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在西域待了數年，如今要離去，還真有些舍不得。”
    “樓蘭！”
    “數月來，趁著偶爾的空閑，城內裏裏外外都有一觀，城外方圓數十裏也是一觀。”
    “自從半個月前消息公告出去之後，醫館這裏一直人滿為患，今日估計也是一樣。”
    樓蘭！
    春日！
    天候緩和很多，淩冽的寒風盡管還有存在，遜色先前多矣，天地上下，多了一絲輕柔之力。
    樓蘭城內，看不出太多。
    城外，方圓數十裏、百裏之內的綠洲已然綻放盎然勃勃的生機，蒼翠再臨，一處處馬場、牧場都不住升騰悠揚的獸鳴之音。
    曠野之中。
    跨乘牛馬之人，亦是肆意的奔跑著。
    於樓蘭國而言，冬日過去，意味著一個嶄新的開始。
    於城中的琴韻醫館而言，則意味著一個結束，春日之前半個月，就有公告立下。
    因一些私事……醫館半個月後便會關閉，希望城中一些人兒，若是身體不舒服，提前前往。
    消息傳出。
    整個諾大的樓蘭城一時混亂，整個醫館門前，更是被許多許多人圍著，成百上千的人匯聚。
    都呼喊著醫館不要離開。
    其後！
    王城裏的貴人都被驚動。
    樓蘭女王、樓蘭大祭司等人更是派人將醫館的人迎入王城，親自勸說，希望醫館可以留下。
    短短數月的時間。
    醫館醫治萬千人，除了城中的許多人，就連西域之地的許多人都有前來，更有西域之西的病患之人前來求救。
    無論是誰……幾乎都能夠被治愈，除非是一些病入膏肓、油盡燈枯之人，那種人——除非昊天降臨，不然，誰也救不了。
    “師尊！”
    “按照蓋聶先生傳遞的文書，秦國那邊的醫者前來於此，還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那些醫者……醫道本領上不好說，想來……一些簡單的病症還是無礙的。”
    “更有師尊這些日子專門寫下來的《西域行醫手劄》，對那些人應該有些參照。”
    “咱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大日初生，朝陽剛起。
    距離醫館大門打開還有近一炷香的時間，後院之地，房羽等人正在不住整理著什麽，不住收拾著什麽。
    今日便是最後一日了。
    按照蓋先生那裏的既定行程，明日就要離開樓蘭，啟程歸於諸夏，以後……再來西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不出意外，是不會再來西域了。
    倒是沫蘿……有可能會歸於故土，卻也說不準，那丫頭說……若是在諸夏待習慣了。
    將來也仿造師尊的行蹤，在西域收下弟子，傳下醫道，然後自己就歸於諸夏。
    小丫頭想的倒是不少。
    若非樓蘭王族和祭祀插手，他們也無需思忖後續之事，因她們的緣故，醫館需要處理離開之後的影響。
    醫道上！
    城中的其它醫館？
    很是……令人搖頭。
    為此，師尊所言……從諸夏請來其他的醫者，代替她們行醫者之事，事情才算解決。
    其實！
    她們也不用給樓蘭交代的。
    醫館立於樓蘭，幾乎是不賺錢的！
    甚至於有時候還虧錢。
    西域這裏，如諸夏一般，有錢人終究是少數，大部分都是貧苦、普通之人，那些人財貨有限。
    若然重病！
    則艱難。
    師尊便是給於免去很多很多。
    幸而！
    西域這裏的豪富之人也不少，將那些人的病治好之後，常有大手筆落下珠寶玉石。
    那些東西諸夏可以賣上大價錢。
    便是順手賣給天水商會了，順便再托他們采買諸夏的大量藥材，采買回來之後，幾乎都是成本價。
    數月來。
    診治的人成千上萬。
    賬目上……一塌糊塗，師尊也不在意，她們也不在意，雖然賬目一塌糊塗，財物上……到還有一些。
    “如你所言，咱們能做的隻有那些了。”
    “西域這裏……終究要離去的。”
    “其實，樓蘭這裏，西域這裏，比起咱們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醫道上，諸夏間的一些常用成藥也都有傳來，受益許多人，還有一些人販賣藥材得利。”
    “再加上數月來傳出去的一些常見病症自我解決之法。”
    “……”
    “盡人力，足矣！”
    立於院中的一架藥圃前，上麵還晾曬著一些藥材，今兒……還有病人，還要入往日一樣。
    其實！
    今日是準備歇息的。
    靈覺之下，醫館外的動靜已然隱現。
    歇息？
    是不可能了。
    唯有途中好好歇息吧。
    歸於諸夏，一路上沒有其它事，道路也被許多人特意修平整了，馬車之上，有足夠的時間。
    端木蓉伸手把玩著竹匾之內的藥材，都已經晾曬好了。
    都是可用的。
    都是接下來常用的。
    是西域這裏的特殊藥材，效果很不錯，對於濕熱的症狀有奇效，相合諸夏的一些方子，更妥。
    樓蘭。
    西域！
    自己也來了數年。
    數年來，更是行走西域諸地。
    精進醫道。
    所得滿意。
    《醫典》還沒有編纂完畢，歸途之中，可以時而動筆。
    如靈幻她們所言的不舍？
    有一點點。
    然！
    那些不舍很快就被歸途的意蘊壓下，這裏非故土，也非自己真正的落腳之地。
    “沫蘿，你生長於樓蘭，接下來就要走了，什麽感覺？”
    房羽三人相聊。
    同時，也將一些藥材整理著。
    明兒就要走了。
    離開醫館。
    離開樓蘭。
    房羽和靈幻相視一眼，她們已經有感慨了，沫蘿這個丫頭……算是離開故土了。
    “嗯？”
    “我也不知道。”
    “和師尊和兩位師姐離開樓蘭，前往諸夏，我覺很是開心。”
    “對於諸夏，我可是向往很長時間了。”
    金發碧眼，肌膚白皙勝雪。
    年歲有成，愈發的明麗脫俗。
    著……諸夏風華的衣裙，金發綰著發髻，於師姐之言，眨了眨寶石色澤的眼睛，眉眼含笑語落。
    “趕緊將藥材整理！”
    “這些藥材今日也要給於處理的。”
    端木蓉打斷三人的談話。
    談話可以。
    手上動作不要慢。
    “嘻嘻。”
    “師尊，蓋先生他們那裏應該也都準備好了吧？”
    靈幻嬉笑一聲。
    “早就整理好了。”
    端木蓉頷首。
    他那裏……秦國館驛之地，一切行事，自有章程，至於他自己的東西？他也沒什麽東西。
    嗯。
    有一件東西。
    他又削了一柄木劍。
    此外？
    啥也沒有了。
    嗯。
    也有！
    兩株天材地寶。
    為此，他又親自前往南邊的雪山之中尋找合適承載之物，尋找到了千年玄冰盒子！
    裝在裏麵？
    兩日之後，對天材地寶不好。
    後來！
    親自尋找了這裏的一位浮屠尊者，請他出手，施展大力，落下封印，才穩妥許多。
    浮屠！
    琴韻醫館！
    和城中的浮屠打交道倒是有一些。
    也曾診治過那些赤足光頭的人。
    蓋聶？
    他也與其中一位浮屠尊者多有論道，受益不小，聽其言……浮屠的道理對蒼璩有壓製作用！
    浮屠？
    似乎秦國對其不喜，不允許他們傳道諸夏。
    自己倒是無所謂，傳道與否也不影響醫家的道理，對於鬼穀縱橫？好像也不影響！
    “師尊！”
    “歸於鹹陽之後，始皇帝陛下肯定對蓋聶先生有很大賞賜吧！”
    房羽也是笑言。
    師尊。
    蓋聶先生。
    早就不一般了。
    事情也著實有些突然。
    “不知道。”
    “再多的賞賜也和為師無關。”
    “為師去前麵瞧瞧。”
    賞賜？
    應該有。
    然。
    和自己無關。
    他！
    希望他這一次歸於諸夏的事情順利。
    自己的安危？
    自己會無礙的。
    數月來，多有性命一體交修，自己的實力……也算突飛猛進，武真郡侯玄清子傳的法子……倒是妙用。
    自己現在的實力堪為化神大成了。
    至於登臨化神絕巔乃至於圓滿境界，還需要很長時間，每一次性命交修，都有損耗他的真元。
    自己也不願為之。
    性命交修……，除卻第一次修行，自己助力他不少之外，其餘……都是他在損耗真元，強行為自己提升境界。
    玄清子？
    真不知道他將白芊紅、焰靈姬她們提升至那般境界……耗費了多少真元，尤其如此，他都踏足諸夏修行絕巔的境界。
    不可思議！
    蓋聶！
    他真的無需替自己擔心，自己回諸夏後，會保護好自己的。
    此刻……他不知道是在忙碌西域諸國的事情，還是在修行？還是和陸賈他們閑聊？
    於三個小丫頭看了一眼，離開後院。
    ……
    ……
    “陸先生！”
    “尹明！”
    “諸般事都安排妥了？”
    樓蘭。
    秦國館驛。
    正廳之內，臨近午時。
    許多人匯聚一處，商談緊要之事，就要離開樓蘭了，他們就要回去了，終於就要回去了。
    但！
    事情不能出問題。
    蓋聶如舊一身白色長衫，坐於上首案後，看向與列之人。
    “大人。”
    “一個個西域諸國使團都準備好了。”
    “沿途的一個個歇息之地，也都有安排妥當。”
    “當初，咱們一路行走西域諸國，加蓋各種印記的文書一共七十八份！”
    “七十八個西域小國！”
    “數月來，先後前來樓蘭。”
    “一共到了六十六個小國！”
    “其餘十二個小國……，也有派人專門去探查，消息也都回來了。”
    “有三個小國，是因為數月來的狂暴風沙之故，小國不存在了。”
    “還有五個小國！”
    “是因為和其它的西域小國爭鬥，以至於國滅！”
    “兩個小國的使臣……路途之中病患，沒有堅持到樓蘭，死了一些，其餘之人四散。”
    “還有兩個小國！”
    “正有內亂之事，一個是王位更迭，一個是臣屬犯上！”
    “十二個小國，除卻因狂暴風沙消失的，除卻國滅的，另外四個小國其實可以前往。”
    “有兩個使團病患的小國，樓蘭這裏已經派人前往，親自相邀。”
    “兩個發生內亂之事的小國，按照咱們先前所商量的結果，準備助力他們平亂。”
    “如此，四個小國的使團可有，速度慢一些！”
    “加上先前六十六個，便是七十個西域小國。”
    “進入隴西乃至於關中之前，匯聚一處不難。”
    “西域小國盡管都不大，我剛才所言的那四個可後續派出使團的小國，民眾數量加在一起，估計也就萬人。”
    “終究！”
    “意義非凡。”
    “七十個西域小國，也是我等數年之力。”
    陸賈坐於臨近處。
    聞聲，挺立身軀，拱手一禮，也是看向與列諸人，將數年來的成果一一道出。
    樓蘭城內外，已經有六十六個西域諸國前來了，剩餘四個會前來的，左右不過花費代價大一些。
    數年之功，縱橫西域，諸國入手。
    誠如此。
    於帝國攻略匈奴而言，堪為大力。
    語落，陸賈不自覺心生激昂。
    這也算是自己入秦以來最大的一件事。
    “大人！”
    “六十六個小國，人員都在。”
    “一切安好。”
    “按照規劃，他們正在做準備，都在收拾著，明日一早，匯聚東城，一並歸於諸夏。”
    尹明。
    隨即也是有言。
    自畢業中央學宮以來，西域之行……耗費自己數年時間，然……一切都是值得的。
    跟在蓋聶先生身邊，跟在陸賈先生身邊。
    受益良多。
    “未入鹹陽，一切不能大意。”
    “一路之上，未必不會有人搗亂。”
    “尹明，護衛的事情，你要做好！”
    蓋聶頷首。
    與列於此的人，皆有分工。
    都是為了一個目標。
    現在。
    看似目標已經成功了，實則，行百裏者半九十，一點都不能大意，此行歸去，不出意外，會有麻煩。
    “是，大人！”
    尹明深深一禮。
    “是，大人！”
    “……”
    與列者，亦是一禮。
    ……
    ……
    “鹹陽！”
    “終於要回去了。”
    “蓋先生，端木姑娘那邊都準備好了？”
    “上午時候，我可是聽人說……那裏還在開門診治病人的，前往的人更多了。”
    “她們在這裏……很受歡迎。”
    “連樓蘭王族、大祭祀都有大力挽留。”
    午時！
    天然居！
    還是來至於諸夏純正的肴饌吃著更為可口，三樓雅間，視野極佳，可一覽樓蘭城許多地方。
    若是在鹹陽！
    天然居就麻煩了。
    吃著天然居的肉包子……，陸賈喜歡這個東西，包子想要做的好吃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自從包子的做法傳開之後，自己所吃……還是天然居最合口味。
    “醫者多仁心。”
    “她也是無法拒絕。”
    蓋聶持盞飲酒。
    醫館的事情，多日之前，就有和蓉兒商量，自己建議提前公告，提前歇息一下，好好遊玩四周。
    而她的決定是那個。
    自己支持，終究也是盡一份力。
    “哈哈，蓋先生這一次西域之行。”
    “真正圓滿。”
    “功業在手。”
    “佳人歸心。”
    “哈哈，當飲酒相賀！”
    陸賈笑語，舉杯一禮。
    自己一直看好端木姑娘和蓋先生的，蓋先生所思所想自己也是知道，端木姑娘……自己也了解。
    隻怕！
    事情之所以成的這麽快……端木姑娘當主動許多。
    而蓋聶先生也當看開一些。
    “……”
    蓋聶頷首。
    陸賈所言……前一件事還沒有真正結束，後一件……昊天和師尊還是垂憐自己的。
    “下午，蓋先生還要去醫館瞧瞧？”
    陸賈一飲而盡。
    持壺先後斟滿。
    “陸兄也一起？”
    蓋聶含笑相邀。
    “……”
    “不了，不了！”
    “我怕被端木姑娘一巴掌打死！”
    “唉……。”
    陸賈連忙擺擺手。
    很是搖搖頭。
    自己還是不去了。
    因靈幻的事情，端木姑娘對自己沒有好臉色，可……自己也是無法，靈幻……跟隨端木姑娘學習醫道，性子……也學了一些。
    再有蓋先生這麽一位比自己還要禮儀備至的人在側。
    自己……多艱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