭常年終於被她逗笑了,輕輕推了她一把:“胡言亂語。”隔著人群,她看到遠處的邱采,眼裏生出些疑惑。
薑泓早就翻身上馬,正在馬車邊上等她們。他是不敢不回去,薑容受了傷,他要是還沒事人一樣留在春獵場上,晚上回去二叔能罵死他。
常年本有疑問,邱采對著阿容時突如其來的冷漠讓她覺得意外。隻是見薑泓等著,阿容臉上有可憐兮兮的都是傷痕,話也問不出口了,暫且壓下,想著改日再說。
薑容由晏娘牽著上了馬車,薛家馬車早不見影兒了。身後熙熙攘攘,薑容有些遺憾。
病了好些天,終於可以出府來玩,又要被拘在宅子裏看四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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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潮身上都是小傷,根本不在乎。跟著眾人在獵場上跑馬射箭,玩了個痛快。晚上回去可把他娘急壞了,接連好幾天都把他按在床上不許他亂跑。
他樂得清閑。族學不用去,功課不必做,連平時不讓他多吃的甜食他娘也不再管著他了。
謝母聽聞危急關頭是薑容拉了謝潮一把,保養得宜的臉上泛起笑來,說:“薑家這阿容可真是個好姑娘,等明日我備足了禮親自上門去感謝她。”
她手裏搖著一把團扇。天兒還有些冷,隻是謝潮愛在屋裏放燒得很熱的火盆,她一進方麵就覺得熱氣撲麵,燥得很。
她摸了一把謝潮腦門子上的汗,又給他掖了掖被子,臉上帶著擔心說:“你怎麽如此喜熱怕寒,可別是身子虛了,我得找個擅做補湯的婆子日日給你燉湯進補。”
謝潮忙討饒,而且哪有說自己兒子體虛的。謝母隻字不提邱采,他知道他娘的心結,故意強調道:“多虧了表哥湊巧路過。”
他娘一直不喜歡表哥。謝潮也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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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輕哼一聲。隻是到底兒子是被邱采救了,她心裏還是十分感激的。邱采可是她親侄子,她還是疼愛他的。
隻不過邱采事事壓自己兒子一頭,旁人都誇邱采才學出眾,堪為良臣,卻說她兒子器度稍遜,好炫耀,總要拿這對表兄弟做比較。她越想心中越不平,忍不住又預言說:“你瞧著吧,這邱采和我那古板的哥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等老了也是個酸儒!”
小小年紀就皺著個眉頭,事事要強,從前還有孩子脾氣,有喜有怒看著也可愛,近年越發生硬,簡直油鹽不進。
有官不做,自找苦吃。
以薑出現在的手段地位,若能再進一步,八個邱家也是高攀了。眼珠一轉說:“那薑容也是要嫁到邱家的,到時與我們也算一家人了。”隻是聽聞邱采看不上眼,聽父親說始終對和薑家阿容這門親不怎麽積極。
先帝昏頭昏腦,輕信妖僧害死臣子,倒得他們父子愚忠,如今死命護著那個荒唐的小皇帝。
謝母是二嫁,當初要嫁給謝父時才和離歸家不過半年。邱父作為長兄,為人有些刻板陳腐,在她婚事上下了不少絆子,不欲放她再嫁。
都說邱家門風好,子孫內斂博學。她哥卻是個又臭又硬的脾氣,說話做事但凡忤逆了他都會惹他一通數落。
謝潮不讚同地咳嗽了一聲打斷她,謝母斜兒子一眼,撇著嘴不在意地搖了搖扇子,自言自語又忿忿道:“什麽一家人!當初邱秉那個臭書袋子可是說我嫁進謝家就算不得他們邱家人了。”
心裏更有火氣,直呼了親哥的大名,手裏扇子搖得都有了重影。
說完又歎氣。她哥前年已經病逝了,她對他曾經也怨過,現在隻是偶爾抱怨兩句,其實心裏在意的不過是當初他對自己說過許多狠話,一直罵她敗壞邱家名聲,到死都沒衝她笑一笑。
而謝潮被他娘的話引得想起邱薑兩家的婚約,他一直清楚表哥不滿意親事,總和表哥呆在一處,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謝潮雖寫過幾篇針砭時事的文章,卻並不在乎誰做這個天下之主。薑出有能耐大可將小皇帝拉下禦座,自己頂了帝王冠冕,光明正大地接受百官朝拜。
邱采卻受其父影響很大。邱父在朝時性情剛正不阿,曾與薑出同朝為官,兩人素來不和。他祖父卻和薑出是好友,一直希望能結兩家之好。
這是早就定下的,而且那時薑出不曾像現在這般強勢,和邱父也還未勢同水火。
邱父去世後邱家祖父把邱采帶在身邊教導,卻沒能扭轉他的想法。
謝潮有自己的想法,也理解表哥的堅持。
說到底,表哥父子忠的是劉姓皇室,太/祖對邱家祖上有恩,據說邱家曾立誓世代擁立劉姓帝王。
而在謝母看來,隻覺得劉家江山氣數已盡。邱家的孩子,不論男女都頗有些見識,她當然也略知朝局。隻是她不關心這個,隻撿些聽來看來的八卦和兒子說,謝潮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一個男的,怎麽會對後宅之事感興趣。
謝母照舊說得興致勃勃:“……這事兒還與你有關,就是你想救沒能救下的薛家二娘子,回家和家人哭訴陳家阿玉害她,拿簪子紮了她騎的馬!”
“那陳玉心毒是都城裏出了名的,當年縱馬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折了別人的腿,如今又險些再害了人。”
謝潮縮進被子裏裝睡,緊閉著眼不肯聽。
他娘扯開他被角繼續說:“薛俏的嬸母是陳家大房嫁出去的姑娘你知道吧,與陳玉同輩,大她十來歲,叫阿漠。庶出的姑娘,被主母磋磨好幾年,嫁人時還是膽小怯懦的性子來著。”
謝潮在被子裏翻了個身,背對著謝母。
謝母繼續說得熱鬧:“沒想到嫁到薛家倒得薛家那個嫡子喜歡,從妾抬了正室,性子也立起來了,強硬不少。陳家當初也做過這種貴妾變成正妻的荒唐事,薛家也有樣學樣,倒還是他們陳家姑娘得了好處。”
謝潮把被子拉過腦袋,在被子裏歎了口氣。
“關鍵的來了……薛俏這個嬸母帶著薛俏到陳家找二房討公道去了!”
謝潮無奈地坐起身,“娘,您就讓我清靜一會兒吧。那陳玉若是真的害了薛俏,薛俏得嬸母幫忙討公道當然是再正常不過的。”
謝母拿扇子輕輕打在兒子腦袋上,“這下陳家可要家宅不寧了,大房嫁出去的姑娘跑來娘家說理,他們沒臉,二房的女兒差點兒害了人理虧,更是沒臉,說不得還要怨大房養出個狼心狗肺的姑娘。”
“娘,兒子想起好幾日都沒溫書了,您幫兒子拿兩本書過來吧。”
謝母瞪兒子一眼,“你不愛聽我和你爹說去!”
謝潮在心裏碎碎念:對不起了爹,反正你也聽娘嘮叨十幾年了,不差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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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容也從祖母那兒聽得了薛家和陳家的事。
祖母話裏話外都是對陳家的批判。先批陳家阿玉性歹毒,再說陳家阿漠白眼狼,不顧娘家臉麵。
最後做總結:“你說你非要給允梁定這麽一門親,到時家宅不寧,允梁是要怨你的!”邵允梁不在,老夫人說話也沒了顧及。
薑出渾不在意,正細細去看女兒的臉,先笑著和薑容說:“就快好了,別擔心,一定不會留疤的。”
又恭敬回應母親:“允梁是個有孝心的,我也拿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必不會逼他。若他不願意,那便算了。”
薑容才吃過晚飯,最愛的煎魚也不許她碰了,她吃了九分飽略歪在墊子上,跪坐得不怎麽規矩。她似乎一回到父親身邊,無條件的遷就又讓她的懶散性子慢慢複活了。
從前在梧州也不至於這麽沒規矩的,還是知道有人給自己撐腰。
果然老夫人見了她的樣子嘴角一沉,不讚同地輕斥她:“怎坐沒坐相?”
薑出猶還笑著,表情自然,“阿容傷還沒好,許她自在幾日罷。”
老夫人知道自己拗不過兒子。兒子雖說笑著同自己打商量,但說出的話輕易是不會收回的,他寵女兒就沒個限度,非把女兒養得無法無天不可。
老夫人臉還黑著,但話頭轉開,繼續說方才未說完的話。
薑出見女兒默默地又把背挺直了,心裏心疼,轉頭和她說:“別在這兒呆著了,早些回房上藥。”
薑容眉一挑,笑著和祖母父親道別。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出去吃飯,早寫完早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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