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蠢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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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記恨自己前幾天想吃它?

    一人一獸,四目相對,耳鼠張開嘴巴,露出並不尖利的兩排小白牙。

    想起徐雲風就在隔壁第二間,柳輕風喊了一聲“雲風哥哥”,說時遲那時快,耳鼠嗖地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出,兩排牙齒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帶動後腳跟的象牙鏈條,呼啦啦一塊朝她襲來。

    柳輕風就地一滾,險險躲過,喘了口粗氣。比起六年前它的速度竟然快上許多,若不是她的五感靈敏,恐怕就跟柳老爺一樣,被它哢嚓咬開脖子。

    耳鼠一擊不成,並不慌張逃跑。它輕輕落在桌麵上,尾巴掃掃,靜靜看著她。

    柳輕風的腦袋一陣昏沉,差點保持不住平衡,耳邊出現幻聽,好像有無數人在碎碎念,這是身體虛弱又強行劇烈運動的後果。她心道不妙,鱄魚牙戒在枕頭底下,如今赤手空拳,麵對這能飛的小東西著實有些棘手,若有一件趁手兵器……或者來個人……

    “雲……”她想叫徐雲風來幫她,可是雲字剛剛出口,她猛然意識到什麽。

    鐺,鐺,鐺……街角的打更人走過,屋內靜的可怕,連隔壁的鼾聲好像也消失了一般。子時剛過,正是人好夢正酣之時。

    “你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她明白了。

    在柳府,她時時保持警惕,入睡時枕邊也要放一把菜刀。出了柳府,她則有徐雲風和其護衛。隻有現在,因為她的病導致大家連續數日沒睡好覺,現在這群人則是怎麽也叫不醒,而她自己的身體素質和警醒度也急劇下降。

    不過下降的警覺心,真的不是因為徐雲風把她照顧得太好嗎?以至於一遇到危險,第一時間竟然是叫他的名字,而非靠自己。

    “你賣萌扮蠢,總算等到這個機會。”她瞥了一眼地上月光,本能地知道滿月對妖獸來說是個極好的增長力量的時機。而就在她的目光下移之際,耳鼠尾巴一甩,忽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朝她猛撲過來。

    耳鼠短距離衝刺的速度幾乎是妖獸中最快的,但是奇異的,在這一刹那,她能清晰地預判妖獸的軌跡,那些在她耳邊碎碎念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他們同時開口:“抓住它!”

    於是,在耳鼠張大嘴,對她的腦袋露出兩排牙齒的時候,柳輕風看也不看,幾乎和它同時躍起。這一刻她的身體異常靈活,淩空反身一擰,耳際險險擦過耳鼠的牙,雙手變指為爪,狠狠一掐。

    一人一獸在月光下的陰影頃刻間交錯,又頃刻間分開。一雙長臂在空中伸展,如鷹一般擒獲獵物,更小的黑影忽然沒入了更大的黑暗。

    耳邊的聲音驟然消失。

    自己的五感更強了。

    腦子裏閃現出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畫麵,柳輕風甩了甩頭,把它們強行壓下,然後捏了捏手中軟乎乎的生物。

    “汪,汪,汪!”耳鼠養得肥嘟嘟的身體在柳輕風的手中掙紮,小家夥個子小小,力氣驚人,她使勁渾身氣力才能壓住它。月光照在她的背上,在它身上投下巨大的黑影。它驚恐地睜著兩隻小米粒般的小黑眼珠,張開嘴巴試圖亂咬。

    “我可不是埋在地下的柳老爺。”誰知道它這些天有沒有背著她偷偷找毒草吃。她伸手扣住它的下頜,這時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從她脖子上滑脫出來,耳鼠眼疾手快,兩個大門牙伸長,哢嚓一下咬斷繩子,順勢咬住墜下的東西,也不管柳輕風還捏著自己的小身板,嘎嘣嘎嘣試圖用牙齒去咬碎它。

    “哢”地輕微一聲響,它應以為傲的大門牙斷掉半顆。耳鼠頓時一呆,咬著那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西,吞也不敢,扔也不敢,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被它的口水塗滿的,正是那隻粗糙的小鐵笛。柳輕風望見這小玩意,方才想起它被自己掛在脖子上做念想好幾年,竟然都快忘了它的真正用途,不然剛剛……

    手下耳鼠一抖,隨即身體一僵,呼吸停止,跟死了一樣。

    就是死死抱著她的小鐵笛不放。

    於是柳輕風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

    她和這小家夥相處時間不短,對它的習性自然有所了解。剛剛它攻擊的時候令她十分意外,因為這隻耳鼠不是心機深沉能隱藏自己的凶惡妖獸,不然她早就殺了它,哪會留到現在。如今,再看看它明明都被自己抓住,還非要咬下她脖子上的墜子,一副拚命要毀掉的樣子。

    所以……

    “你為它而來?”柳輕風緩緩地、試探著鬆開了手。結果耳鼠理都不理她,一個翻身坐起,四隻小短腿抱住小鐵笛,又是咬又是拽,滿地打滾。

    呃……

    “別咬了,你鱄魚大哥都被它崩了牙,就憑你……嘖嘖。”她捏起它的尾巴,把它吊在空中搖啊搖,嘲笑徒勞無功的它。

    “汪!”耳鼠感覺被侮辱,憤怒地朝她叫,被吊起來仍然不放棄努力,很有一番烈士精神。隻見它扭啊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箭頭從鐵笛裏頭抽出來,然後它伸出前麵的小爪爪,抓住箭頭,用力一扔。

    咣當,箭頭從窗戶的邊沿滑落,滾到地上。

    “汪~”它沮喪地垂下耳朵和翅膀。

    “你想把它扔出去?”柳輕風把小家夥的尾巴在手指頭上繞了一圈,甩啊甩:“為什麽?”

    耳鼠被她甩得頭暈,暈乎乎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眼睛一瞪,雙腿蹬直,翅膀垂下,腦袋一歪,做出一個嗝屁的姿勢。

    喲,表演欲還挺強。

    “你費盡心思找這個機會攻擊我,是為了毀掉它?”

    耳鼠猛點頭。

    “你……”她皺了皺眉:“怕它?”耳鼠僵了一下,不情不願地點頭。

    她撿起地上沾滿耳鼠口水的吹箭箭頭。這件小物如今看來十分粗糙,無論是質地還是手藝,和她所經手的每一樣刀劍相比,都是雲泥之別。所以她才會在遭受攻擊的第一時間沒有想到它。

    “那魚牙戒指呢?”她拿出來給耳鼠看:“你不怕它了?”耳鼠輕哼一聲,趁她不備,張開大嘴就咬過去,明明缺掉半顆門牙,居然還凶殘無比,一口把那失去妖力的鏄魚牙齒咬掉半截。

    啊呀,廢了廢了,她本來還想找機會送給謝來錢去弄點銀錢。柳輕風心疼不已,回頭便見掛在她手指頭上的耳鼠兩隻前爪交叉在胸前,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好像在表示自己根本不怕這個什麽小魚牙戒指的威脅。

    還有臉得意?我擼禿信不信?她順手就擼了一把它的屁股,揪下幾根毛。

    “汪!”耳鼠彈跳起來,委屈又憤怒地卷起尾巴護住屁股,嗚哇嗚哇還想去咬她另一隻手上的鐵笛,執念之深,簡直是對這玩意有天然的仇恨。

    柳輕風一隻手抓過食盒裏涼透的點心往嘴裏塞,另一隻手把耳鼠團在手心,盤坐在床,陷入深深的思索。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有些奇怪之處。從小她的五感就比常人更敏銳,在爺爺和娘出事,她逃出村子之後,身體上的感覺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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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她看了看桌上靜靜放著的小鐵笛,它粗糙得幾乎很難讓人相信它有攻擊力。

    可是它確實在妖獸牙下救了她。

    爺爺當年教她打造的第一件物什,為什麽是它?它不是一個打鐵匠應該鑄造的東西,就好像、好像爺爺知道它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救她一命。

    柳輕風緩緩組織語言:“讓我猜猜,你其實不怕鱄魚牙,或者說以前會怕,但是現在,你怕我的吹箭?”所以打從見她第一麵就不露聲色地表現出合作的態度。

    耳鼠不甘不願地點了一下頭。

    喲,看不出來小東西還是個戲精。

    柳輕風疑惑:“可它是我第一次做的,手藝差勁,用的是下腳料的塊煉鐵,並不結……”呃好像還挺結實的。不說耳鼠,鏄魚可有一口十分鋒利的牙齒,連咬掉普通刀劍恐怕也毫無問題。

    如今仔細思考那次魚口逃生的經曆,她發現自己刻意忽略了很多奇怪之處。比如她腦子裏的那些“常識”,又比如這質地粗糙但是卻對妖獸非常有效的吹箭。

    “難道是因為我?”她想出一個非常荒謬的解釋:“因為此物乃我親手打造,所以爾等妖物方才如此忌憚?”

    這真是個很給自己臉上貼金的猜測。

    耳鼠不搭腔,它翻了個白眼,假裝昏死過去,表示不想看她厚顏無恥的嘴臉。

    “喂,你知道辛癸嗎?”她又問。

    耳鼠繼續裝死。

    “你小心我……嘶!”柳輕風看它膽子肥,想抓住它的尾巴甩毛球。結果動作幅度過大,手臂無意間擦過床側雕花木杆,帶起一陣刺痛。

    剛剛不知蹭到哪裏,破了一塊皮。

    “汪!”耳鼠激動地伸腦袋過去,卻因為尾巴被揪住而無法活動。

    “你幹嘛?”她看它伸出小舌頭,頓時毛骨悚然:“想舔我的血?”

    耳鼠興奮地一個勁四爪亂舞。

    的確有些妖獸嗅到人類的血會興奮,但是柳輕風不記得耳鼠的天性中有嗜血食肉這一條。

    而且以前她經常被柳夫人打傷,它卻從未表現出對她的血的熱衷。

    難道是因為……現在她的身體發生變化的緣故?

    “別做夢了。”柳輕風冷笑一聲,把它的象牙鏈拽起,綁到桌子的鏤空雕花杆上。它後腿向上,整個鼠懸空倒掛,哇啦啦憤怒瞪視柳輕風。

    “再看眼睛也不會變大。”柳輕風戳它一下,它就如秋千一樣蕩來蕩去,她冷笑一聲:“想舔我的血,隔壁一堆要不要?”她指的是月事帶上的汙血。

    耳鼠驚呆地張大了嘴巴,突然它雙眼一翻,果斷裝暈,誓不受辱!

    柳輕風嗤笑:“開個玩笑嘛,何必認真。”

    耳鼠拒絕理她。

    “今天放過你,以後你若再敢……我就……”柳輕風指尖捏著的箭頭輕輕擦過耳鼠的脖頸,對方嗚咽一聲,雙目陡然圓睜,渾身的毛立起來。

    看來是真怕。

    可惜它不能人語,不然倒能為她解答一番疑惑。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哦不大後天見~

    優衣庫的定製t恤真的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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