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裴自驍有些嫌惡地後退一步，錯過他徑直離開了。

    不用說他都知道這是羅南安排的，但夏侯晏不出現在他麵前他還能努力忘掉，一出現他就忍不住回想起身上惡心的嘔吐物以及那種醉人的味道。

    吐他一身是夏侯晏的問題，但反複想起來，這絕對是羅南的問題了。

    夏侯晏鬆了口氣，趕緊走進帳篷。

    “執緋我渴了，有水嗎？”夏侯晏癱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喊，吐完之後被嚇懵了，這會兒才想起來他還沒有漱口，頓時又覺得想吐了。

    “來了，主子您先漱漱口。”執緋給杯子加滿水，手裏拎著壺，等著夏侯晏漱完口再給他添加，另一邊挽翠則拿著另一個盆等著接夏侯晏的漱口水。

    景宣姝看著兩人給夏侯晏收拾，心裏也鬆了口氣，從剛才裴自驍的態度來看，短時間應該沒有危險了，至少不會因為這蠢孩子吐他一身就下殺手。

    不過想到裴自驍對夏侯晏的態度，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雖然早就發現對方一直對夏侯晏有殺意，但這不對。

    裴自驍對夏侯晏的敵意來源，並非是夏侯晏大延亡國之君這個身份，而是其他原因，但景宣姝敢肯定，夏侯晏一直在冷宮長大從未離開過，後來離開了冷宮也一直在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見過裴自驍。

    饒是景宣姝這種腦子轉得比誰都快的，也想不出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不能離開了，她真擔心剛離開，這蠢孩子就把自己蠢死了。

    暘兒那邊有她安排的人，不會有危險，他會平安喜樂地度過下半輩子，她可以放心。

    至於這邊……景宣姝有種表妹母子的小命就看她了的感覺。

    夏侯晏有些蔫蔫的，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本來他還想去看看李妃，但現在裴自驍就在他隔壁，他真不敢隨便出門去，省得裴自驍想起他來。

    躺在床上，原本他以為自己坐了一天馬車渾身酸痛，覺應該不好睡才是，沒想到他才剛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執緋和挽翠對視了一眼一人繼續守著，一人就在不遠處的小榻上休息。

    明天就要到餘縣了，大概心裏惦記著，夏侯晏理所當然地做夢了。

    餘縣大概半年前因為瘟疫變成了一座死城，當時景宣姝為防瘟疫擴散派人屠了城，夏侯晏為此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從此以後對景宣姝更加敬而遠之。

    從夢中驚醒，夏侯晏拒絕了挽翠的陪伴，自己走出了帳篷。

    看著滿天的繁星夏侯晏不得不無數次感歎，古時候的空氣和現代真的是一天一地，反正他上輩子幾乎沒見過這樣明亮的星空……當然他承認，可能也和他沒關注過有關。

    負責巡邏的西越士兵見夏侯晏想離開營地，走過來把他攔了下來，“將軍有令，任何人沒有令牌不得離開營地，違者格殺勿論！”

    羅南會下這樣的命令當然有裴自驍的吩咐在，他知道夏侯晏手中還有人，不想傻傻地給他們匯合的機會。

    他當然是沒有令牌的。

    夏侯晏蹭蹭蹭後退。

    不讓出去就不讓出去，那麽凶幹嘛，怪嚇人的。

    不能離開，夏侯就找了個安靜沒人的角落坐下來，“明天就到餘縣了，你有什麽想法？”

    “我需要有什麽想法？”景宣姝姿態優雅地坐下來，順便瞪了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夏侯晏一眼，然而這點小事夏侯晏才不理她呢。

    “你派人屠了餘縣，就沒點想法？”

    那不是殺豬，那是殺人，而且是屠城啊！作為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個鬼，明天經過餘縣你就不怕被其他鬼給撕了？

    “沒有想法，至今我依舊不覺得當初的決定是錯的。這不是我的錯，當初瘟疫隻在一個村子蔓延，那縣令隱瞞不報，還把父母從村子裏接出來這才導致了瘟疫蔓延到整個餘縣，不屠城，等著蔓延整個大延嗎？”景宣姝冷淡地說，“當時我便說了，那是最合適的，為君者，婦人之仁是大忌。”

    說完景宣姝又看了夏侯晏一眼，“當然，現在你也不用再學了。”

    大延都亡了。

    “我當時就想說了，你才是你口中婦人之仁的那個婦人，我不是啊。”夏侯晏拔了根草叼在嘴裏，懶洋洋地問，“如果餘縣的鬼要打你，我要不要幫忙？”

    “有人來了。”景宣姝沒回答夏侯晏的問題，而是提醒他有人靠近了。

    借著月色看清來人，夏侯晏當場就想跪下了。

    裴自驍……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你啊！我隻是想出來看看月亮而已，怎麽這樣都能遇到啊！

    裴自驍也是出來散心的，聽說夏侯晏往這邊走了也跟了過來，想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

    也許連裴自驍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態，事實上，他在意的是上輩子的夏侯晏辜負了他的信任，他知道夏侯晏手裏有大延遺留下來的暗衛，但卻沒想著去毀掉，而是假裝什麽都不喜歡，等著夏侯晏自己折騰出馬腳來。

    沒有他裴自驍的信任，他夏侯晏什麽都不是，不過是個隻能靠別人而活的人，那樣的皇位即使拿回來了，也不長久。

    說白了，上輩子的夏侯晏是他的男寵，試問有幾個人能接受一個以色事人的男寵當皇帝，統治他們的？別說他是為了複國忍辱負重，裴自驍太了解人的心態，或許一開始確實覺得他委屈了，但時間久了，那段經曆才是讓他萬劫不複的原因。

    複國成功？複國成功又能怎麽樣！

    沒有他裴自驍，他夏侯晏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是”的夏侯晏以為裴自驍沒發現自己，縮著身體遠離站住不動的裴自驍，完了躡手躡腳地後退，想要跑路。

    景宣姝再次歎氣，就夏侯晏這動作，怎麽可能躲得過裴自驍的眼睛，隻是這次她卻沒提醒他，如果裴自驍想要讓他走開，自然會當做沒有發現，而如果他不想，她就算提醒了也沒用。

    而且，夏侯晏問她的那個問題，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她告訴自己不後悔，但不後悔是一回事，親自下命令又是另一回事，餘縣的那些百姓也是她大延的子民，而她放棄了他們。

    “夏侯晏，你是老鼠嗎？”

    夏侯晏停下步伐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拍拍衣服上的草屑，“夏侯晏見過皇上。”

    “怎麽，深夜寒涼，出來見誰呢？”裴自驍當然知道夏侯晏見的是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支暗衛，但他不準備撕開來。

    貓兒要慢慢逗才有趣。

    夏侯晏懵了一下 ，“我出來見誰？我出來見誰了嗎？”

    我怎麽不知道？

    裝得倒是挺像的。

    裴自驍嗤笑，“就當你沒見什麽人吧。”

    我本來就沒見什麽人啊！

    猶豫了一下，夏侯晏有些小心地問，“皇上，你是不是見過我？或者我是不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我們從未見過，你也不曾得罪過我。”裴自驍想了想露出一個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在夏侯晏看來總帶著一股陰測測的味道。

    沒得罪你，你都想摁死，若是得罪了你，你不得挫骨揚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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