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高嶺之花被壓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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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那些人沒有追上來,江銘鬆了一口氣。他方才受的那一掌可一點都不輕,江銘大約猜出是傷到了肝髒處,要盡快回到寒玉宮才是。

    他正這樣想著,肚子裏不由一陣反胃,胸口也像是裂開一樣劇痛,江銘下意識地捂了下嘴,待到將手拿開時,掌心已經染上了點點血跡。

    閻淮的注意力一直都落在江銘的身上,看到這一幕不由呼吸一滯,忍不住說:“師父,接下來的路我背著你吧。”

    江銘強忍著痛楚:“不必,師父能撐住。”

    閻淮看著他掌心處鮮豔的血,隻覺得整個心髒都在發痛,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苦笑:“師父之前說我不要逞能,可是師父都傷成這樣了,就讓徒兒背著師父吧,那些人或許待會兒就會追上來。”

    少年的眼眸深沉,江銘和他對視了幾眼後便默認了他的話。

    閻淮蹲下身,在江銘爬到自己的背上後將他穩穩地托起。

    而江銘卻覺得有些別扭,雖然在寒玉宮待了一段時間,但是閻淮完全沒有被自己養胖,骨骼看上去依然非常突出,他趴在人家的背上莫名覺得有點壓榨少年兒童。

    他輕輕咳了聲,說:“要不……還是不背了吧。”

    閻淮根本沒有聽,將身體站直後便提氣運起輕功,直直地朝寒玉宮的地方趕去。

    風聲蕭蕭,江銘束發的簪子在方才打鬥的時候就掉了,趴在少年的背上,頭發有些散亂,有幾縷發絲輕拂著閻淮的脖頸,隨著他的動作和風的撩撥,將悸動一點點傳到了少年的內心深處。

    天要黑下來的時候,兩個人行至了之前到過的小鎮上。

    這次他們行事謹慎了些,閻淮幫江銘把人皮麵具換過之後才重新進入了一家客棧。

    一宿之後,兩個人在淩晨退房離開,繼續趕路,這一日的下午便回到了寒玉宮中。

    江銘身體虛弱,之前因為腹部疼痛,隻靠內功療調也沒太大作用,睡得很不安慰,回宮之後便服了藥,沉沉地睡了過去。

    侍女不久後便發現江銘昏迷過去無法蘇醒,立刻請來郎中,說是中了毒,但這毒偏偏無藥可解。

    其他的弟子圍在江銘床邊低聲哭泣,閻淮則怔怔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半晌後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細瘦的手腕。

    他是個藥人,身體裏曾經入過很多毒藥。閻淮一直覺得自己的體內流淌著肮髒的血液,可是如今,他或許能夠用自己的這副身體救回躺在床上的人。

    閻淮抿起嘴唇走到床邊,突然拿起那郎中放在藥箱裏的刀片,迅速地在手腕上割出了一道細痕。

    下一刻他便移動到床榻邊,伏在江銘的身上,將手腕放在男人的嘴角。

    手腕處滴下的鮮紅的血濺在江銘的嘴唇上,像是明豔的痣。

    侍女很快回過神,立刻上前要將江銘拉開。但她的力氣和武功根本比不過閻淮,其他四個少年也沒能將人拉開,閻淮保持著姿勢,將手腕上的血不斷地喂入江銘的嘴裏。

    旁邊有少年惱怒地說道:“你在做什麽?你想害死師父嗎?”

    閻淮卻毫無所動,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目光一直凝在昏迷不醒的人身上,似乎沒有什麽能讓他分神。

    幾個人見他無動於衷,麵麵相覷,心中惶惶不安。

    過了一陣,他們卻都察覺到江銘的臉色不那麽蒼白了,稍稍有了些血色。

    片刻之後,江銘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到了圍在自己床邊的一眾人。

    他眨了眨眼,沒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可弟子們見他醒了過來,卻都紛紛擦幹眼角的淚水,然後湊上前,欣喜地叫著師父,一個個模樣真摯,讓江銘覺得很受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嘴唇黏糊糊的,有血的味道。

    難道他昏迷期間咳了血?一嘴的腥甜味道……

    看著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站在床頭默默看著的少年眼中發出明亮的色彩。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湊上去,但卻從內心深處感到愉悅。

    而一直在旁邊守著的郎中也再次把了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站在最外圈的閻淮一眼,他料定這孩子的血就是讓江銘蘇醒的良藥,不由心中感慨。

    江銘體內仍有餘毒,但是開些藥服用一段時間就好了。江銘自己就懂得,意思意思地讓侍女接過郎中的藥方,然後將人送了出去。

    “好了,你們也別待在這裏了。現在是練功時間,待為師身體好了要一一查驗,看你們最近有沒有偷懶。”

    江銘說得嚴肅,站在床邊的幾個少年應和著,挨個揍了出去。

    當他們離開後,江銘這才將視線移動到閻淮的手腕上。

    看到那深深的血痕,江銘心中有點酸也有點暖,他朝少年招了下手:“過來。”

    閻淮乖乖地走到他的身邊,江銘立刻抓住了他的手,隻是小心地避開了傷口。

    看著那頗有些深的傷口,他覺得這孩子真是舍得下手。這要是割到了動脈,可就是血流人亡的事情了。

    江銘心中動容,歎了口氣,拉著閻淮的手引著他坐在自己身邊。

    被攬住肩膀時,閻淮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後努力地讓自己放鬆下來。

    江銘看他低頭不語,想到這孩子幫自己解了毒也不邀功,不像其他弟子一樣擁到床頭,而是在一旁站著,不由又歎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揉了揉閻淮的腦袋:“你啊,傷在你身上,可疼卻在為師心上。”

    江銘的話傳入閻淮的右耳裏,從耳廓都耳垂都感到麻了一片,也染上了一層薄紅。

    此刻的閻淮有些坐立不安,他覺得自己身體裏湧動著一股怪異的衝動和渴望,這種情緒似乎在逼迫著他去做一件事。

    想將身邊的人抱住,想要壓在他身上肆意親昵。

    這種衝動到底是什麽,他不得而知。

    如今他就坐在男人的身邊,和他離得這般近,能被男人有一丁點的喜歡便已經是無比幸運的事情了,可他卻變得越來越貪婪了。

    夜間,寒玉宮的所有人都睡下了。

    閻淮卻睜開了雙眼,他掀開自己的被子下了床,從桌上拿起素心劍,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練功院內。

    正是月色與月夜俱濃時,晚風輕盈地吹拂著他的發絲和衣衫,將少年的身姿襯得愈發挺拔。

    閻淮站了片刻,緩緩抽出劍,在這寂靜無人的深夜中使出了寒玉劍法的劍招。

    螢火伴在不遠處靜靜作陪,連蟈蟈都停止了叫聲,不忍打擾。

    半個時辰之後,他喘著氣大汗淋漓地從樹梢上躍下,低著頭,借著月光靜靜地望著手中的劍。

    將素心二字凝視了一陣,半晌之後他將劍插入劍鞘中,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之後的每一日,閻淮幾乎都會在半夜爬起來練劍。那一日江銘受了傷,被人使了陰招還中了毒,如果不是他的血,閻淮幾乎不敢想會發生什麽。

    那個人會不會……就那樣沒了……

    隻要想到這裏,他就一陣後怕,也更加堅定了心中的執念。

    要用這把劍,和自己的整個人,永永遠遠地保護那個人,絕不會輕易讓他陷入危險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狼崽子快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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