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明月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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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我是你妻子的轉世之身?”

    林漪坐在凳子上聽了老老長的一個故事。還真別說,她從第三人稱的角度看到的劇情,確實不如君深娓娓道來要來的身臨其境。

    不得不說,從君深的敘述當中就可以看出君深是真的很喜歡林漪的,但是這種喜歡距離愛還稍稍欠缺了些火候。

    這份感情太過於沉重,林漪於君深而言,除了是愛的女人,更是一種虧欠與責任。

    試想想,如果當時沒有死那麽多人,也沒有林漪為他自刎開封的一劍,隻怕君深也未必會有守著她兩百年忠誠不變的決心。

    林漪就好比君深成神路上的陰影,隻要他拿起君子劍,他就會想起劍上染過的鮮血。

    這種無解的局麵最是消磨人,所以君深寧可封印了自己一半能力,也不願意做一個瀟灑快意的當世之神。

    說完故事的君深還沉浸在悲傷中,他悲痛難抑,重溫當時經曆就好比撕裂了他的傷口,又一次的鮮血淋漓。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的林漪隻能坐的端正,默默等待君深好轉情緒。

    良久,君深終於拾掇好了心情,他下意識去拉林漪的手,想要問她肯不肯跟他去地陵看看。

    然而林漪淡淡掙脫了他的大手,肅著小臉,麵上已看不出表情。

    “怎、怎麽了?漪……”稱呼到一半就不敢再喊全。君深有些懊惱於自己的忘形,他垂下頭以作掩飾,暗自告誡自己:麵前的姑娘,隻不過是個沒有記憶的轉世體。

    這欲擒故縱的一招玩的可溜了。

    林漪倒不是自己想做作,可現在但凡是個正常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都不會樂於接受自己是個替身的事實,即便是自己的替身那也不成。

    最緊要的,她很清楚君深想帶她去哪裏,而壞就壞在她有係統限製,就算她是真貨也不能訴諸於口。

    是以,她如果現在就就地順坡認證了自己是林漪的轉世,那等到時候和朗月一對上,她這身份可就尷尬了。

    屆時可真是有一萬張嘴都說不清,平白給人留了個把柄不說,還叫君深感官下降,基本算是得不償失。

    所以,我尷尬,不如你尷尬,死道友不能死貧道。

    林漪現在就偏不承認不接受不負責,讓君深自以為是的認為她就是唄。

    她就看看君深把她當了那麽些天的替身,再碰到那個假冒貨得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暗戳戳的在心裏說了句阿彌陀佛,林漪保持著嚴肅,沉著聲音故作高深道,“阿深,不如我們去看看你的君子劍吧?”

    “君子劍?”君深一臉懵逼。

    小姑娘,按照現在的套路,你不應該提出去看看你保存完好的身體嗎?你這麽與眾不同,是想要搞事情啊!

    林漪確實想要搞事情,她完全不顧君深言語裏的詫異,點著頭溫聲道,“嗯,去看看君子劍。”

    “為什麽……”君深不解。

    “不是你說的嗎?君子劍是舉世無雙的神器,它有自己的靈魂,會與主人的神魂產生共鳴,等閑人無法拔它出鞘。而它因為林漪而開封成為一把有情劍,那是否也就是說,林漪也能算是它的半個主人,它會認得林漪的靈魂?”

    說的似乎也有那麽丁點的道理,君深陷入沉默,細想這件事的可行性。

    “反正鎖魂瓶被偷走了,你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那我們換個方式,不是更加快速方便嗎?”

    說的就跟真的一樣。君深險些咬咬牙就要答應了,可是他也不是很清楚君子劍到底有沒有這個能耐,踟躕著有些拿捏不準。

    最緊要的,比起重回故地,他更想帶她去地陵走一遭,他總覺得,保存完好的身體,要比虛無縹緲的劍識來的靠譜。

    “木木,我們先去一趟地陵看看有沒有收獲。如果你去了地陵還是沒有特殊的感應,那我們再去看看君子劍也不遲。”邊說著邊拉起了林漪的手,君深盡量以商量的口吻不讓她有所反感。

    而且他木木對他無緣無故的喜歡與信任,如果不是前世有感,又能如何解釋呢?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君深定下了心神,出口的話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我總覺得你一定是她,你和她幾乎一樣,我一定不會認錯的。”

    呸,你特麽就給我吹吧!真要早認出來了,還用得著到現在才說?我讀書少你可真當我沒見過世麵唄?

    默默在心裏比了個大中指,林漪無可無不可地抿了抿唇,她用另一隻手推開了君深的爪子,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淡淡道,“是與不是,還是證實了再說。阿深,在此之前,我想我們還是保持些距離吧。”

    “……”

    一言不合就要保持距離!

    林漪已然把這句話貫徹到了方方麵麵,比如她再也不需要君深幫她擦臉洗漱,比如她再也不會隨隨便便靠近君深的方寸之地,再比如,她現在爬個雪山寧可自己走的深一腳淺一腳,也不需要君深在她身邊隨從攙扶。

    風雪滿天,君深握著手杖不自覺就緊了拳頭。而手杖的另一頭是看不見路的林漪,好似隨時隨地都會被風吹的掀下山道,叫他不由揪心到了極致。

    林漪無疑是倔強而要強的,她有她自己的決絕,絲毫不肯讓步。

    可這又意外地觸動了君深心裏的點,畢竟,如果她不決絕,也不會在當年犧牲自己,成全了他的所有。

    一路上可真是五味雜陳,君深的步子越走越慢,越走越是沉重,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為什麽不能先聽從她的建議去看看豎立在埋骨之地的君子劍呢。

    可是現在走都走了,他也不可能再出口反悔,也隻能在前頭幹著急。

    講道理,君深實在是白擔心那麽多了。雪山之地常年被冰雪侵蝕,簡而言之是沒有太陽的。所以林漪不光看得見路,還能看得見君深的背影,這一路走來也不過是裝裝腔罷了。

    她的腦裏有111提供的地圖,心知他們這一路走的再慢也快要走到地陵入口了。

    果不其然,兩人翻過了一座小山丘就看到了一個不大的山洞,山洞之上有繁複的結界,一看就是非常厲害的禁製陣法。

    “我們到了。”解脫一般的說了一句,君深放下手杖轉回頭,呐呐道,“這裏有我設下的禁製,裏頭機關甚多,我得抱著你才能過去。”

    純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林漪全當不知,點點頭伸出了雙手,語氣淡漠的不成樣子,“有勞了。”

    攔腰就把她公主抱了起來,君深連日來空落的心髒都被填滿了。曾幾何時,習慣了親昵,自然也就無法適應這些天裏突然而來的疏離。

    不自覺就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君深將她用力納入懷中,他一步一步走的穩穩當當,心中忐忑不已,為即將到來的答案,惴惴不安。

    林漪倒是沒太多感覺,就是眼神一直放空有些累人,索性也就別過頭去埋在了君深的胸前,全當是此時此刻茫然無措的表現。

    不大的甬道裏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林漪很清楚二人身上的結界並沒有除去,以至於現在聽不見半點的聲息。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兩人終於到了地陵的底層。

    底層之中有一扇被封印住的厚重石門,看起來古樸又堅實,就是貯藏了林漪身體的墓室不假。

    輕放下林漪,君深的心幾乎都快跳到嗓子眼,兩百年了,兩百年的等待彷徨,也許就在今天,就會有所結果。

    解開封印的手勢都幾不可查地在發抖,君深好幾次都無法凝神,險些忘記那些繁複的手勢結印。

    而坐在裏頭寒玉冰床上的朗月也是十分忐忑,她在他們進入地陵的那一刻就接到了係統的通知,醞釀了好半天才驚疑不定地選擇坐在床邊等待那人的進入。

    真不是她說,明明就看過那麽多的故事那麽多的小說,真要臨到自己頭上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慌的都不知道手腳該放在哪兒。

    如果對方是個醜逼怎麽破,如果對方一言不合就拔刀怎麽破,如果對方一上來就跟她來個深情擁抱又怎麽破?

    朗月沒頭沒腦的想了好多,尤其是在想要怎麽樣才能假裝自己不是第一次見他的樣子呢!

    真真是亂的不可開交,而盜版係統也能看出她的緊張,他比她還要緊張,慌慌忙忙安慰著她簡直語無倫次。

    兩個人這時候倒是擰成了一股繩,你叫我別方,我叫你別忙,宛如等待宣判降臨的犯/罪/同/夥。

    終於,石門移動的聲音打破了緊張到鳳凰的氣氛……

    君深緩緩推開了大門,抬起眼來就下意識地望向了寒玉冰床。

    那一個瞬間,他看見了什麽?

    君深驚訝地張大了眼,急不可耐地跨上兩步,眼見著就要喊出魂牽夢縈的名字。

    然而,他到底還沒忘記他帶來的木木,腳步登時一刹,半側過身子看向了半扶在門邊的林漪,表情複雜到無以複加。

    差點被抓了包的林漪無可奈何地合上眼,她倒是還想看看朗月會以什麽樣的姿勢來迎接他們的到來呢。

    “宿主,你還好嗎?”碩大的金字在她的腦海裏亮起,111關心地問她。

    林漪:“我很好,甚至能和你跳個極樂淨土。”

    “!!!”wt?我隻是個無辜的背鍋係統,宿主求放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