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度豁豁 正氣昂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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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說明:因漏了第二章,今天補上。明天會順延到第四章。)2  大度豁豁  正氣昂昂

    嶽滄海一家由河北走到山西,這一天,他們進了杏花市,在“紅光旅社”住下。

    “紅光旅社”的老板娘名叫葉露莎,葉的丈夫在一家生產資料公司上班,自從開了旅館後,兩口子把旅館當成了家,吃住都在小旅館裏,這樣倒也方便,隨時能接待旅客。葉露莎生了一女孩兒,名叫米蘭,正讀著小學二年級。小蘭學習不怎麽樣,整天琢磨著怎麽玩。旅館裏進進出出的總是大人,很少有孩子,毛頭住進來,她有了玩耍的伴兒。毛頭愛說愛笑愛熱鬧,是個“見麵熟”,頭一天就跟小蘭熱絡上了;小蘭匆匆做完作業,胡亂收拾了,就來找毛頭玩,她尤其喜歡小猴子,拿著糖果、餅幹逗它。小猴與小蘭結上了友好關係,但它挺勢利,小蘭手裏有吃的,它就圍著她轉,沒拿吃的,它便擺起酸架子,眼皮都不抬。小蘭倒也大方,拿出一些小食品,除了給小猴,還請毛頭吃。毛頭從小嚴格執行母親的訓示,不吃別人給的東西——除非經父母同意;但小猴吃小蘭的食物,他並不製止。

    小蘭的學校下午4點半放學,學校離旅社有不遠也不近的一段路,要橫穿兩個路口,每天,不是媽媽就是奶奶去接她。這天,眼看到了接小蘭的時間,小蘭奶奶進超市買東西,小蘭媽請了修理工疏通下水道,脫不開身。老板娘找到梁英,委托她接一下孩子,毛頭正在房間裏寫毛筆字;老板娘告訴梁英,學校在哪條街,怎麽走。這時候,毛頭屁股底下發癢,坐不住了,他張嘴講:“媽,我跟你去,我也看看小蘭的學校。”

    母子二人來到學校門口,小蘭和同學們排著隊出來了,毛頭現出一臉羨慕,嘴兒一滑:“媽,我也要進學校。”

    梁英展露觀點:“咱們現在連個固定的家都沒有,怎麽上學?再說了,咱耍把式的不用學別的,把功夫學好,再把字典背住,也就夠了。”

    “那我這輩子就耍把式了?”毛頭仰起下巴問一句。

    “你還想幹啥?”梁英拍一下小肚子,語含剛力。“咱們吳橋人祖祖輩輩就靠這個吃飯。”

    毛頭今年10歲了,他跟著父母親在全國各地遊走賣藝已經整整4年,這些年,梁英負責兒子的教育,她不教別的,拿一本字典讓毛頭背,認了字,再去組詞。她認為,作為一個雜技人,會認字就行了,其它的學問沒多大用處。除了背字典,梁英還教毛頭寫毛筆字,而且要他雙手同時寫字,耍把式的場子上,這是一個特別節目。

    出了校門,學生隊伍漸漸走散了,小蘭和一個女同學搭伴兒走。毛頭悄悄地跟在小蘭的背後,緊趕了幾步,一把捂住她的雙眼。

    “誰呀,誰呀?”小蘭語調慌急。

    “我呀。”毛頭放開手。

    “毛哥哥。”小蘭高興地抓住毛頭的一隻手,再一抬頭,見到梁英,“阿姨,你也來接我。”小蘭為梁英和毛頭介紹了自己的同學:“她叫安琪爾,我倆一路。”

    毛頭向小蘭身旁的小女孩點點頭,3個孩子一路走著。毛頭一會兒玩個小魔術,一會兒發個動物擬聲,兩個小女孩好開心。

    回到家,小蘭對媽媽提議:“明天,還讓毛哥哥接我。”

    葉露莎當然願意毛頭去接小蘭了,但她嘴上卻要客套一下,她當著梁英和毛頭的麵,回女兒一句:“人家還要耍把戲掙錢呢。”

    小蘭拉著毛頭的手搖晃著,“毛哥哥,明天你接我,明天你接我。”

    梁英笑著對小蘭放話:“好,明天就讓他接你去。”她扭臉對老板娘申言,“我們上午出去撂攤兒,下午沒事,就讓毛頭接小蘭吧。”

    葉露莎心裏挺高興,對梁英客氣一句:“你們別下飯館了,吃著不舒坦,還挺貴。跟我們一塊兒吃吧。”

    “好,好。”小蘭拍著手叫起來。

    老板娘的話正稱了梁英的心,她直言直語:“好吧,咱們就一塊兒吃大鍋飯。你忙你的去,晚飯我來做。”

    梁英悄悄塞給了毛頭幾張鈔票,低聲吩咐他上街買些肉和菜來。

    晚飯時,兩家人坐在一張桌上,又吃又喝,又說又笑,小蘭的胃口大開,不用媽媽勸她吃這個吃那個。小蘭愛吃梁英炒的雞蛋,葉露莎向梁英請教,怎麽炒才好吃。梁英告訴她:在蛋液裏放一些白糖,炒出的雞蛋餅既膨鬆又柔軟。

    飯後,小蘭媽拿出茶葉,讓小蘭爸陪著毛頭一家人喝茶聊天。梁英一把搶過茶壺去沏茶,接著,把用過的餐具洗了。梁英從小受過訓練,不但雜技練得好、魔術變得好,做家務活兒也很利索。葉露莎看著梁英就像變魔術似的,把一摞髒盤碗洗幹淨後送進廚櫃。老板娘好得意:有人接孩子,有人做飯洗鍋,還不用自己買菜。

    “快歇會兒吧。”鍋洗完了,小蘭媽拉著梁英坐下,倆人聊起閑天,葉露莎美言奉承著,“看你多好福氣,這麽大兒子,個頭跟我差不多了,有14歲吧?”

    “哪有那麽大?”梁英暢快直言。“別看他個子大,才10歲半。”

    “哎喲,長這麽快呀。”葉露莎語氣誇張。“我看哪,這孩子能超了他爸爸。”

    “別長太高,有他爹的個兒就行了,再高了,鞋都不好買。”

    “這孩子跟了你倆的優點,個頭跟了他爸爸,模樣兒跟了你。”

    “他呀,取了我倆的優點,也取了缺點。”梁英言詞懇切。“嘴皮子跟了我,嘴上厲害,不饒人;火暴脾氣跟了他爹,一點就著,一著就跳。”

    毛頭連接了小蘭兩天,路上,小蘭對毛頭講著學校裏的事情:這個老師這個習慣,那個老師那樣做法,同學們之間拉小幫、結小夥。安琪爾家裏多有錢,上學有車送,有時候放學車還來接,零食都是高級的,紅紅綠綠的包裝,自己別說吃了,見都沒見過,好多還是外國貨;用的文具好貴喲,一個書包上百塊,身上的衣服、腳上的鞋子都是名牌。她有個好爸爸,市財政局長——有錢、有權、有派頭。

    這天下午,毛頭最後一次去接小蘭,第二天,他們一家就要上路。這些天毛頭和小蘭約好了,就在校門不遠處的小賣部門前會合。小蘭和安琪爾等在小賣部附近,突然,兩隻大手掐住了她倆的脖子,聽到男子粗聲粗氣的聲音,“別動,你倆是我的人質了。亂動,我就打死你們。”

    兩個孩子想回頭看看,脖子被掐著,回不了頭。那人將她倆推進小賣部,端起胸前掛著的槍,槍口指向小賣部賣貨的年輕女人,怒吼一聲:“出去,快給我出去。”

    女人張著兩手,滿臉驚恐,“啊”地尖叫了一聲,抱起腦袋跑了出去。

    毛頭老遠看到小蘭和安琪爾被一個人推進小賣部,他小跑著趕過來,攔住驚叫的女子問一聲:“怎麽了?”

    “搶劫了,搶劫了。”女子慌亂地指著自家的小賣部。

    毛頭聽到有小女孩的哭聲從小賣部裏傳出來,他高聲呼喊:“小蘭。”便一腳邁進了小賣部。

    “別進來。”一聲粗暴的嘶吼。

    毛頭的麵前是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身子粗胖,頭戴一頂綠色的鋼盔,上身穿一件防彈衣。毛頭隻是退了一步,站在門外。小蘭猛地朝前一竄,抓住了毛頭的手,連哭帶叫著:“毛哥哥,救我。”

    安琪爾也跑上來叫嚷著,小夥子伸手把小蘭和安琪爾拉回來,然後向毛頭踹了一腳。毛頭往左邊一閃,小夥子一腳踹空,他惡聲惡氣:“出去,出去。”

    兩個小女孩兒一邊哭一邊掙紮著,搞得年輕人手忙腳亂,他用槍在小蘭肩膀上敲了一下,小蘭更加大聲地哭喊起來。毛頭大聲質問:“你抓她倆幹什麽?”

    “幹什麽?”小夥子一臉凶相,咬著牙根擠出話,“我要和警察談判,她倆是我的人質。”

    毛頭朝前邁了一步,對小夥子口出大言:“你把她倆放了,我當你的人質。”

    “什麽,你當我的人質?”小夥子聲色俱厲。“不行,我就要這倆女孩兒。”

    毛頭再向前跨出一步,指著小蘭和安琪爾對他放言:“她倆哭哭啼啼不聽話,我準保聽你的話。”

    “不聽話,我就打。”小夥子再一次揚起了槍,做出要打的樣子。倆女孩兒一邊縮著脖子一邊哭叫著。

    “你劫她倆沒用,她倆不值錢,你拿我當人質,我值錢啊,我爸是財政局長,不信你看,”毛頭指著馬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那是我爸的。”

    真叫毛頭給蒙對了,那確實是市財政局安局長的車子。安世美連續幾天在外地參觀學習,昨天剛回家,進家就挨了老婆一頓嘮叨,他趕緊給老婆陪笑臉,答應第二天到學校接女兒,今天下午,他便來接安琪爾。

    小夥子聽毛頭說的有道理,便鬆開小蘭和安琪爾,抓住毛頭的脖領子,用槍指著他的太陽穴,凶凶吼一聲:“別亂動,聽我的話。”

    “不動,不動。”毛頭點著頭。

    行人們聽到售貨小姐的喊叫,朝小賣部圍過來,不一會兒,小賣部的門前聚了許多人。安世美下車後,聽圍觀的人們說,一個歹徒劫持了兩個小學生,他心裏說:安琪爾不會的,安琪爾不會的。耳朵裏聽到一個學生回答另一個學生的問話:“裏麵是咱班的米蘭和安琪爾。”

    安局長一聽這話,著了急,兩手拚命撥著擠在小賣部門前的人群,想要進去,可怎麽也進不去。平時他養尊處優不勞動,手上沒勁,這時候心裏一怕,手腳發了軟。他隻是大聲叫著:“安琪爾,安琪爾。”

    一名圍觀者被他踩了一腳,對安世美斥問一句:“你擠什麽?”

    安局長語音抖抖:“我女兒被劫持了。”

    那人舌尖口快:“你擠進去也沒用,還不趕快報警?”

    一句話點醒了安世美,他不再往人圈裏麵擠,退後幾步,掏出手機先撥了110,然後又給市公安局局長打去電話,他嗓音發著顫,“梁棟啊,你快來呀,我女兒被一個歹徒劫持了。在她們學校門口的一個小賣部,啊,是利民小學。詳細情況你來了我再講,多派人手來啊。”

    裝起手機,安局長隻見人圈咧開了一道口子,女兒和她的同學兩手抹著眼淚從裏麵出來了。安琪爾見到父親一下子撲過去,她顫聲央求世美:“爸爸,快救毛哥哥。”

    安局長順著口子朝小賣部裏看了一眼,歹徒一手抓緊了一個男孩子的後領子,一手端槍對準他的頭。世美趕忙掉過腦袋,拉起安琪爾就往外走,不管女兒怎麽哭叫,並且急急來一句:“快走,快走,這兒危險。”

    警察們趕到了,他們將圍觀的人驅開,在小賣部門前30米外拉了一條警戒線。安局長和兩個小女孩被一名巡警護送到了一輛警車旁,那兒有兩個警官,其中一人是洪寶隊長,安世美認得他。洪隊長向安局長問情況,安琪爾爸爸咕噥一聲:“我也是剛來,不太清楚,你問別人,你問別人。”

    安世美扯起女兒要走,安琪爾卻向警察打招呼:“警察叔叔,快救救毛哥哥。”

    洪隊長瞅了安局長一眼,對安琪爾和米蘭微微一笑,吐出話來:“小朋友,給我講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講剛才是怎麽回事。”

    小蘭膽子小,見了警察跟見了歹徒一樣,不敢說話;安琪爾膽大,嘴也快,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對洪寶講了。安世美等到女兒講完,立即催她:“快走,你媽在家著急呢。”

    安琪爾拉起米蘭一塊兒走,安局長心裏老大不樂意,但為了安慰女兒,隻好讓小蘭上車。

    此時,巡警隊、防暴大隊、武警支隊以及押運公司的一隊人馬先後趕過來,現場聚集了40多名武裝人員。公安局長梁棟坐著專車來到了現場,洪隊長和押運公司保衛處的文處長把情況匯報給梁局長。

    劫持人質的小夥子名叫裴奇,今年25歲,是押運公司的一名鈔車押運員。半年前,裴奇參與了一起集團毆鬥,被公司領導處分,從此,他和主任柯義記了仇,今天,又因違紀受到柯主任的批評,他和主任大吵起來,柯義一生氣,威脅說要停他的職;小裴一下子火了,他舉起武器,照著主任的腦袋狠狠敲了兩下。這時候,公司的人們聽到屋裏吵得挺凶,有人來勸架,一進屋,發現柯主任倒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再找小裴,他跑了。押運公司保衛處文處長立即報了警,然後率領本公司的人駕起車子朝著裴奇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巡警隊洪隊長正在街上巡邏,得了消息後,組織起本隊的警察們追捕裴奇。小裴劫了一輛出租車,把司機推下去,他駕著車與警察們玩起了“逮貓貓”,最後,洪寶等人把裴奇逼到了利民小學附近的一條小街裏,小裴跳出車子,跑進一處居民小區裏。這個小區挺大,有十幾幢樓房,洪隊長和文處長兩撥人馬太少,再一個,小裴手裏有槍,洪寶不敢大意,他向上級匯報,調來了防暴隊。搞不清是裴奇本事大,還是警察們無能,警察們搜索了半天,沒找到他,誰想到他竟然跑到了利民小學校門口,劫持了小學生。還要感謝安局長,他打電話報了警,洪隊長聽說有人在利民小學門口劫持了學生,估計是裴奇的又一手瘋狂行動,趕過來一瞧,沒有錯。

    實際情況是,裴奇翻了幾道牆以後,傷了腳,跑到利民小學門口,實在跑不動了,料想自己肯定會被警察抓住。這時候,正巧學校放學,看到孩子們走出校門,他心裏突然起了一個惡念,抓學生當人質,與警察討價還價。一伸手,把米蘭和安琪爾抓在了手裏。

    梁局長把各隊負責人攏在一塊兒,大家研究怎樣采取行動,最後決定,先由洪隊長與姓裴的談談,能和平解決了最好。

    警察們將警戒區擴大到事發地點50米開外,學校所在的這條街道禁止通行,警戒區外人頭攢動,幾千雙眼睛盯著小賣部。電視台開來了一輛采訪車,記者們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來到了現場,話筒杵在洪寶的麵前,隊長指指身子後麵對記者亮言,“你們去找大頭兒,我還有任務。”說罷,他撩起警戒繩走進警戒區,朝小賣部喊叫起來,“裏麵的人聽好了,我是巡警隊的隊長,我把槍放下,進去和你談談,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講。”

    洪寶從腰裏拔出手槍交給身後的一名警察,正了正帽子,大步流星地朝小賣部走過去。

    記者的攝像機鏡頭牢牢地扣在洪寶身上,隊長往裏走,他們也要跟上去,幾名警察上前把他們攔在警戒線外,記者隻好用遠鏡頭瞄著小賣部。

    此時,人們的臉上沒有笑容,隻見裴奇把槍口戳在毛頭的後腦勺上對洪隊長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洪寶舉起雙手,硬梆梆來一句:“我沒有武器,你放心吧。”他單刀直入,“我問你一句,你想幹什麽?”

    小裴凶巴巴申明:“給我準備一輛車,再給我10萬塊錢,你們放我走。否則的話,我就殺了這孩子,然後自殺。”

    “你別激動,我立即向上報告,盡快把你的問題解決了。”洪隊長把口氣放柔和了。“你聽著,千萬不要亂來,剛才,我聽你們公司的人說,柯主任隻是受了點兒輕傷,現在已經醒過來了,沒什麽大礙。”

    其實,柯義傷得不輕,一直昏迷著,什麽時候醒過來還不好說。談話中間,裴奇始終將槍抵在毛頭的腦袋上,洪寶瞅瞅毛頭,隻見他滿臉平靜,沒有一點兒驚慌害怕的神色,洪隊長問毛頭:“小同學,你今年多大了?”

    “10歲。”毛頭回答。

    “你家住哪兒,你父母叫什麽名字,在哪個單位上班?”洪寶的語音幹澀。

    “我家住財政局大院,我家可有錢啦。”毛頭斜瞟了洪隊長一眼,扭頭對裴奇侃起來:“你抓我算抓對了,你不就是要10萬塊錢嗎?你別費事跟警察要,他們窮得丁當響。跟我走,到我家,我讓我爸打開保險櫃,給你裝上一口袋,多簡單。”

    “你小子的話太多了,閉上你的臭嘴。”裴奇大聲嗬斥著毛頭。“再多嘴,我一槍斃了你。”

    洪隊長把情況向局長匯報了,梁棟張口言:“那孩子是財政局長的兒子?”

    洪寶搖搖頭,然後給出分析:“不會,要是他的兒子,他能走了?再說,我親眼看到他把自己的女兒領走了,他女兒還嚷著要我們救救什麽‘毛哥哥’。哎呀,對了,那孩子姓毛。”洪隊長緊追一句:“梁局長,財政局有姓毛的副局長沒有?”

    “不知道。”梁棟的語句蒼白。“你打電話問問。”

    洪寶給財政局辦公室打去電話,一問,財政局沒有姓毛的局長。梁局長對洪隊長放了話:“你再問問財政局有姓毛的沒有?”

    沒想到對方回應:“我就姓毛。”

    接電話的是財政局辦公室毛主任,洪隊長問他:“你是不是有個兒子?”

    “有啊。”

    “你兒子被一個歹徒劫持了。”

    “什麽時候?”

    “就是現在。”

    “在哪兒?”

    “利民小學門口。”

    “不可能,”毛主任直言無隱,“我兒子在新加坡念研究生。”

    隊長關了機,他知道弄錯了,念研究生的人不會隻有10歲。

    10萬塊錢是沒人出的,可是,怎麽才能救人質?梁棟打電話請談判專家來,不一會兒,談判專家蘇伯誌到了,梁局長讓洪隊長和文處長給蘇伯誌介紹了案情經過及裴奇的情況,蘇專家在洪隊長的陪同下來到小賣部門口。裴奇聽說要和他談判,他要洪寶退回去,留下蘇伯誌一個人談。裴奇不放心蘇專家,怕他身上有槍,不讓他靠自己太近,叫他離開小賣部門口5步遠。兩人談了一個多小時,裴奇堅持要政府給他10萬塊錢和一輛車子,否則絕不放人質。

    蘇伯誌退了回來,休息半小時後,再次與裴奇談,這次隻談了15分鍾雙方就談崩了,裴奇用槍點著毛頭的腦袋,對蘇伯誌噴吐惡言:“快去準備錢,我不跟你閑扯。快去,限你們半個小時拿來錢,半小時過後,我就開槍。”

    蘇伯誌怒怒放一句:“打死這孩子,你也跑不了。你看看,警察已經把你嚴嚴實實包圍了。”

    “打死了他,我就開槍自殺,”裴奇突然掉轉槍口指著蘇伯誌,“到時候,連你一塊兒打死。”

    蘇伯誌退了回來,向局長一攤兩手,“我無能為力了。”

    此時,在“紅光旅館”,葉露莎朝著梁英開了口:“這倆孩子怎麽還不回來?”

    毛頭媽看看表,可不,按照每天的規律,一個小時前就該進家的。小蘭媽擰著眉頭,語句澀澀:“去哪兒玩了,還是出了車禍?”

    “瞧你,亂說話,孩子遲回一會兒就是出車禍?”梁英語帶埋怨。“興許她今天值日,掃地擦桌子。”

    “我呀,就是這麽個毛病,”葉露莎顯出一臉無奈,“愛瞎想亂猜。”

    “你別急,我去趟學校。”梁英說罷,到自己的房間換衣服。路過一大開著門的房間時,她從屋裏的電視機的畫麵上看到湧動的人群,鏡頭轉換,是個小賣部,警察們不時出現在鏡頭前,鏡頭對準了手拿話筒的女主持人,隻聽她侃侃而談:“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從利民小學的孩子們放學到現在,一個小時過去了,被劫持的小學生依然在歹徒手裏。我們從警方了解到,劫持人質的歹徒係我市押運公司的一名鈔車押運員,他在槍擊了一名同事後倉皇逃跑,逃到利民小學附近,正趕上該學校放學,他先是劫持了兩名二年級的女學生,隨後,一名高年級的男學生上前來,自願替下了兩個小女生,當了歹徒的人質。目前,這名男學生的身份還沒有弄清楚,警察請來了利民小學的校長和教導主任用望遠鏡對這名男孩子進行辨認,由於小賣部裏麵光線不足,再加上校長和教導主任都是近視眼,沒能辨認出男孩兒是誰,據警察講,這個男孩子10歲,估計是一名5年級學生。警察講,最先被劫持的兩名女孩子對他們說:‘救救毛哥哥。’警方猜測:有可能那名男同學姓毛。希望男孩子的家長以及知情人迅速與我們聯係,我們的電話是……”

    這時,聽到外麵有“嚶嚶”的哭聲,梁英和葉露莎趕緊跑出來,隻見小蘭抹著眼淚,兩個女人拉住孩子的手,問她為什麽哭。小蘭連哭帶說:“毛哥哥,毛哥哥他,他,他……嗚……”

    梁英拿來毛巾為小蘭擦了一把臉,溫言款款著,“小蘭不哭,慢慢說,毛哥哥怎麽了?”

    “他,他叫一個大男人抓住了。”

    “為什麽抓他?”梁英拍一下自己的小腹,語氣突然轉硬。

    “那個人起先把我和安琪爾抓住了,毛哥哥非要頂替我倆。”小蘭終於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著。“那個人手裏還拿著槍。”

    “在哪兒?”梁英語調慌亂。

    “在,在我們學校旁邊,旁邊的小賣部裏。”小蘭結結巴巴。

    梁英這下明白了,電視台女主持人說的那個姓毛的男孩子就是毛頭。她對葉露莎拋一句:“我去看看。”

    小蘭媽要跟她一塊兒去,梁英讓她照顧好小蘭,如果毛頭爸爸回來,讓他到利民小學校。

    梁英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利民小學門口,那兒有許多人圍著,她問一位中年女人,這兒出了什麽事?那女人對她講:一個男孩子被一歹徒劫持了。梁英心裏“咯噔“一下,但是她並不慌亂,她稍稍定了一下神,猛地沉下一口氣,身子一低,兩手用力撥著人腿,生生地擠了進去。她剛把警戒繩子撩起來,迎麵走來一個年輕警察,怒聲嗬斥著:“幹什麽,幹什麽?出去,不要命了?”

    梁英向小賣部看過去,裏麵影影綽綽有人,卻看不清是不是兒子,小警察把她一把推回去,重新拉直了警戒線。梁英把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放在嘴邊,發出了一聲尖尖的呼嘯。旁邊的人詫異地瞅瞅她,心裏麵譏笑:一人女人也打口哨。這當兒,人們聽到從小賣部裏傳出一聲清脆的口哨聲。梁英趁小警察不注意,鑽過警戒線,一陣風似地跑向小賣部。幾個警察們在她身後連說帶叫:“別亂跑,快回來,危險,快回來。”

    但他們的話音不及梁英的腿快,她已經到了小賣部門口。梁英一疊連聲:“毛頭,毛頭。”

    “媽。”毛頭弱弱一句。

    “站住,別過來。”裴奇厲聲喊道。

    梁英見到黑色的槍管頂著兒子的腦袋,她猛地收住腳,身子向前傾了一下,站在門外。她虎著臉問裴奇:“你想幹什麽?快放了我的孩子。”

    “我不管誰的孩子,他是我的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質。”裴奇用槍管點著毛頭的腦袋,粗聲粗氣。

    “你跟誰有仇找誰去,快放了我兒子。”梁英拍一下肚子,怒火灼灼。

    “我不放,我就不放,警察都不能把我怎麽著,你叫我放人——休想。”裴奇更緊地抓著毛頭的領子。

    “媽,你別跟他說了,他是個瘋子,你快走吧。”毛頭囑咐母親。

    梁英深呼一口氣,定了定神,直話直說:“這位師傅,你把孩子放了,我當你的人質。”她見對方不哼聲,又重複了一遍。

    裴奇嘴巴一撇,怒氣衝衝,“得了吧,這小子頂替了兩個小女孩兒,你又要頂替他,我真成傻瓜啦,讓你們頂來頂去。”

    電視台的人有陣子沒精打采了,這下有了好鏡頭,忙乎起來了,他們聽不清梁英在說什麽,恨不得把麥克風的杆子接長50米。洪寶抄過一隻電喇叭朝著梁英呼叫:“那個女人,快回來,那兒有危險,有危險。”

    梁英回頭向電喇叭招招手,腳步沒動。裴奇對梁英疾言厲色:“你別廢話了,快走,要想讓你兒子平安,叫他們給我送車送錢來。”

    梁英一步三回頭地走著,洪隊長對梁局長拋出自己的觀點:“這女人好像跟那個孩子有關係。”

    梁棟張嘴亮言:“把她喊過來問問。”

    局長的命令立即得到了執行,兩個警察把梁英帶到指揮車旁。梁英嘴快,向梁局長問起那個戴鋼盔的家夥為什麽劫持自己的兒子。梁棟被梁英的鎮定吸引住了,一時忘了應該問她什麽,無意中按照梁英的路子回答著她的問話,他把歹徒是幹什麽的、因為啥要劫持學生以及劫持的過程簡單地講給梁英;那樣子,好像梁英是梁局長的上級。梁英又問,警方準備采取什麽行動營救人質。這一問把梁棟激醒了,他現出一臉怒氣,幹咳了兩聲,挺挺肚子,拿腔作勢地反問起梁英來。梁英草草回答了他的問話後,盯緊了局長,繼續問他準備怎樣解救人質。梁局長哼哼嘰嘰:“啊,第一步,我們……先跟歹徒談判,剛才,派了一個談判專家,談了兩次沒有成功。下一步,我們要武力製服歹徒,防暴隊的狙擊隊員已經待命,我們準備在小賣部的後牆上打個洞,讓狙擊手從後麵將歹徒擊斃。”

    梁英直言無諱:“那家夥耳朵又不聾,你打洞他會聽不到?”

    局長慢條斯理:“這個,我們考慮到了,我們準備在小賣部前麵安個大喇叭,吸引歹徒的注意力。”

    “這辦法不一定能成功,我看,”梁英放出大話,“不如我去對付他。”

    “你怎麽對付他?”梁局長張口說。

    “我拿一份飯,假裝給我兒子送飯吃,踢掉他手裏的槍,你們的人跟著上來。”

    “不行。”梁棟語中帶怒。“我們的高手都不敢保證一定會踢掉歹徒的槍,你一個女人,能行嗎?搞不好的話,你和你兒子的生命都有危險,我們不能讓你去送死。”

    梁英還要講,梁局長不耐煩地揮揮手,兩個警察上前來將梁英帶到一旁去。

    武警戰士和防暴隊員按照計劃準備就緒,大喇叭車停在小賣部前麵,從大喇叭裏傳出談判專家震耳的聲音。蘇伯誌不間斷地對裴奇講著話,無非是勸他冷靜克製。

    防暴隊員拿來風鎬,剛一開動便關閉了,聲音太大,恐怕不等打穿牆,就會被裏麵的人聽到。他們又拿起大錘、鋼釺鑿洞;小賣部的後牆是黑心磚,硬得很,鑿起來挺費力,勁小了不管事,勁大了又怕被小裴聽到,好一陣兒沒鑿了碗大一塊。看看實在費勁兒,他們改了主意,在屋頂上鑿洞,頂子上鋪著預製板,更堅硬,沒辦法,還得在原來的位置上繼續鑿。

    外麵喇叭的聲音雖然很大,但鑿牆的聲音更近更響,裴奇左眼瞅著外頭,右眼瞄著裏麵,盯上了發出聲音的地方。忽然,牆皮落下一大塊,他看到牆上露出一個孔洞,他摟緊了毛頭,身子貼在後牆上,把槍管塞進小洞,扣了一下扳機。

    外麵的一個隊員正要從小洞朝裏看,隻聽“啪啪”數響,一串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了出去,嚇得他向後一倒,坐在地上,靈魂在瞬間飛上了半天雲。旁邊的人趕忙把他拉開,嘴裏直喊:“好懸,好懸。”

    隻聽屋裏發出一陣陣咆哮:“他媽的,不給老子拿錢,想暗算老子,哪個不怕死,上來。”

    消息立即傳到指揮車上,梁棟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隻好讓洪隊長把梁英請來,跟她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梁英把自己的辦法又講了一遍,為了解除局長的疑慮,她脫下上衣在洪寶的右腕上纏了兩圈,讓他端好自己的槍,梁英拿過來洪隊長的手機,兩手捧著手機向隊長麵前送過去,語音柔柔:“吃口飯吧。”

    洪寶稍微一失神,隻覺得右腕一痛,手槍已飛了出去。梁局長目瞪口呆,洪隊長解下衣服扔給梁英,輕輕揉著腕子,語句鏗鏘:“行,這招兒行。”

    “好吧,就按你的來。”梁棟下了決心。

    洪寶招集了幾個手腳利索的武裝人員為梁英做策應,他把自己的手機掛在梁英的後腰上,將手機的附加話筒固定在梁英的脖子底下,告訴梁英:“動手的時候你大喊一聲,我們聽到聲音就上。”

    洪隊長把掛在梁英後腰上的手機打開,接通了電視轉播車上的通訊器,這個主意是電視台的新聞節目編導莫步隆給隊長出的。采訪車上的通訊設備不僅可以錄音,還可以將聲音放大,這樣,洪隊長不必一個人抱著機子監聽,聲音放大了能使更多的人聽到現場發出的聲音。梁局長命人把指揮部遷到電視台的采訪車上。

    兩個快餐盒拿來了,梁英端著飯向小賣部走過去。電視台的攝像機對準了她的後背,主持人對著話筒又講上了。為了這次實況轉播,電視台的這幫人顧不得吃晚飯,他們盯牢了小賣部,生怕露過了精彩鏡頭。

    天色全黑了,小賣部裏沒開燈,梁英走到門口,朝黑屋子叨叨一句:“我給你們買來飯了。”

    “錢呢,怎麽還不送錢來?”裴奇背靠著後牆,嗓音嘶啞。

    “我已經告訴警察了,他們現在正準備著呢,快了,一會兒就到,你先吃點兒飯。”說著,梁英邁腳進來。

    “一邊去,”裴奇一臉不耐煩,“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一口哇,”梁英臉上掛著燦燦的笑容,“肚子裏沒東西怎麽行?”說罷,她朝毛頭一呶嘴。

    “我餓了,我要吃。”毛頭跳著腳。

    裴奇收緊了箍著毛頭脖子的臂彎,大吼一聲:“別動。”

    梁英趁機上前幾步,勸導毛頭:“兒子,你別動,聽叔叔話,我喂你吃。”

    “你出去,快出去。”裴奇瞪起眼。

    “你這人,”梁英也把眼一瞪,“你不吃飯,我的孩子還餓著呢,他得吃啊。”

    “你把飯放下,滾出去。”裴奇口出惡言。

    “你放心,我身上沒槍,不信你搜搜。”梁英一邊說著,一邊穿過櫃台進到裏麵,把餐盒放在櫃台上,打開一隻盒子,把木筷子掰開,挑起一口飯喂毛頭。這一連串動作做得太快,裴奇來不及反應,隻能由了她。梁英喂得快,毛頭吃得也快,他知道母親是來救他的,通過吃飯可以讓媽媽靠近。半盒飯吃掉了,看著毛頭香甜地吃著,裴奇肚子裏好像有一隻小手在抓撓,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梁英溫言款語:“來,吃一口。”

    梁英把飯盒與筷子轉向裴奇這邊,小裴一歪頭,語中帶氣:“你喂他吧。”

    梁英緊跟一句:“別客氣,來吧。”

    梁英把筷子頭伸向他的嘴,裴奇騰不出手來,用槍管去撥筷子。梁英將筷頭劃了個半弧,深吸了一口氣,又把筷子伸過去。裴奇氣惱了,用槍一挑,筷頭那口飯四射開去。梁英左手一抖,把盒裏的飯菜扣在裴奇的臉上,同時猛地飛起右腳,隻聽“啊”、“啪”兩聲。

    前一聲是裴奇手腕疼痛喊出來的,後一聲是槍打在櫃台玻璃上發出的。熱乎乎的飯菜捂在裴奇的臉上,他不由地鬆開了手臂去抹眼睛,毛頭趁機掙脫了束縛,他不朝外跑,彎腰抓起了槍。梁英不等裴奇抹去障眼物,一肘子搗在他的心口上。裴奇想叫卻發不出聲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梁英語句有力:“兒子,拉著燈。”

    梁英早把“大喊一聲”的約定拋在了九霄,幸好有擴音設備,那兩聲脆響告訴人們:裏麵動起手了。梁棟放出話:“快,叫他們上。”

    洪寶趕忙將手槍伸出車外,連摟了兩下,不見槍響,他收回槍一瞅,槍保險沒打開。梁局長訓斥開了:“怎麽搞的?”

    洪隊長打開手槍保險發出信號的同時,小賣部裏的燈亮了,大家看到毛頭和梁英走出小賣部。

    警察們看到屋裏亮了燈,毛頭手裏拿著武器,他們膽子大了,一窩風地衝過去,衝在前頭的防暴隊員一槍托打在裴奇的腰眼上,跟上來的警察給他上了手銬。洪隊長跑過來,向毛頭伸出手,冷冰冰一句:“把槍給我。”

    毛頭直戳戳回應:“憑什麽給你?”

    梁英從毛頭手裏拿來槍,交給洪寶,對兒子解釋:“他是警察。”

    毛頭給出評價:“我知道他是警察,他是個笨警察。”

    洪隊長臉一紅,狠狠地瞪了毛頭一眼。

    一場危機被解除,警察們鬆了勁兒,圍觀者紛紛湧上來,現場一片大亂,電視台的幾位工作人員大聲呼叫著要人們讓開一條路,他們準備對梁英母子進行采訪。梁英一看這陣勢,從後腰拔出手機塞給洪寶,猛拉毛頭一把,悄言:“快走。”

    倆人一頭紮進人海中,洪隊長在母子倆後麵邊抹汗邊喊:“喂,別走啊。”

    他喊得越響,梁英和毛頭跑得越快,一路小跑著回到了旅館。

    女主持人沒逮到梁英母子,隻得將話筒遞到洪寶嘴邊,她語音柔美:“剛才您對那個男孩子說了些什麽?”

    洪隊長卻言不由衷:“我讓他把槍給我,我怕他不小心走了火。”

    洪寶說罷,扭頭就走,他哪裏知道,他和毛頭的對話早被錄了去。

    小蘭和媽媽盯著電視機,當倆人看到毛頭和梁英走出小賣部,高興地跳了起來。小蘭一邊哭一邊伸兩手抓著電視屏幕,急著要和毛頭握手;小蘭媽一邊笑一邊用手背抹著眼淚,她讚歎連連:“真行,這娘兒倆真行。”

    電視裏傳出梁英與歹徒的對話,葉露莎聽了個一清二楚,那兩聲脆響嚇了她一跳,鏡頭上隻有小賣部的遠景,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梁英和毛頭出現在小蘭母女的麵前時,葉露莎拉著梁英向她請求:“快給我講講,你和孩子怎麽逃出來的,裏頭那兩聲響是怎麽回事?”

    梁英渾身酸軟,她捂著額頭對小蘭媽開口亮言:“回頭再說吧,我好累。”

    梁英回房間休息,小蘭纏住毛頭,非要他講講脫身的經過。毛頭說了一半,嶽滄海搖搖晃晃地回來了。

    嶽滄海去哪兒了?

    上午,一家人在市博物館門前耍手藝,臨收攤兒時,一個年歲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滄海相仿的漢子握住他的手,招呼一聲:“嶽大哥。”

    梁英一瞅,這不是兩年前他們救了的那個河南小夥子嗎?

    前年,滄海一家走到黑龍江臨近中俄邊境的獨活縣,在汽車站門前,看到一個渾身肮髒的人被車站管理員從候車室裏趕出來。那人走到梁英跟前向她伸出髒兮兮的手,梁英給了他幾塊錢。3天後,一家人要離開獨活縣,來到車站,又看見那漢子,隻見他蜷縮在站前廣場,渾身打著哆嗦,臉紅紅的,兩眼迷離。滄海蹲在他麵前,在他前額上一摸,燙了手一下,滄海問他:“你是不是感冒了?”

    那人點點頭。梁英從自己的旅行包裏取出感冒退燒藥,毛頭進候車室接了一些水來,喂他吃了藥。那人眼裏流著淚,語氣無力:“大哥,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滄海掏出20塊錢塞到他手裏,那人搖搖頭,滄海又掏出30塊,那漢子表白一番:“大哥,我不是要飯的,我是出門的,身上沒了錢,回不去。你帶我走吧,我家在河南,送我到家,我一定好好謝謝你。我動不了,渾身沒一點力氣,沒力氣。”

    河南漢子的雙眼裏流溢著極大的期盼,好像一個人不會遊泳卻落了水,身子在往下沉,雙手向上伸著抓著,想抓住些什麽。這眼神讓滄海相信,他沒有說假話,滄海和梁英一商量,決定送他回家。

    上了車,那漢子有氣無力地講了自己的遭遇。

    他叫柯盧恩,家住豫西農村,本村的柯可富自東北回老家過春節,他對柯盧恩說起東北的生意如何好,盧恩心裏發了癢,也想到東北闖一闖。可富大哥挺豪爽,給他寫下一個地址,這次,他照著地址來到黑龍江。下了火車他才發現,身上的錢不見了,他估計被小偷抄去了。好在離柯大哥的住地已經不遠,他餓著肚子步行60裏,走進店鋪向人一打聽,人家說,姓柯的河南人兩個月前賣掉了店鋪,說是去了河北。這下盧恩傻了,身上沒錢,舉目無親,想打工又沒人用,隻好乞討,在候車室留連。來的時候沒想到這地方會這麽冷,衣服不多,他一個中原人,哪兒受得了這裏的氣候,天氣一變,凍著了,幾天來渾身打戰,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火車上,柯盧恩燒得迷迷糊糊,滄海和梁英日夜守著他,喂水喂藥,又是按摩又是冷敷。滄海向餐車廚師要了些香油,解開盧恩的衣服,蘸著香油,用力在他全身擦著。不知道滄海的手燙不燙,毛頭把手放在盧恩的身子半尺遠,覺得像在烤火爐子。因為給盧恩治病,滄海手裏種下了毒氣,幾天以後,滄海的右手手心爆出一個大瘤子,疼了他一個月才好。

    好不容易來到河南,下了火車,滄海和梁英把柯盧恩送進醫院。不送醫院不行,他實在太虛弱了,隨時都有咽氣的可能。他家還有120裏路,其中30裏是山路,恐怕他禁不住汽車的顛簸,會死在半路上。

    柯盧恩身體稍稍好一些,堅持要出院。為了節省費用,滄海讓梁英、毛頭在縣城等著,他去送小夥子。

    蔚藍的天空,兩隻灰喜鵲“喳喳”叫著,從他倆的頭頂上飛了過去,柯盧恩指著喜鵲消失的地方告訴滄海,他家快到了。

    柯盧恩邁著踉蹌的步子跨進家門,一頭栽進母親懷裏,嚎啕大哭起來,哭完了,他把出門遭難的經過原原本本向媽媽講了。柯盧恩家裏隻有一老母,姐姐嫁得很遠。老婦人抓住滄海就要給他叩頭,滄海急忙扶住。盧恩娘連說帶哭:“大恩人,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啊。虧了你這麽好心腸,你救了盧恩,也救了我。我可全靠他了,沒了他,我可怎麽活呀?”

    柯盧恩要留滄海在他家住兩天,滄海急著要與老婆孩子會合,一定要走。盧恩拿出300塊錢遞給他,滄海看看柯盧恩家破門爛檻,漏鍋土灶,估計這錢是借來的。他擋開錢,叮囑柯盧恩好好養病,便匆匆與他們娘兒倆告別。

    柯盧恩萬沒想到在杏花市遇到了自己的大恩人,他好高興、好激動,抓住滄海的手不放,非要拉著他去家裏。滄海指著道具開口說:“我得把家夥放回旅館。”

    柯盧恩跟著他們到了旅館,梁英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借口說累了,不想動。盧恩不甘心,硬把滄海一家人扯進附近的飯館吃了一餐,飯桌上,盧恩將自己近年來的情況告訴恩人。

    那年,柯可富過節回老家,柯盧恩將自己的東北之行告訴柯大哥,柯可富聽後對柯盧恩說一句甜心話:“兄弟,你命裏有貴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柯可富答應年後帶他去河北省謀發展。到了槁本市,盧恩在柯可富手下幹,一年以後,他來到山西省杏花市獨立發展,開了一家燒餅店,把老母親接來住;還娶了個媳婦,3個月前結的婚。

    飯後,梁英和毛頭回了旅館,柯盧恩拽著滄海到他的小店兼新家。盧恩的母親見到大恩人,抓著滄海的手哭了一通,盧恩吩咐媳婦弄菜打酒。晚飯,倆人喝了很多酒,臨走時,柯盧恩非要把上回的住院費還給滄海,外加一千塊錢感謝費,滄海推了半天,盧恩倆口子外加老母親,死纏活拽,硬往他口袋裏塞。最後,雙方搞了一個折衷,滄海收下了住院費,柯盧恩收起了感謝費。

    滄海剛進門,葉露莎拍著自己的兩條大腿吐一句:“哎呀,大老爺們,你跑到哪兒去了?”

    “怎麽了?”滄海語帶嘲諷:“怕我不給店錢?”

    “你的寶貝兒子差點兒沒了命。”露莎危言正色。

    “大驚小怪的,你是盲人做笊籬——瞎編。”滄海看看毛頭。“他一根頭發沒少啊。”

    “我不騙你。”接下來,露莎把下午發生在利民小學校門外的事件向滄海講了。

    滄海拍一下自己的光腦殼,仗著酒勁大咧咧地放出高論:“沒事!我兒子是什麽人?別看他歲數小,機靈著呢。他呀,一肚子音符——心裏有譜。”

    第二天,嶽滄海一家吃罷早點後與葉露莎告別,繼續他們的賣藝行程。

    臨近中午,兩名報社的記者來到小旅館,他們向小蘭媽說明了來意,要采訪梁英母子。這件新聞讓電視台占了頭籌,報社看著眼熱,趕忙派出二位記者做追蹤采訪,二人跑了一上午,終於順藤摸到了瓜。葉露莎揮揮手,告一聲:“他們走了。”

    兩記者不依不饒,非要老板娘講講嶽滄海一家的情況,葉露莎冷言冷語:“我哪兒有時間陪你們聊天,我得趕緊做飯,孩子等著吃呢。”

    露莎說罷,抓起圍裙。剛好小蘭放學進家,二記者喜出望外,拉住小蘭問起話來。

    本市報紙在頭版登出一篇題為《勇少年勇做人質》的報導,文章把毛頭稱作姓毛的少年,說他英勇無畏,代人受劫,鎮定異常,虛與歹徒周旋,最後在母親的協助下,製服歹徒,順利脫困,表現了一個新時代少年舍己救人、勇敢地向壞人作鬥爭的精神風貌。

    記者采訪不到毛頭本人,隻是猜測著他替人當人質的動機。猜測畢竟是猜測,與毛頭當時真實的心理活動相去好遠。其實,當時毛頭沒想當英雄,他隻是憑著自己的習慣去行事;所謂習慣成自然,對他來說,救人於危難是非常自然的事,不用思前想後,痛下決心。

    問題是:他的這種習慣是怎麽培養出來的呢?

    對於孩子來講,一切習慣由環境所造成,什麽樣的環境培養他什麽習慣。父母是孩子的第一環境,是對他影響力最大的外界因素,父母的所言所行就是對孩子進行教育培訓。就父母的言語和行為兩方麵來講,行為的影響力比言語要大,俗話說:身教勝於言教。滄海和梁英為梅麗達打抱不平,救柯盧恩於危難之中,還有其它的一些義舉,這些都讓毛頭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經過長期熏陶,見義勇為已成了他的習慣心理,在麵對劫持者的那一刻,他根本沒考慮自身危險,隻想著讓小蘭和安琪爾遠離槍口。

    “習慣啊,太重要了。”曹老師字字珠璣。“人的成功是由語言和行為促成,語言與行為則由思想支配,我們的思想觀念、語言與行為的很大一部分是由日常習慣所決定,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習慣影響著製約著我們的生活狀態。可以這樣講:我們有什麽樣的習慣,就有什麽樣的人生。正源教育中心自開辦以來,一直重視和強調對大家的優良的生活習慣、語言習慣、行為習慣、思維習慣的培養,這是我們正源的基礎課、必修課。”

    曹老師的正源教育中心已開辦了10多個年頭,每個星期六的上午,正源中心都要舉行學習活動,一般情況下由曹老師主講,曹老師不在,則由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員講。參加者除了常住在教育中心的學生及學生家長,還包括明科等經常跟著曹老師學習的學員。此時,明科正坐在一張小矮凳上聽著曹老師講課,大白貓靜靜地躺在他的兩腿上,他身旁的竹籠子裏,大公雞在精心地梳理著尾羽。

    正源教育中心位於塞北市新華大街的一條小街上,這一處有百年曆史的四合院,東西向寬,南北向窄,共有16間房子,兩株大槐樹濃密的樹葉將院子嚴嚴地遮蔽起來。夏天,參加學習的人們坐在大樹底下,聽曹老師講課。

    在正源常住的學生,各個年級的都有,這些孩子白天到各自的學校讀書,晚上在正源睡覺,一日三餐都在正源吃,雙休日也不回家。除曹老師外,教育中心還有6名工作人員,負責日常教學與生活管理,工作人員中,大多數是曹老師的學生,都畢業於北京誠實學院教育係。

    曹老師講罷,市婦聯的白主席有事找她,曹老師跟著白主席走了。這時,大家開始討論,明科發言:“我經常在感恩,感恩父母,感恩曹老師。父母給了我肉體的生命,老師則給了我精神生命。人活在世上,明理最重要,理明了,才能獲得幸福與快樂,否則的話,煩惱痛苦不斷。老師讓我明理,給予我精神生命,她是我最大的恩人,她的恩情,我永遠報答不完。我跟著曹老師學了這麽些年,懂了一個大道理:人,要想活得有滋有味,就要把自己認識清楚,搞明白自己有哪些缺陷與不足,然後采取措施,克服缺點問題,彌補不足,不斷地提高自己的生命品質,讓自身逐漸地完善起來。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個艱巨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輕輕鬆鬆就會完成的。如果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工程進度慢、效果差;若是找一位專業的人類靈魂改造工程師,給予我們正確的指導和幫助,那樣,工程進度就會快很多,效果顯著。”

    接下來,明科簡單地回顧了自己跟著曹老師學習、不斷成長的經曆。

    明科讀高中一年級時,曹老師應市一中周校長的邀請,為一中的高一學生講了一堂課,明科深深地為曹老師所講的人生道理所折服。後來,他找到曹老師的家,向曹老師要了電話號碼,隻要聽到曹老師從北京回來了,他就到她家去。因為曹老師能為許多人解決心理問題,隻要她從北京回來,總有人聚在她家。曹老師看到許多人需要她的指導,便開辦了一所教育機構,那些願意找她幫助的人,就聚在了正源教育中心。明科高中畢業後,父母要他考大學,他卻要跟著曹老師學。他向父母親講明一個道理:大學隻是學知識,跟曹老師不但能學到心理學、教育學知識,還能學到許多正確的道理,並且得到實際訓練,事半功倍。最終,他說服了父母。進了正源,他不僅參加學習,同時從事一些具體的工作事務,先是燒鍋爐,後來做飯,3年後,曹老師把正源的全麵管理交給他做。明科在正源做了5年,曹老師把他放出去,讓他到社會上磨練。他根據曹老師的意見,廣泛地學習各種技藝,並且尋找各門技藝裏最好的老師,如果找不到好老師,寧肯暫時不學,等到以後尋到好老師再學。在社會上學藝的過程中,他不鬆曹老師的手,不僅仍然住在正源教育中心,而且盡可能地參加正源開展的各種活動。就這樣,明科跟著曹老師近學5年、遠學5年,10年裏,學了不少東西。俗話說,爹能和媽能,不如自己能。自己懂了道理,有了本事,自信滿滿,到哪兒都不發愁,幹什麽事、見什麽人都不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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