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古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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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薑皎的述說,盧小閑不以為然道“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就這點事還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薑皎欲言又止。

    盧小閑搖頭歎了口氣“薑掌櫃,你果真變成官場中人了。我既然是答應過你,李林甫之事便不會有問題,你有何放心不下的?”

    薑皎被盧小閑說中了心事,麵上一紅,訕訕道“那就有勞盧公子了,薑某告退。”

    薑皎走後,盧小閑沉思了一會,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出了府。

    盧小閑信步來到了刑部衙門,調閱各州縣呈上來的死刑卷宗,果然在信州的呈文中找到了“藏寶閣”掌櫃的案子。

    原來,“藏寶閣”的掌櫃正是十數年前名揚天下的飛天大盜胡作非。

    事情蹊蹺,二十幾日前,信州刺史接到一封奇怪的密信。

    信中說,十幾年前曾在信州作案的飛天大盜胡作非,近日將重出江湖,到顧家大院作案,請刺史大人伏兵擒拿。

    刺史將信將疑,十幾年前胡作非已光顧過一次顧家大院,那次不光盜走了顧家一塊祖傳數代的血絲玉龜,還因為惡行暴露,殺了顧家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

    現在顧家大院早已敗落,隻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管家守著院子,胡作非又來這做什麽呢?

    但刺史寧願信其有不願信其無,派了手下在顧家設埋伏。

    守了十幾天後,一個夜晚,胡作非果然越牆而進,正當他在顧家逼迫老管家交出什麽小玉龜的時候,眾捕快一擁而上將其擒獲。

    胡作非對十數年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當年,胡作非殺了顧家幾十條人命後自知罪責難逃,便金盆洗手,拿出偷盜所得的財物在長安開了家古玩店,這麽多年過去了,竟沒有人將他認出。

    若不是此次高人暗中相助將他捕獲,怕他還不知要逍遙到何時呢。

    盧小閑看完案情呈報,心中已明白幾分這婉雲十有便是當年顧家的後人。

    盧小閑快馬送信一封給信州刺史,問詢當年可還有後人存世。數日後回信來報,稱當年顧家確有一幼女因在親戚家而避免遇難,但後來不知她行蹤。

    婉雲為了尋出凶手,不惜賤落風塵,以嗜好玉玩為名,收羅天下玉品,目的就是想要再見玉龜。

    當年,胡作非在打鬥中遺落了小龜。

    婉雲便以此為餌,借助購買玉龜之人的權勢和財力,追尋小龜的下落。如此順藤摸瓜,定會牽出隱匿於暗處的胡作非。

    胡作非在錢財的驅使下定會鋌而走險再上顧家尋搶小龜。於是,她又寫匿名信給信陽州刺史,讓他布兵甕中捉鱉。

    回府後,盧小閑迅速安排海叔去將婉雲贖回,安置在定國公府先住下。

    誰知海叔回來卻告知盧小閑,婉雲已經為自己贖了身,到了近郊的一所尼姑庵,準備削發為尼。

    盧小閑一聲長歎一聲,看來這事有些麻煩了。

    盧小閑還沒想好如何將這個消息告訴阿史那獻之時,阿史那雪蓮卻又找上門來了。

    “定國公,你幫我勸勸大哥吧!”阿史那獻雪蓮一進門便急急道。

    “你大哥怎麽了?”

    盧小閑心裏嘀咕著,莫不是阿史那獻已經知道婉雲之事了。

    “孫掌櫃自盡了!”阿史那雪蓮一臉悲戚道。

    “啊?”盧小閑被阿史那雪蓮這沒頭沒腦的話弄暈乎了,他趕忙道,“雪蓮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坐下慢慢說。”

    這日一大早,孫掌櫃剛在當櫃前坐定,就見一手抱黑漆木匣的年輕人急匆匆進了當鋪。到了當櫃前,年輕人也不多話,抬手將黑漆木匣往孫掌櫃麵前輕輕一放,打開,便讓孫掌櫃看。

    孫掌櫃一見,也不怠慢,忙起身往黑漆木匣內瞧。隻是這一瞧可不要緊,隻驚得他“哎呀”一聲,差點喊出聲來。

    隻見黑漆木匣內,一對古香爐均狀如龜形,通身紅如火炭,尤其那龜背似的紫銅爐蓋竟薄如蟬翼,猛禽走獸雕刻其上,更是栩栩如生……

    孫掌櫃看罷,不由又抬頭細細打量來人,年輕人很文淨一張小臉,卻也不失憨厚相。

    孫掌櫃點點頭,隻等年輕人喊價。

    可年輕人卻並不急著喊價,而是極小心地將一對古香爐從木匣內取出,輕輕往桌上一放,隨後又從褡包內取出兩小塊木炭,嚓嚓幾下點燃。

    緊接著又見他伸手將一對薄如蟬翼的紫銅爐蓋一一打開,把燃旺的炭火往爐內放。隨著爐蓋輕輕一合,頓時,令人稱絕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一對古香爐內同時有紫煙冒出,嫋嫋升騰。

    孫掌櫃跳開幾步,遠遠望去,隻見一隻古香爐上仿佛有觀世音端坐其上;一隻則有彌勒佛微笑其間。紫煙升至兩尺來高,煙氣漸淡,整個當鋪卻香氣撲鼻。而更令人稱奇的是,隨著炭火的旺燃,兩個薄如蟬翼的紫銅爐蓋上,線刻般的猛禽走獸,竟飄然欲動起來……

    孫掌櫃見了不由激動萬分,確信這對古香爐當屬寶中之寶。不過,孫掌櫃畢竟老成持重,不動聲色。

    他清楚,接下來,該是年輕人開口要價的時候了。

    果然,就見年輕人這時才衝孫掌櫃一抱拳,坦誠一笑道“既然是做當鋪生意,想必孫掌櫃定是懂行之人,今日把家中一對祖傳寶物拿來當,並在孫掌櫃麵前演示一番,其實就想喊個高價。”

    接著,也不等孫掌櫃開口,年輕人又是一聲長歎,道出實情。

    原來年輕人叫王雲成,長安人氏,他在江南開有綢莊,不想近日遭遇火災,莊上貨物損失殆盡。眼下正急需一大筆銀子前去恢複生意。家中銀兩又不湊手,便想用這對祖傳古香爐,從孫掌櫃當鋪當三萬兩銀子,前去救急……

    王雲成顯然怕孫掌櫃一口回絕,說完便急巴巴衝孫掌櫃張望。可萬沒想到,孫掌櫃聽完,再一次仔細驗看一遍古香爐,然後一揮手,便一口同意了。

    轉眼,議定的當期說到就到。

    這日,孫掌櫃又是剛在當櫃前坐定,就見王雲成興衝衝贖當來了。

    進得當鋪,王雲成先衝孫掌櫃深施一禮,然後才開口道“這次孫掌櫃可是幫了我們王家一個天大的忙啊。”

    說著,也把當票和一遝銀票輕輕推到了孫掌櫃麵前。孫掌櫃見了,也隻嗬嗬一笑,隨後一擺手,便親自取來黑漆木匣,要王雲成驗看。

    王雲成也不驗看,又衝孫掌櫃一拱手,笑笑道“孫掌櫃,咱們還是點炭火一驗吧。”

    說著,也不等孫掌櫃點頭,王雲成已伸手從褡包中取出木碳,又是“嚓嚓”幾下點燃……

    不用說,接下來,那難得一見的奇特景觀就要再次出現了。

    可不料,等過許久,燃旺的炭火都把那薄如蟬翼的紫銅爐蓋燒紅了,奇特景觀卻始終不曾出現。

    王雲成又趕忙重試,可幾次試過,一對古香爐就像施了魔法,始終不見那奇特景觀出現。

    王雲成就不由看一眼孫掌櫃,很生氣地搖頭道“這對古香爐恐怕不是我們王家那對吧?”

    一聽這話,孫掌頓時急了,存放黑漆木匣的鑰匙一直由他保管,存入密室之後,自己從未動過,況且這黑漆木匣封存完好,怎麽轉眼就不是他們王家那對了呢?

    他拿過古香爐,急急驗看起來。

    都知道,但凡香爐都是靠燃燒或烤炙香草、香料產生香氣。王家這對雖屬個別,可萬變不離其宗。就算爐內布有機關,也得有地方可布才對。

    孫掌櫃顯然是古玩兒中的行家,沿爐子內外又仔仔細細驗看起來。一切都和當初驗看時一樣,古香爐內除放置炭火的托盤和一層除不去的細炭灰外,再無其它。

    一時間,孫掌櫃不由叫苦連天。他經曆大小典當無數,還從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可事已至此,便也無奈地衝王雲成一抱拳道“既然說香爐不是你們王家那對,按當鋪規矩,我們也隻有自認倒黴,雙倍賠錢。”

    沒想到,王雲成卻不幹,他告訴孫掌櫃古香爐是祖傳寶物,代代相傳視若性命,這次拿來當,已屬不孝,若再在自己手中丟失,就屬大不孝。一句話,王雲成一定要贖回自家那對會冒煙的古香爐……否則,就要按當銀三倍的錢賠他。

    孫掌櫃一聽,頓時進退兩難。一方麵他清楚,除了手上這對古香爐,他可再拿不出第二對如此這般的古香爐啊;再一方麵,若賠雙倍銀子給他,孫掌櫃想著憑自己的老臉,東家阿史那獻也不會有什麽話。可若用三倍的錢賠他,不僅自己無論如何張不開這個口,就連阿史那獻也不會有這麽多錢。

    無奈之下,孫掌櫃一咬牙,他要王雲成給他寬限三天,想想辦法。三天期限一到,如果到時再拿不出會冒煙的古香爐,他情願把當鋪抵押給他。

    一見孫掌櫃如此說,王雲成也不好再堅持說什麽,隻好點頭同意。

    孫掌櫃將此事稟報給了阿史那獻,阿史那獻一直寬慰著孫掌櫃。

    三天期限眨眼即到,這天一大早,就見王雲成急匆匆趕到孫掌櫃當鋪。

    孫掌櫃並不在,隻有阿史那獻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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