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醉仙償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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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謹史》有曰:宣謹元年,東西南北四國簽《停戰合約》,四國一統。經四帝商議,仍為四國鼎立之局麵。東有東斂,西立西湮,南駐南黔,北建北殷。初期之帝號傳承,自此不變。東西南北分為元、淵、雲、闕四帝號。東斂國姓司,西湮國姓溫,南黔國姓封,北殷國姓哖。
《北殷史》中一任闕帝曾言:“北殷一脈帝位傳承於女,但凡額上印有蓮珀之女,封帝女。承帝女印,號令北殷。”初建之期北殷國力最為弱小,所謂帝女,不過是替罪羔羊罷了。且,額生蓮珀之女現之幾率極小。快或十年,慢則百年甚至千年。帝女是北殷之幸,卻為自身之悲……
卻不料,一語成讖……
宣謹六年冬月,北殷誕一額印蓮珀之女,闕帝喜極而泣,封帝女,冠以名氏哖鏡沐。予以帝女印,賜號錦。欲請祭司大人來此為之祈福。隻惜,天不遂人願,祭司乃四國最高者,有權拒絕不願之請。闕帝雖失了顏麵,卻不敢與祭司正麵對上。此事隻得作罷。
宣謹年貳零年,北殷帝女及竿,闕帝大擺宴席,欲用難得一遇的帝女換取北殷百年昌盛。嗬,這算盤打得可真夠響了些。且不說帝女早已有自大人,便足夠她喝一壺了。自然,這是後話。
坊間流言,南黔太子欲聘帝女為妃。(妃,皇親國戚之正室也,又為帝王身側之嬪妃蘇蘇是個懶性子,無封號之“妃”字,為諸侯正室。)
卻不知因何緣因,聘禮一夜之間被退,表麵闕帝給出的理由乃是帝女體弱,不敢高攀南黔太子。
任誰都知道,北殷帝女額生蓮珀,身負先天靈力,若得之此女,猶如神助。但眾人都看得出,這不過是北殷被逼急了反咬一口罷了,饒是兔子,也有紅眼的時候。
南黔這邊,雲帝卻是為北殷的不識好歹大怒:“朕的皇兒,怎麽就配不上北殷的帝女了?最為弱小之國如今也膽敢反抗朕的意思,當真以為你們北殷因為帝女便可以百年昌盛嗎?”
“父皇息怒。”不比雲帝的怒火衝天,一旁軟塌上的青年倒是不疾不徐的玩賞著手中茶杯,“您看這茶色,如何?”
雲帝怔了怔,說實話,他委實跟不上自家兒子的腦回路,“茶色碧青,入口濃鬱,必是好茶。”
封緘眯了眯眼,“那父皇可知,此茶,初入沸水之時,是何模樣?”未等雲帝作答,他便又自顧自的接了出來“初入茶時猛烈翻卷,一刻後沉於杯底。到現在的入齒含香。此茶,與北殷,有何不同?不過些許時日,我等的起。”
雲帝揉揉額角,他這個兒子他也管不住了,想…是時候該退為了,這天下啊,是他們年輕人的嘍。“罷,罷,此事,便全權交於你負責罷。”
“兒臣遵旨。”
“殿下,宮裏有什麽不好,您非得千辛萬苦出來做甚?”一位著紫衫羅裙的女子旁跟著的一梳雙髻女孩好奇的打量自家殿下。
鏡沐唇角扯出一抹諷刺:“宮裏是吃人不吐骨頭之地,位分雖高,卻無用。”
“可是,您身為帝女…”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以致後麵完全沒有了音量。
“帝女又如何?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明白麽?帝女是北殷之幸,卻為自身之悲。”鏡沐頓了頓,又言“扶蘇,我以為你早已明白。”
“扶蘇失言,殿下恕罪。”
鏡沐未理她,反而眸子深了深,“有人跟蹤,躲起來。”說著便拉起還在發呆的扶蘇躲進小巷。以自身靈力為媒,阻擋來人的精神力。卻不料,下一秒鍾,著黑衣的人便向小巷試探走來。鏡沐咬了咬牙,沒想到來人精神力如此強大,連她的先天靈力都未能阻擋他們的腳步……無奈,隻得撐起前世的精神力,硬拚,也得拚過去了。處在危險中的人,不止她一個……
半晌,黑衣飛身而過,鏡沐的眸子徹底幽深一片,闕帝真是大手筆,為了除掉她,不惜召聖使派出魂靈。
片刻,一白衣少年出現在街道,衣袍袖口繡梅,墨發隨意紮起。已然是鏡沐。扶蘇也換了一套裝束,一身青色衣袍,散去雙髻烏發束於腦頂。儼然是一個跟自家公子出來的小童。
尋常巷陌陳羅綺,幾處樓台秦管弦。
人樂太平無事日,鶯花無限日高眠。
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久居深宮不曾出來的她感歎。
“殿下,這三日後的宴席,您看,還去嗎?”扶蘇看著清冷自家殿下,感歎何時起殿下變了樣子呢?不過,這樣更好。
“不急,時候尚早。”鏡沐遊走在巷陌之間,忽轉身問身後之人“扶蘇,如今這瓚衿城,最大最盛的,是為何?”
“回殿下,是醉仙樓。”
醉仙樓麽?她倒是要瞧瞧這幕後之人。她很早就想過,從她初到這世界起,便如此想了。如今這幅身子太破敗。在華夏的她一生為別人而活,再次重生絕不能重蹈覆轍。既然給了她一次活命的機會,那麽不管再難,她也會活下去。要想在這生存,空有一身靈力可不行。就算是本領高強之人,也敵不過大閣大派的一眾人追殺,何況她雖有一身靈力,卻因自身封印無法顯現,與無一般無二。一隻鼠蟻本不足為懼,懼的是一個群體的組織。
前世的她便是獨來獨往,以至於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今生若還是如此,保不齊結果還是一樣。要想生存,首先得有後盾……
“姑娘留步,今日醉仙樓閉門謝客。”還未到醉仙樓,便有暗處之人閃現阻之。
“讓開。”
連墨早已被下達命令,今日樓主事關重要,絕不可輕易見客。雖是未言,態度卻是明顯,顯而易見是不肯讓步。
哖鏡沐斂眉,樓主而已,架子有多大?
“讓開。”語氣又比之前冷十分,很明顯的不悅。
“樓主吩咐,閉門謝客。”連墨的態度亦是不軟。
她見談不攏,不言不語,不怒不燥。淡定回眸,“扶蘇,後退。”
扶蘇不明她想作甚,卻仍是依了她的話。
她凝出靈力,直接忽視連墨,冰藍色的水靈直往樓門哄。被忽視的連墨額上一排黑線,想要阻擋卻已是不及。然而,誰都未曾想的,那冰藍之物還未到樓門之時便已被另一種強大靈力彈開。
是陣,八卦陣。這醉仙樓幕後之人不好惹。鏡沐斂眉。
“何人,膽敢在我醉仙樓放肆?”她並不知道她那一擊因觸動了防禦陣而驚了幕後之人。
“宮筧錦。”外出行走江湖,總避不得使用別名。況且,筧錦是她前世的小字。也不算無誠意了。
“姑娘所為何事?鄙人不才,正是醉仙樓樓主笠瓀。”來人一身錦袍,麵含笑意。
“談生意。”他竟能看透她的易容!也是,她的名字並非男兒身所用,看透也不足為奇了。
笠瓀麵上一片尷尬之色,這姑娘來談生意還如此冷淡,委實不該是一個商人之色啊。
“姑娘裏麵請。”
一曲霓裳舞流仙,半生輾轉夢蹁躚。
鏡沐一揚水袖,舞出半生愁纏。閉眸淺唱,
落日容一杯清酒
瀟湘翠竹染雙眸
誰夢魘依舊
入眠後緊鎖眉頭苦苦哀求
世間恩愛難得久
不思意之人堪解憂
一株垂柳
一舞入秋
一念間光陰留
笑著談負心人混球
將真心和著淚烹煮下酒
敬一杯歲月四時舊恩怨休
也是怨侶難眠太久
也是紅線千匝纏於心口
世間失意人皆故友
林間清輝聽水流
暗將月光斂入袖
照人心依舊
將離人願景寫就圓滿遊
待雲出岫上層樓
一身是月再化輕舟
風骨恩仇
風月詩酒
千秋月占星鬥
拂衣而走有誰相留
舍故景如舊歎白雲蒼狗
又入一年秋赴橋頭未成偶
起塵沙陳酒再入喉
佐仁義傾謝庶民或王侯
不問來者皆是故友
一曲驚為天人。
一曲舞畢,宮謩在下方抽了抽嘴角,這幅裝束,比之在萬丈鬼淵豈是好了一點半點?
佳人雖舞美,惜麵無表情。
“筧錦,你自個兒說的醉仙樓的舞蹈需要改進,所以你要不要以一幅麵無表情的顏容來舞?”笠瓀亦是一幅抽唇角的樣子。
“不會。”鏡沐無奈攤手,“不如,你去試試?”
“算了算了。”笠瓀急忙擺手,生怕晚一秒就會被換裝去台上。“對了,筧錦,你說那個浮生閣是什麽?可有雛形?”
鏡沐點頭示意已有。
“既然已有,那便放手去幹吧。”笠瓀一派儒雅的樣子。
“你這麽信任我?”鏡沐挑眉——雖然她的表情並不會被人所知但確實是做出來了的。她並不相信一個才認識半天的人會這般錢財相贈。
“嗯……”其實笠瓀也淚了,他也不想信啊,可是主子說這姑娘必須信,否則,扣他月奉……他真的很不明白,那麽難以接近的主子為何會一度維護這個姑娘。想必,筧錦……還是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吧。畢竟,主子那般賞識她…
其實,真的關係很簡單,隻是他主子對鏡沐感興趣了,僅此而已。
某個高台上,一身著暗紅色織錦宮袍的墨發男子手執一酒杯,眸光淡然的望著樓下一女子的身影。待她一舞過後,酒杯裏麵的液體未下降分毫。
他的錦兒變了,變得淡漠了,變得不會笑了,變得瘦弱了,變得……為何與從前不一樣了?
“主子,那位,應該已經歸位了。”他的旁邊憑空出現一黑衣男子,細看,正是逝淵。
“嗯。”他輕答一聲,生怕驚了下麵的人兒。
“那您…可有打算?”逝淵真的是怕了這喜怒無常,悲喜不外現的主。
“有。”
“屬下愚鈍,請主上指點。”逝淵抱拳。天知道這位主子有強迫症,一個不如意就可以去九重煉獄裏練練了。
“拿幾壇好酒給這位姑娘送去。另外,贈送一句話。”他指了指她,意思不言而喻。
“……”逝淵無語望天,他說的不是這個打算啊,不過腹俳歸腹俳,主子的令還是不能違的,“是。”
“錦兒,真好。我們又見麵了。”他摩挲著杯沿,輕啟薄唇。“後會有期,我們還會再見的。”
“姑娘,您的酒。”店小二著人送來五壇酒。點頭哈腰,能得樓主另眼相待,此人定不可得罪。
“我並未要酒。”鏡沐將略帶疑惑的目光投向苙瓀。
“這酒,我請姑娘。”苙瓀無語望天,現今還在醉仙樓的,定是主子無疑了。如此看來,這酒,也就明知來向了。
“嗯。”她點點頭,向扶蘇招手,“扶蘇,犒勞你的。”以靈力拋給扶蘇兩壇,小丫頭的酒量不太好,不易多喝。而她早就在那個人走之後練就了千杯不醉的酒量。咦,奇怪,她並不曉得自己何時有了千杯不醉的本事,為何……心中會自主的出來一句話?腦中的那段空白,如今看來不可小覷了。
“看來,記憶要早些找回了。”她楠楠出口。
“記憶不急,時候到了自便會出現。”在她懷裏閉著眸的宮謩突然睜眼,開口道。鏡沐奇怪他竟會知自己丟了記憶。
“你怎知,我……”
“來,我告訴你。”宮謩睜著慵懶的眸子,伸出毛茸茸爪子朝她指了指。恰巧,被鏡沐一手揚起打了下去。
宮謩尖叫一聲:“筧錦,你殘殺生命。”
鏡沐斜倪一眼,某狐狸頓時無了聲音。反而在她的手上咬了一口。
“宮謩,你屬狗的?”
“屬狐狸。”宮謩鄙視的看她,似乎在看一個白癡,“這叫契約。沒文化,真可怕。”
“……”所以她這是被強行定契約了?她要不要強行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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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是個懶性子,所以請諸位看官看到蘇蘇提醒蘇蘇去更文/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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