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宋和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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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北宋有四京,分別是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應天府和北京大名府。這是北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其中以東京開封府為首都。後世廣為流傳的“五鼠鬧東京”,耳熟能詳的“開封有個包青天”就是指這裏。
河南開封府整體為四方形,城內有四條寬闊大道,從大道又分出若幹道路,將城區劃分成若幹方格形的居民區,被稱為“坊”。後世說的街坊鄰居,就是從這裏來的。
東京的商業區在內城宣德門及相國寺一帶。聽聞這鬧市區經常會出現一位男子站在街頭,盯著這人來人往的商業區,往往一看就是半天。有人問他做什麽,他答到,他在取景,早晚有一天,他要將這繁榮的開封府都畫在圖紙上。旁人都笑他癡傻,路上這麽多行人,他畫得完嗎?即便他畫得完,難道又有開封府那麽大的一張紙給他作畫嗎?男子道,我不但要畫出開封府,我還要進皇宮給皇帝作畫呢。
後來有人聽聞宮廷大畫家張擇端《清明上河圖》,眾人稱其巧奪天工。隻是誰也不曾記起過那個在街頭癡癡傻傻的男子。沒人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可能那個男子早已三餐不濟,餓死了吧。
世間如同蚍蜉活著的人太多了。
比如你看大相國寺旁的這一群潑皮,他們不從事生產,倒是看大相國寺的和尚們種的一園子好菜,便時常過來侵擾,倒也餓他們不死。
管菜園子的小和尚跑到都寺那裏去告狀,都寺也沒轍。出家人總不能拎著兩拳頭去街上和潑皮打架吧。他們是大相國寺的僧人。
大相國寺是什麽,它又稱建國寺。當朝皇帝宋神宗前段時間還來此禪修。不過其還有不為人知的職能,行政機關。這和不遠處的小國——大理中的天龍寺異曲同工之妙。
潑皮之事最後擺在了主持智清禪師麵前。智清禪師笑道:“大相國寺莫非是個偏遠地方的荒野小寺,就連潑皮都敢來上門了。”
知客僧人苦笑道:“他們不從事生產,整天裏遊手好閑,如果不到我們大相國寺討些蔬菜瓜果,他們豈不是要餓死。”
“所以你覺得他們來討菜還是理所當然得了?”智清禪師笑眯眯地問道。
知客僧也是智清禪師的心腹,也不細想便答到:“這地裏自己長出來蔬果,寺裏的僧人也隻是偶爾施水澆園罷了。這土地雖被我們大相國寺的院牆圍起來了,終不能說這菜園和地裏的蔬果一定屬於我們大相國寺。”
“哈哈,你如今辯起道理來也有幾分高僧的樣子了。不錯,我今日便告訴你。這寺院的院牆圍起來的便是我們大相國寺的,任何不是本寺之人不可取。快快通知官府將他們全部抓起來。”智清禪師大聲道。
知客僧一愣:“這些許果蔬,便是抓去官府,送到包拯大人那邊去。難不成真用狗頭鍘將他們鍘為兩截?”
智清禪師道:“你可是覺得為師剛才說的不對。”
知客僧聞言道:“不敢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懷疑師傅,隻是佛法佛法,我們出家人念的是佛,總不能依照的卻是法。”
“你說的不錯。為師問你遼國與西夏如何?”智清禪師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知客老實答道:“遼國實乃蠻夷,他們沒得我們中土感化,是群茹毛飲血的畜生——”知客頓了頓,改口道,“他們是野獸。”
佛語中,畜生是極其低賤的存在。所謂的畜生道便是如此。知客雖不屑於遼國,不至於如此辱罵,已經犯了佛家戒律,當即改口。
智清禪師道:“你隻知道他們不服教化,不通禮數。卻不知道他們在邊關燒殺搶掠,又占我國土。我曾聽聞遼國將士性情殘忍,經常化身強盜,將邊關的百姓的村莊洗劫一空,村子被放火燒掉,男丁全部殺死,而婦孺小孩則被他們帶回遼國。想來其下場不會太好啊”
智清禪師長長歎了口氣:“你知道遼國人將這種行為稱作什麽嗎?”
知客看了眼智清禪師,覺得這個平日裏慈眉善目的師傅原來是這麽的蒼老。他雪白的眉毛上似乎掛著太多與出家人不符的哀愁,佛法雖然讓他的內心平和,卻沒有真正治好他的傷口。禪師的內心依舊在滴血,知客仿佛能夠聽到那“滴答滴答”的聲音。
是智清禪師的眼淚:“他們稱作“打草穀”,邊關的百姓,他們圈養的牛羊和他們本人,在遼國狗眼裏就是稻穀,割了一季又長出一季的稻穀而已。”
禪師道:“你說這和我們菜園子裏麵種的瓜果蔬菜又有何不同?”
知客默然不語。
“所以寺院圍起來的地方就是我們大相國寺的,一片菜葉也不可給外人。在我們大宋境內的土地便是我們大宋的,一個宋人,哪怕是一頭羊也不能讓給外族。”智清禪師說道。
知客突然憤道:“現在的大宋就是個菜園子,每個潑皮都想來這裏討兩個菜。”
智清禪師垂眉道:“你圖樣圖森破。那群潑皮哪裏是想討兩個菜,他們分明是想打破院牆,自己闖進來當主人了。”
“什麽?!大宋每年奉送那麽多歲幣,他們還不滿意,居然意圖染指中原土地。”知客驚到。
“外族入侵的意圖這麽明顯,你我都能看出來,你以為皇親國戚,滿朝文武的智慧會比我們差嗎?”智清禪師問道。
知客僧道:“那為何朝廷不去將外族趕得遠遠的,反而每年供奉呢?”
“打不得,現在的大宋打不得”智清禪師道。
“為什麽打不得?大宋如此富饒,兵強馬壯,怎麽會打不過蠻夷小國。大抵是朝中主和派收了遼國的好處,不願意開戰,幫著說話罷了。”知客怒道。
“你隻知道朝中有奸賊,卻不知道國庫中連老鼠都沒有。”智清禪師道。
“何謂連老鼠都沒有?”知客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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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大宋看似富饒,也隻是在這開封府內罷了。如今天下盜賊流竄,賊寇橫行,大宋已經在走下坡路了。”智清禪師道。
知客僧直聽得冷汗淋漓,仿佛遼人的兵馬就在門外邊,這大相國寺的圍牆隨時可能被這群潑皮踏破。
“那皇帝為何不做點什麽,大宋都快亡了,他一個君王莫非要醉死在這汴梁城裏嗎?”知客急道。
智清禪師道:“如果換做別的皇帝,整天尋歡作樂,不理朝政,隻與奸邪佞臣為伍,那麽大宋必定滅亡。”
智清禪師又歎了口氣:“當今皇帝著實了不起,年紀僅僅二十,就挑起了如此重擔。前些日子皇帝來我大相國寺禪修,他對改變大宋現狀極為重視,恐怕他要實行變法了。”
“變法?變法有什麽用嗎?”知客平日隻看佛經,對朝政完全不懂。
“變法當然有用,變法是改革創新,推翻舊俗。隻一句話,唯有變法,大宋才有一絲轉機。”智清禪師道。
“變法這麽好。那為什麽以前的皇帝不變法呢?”知客又憤慨了。
“不要以為他是皇帝就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天下想做皇帝的人多的是,皇帝若想做得舒服,除非——”智清禪師沉吟不語,“好了^0^~如今天子推行變法,又提拔王安石做了副宰,若是那群大官貴族們腦袋沒有昏的話,應該不會太阻撓變法。國家都沒了,他們爭來爭去還爭什麽呢?”
知客僧心道,師傅說話總是不說完。
一個皇帝如何可以做的舒服呢,很簡單,做個昏君就好了。
知客僧見智清禪師不想說話了,隻得硬頭皮問道:“師傅,那群潑皮如何處置?”
智清禪師定了定神,道:“隨他們去吧。”
知客以為自己聽錯了,道:“隨他們去?”感情你發了一通感慨,最後還是不處理潑皮的事情。
智清禪師道:“潑皮再惡,隻是偷寺裏果蔬罷了,他們還是開封的子民,大宋的子民,不敢亂來的。外麵沒人敢管的山賊土匪才叫凶惡呢。”
“我佛慈悲,這世上有沒有好的山賊呢。”知客隨口問了一句。
“好的山賊?除非是打天上下凡的神仙,替天行道的菩薩。”智清禪師一臉嫌棄,一副看智障的表情。
知客僧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道“你們不管潑皮,我也不管了。有道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我不信沒人治的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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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三、李四並眾火伴一齊跪下,說道:“小人祖居在這裏,都隻靠賭博討錢為生。這片菜園是俺們衣飯碗,大相國寺裏幾番使錢,要奈何我們不得。師父卻是那裏來的長老,恁的了得!相國寺裏不曾見有師父,今日我等情願伏侍。”——《水滸傳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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