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驚蹄(中)
字數:4423 加入書籤
謝宓小聲說完這句話,忍不住看了一眼蕭常年。
蕭常年身上仍舊是穿慣了的紅衣,眉清目秀,正輕歪著頭聽薑容講話。從前她大哥尚還意氣風發的時候,與蕭常年站在一起十分登對,可現在兩個人都已經很久沒見過對方了。
想起出門時大哥還在家裏醉酒悶頭大睡,謝宓心裏就不是滋味。
謝宓一個勁兒地往常年那兒看,似乎是很想和她說說話。連薑容都注意到了,但是常年隻當沒看到,抬著下巴示意她往右側看。
“你看那邊是誰?”
薑容順著她視線轉過頭去看,一眼就看到了邱采。他站在他們邱家子弟當中,穿一身暗蒙蒙的外袍,袖口領口繡著環狀的深色繡線紋路,身姿秀挺。
薑容問她指的人是誰:“邱采?”
蕭常年回說:“我看了他半天了。”說著居然要往邱采那裏走,薑容拉住她,問:“你往那邊去做什麽?”
蕭常年冷著臉:“我倒想問問他們邱家是什麽意思,要真如傳言所說,那就給你個痛快,你不見得非他邱采不可!如今這樣含糊其辭,任由都城人看熱鬧又是存了什麽心?”她難得這樣疾言厲色,薑容哭笑不得,“你表情這麽嚇人,像去逼婚一樣。”
不少人都對薑家剛被接回來的女兒好奇得很,這種好奇在邱采春獵那日待薑容疏淡,以及接下來從不與薑家來往之後演變成了看熱鬧和幸災樂禍。
風言風語蕭常年沒少聽,本來對邱采還有些好印象,現在都化成了火氣。
當初邱采在她眼裏的有禮溫和早變成了假模假樣、惺惺作態。
“我以為你和他算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可這麽些天他們邱家不冷不熱的,你受傷他也不曾來過。這婚事他不肯要,誰還上趕子求他嗎?”她聲音壓得低,隻有近處的謝潮和謝宓能聽得清楚。
謝潮一臉尷尬,也不敢替表哥說話。
謝宓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謝宓心裏很明白,如果傳言不假,邱家當真有意退了與薑家的親,那蕭常年是最厭惡這種不滿意也不肯明說的做派。她母親不喜歡蕭常年,認為蕭常年父兄戰死後成了孤女,嫁進門是高攀了她們謝家,所以自蕭家敗落後婚事就被母親從中作梗,一拖再拖。
誰能想到謝瀾的父親隨後也是死於戰事,目前謝家主事的人已經變成了謝潮的父親。
蕭常年本都一氣之下退還了謝家的彩禮,結果謝潮的父親又派人將彩禮送回,一道帶去的還有致歉的親筆書信。
蕭常年收下了,但婚期還是越拖越久,因為以謝瀾如今的情況來看根本無法成婚。在謝瀾看來,他父親的死是因為他作戰時的決策失誤導致的,這也是他終日醉酒,連曾經最趁手的長/槍都手抖到拿不住的緣由。
謝宓想,蕭常年對她們謝家人麵上還能有好顏色不過是還顧及著他哥和與謝潮那一些情誼。
薑容眉眼彎彎,一看就是好脾氣。她又不肯讓蕭常年去質問邱采,所以謝宓在心裏給她的評價是“軟包子”。還想著,若她是薑容,就搶先退婚,才不會受邱家這份氣。
薑容對邱采的印象全都來自於七年前,說念念不忘還不至於,她那時候太小了。
看來邱采也沒有顧念兒時的情分對她另眼相待,這婚約,怕是不會長久。她心裏想得明白,也因為常年話裏話外的回護而心裏一暖。
她和常年講:“我父親早和我說過了,這婚當初之所以定下,是父輩開的口,本就和我們的意願無關。”
邱采不肯娶她,難道還能壓著他的脖子逼他點頭嗎?
“從前就商量好的,兩家孩子相處得好,就順理成章。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
&nbs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是不是真的這麽說過,在寵女兒的薑出看來根本不重要。反正最重要的是讓女兒放寬心。
薑容說這話時一直看著不遠處的邱采,邱采似有所感,也隔著重重的人看過來。他身邊有同姓族人也隨他往這邊看,先看到的就是穿粉衣的薑容。
薑容不會打馬球,穿著件下幅及腳背的裙裝,站在一眾穿著利落等待上場的公子小姐們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同姓族人和邱采年紀一般大,還是頭一回見到長大後的薑容,隱約記得很小時候的薑容隻喜歡和邱采在一起玩。用肩頭撞了邱采一下,一本正經地說:“往常覺得陳家阿玉已是極美,未料還有薑家這一個。”
邱采視線落回場中央,隔了一會兒才淡聲回答:“無聊。在外議論女子樣貌,你也真是出息了。”
族人也是適婚年紀的男子,家裏未娶正妻已經先有了兩個通房,一直很佩服邱采能忍,房裏連個侍候起居的侍女都沒有。以拳抵唇咳了一聲,轉移話題說:“家主三令五申,讓你備禮去薑家,你不肯也就算了,怎麽還要頂撞?”
“這下好了,罰你後日去青厚山寺中冷靜冷靜,那裏清苦得很,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邱采並不在意:“我從前去過……”
“好好好。”族人不再勸,無奈地說,“一回生二回熟,隻能祝你一路平安吧。”
邱采隻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場上有兩支隊伍已經開始角逐,奔跑的馬匹揚起飛塵。
賽場之上,薑泓坐在他那匹養得膘肥體壯的馬上,瘦長的身子下彎成驚險的弧度,幾乎半掛在馬上。高台突然響起一陣喝彩聲,那聲音帶著少年的澀啞,隻有隨性妄為的人才會在這種場合毫不避諱地大喊大叫。薑容不由得抬起頭看過去。
看到了就心想:怪不得都說今年的馬球比賽辦得較往年來說更為盛大,來得人也更多。場地不僅選在東南城郊這一大片空地上,視野盡頭更有許多佩刀的護衛一刻不離地看守著四周。
賽場正中對著的位置就是一處高台。上麵坐在大臣和侯爵,邵允梁和小皇帝劉倨站在一起,劉倨的個子隻及他前胸。即使穿得多也顯得很瘦。
薑容見過的劉倨這樣年紀的男孩子,都穿得很單薄,一入春就隻著夾衣和單袍,好像永遠也不知道冷似的。他卻穿了一層又一層,最外麵的披風後繡著大片金紋,蔓延在墨色的底子上,在高台的風中蕩起邊角。
都傳劉倨體弱,不過除了格外痩些,他看著並不像久病的人,反倒精神奕奕。
此刻大半邊身子都快要從高台的圍欄上伸出去,臉上的神態激動極了。
而謝宓看的是高台上邵允梁高大的身影,越湊越近問薑容:“你二哥……和陳玉的事是真的嗎?”
“啊?”薑容也不知道該怎麽答了,這謝宓還真是語出驚人。謝陳兩家心照不宣,但終究沒擺到明麵上來說。
謝潮重重地咳了一聲,手掌半蓋著嘴,小聲說:“謝宓,你今日話怎麽這麽多?”
薑容沒問,謝宓倒是給自己解釋了一番:“我對你二哥可沒心思,隻是看不上陳玉而已。”她從不掩飾自己對陳玉的嫌惡,就算和陳玉麵對麵也總給她沒臉,陳玉不講理,看到謝宓也知道收斂一些。
雖然背地裏常罵謝宓瘋狗。
陳玉當年騎馬踩折了餘綬竹的腿,餘綬竹姐姐餘綬蘭是陳玉父親的妾侍,硬是被半脅迫著息事寧人。
謝宓對餘綬竹有情,恨透了仗勢欺人的陳玉。
作者有話要說: 失策了,二哥側麵出現,拔掉背上的flag:(
我馬上開學,這是來自火車上的短小更。上本書也在火車上更過一章……重溫了臥鋪碼字的感受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