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謎團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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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起來的時間竟然正正好,去往清心亭的路上伴了一路曼珠沙華花開,流轉了盈柔紅光,這裏如此常見的顏色,不曾膩煩,竟然還是覺得那般好看。
清心亭建在石宮東側夜光湖中心,連著一條通往岸上的細細的石板道。
曾經覺得元冕的確是個懶人,偌大石宮,不曾起個正經名字,裏麵的小宮,有名字的也是寥寥幾個,就連他的大殿,也隻是叫正殿,沒有名字,有名字的,卻還是些極陰寒的稱呼。
可是這個小亭子卻是有名字的,清心亭。較之荼靡閣啊寒石殿什麽的,已經是極正常而有絲雅致了。
但是其實沒人知道,這個特別的小亭子,有多麽特別。
清心亭。是清心,還是,傾心呢。
得了嫿魂以後我才了然了這些,亦曾經琢磨過,清心亭,傾心停?又搖頭否認。清心停,傾心卻未停。傾心未停,故清心不再。
所以其實這個人不是沒有雅思,不正經為自己的住處起個名字,也並不是懶,而是因為他不不把這裏當作家,隻是個隨時要換的落腳點,所以不肯花心思。更重要的,他喜歡的人不喜歡這樣陰沉的地方。他不會為拿她不喜歡的東西花心思。嫿魂告訴我,她知道他總想著有一天能找到一個真正的可以當做家的地方,牽著她一起為它考量名字。
子夜笙響。
“你竟然知道我在這裏。”亭中傳來一聲調笑,“我不是告訴你,去正殿找我嗎,你竟然可以分秒不差地找到這裏。”
我知道他的故意戲弄是為了什麽,因而不答,悠悠閑閑環顧清心亭,才發現這個水晶亭子比普通亭子大許多,幾乎等於半個廳殿。亭子四麵環水,鏡湖潭影;兩葉四角頂兒錯在一起,八個翹角上八顆夜明珠,最中央的尖尖上一顆透明晶潤的九顏淚;四支撐亭柱粗細合度,麵上盤纏著銀白的絲蘿雕紋,曲線流暢精致如此;四柱之間,隻有互相麵對的兩麵網了欄,欄麵外凸,半球形狀,而空出未欄的兩麵,一麵上留給我身後的小路,是好通人進的,另一麵,大約就是供捧玩湖水的了吧。亭一側有一玉榻,榻邊一長玉桌,上擺酒具寒果。
我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半躺榻上飲酒的某人,自走進去找拉了個帶軟墊的無腿椅坐了。
“是不是她告訴你,我在這裏?”他仍然追問。
“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又何必問呢。”他原來隻是為了聽這一句話。
“有時候……隻有借他人的口告訴我,我才能感覺到,她還活著。”他的目光悠了悠,估計是不自覺把這話說了出來。
“活著?”我無情嘲笑,“什麽活著,隻不過一個荒魂,連你也說過那勉強是半死不活,怎麽又叫活著,自欺欺人作什麽。”
他眯了眯眼,我發覺了他悄然收緊了握杯的手。
“葉寧,從你口裏說出來的話,依舊這麽的令人厭惡。”
“於自欺欺人的之人而言,實話當然是毒藥。”
“實話,毒藥……”他晃著杯子喃喃,突然笑了笑,“也是。不過葉寧,終歸你也隻能憑借你所謂的毒藥來搏我了。”
“那倒未必。”我也拿了個杯子斟酒,飲了一口。嗯…這酒勁兒倒大……“你是曾經贏了茶墨他們,你的所謂實力也的確曾令我慌張,但是我現在已經明了,如果你當日不服那丹丸,你那實力,最多也就和我打個平手。”
他哼了哼,突然舉內力來奪酒壺,被我迅速浮奪過。當然這個過程仍也是電光火石之間。
酒勁上頭,我有些暈乎,半無意地偏頭看看他,“你為什麽會叫元冕呢。”
他卻似乎頓了頓。又挑起眼睛笑看我,“我為什麽不能叫元冕?……是嫿魂告訴你的?”
“……沒事。就是覺得,不太符合你這個人……而且你這個名字起得似乎隨意。嫿魂說這名字沒有來由。”這個人,他不在乎稱呼,本名是不在乎隨意改掉的,所以我覺得以他的執念,總會改一個有意義的名字以紀念愛人,因為至今,但凡我在他處見過有正經名字的東西,無有一個不與他的她相關,而他的名字,卻沒有?
“的確沒有來由。”他目光散了散,無意地看著某個方向,“很隨意。我知道你疑惑什麽。名字是在遇到她時候即興編造的。”
哦。是這樣。
也是因為這個名字伴有記憶,所以才一直用著吧。果然還是和她有關係。
他忽然坐起來,一把掀過我。
可能因為喝多了酒吧,我居然沒反應過來躲避。於是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他鎖在懷裏。
“放開!”第一反應是憤怒和掙紮。我本來想用‘荼毒’滅他半條命,卻不想那半個不滅咒竟然這時生效,我竟半點法力都用不上。但是我還是成功的把身子轉了過來,背對著他,他卻依舊鎖得很緊。
他斜挑嘴角。兩隻胳膊在我胸前鎖得更緊。
“你不過是盜走了一隻魂,卻還擁有了她的氣息,當真令我驚喜。”
“元冕,你要是敢放肆,哼,我是傷不了你的嫿魂,但是我能傷得了自己你從來沒忘了罷?雖然我不會輕易去死,但是必要的時刻能順便拖你入萬劫不複,還算值得。”我冷了冷臉,盡量鎮定。
“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不過我想你不會因為任我抱這麽一會,就去自盡罷。”元冕的聲音頑邪卻安靜,有調笑,有疲倦,有無奈。“葉寧,最後的最後,必定是我贏。不過看在你幫我養護嫿魂,我會讓你死得明白。但是那個時候恐要解釋的太多,太費口舌,我也必定不會剩下那麽多體力與時間。所以不如現在就說一些,你還想問些什麽,問吧。”
“哦?我以為,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你不會顧什麽死的明白……”
“她曾經說過,我亦答應過。”
我知道身後那個深潭般的聲音後麵,那雙眼睛已然哀柔而深深了。
忽然恍惚。似乎看見一片樹林,林中有一墳瑩,碑前站著一雙男女。眉眼是看不清楚的,倒也的確不需要,能知道那是誰就可以了。
少女一身鵝黃的柔俠絲裙,身姿秀麗,背影纖纖。身邊男子亦是挺拔俊秀。
這是嫿魂的記憶,那麽女子就是她吧,如此身邊黑衣的男子自然是元冕。
“喂。”少女扯了扯男子袖子,轉臉看著他,那個聲音婉轉清晰,很是悅耳。
“嗯?”他也轉頭看她,聽聲音有些懵。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元冕倒有一股少年氣。
少女又看著墓碑,手指卻依然勾著他的袖口,“老伯在我即將散去的時候收留過我,他對我很好,現在他死了,我報答不了他了……可是他還有家人,你要幫我一起報答他們啊,聽見沒。”
他愣了愣,然後點頭,“好。但是……為什麽一定要報答,這也是人世的規矩嗎?”
“這怎麽會是規矩呢,是人心啊。別人對你好,你當然要對他好。那我對你好,你會對我很壞嗎?”
“我……但那隻是你,別人倒不一定。”
“這個……算了算了。你以後就會知道了,我就是這樣的……好了算了,以後再說。”
“別生氣啊,那我答應你,我會去了解的……以後你想報答誰,我都陪著你。誰對你好,我也對他好,我會學會的。”
“真的啊,不會反悔?”少女笑起來,看看那隻被他握住的手,又看著他。雖然看不清楚眉眼,那一股明媚的俏皮卻感受得清晰。
“答應你的,不反悔。”他信誓旦旦。
“那……要是對我好的那個人,他喜歡我呢,你也對他好麽,嗯?”少女故意問。
他的臉色匡匡就摔下來,轉頭看看一邊放著的劍,咬牙笑起,“我會對他……很好。”
樹影婆娑,陽光那般耀眼。我就在少女銀鈴般的愉快笑聲裏醒過來。
思想的恍惚中漸漸疲於掙紮。
他是很想她的吧。嫿魂雖然是魂魄,卻也能記得那麽清楚。隻是她明明就在他麵前,他們卻不能見到彼此,明明希望一直在,卻不能觸碰,這是語言無法描述的痛苦。元冕固然可惡,但是這份感情著實純淨。我心裏又如何沒有人,將心比心,或許充當一下他思念的寄托,也沒有那麽不能容忍,到底,這個人也是瘋了累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戀人成了實體……至於問題……那自然是要問的,不能白白犧牲嘛。
“好。那從最開始吧……從顏竹月的重明鏡,是你做的吧,還有她為什麽是你救的,還有顏凝悠把竹月推下懸崖,這一切是不是你的陰謀,是說吧,何目的。”
“果然,你是打算,都問一遍?好吧,我從頭解釋就是。”他似乎笑了笑。“是我。顏凝悠對顏竹月的憤怒是早就有了的,我不過把這份不滿擴大了些許,她就做到了殺姊之事。而顏竹月摔下山崖受傷也確實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另外她的失憶也是我的安排,倒並不是自己摔的。目的就是送鏡。哦,其實那鏡子並沒有所謂複仇的功效,我隻是利用了顏竹月彼時心裏隱隱的邪念,埋藏得很深的那份憤懣。”
“等等,你說為了送鏡……為什麽?”
“不為什麽。”
他這是又不想往下說了。我無語地接受了這個不為什麽。
“那雪川的安默潯,他的傷是不是你做的?”我問過默潯,然而他卻也不知道。
“不是,不然也不會有後來的試探。你要說雪川……”他頓了頓,“倒可能是我的毒獸做的……怪不得那段時間,我隱約在一些寒蝠身上感應到了寒毒的氣息……隻可惜它們後來都因被傷死了,估計是安默潯那一戰的功勞,而這些毒獸又是因為擅自去了雪川違了我命,為了逃避懲罰還自己掩藏了傷口,於是後來都死了。我便無從知道到底這寒毒出自何處。你不知道這事,說明安默潯並不記得。”
“確實。”
“寒蝠與寒毒是相互感應的,靠近以後寒毒會為寒蝠所激,一旦被寒毒控製,安默潯此人就形同瘋魔,不再是自己,自然不記得發生何事。”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些,我皺了皺眉。那人卻渾然不知我的鬱悶,“後來在山林,我恰在附近訓練寒蝠,卻不想它卻感應到了寒毒。於是我就找到了你們,適時那處我隻看到安默潯與莫雪冉兩人,知道定是他們其中一人身上有寒毒氣息,於是便以寒蝠之羽化為劍,試探寒毒來向。其實那時我還不想驚擾了你們,所以沒有顯露實力。誰知你還是疑了我,竟冒險追出來。”
“所以你就陷我們進了去石陣穀?”說實話那時我的確欠考慮,當時隻是想著追凶,好解開重明鏡之事,畢竟那鏡子太過重要,且冉冉的靈鳥,維持時間不長,也容不得我再考慮,所以我一時急了,畢竟,我還是不希望漠域在我手裏出事。
“我本不知道附近有個石陣穀。但我知道,是安默潯觸發了隱藏的陣法。畢竟他是靈穀的人,而靈岩陣巨石也是出自靈穀,他們是有特殊聯係的。”他笑了笑,“你知道,你是我重要的棋子,我是不能讓你死的,所以我去跟隨蘇顧等,知道了你有可能會死,出於目的和好奇,我下了石陣穀,由此知道了靈岩陣,才知道為什麽你們能觸發機關。同時,你給了我驚喜——你不但沒死,還得了重明鏡。”
“竟不是你的安排……”
“當然不是。”他十分坦然,“還有那重明鏡……它應當是因了圖騰吸引靈力特性,才融入了圖騰。”
“你說我從開始就是你的棋子,不能死,那麽你到底是想讓我幹什麽,這一路上你一係列莫名其妙的做法,你所謂的旗子,究竟是被利用來作什麽的?”
“很多。但殊途同歸,是為嫿魂。”
“……”我默了默,知道他又不肯細答,於是開始問其它,“那後來你現身下毒,傷了冉冉,又逼我取寒毒,又是為什麽?”
“寒蝠傷了安默潯以後,安默潯體內就殘留了我族毒質,本來外力不能入侵的寒毒,這純淨的奇毒當中已經被開辟了一條通道……”
“就憑那破毒獸兩爪子?那這曠世奇毒也太易破壞……”
“畢竟那是寒蝠,與寒毒是相應相克的,而且還是我所培育,專門培育。你以為隨便一隻毒獸就可以?後來雖然寒蝠死得太早來,我不及弄明白寒毒的主人是誰,但是至少可以知道寒毒現世這麽一回事。出手試探安默潯以後,我已知道他就是寒毒主人。我回來配製了後來給安默潯下的毒。因為他體內寒毒已經被破壞之緣故,我的毒,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混入寒毒當中,如我所願。”
“如你所願?”
“本來,我是想,我下的毒改變了寒毒性質,你又一定會以漠域唯一的那種傳世法術取寒毒,這被改變的寒毒就能將你反噬,從而剝落你一半魂魄,當然,它不會致你靈散。卻沒預料到,你始終這麽不聽話,竟然會想到找陶冉。傳說冉公主與寧郡主所修相克,誰知你竟會以她的獨特法術順你的脈,將寒毒吸納入體內……我本以為,你沒有別的方法取出寒毒,畢竟漠域有記載的術法,就隻有我開始所料的一種。”
哼,信記載,豈不沒有創新一詞了。
這件事……倒真是誤打誤撞。我當時所想,隻是想著元冕不知道會需要多少寒毒,安默潯又是否能夠不受傷,所以才用了比較保險的方法。我以為他不告訴我寒毒取量是想給我下套,多了或少了,都是出錯,一旦出錯,我不知道他會怎樣,所以十分保險地選擇了利用自己中毒循環寒毒,這樣要多少都可以,而且如此,取一點點寒毒即可,決傷不到默潯。誰知道元冕並沒想過這個東西,鬧了半天竟是我想多了……
等等……他還說什麽來的……剝落我的一半魂魄?……我既是匯聚成的靈,那麽在我靈體上落一部分匯聚源其實也沒有什麽,但是我卻是已修煉成的,即是說匯聚成我的靈已經被我修成魂魄,其形、狀固定,那麽此時剝落,未必不對我性命造成威脅。但是依他的話……他的意思是,那毒可以彌補我缺失的魂魄,從而幫他,強行維持我這顆棋子,活著?似曾相識啊這法術……淩亦?記得最初的他那傷,也是能夠強行維持他的性命是嗎……
“那麽淩亦,竟也是你做的?你……你在人世待過?”我對他沒有對蘇顧的直覺,的確不好分辨他到底來自哪裏,雖然在漠域,我從來不清楚有這號人物,但是他身上卻也沒有安默潯他們那樣的他界的氣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也能穿梭結界?
“算是……你疑心那個小男孩的話,其實他也是池魚之災。我的目的在那兩個小女孩身上,畢竟他勾搭的那兩個小姑娘命格,不太一樣。因為偶然那次,我看到了她們的師父,那個人界醫聖,竟然是故人,哦,你暫時,不認識。”提到故人二字,他似乎十分好笑,“因此我測了一測,卦象顯示我當去推進他們的命格。於是我按指示想辦法,下毒淩亦,待他與兩個小丫頭情根深種,淩亦再死,如此兩個小丫頭就執念不能拔,接著我便利用顏竹月,從她們的師父口中,清楚了漠域的存在,並且知道了去往這裏的方法。”
“你的手段……這麽對待一個小孩子,你也不怕破費了你的毒。”我一邊心中冷笑,一麵想著這醫聖究竟何人。
“你說的對,本來不必破費,用些普通的毒術也一樣能拖到他們情根深重再令淩亦死去。但是那時候我恰好製了新毒,於是就恰好缺個試驗品……”
我不動聲色掙開他的禁錮,“……好吧,你繼續,為什麽要我的魂魄?”
“嫿魂,她需要你的魂魄作能量融入,否則她無法存在長久。至於為什麽必須是你的魂魄……你會知道的。”
“那取寒毒之事我沒有如你所料後,你是如何打算。”
“自然是把你留下來,慢慢想辦法剝離你的魂魄。卻沒想到你會盜取嫿魂並且將它封在你體內,有你的靈氣,她算是保住了,隻不過我還要操心被你威脅,又因為不滅咒的緣故,你竟不肯走。我們手中籌碼相當,我竟沒辦法把你這棋子扔回北境繼續下棋。
哦,還有那天我初次光明正大現身,的確,那天並非我的真實實力。嗯,就像你說的,不用結髓丹,我暫時無法擊敗你,不過也不輸什麽,畢竟你是漠域的最強者,與你拚個平手,倒不丟人。”
“哼,你也曉得是‘拚’個平手。”我冷笑著,滿心不屑。
他沒理我,兀自說著,“我用結髓丹暫時張大我的實力,下毒,目的就是逼你就範,想讓你按照我的安排走,於是,甚至我還殺了莫雪冉,算給你個留威懾,告訴你我的‘實力’是不容忤逆的。順便,的是沒有了莫雪冉,你的靈力又混有寒毒,安默潯的寒毒就將再無人可助控製,那麽他徹底瘋魔的那天便不遠了,他自將為我所用(看來他當時並沒有算計到在石陣穀冉冉其實早已經封了默潯寒毒,雖然被我所阻止沒有完全清楚,卻夠使它安生上幾年)。當然,這一些,也是報了點曾經我與你之間的仇,不過既然是你我的仇,我也該報在你身上些,可是無奈,為了剝魂這個術法,你不能受傷,尤其那時候我因服用丹藥,力度不好控製,萬一對你出手,極易過重。不過這曾經的緣分,總有一天我會清算在你身上。”
“曾……”
“還有,蘇顧與安默潯那兩種毒剛剛製出來,這是我暫時所擁有唯一兩種厲害的毒了,其它的,雖然也罕有,但卻是你和陶冉你們能破解的。”
“哦……等等,什麽?那茶墨他們……”我差點跳了起來。
“他們身上隻是普通的毒。”
“那為何連陶冉都斷定他們無藥可救了?”
“我想瞞住誰,豈是輕易能讓人看出來的?再說,我那毒雖然普通,然而隻是對我來說普通,在他處依舊是少見的,所以連陶冉都不曾知道。那毒下在人身上,一段時間內是奇毒症狀,任何人都會斷定無藥可救,而隻要服用了緩毒藥物,待這段時間後,這毒就會自行消散。嗯,我的毒都不是漠域的,你們無可了解,自然更不可能看穿。”
“你是說……”我心裏有些激動的顫抖。
他一勾唇角,又半躺下去,“解了。你徒弟換來的藥,即是那緩毒藥物,所以現在他們的毒,已消散了。”
“你為什麽不下殺手?”我不覺又警覺起來。
“因為他們是你命格裏必須活著的人,我想達成我的目的,就必須順從你的命格。再說,給你留著牽掛,留著牽製,就不用擔心你會輕易去死了不是嗎。”
“那你為什麽不依你騙我時所言,設下定期需要緩解之藥的毒?如此,不是既保證了他們不死,又多了脅迫我的籌碼嗎?”
“葉寧啊,”他端起酒杯皺眉瞥著我,“我不是萬能的,我的毒品種沒有那麽全,不是所有毒藥都配好了解藥和緩解的丹藥,畢竟我孑然一身來的漠域,過結界時是什麽毒也帶不了的,於是毒需要時間配,解藥需要時間配,緩解的藥也是不好配製。要毒刁鑽,解藥就不刁鑽了嗎,你以為我真有那麽多,你所說的毒來作脅迫你的籌碼?”
我無語了半晌。
一人一毒,居然是個障眼法。我問的問題,居然是因為品種不齊全……枉我高看了他,焦頭爛額地想了那麽多可能……
最終我無力地扶額,“準備如此不充分,也敢開始你的這計劃……”
“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我等不起了,也不想再等。況且,從我來到漠域的那一刻,從你與淩亦,與蘇顧相遇的那一刻,這盤棋就已經開始了,不容我再有時間配製。”
蘇顧……突然想起,我心裏又是一驚,“你曾經說蘇顧的毒無法可解,可是真的?”
“真的。”他飲了口酒,又頓了頓,“不過……”
“不過什麽?”我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自然努力想抓住它。
“真是很少,很少在你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他笑了笑。
“不過什麽,你快說!”
“不過……如果你能把你身上的不滅咒掌握,以此咒法為蘇顧七日回靈,倒是能保他七年相安。七年之後,若蘇顧的毒沒有蔓延,就可以再次施法,即再保七年。但是此後,每隔七年你都要回靈,就能保他性命,這是極消耗元神的。但是如果毒蔓延了,那就沒用了。”
“……元神,不要緊,隻是……”隻是我的劫症……雖然蘇顧為我治了病,但是他的藥也隻是特殊在見效極快,並不治本,七年一病之期卻還是不變,病期服藥後我的身體雖然看起來很好,內裏卻依舊虛弱……萬一回靈時我暈過去了……那蘇顧……他怎麽辦?
“你不會是不信吧?嗯,這個在你。我告訴你這個辦法,隻不過是因為,我聽到了嫿魂的心意。”
我愣了愣,遲鈍地感受到了嫿魂異動。
“但是即使我告訴了你方法,你依舊不可能做到。因為即使這不滅咒施在我身上,我作為它的主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到我剛才所說。”
我依舊愣著。
於是他又開始好笑,“虧我誇你是漠域的最強者,這副小丫頭的懵懵神態,還真讓人難以置信這是個高手。”
我立刻反應過來,剛想反駁,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什麽高手,什麽最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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