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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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李隆基繪聲繪色講述完白宗遠被拿下的經過,姚崇不由讚歎道:“盧公子這嫁禍之計簡直絕妙之極!白宗遠這回是死定了!”
李隆基一臉喜色道:“可不是嘛,他早就該死了。”
一直以來,李隆基都被梁德全死死壓製著,如今他親手將梁德全的小舅子拿下,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李隆基怎能不高興。
“郡王!”姚崇臉上顯出怪異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
“怎麽了?先生?”李隆基瞅著姚崇問道。
“郡王,你想想,我們在潞州這麽久,生生拿這梁德全沒有辦法。盧公子才來了多少時日,就讓梁德全難以招架了。依我來看,梁德全遲早要敗在盧小閑手中。他是個人才,若是郡王能將此人攬入麾下,將來肯定會多一份助力!”
李隆基歎了口氣道:“我何嚐不知他是個人才,可現在這情形,他怎肯心甘情願投靠於我?”
姚崇張嘴欲說什麽,可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無獨有偶,就在李隆基與姚崇談論盧小閑的時候,盧小閑也正與魏閑雲說著閑話。
“白宗遠雖然百口莫辯,隻是不知何時處決,若時間拖長了,我怕會生出變故來!”盧小閑有些擔憂道。
“小閑,你不必多慮!”魏閑雲笑著道,“白宗遠一事,梁德全沒敢隱瞞,此案已經上報朝庭。要不了多久,朝廷肯定會派人來潞州監刑,監刑官到達潞州之日,便是白宗遠送命之時!”
“白宗遠為惡四方,死有餘辜,朝庭專門派人前來為他送行,也算他前世修來的福分!”盧小閑點頭道。
倏地,盧小閑似乎想起了什麽,他轉頭看向海叔:“海叔,白二那裏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海叔點頭道:“我忘記稟告姑爺了,白二給飛天鼠送完飯從大牢出來之後,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已經將他結果了,屍體也毀了,絕對沒有問題!”
“已經結果了?”盧小閑微微一愕,接著笑道,“白二這些年沒少做壞事,早就該死了,這樣也好,他死了白宗遠一案便鐵板釘釘,死無對證了!”
……
李宜德宣布,從明天開始童奴們將開始正式練習射箭了,童奴們到時雀躍不已,要知道他們已經舉弓練習快半年了。
李宜德突然變得大方起來,要求每個童奴每天必須射出兩百支箭,每支都要中靶,如果有一支沒有中靶,再加十支箭,依次類推,直到將自己每天的所有箭全部射完為止。
幾天過後,有的童奴臂膀已經腫了。
直到這裏候,這些孩子才發現,原來射箭竟然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
有些倒黴的孩子被加罰之後,當天的箭無法射完,不得不在第二天天剛亮就早起去射箭。
……
十月十三日,李顯命吏部侍郎崔湜前往潞州監斬玉冊失竊案相關人犯。
按理說,監斬重犯應該委派監察禦史前來,而不應是吏部侍郎。
由於上官婉兒的舉薦,加之崔湜深受中宗信任,故而崔湜才討來了這監斬的差事。
隨同崔湜一起前往潞州的,還有左羽林軍將軍陣玄禮率領的一百名羽林軍士。
羽林軍向來都是皇帝的親兵,李顯派羽林兵士保護崔湜,可見對此事的重視。
十月二十日,崔湜一行到達潞州。
到達潞州的當日,崔湜連夜查看了卷宗。
次日,崔湜親自審訊了白宗遠。
盡管白宗遠拒不招認,但人證物證俱在,鐵案如山。
最終,崔湜還是毫不猶豫揮筆點了包括白宗遠在內的五名人犯斬刑。
十月二十三日,崔湜親自監斬白宗遠等五名人犯。
刑場設在潞州城南門外的弦歌台左側,白宗遠犯的是大不敬之罪,斬首後還要暴屍十日,以起到震懾效果。
行刑的劊子手姓封,名叫封丘。
封家世代都幹劊子手這營生,如今輪到了封丘這一輩已經十幾代了。
潞州每有刑事,封家人便披掛上陣。
封家人做活,從不用官刀,多用祖傳鬼頭刀。
那刀比一般刀寬得多,發綠光,能照出人臉。
殺人的時候,劊子手立在罪犯一旁,雙目不看人犯麵目,隻瞅著人犯的脖頸,單等一聲令下,胳膊一掄,不見刀起,人頭便滾下了地。
這一刀要穩、準、狠。由於速度快得出奇,落地人頭在地上還能咂嘴磕眼皮兒。
待轉身走了數步,那死者的鮮血才“呼”地噴出,如同天女散花,染紅半個天際,而行刑之人身上從不沾血腥。
活路做得如此幹淨利索,頗招活著的人唏噓咂舌。
這是封家絕活。
封家人為練此絕招兒,多是從七歲掄刀,練肘功。
封家人的肘力都很棒,用雙肘支身倒立,能撐幾個時辰。
除去肘力,還要練眼力。
練眼力是為了瞅準下刀之處。
因而封家人與人交談,三句話未完便要看人家的脖頸數次,這叫習性,很可怕。
所以,左鄰右舍很少跟封家來往。
封家人趕集上店,也極少有人上前招呼。
崔湜剛在監斬席上坐定,封丘便披掛上場。
隻見他胳膊上虎駕鬼頭刀,寒光森森。
一般劊子手,多穿大紅披夾兒。
而封丘卻是一身潔白,腰紮黑板帶,黑綢子束緊袖口,足蹬高玄靴,黑映白,白映黑,既威武又瀟灑。
封丘昂首走進刑場,麵目冷酷似冰。
他讓犯人跪成一個“圓”,然後站立罪犯身後,嚴陣以待。
崔湜一聲“斬”字剛剛落音,隻見封丘如飛似箭,猶如一隻白色的粉蝶,瞬間飄繞一周。
眨眼工夫,五顆人頭已匯集中心,同時咂嘴,同時睜眼,同時悠然瞑目。
片刻間,封丘早已離去丈餘。
這時候,人們方聽到五聲有次序的“呼”聲,隻見五柱鮮血交叉噴開,形成鮮豔的梅花圖案,而匯攏在一起的五顆人頭,恰成花中之“蕊”。
再看五個罪犯,早已被他人的鮮血染個透紅,消融在“梅花叢中”。
全場大嘩。
崔湜呆然一時,更是驚歎不已。他起身走下高台,向封丘表示祝賀。
封丘一臉漠然,施禮謝恩後,轉身離去。
崔湜從未見過如此殺人場麵,很是餘興未盡。
……
崔湜是吏部侍郎,除了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務,還有考察潞州大小官員政績的職責。
梁德全等人小心伺候著崔湜,生怕有一點閃失。
這一日,崔湜閑來無事,在驛館的客房內信筆揮毫。
“喲,崔大哥,寫字呢!”
崔湜抬起頭來,隻見盧小閑笑嗬嗬地正瞅著自己。
“小閑!快來看看,我題的這幾個字如何?”崔湜順手將毛筆擱在桌上,朝著盧小閑招手道。
盧小閑盧小閑走到近前,細細端詳念道:“韋馱再世。”
崔湜一臉得意道:“我準備將這四個字送給封丘,讓封家製匾懸掛!”
“封丘?就是那個行刑的劊子手?”盧小閑瞪大了眼睛,敢情崔湜是給封丘寫的匾。
“沒錯!”崔湜點點頭道,“我聽說封家數代充當劊子手,從未出過差錯,甚感敬佩,故而想為封家題塊匾!”
盧小閑笑道:“崔大哥真是好興致,封家接了這字,一定會對崔大哥感激不盡的。”
崔湜微微一笑,當即喊來隨從,命他將字送到封家。
隨從走後,崔湜將筆墨收了,與盧小閑坐在桌前,二人聊起天來。
盧小閑向崔湜詢問道:“崔大哥,龍局主和冷大哥他們還好嗎?好久沒見他們了,怪想的慌!”
崔湜嗬嗬笑道:“好著呢!他們也很惦記你,我來潞州前,他們二人還專門叮嚀我,一定要我替他們多敬你幾杯酒呢!”
“沒問題,崔大哥,回去後可別忘了代我問他們好!”盧小閑似乎想到了什麽,笑著道:“對了,崔大哥,上次的事情還沒有感謝崔大哥呢,今晚我請客,專門感謝你!”
“什麽事?”崔湜詫異道。
“就是王守一任潞州法曹參軍一事!”
“哦,我當是什麽事呢!”崔湜不以為然道,“這斜封官都是明碼標價,隻要掏得起錢,誰都可以做官,你出了銀子,我也是舉手之勞。再說了,潞州的法曹參軍也就是個八品官,好多人還看不上眼呢!”
“崔大哥,後麵還有許多事要麻煩你呢,這潞州司馬、長史的職務,到時候你都得幫我拿下來,需要多少錢,隻管吭氣便是!”
“潞州司馬、長史?”崔湜眼中露出異彩,“小閑,你的胃口還真不小,看來你是準備將田中則和施敬之都要除去了?”
“怎麽?崔大哥,有問題嗎?”盧小閑反問道。
“沒問題,隻要不是潞州刺史,其餘的官職應該問題不大,包在我身上了!”崔湜拍著胸脯道。
“你還別說,到了最後,這潞州刺史的職位,我也要麻煩你呢!”盧小閑漫不經心道。
崔湜聽罷吃了一驚,正要說話,卻被盧小閑攔住:“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到了時候咱們再細細商議。對了,今晚我在永和樓請客,你把陳玄禮將軍也一同約來,好久沒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