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開李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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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城的郡府在城池的中央。

    郡府的大門直通邕城東門,躍過五條街道上巡邏的守衛以及直道上三隊輪流換崗的甲士,便能和郡守的親衛隊過上兩招。

    這些護衛靠不靠譜,鍾文不清楚。他隻知道當他從郡府出來的時候,郡府外圍整整方圓三十米,他沒見過一個不相幹的活人走動。哪怕是邕城裏麵那些鄉老的護衛也必須得在三十米開外止步。

    鍾文愈發覺得這方世界的危險已經超出了平民百姓所能承受的極限。

    一直被郡守的親信送出警戒範圍,鍾文才誠惶誠恐地拱手連道幾聲止步,別過。

    微笑著目送郡守親信回府,對方禮貌地朝他擺了擺手,鍾文這才笑著轉過身,沿著直道左側快走小幾步,繞著路邊一座宅院的圍牆走了一圈,在宅院的小門處停住了腳,一手按著門環很快的敲了敲。

    李府。

    這是鍾文目前居住的地方。

    城裏麵那些商賈巴結鍾文主動捐獻的一些禮金,讓鍾文直接選擇從聖帝廟搬了出去。

    聖帝廟被鍾文斥資重修之後,老韓頭則是被信民接了過去。

    老韓頭在這些年裏一直不求回報的打理聖帝廟,別的沒有,一些信民的尊重還是收獲了不少的。

    這也讓鍾文心裏少了塊負擔,在他來到這方世界,老韓頭可是幫了他不少。

    李府的大管家李忠也是聖帝廟信徒,鍾文能夠入住李府,這其中亦是老韓頭在幫他牽線搭橋,鍾文也不求其他,隻想著老韓頭能在這邕城安享晚年就好。

    他原本想把自己手裏的財產都給老人留著,可惜對方也不需要,他就索性找人把廟重修一番。

    李府是邕城李通判的宅院。

    如果說鍾文在短短幾天內就成了邕城街頭巷尾的一段傳奇,那麽李通判就是邕城人民心中典型的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的一個傳說。

    二十七歲就成了直隸州通判,還不知道能讓多少在官場中摸滾打爬的老油條看紅了眼。

    雖然隻是從五品的官職,可他卻有權裁決一州之地的兵民、錢穀、戶口、賦役以及獄訟聽斷諸多事宜,而且還能直接上達天聽,直接奏報州郡內的包括州郡官、縣官在內的一切官員的情況。

    家蓄七姬,珍寶山積。這就是邕城人對李通判的評價。

    可就這麽一個能在邕州呼風喚雨的人物,就在四天前突然中風暴斃了。當然了,家中七位絕色,中風而死似乎也不是什麽讓人意外的事情......

    有趣的是,在李府準備後事的時候,李府來了個道士,言稱有起死回生的法子,隻不過需要李家之人一命抵一命,出個人自願做抵押讓道士把李通判從陰司換回來。

    李府管家李忠應了這件事,事後道士給了他七天的時間沐浴齋戒。

    李忠就去了聖帝廟還願禱告,這件事就被老韓頭截了下來,當天夜裏又偷偷告訴了鍾文。

    世間沒有那麽多的巧合。

    這件事情背後的複雜,鍾文想了很多。

    裏麵的水太深,他不想涉足太深,畢竟他在這裏除了動動嘴皮子,其他什麽事都做不了,規避風險的可能性太低,而一旦出事,他這種黑戶必定難逃一死。

    鍾文的本意就是邊緣ob一波,隨便攪攪渾水,找了道經就撤。然而直到一個赤腳僧的到來,硬生生地把他踢進了這趟渾水的中間區域。

    就在老韓頭熄了蠟燭和鍾文商量李府的相關事宜之時,他搓了個光球帶給鍾文一個驚喜。

    扔了一張巴掌大的畫給鍾文,讓鍾文混進李府。

    和尚交代的很清楚,要麽鍾文順著他的意思去做,要麽鍾文順著他的意思去死。

    出家人殺心太重,鍾文恨恨地暗罵一句。

    等小廝打開側門,鍾文剛準備進去,忽然聽到了街道上傳來的叮叮當當的銅鈴聲。

    鈴聲甚是悅耳,似乎還有一點清神安魂的功效,鍾文心中的一絲煩躁在鈴聲中逐漸消弭。

    “是大夫人回來了。”開門小廝突然驚呼道。

    “大夫人?”鍾文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他才不過在李府過了一夜,世人口中相傳的絕色七姬他一個都未曾見過。

    “是啊,大夫人可是當朝尚書令劉書然的二女,早些日子出去省親,老爺出事了管家就趕緊寫信請夫人回來了。”

    鍾文詫異的看了一眼小廝,隨口打趣道:“你這小廝叫什麽名字,知道的還挺多,連你們管家寫信給誰你都這般清楚。”

    小廝先是心虛的把頭往外探了探,眼見沒人,方才一臉自豪地說道:“那可不是,府中一些跑腿的事基本都是我哥在做,他熟我就熟。我叫李大壯,我哥叫李小肉。”

    聽這名字,鍾文轉過身,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笑,“看得出來,你家裏人還是比較疼你一點的。”

    李大壯臉上得意的神情頃刻間消失無蹤,有些低落的說道:“我和我哥都是被管家撿回來的,名字也是管家取得。我哥小時候胖,管家就希望他少吃點肉,我比較瘦,管家就希望我以後能壯一點。”

    這下鍾文笑不出來了,重新轉過身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並不壯碩的十五六歲的少年,歎了口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那就對你們管家好點。”

    “要你說。”少年的語氣有點衝。

    鍾文理解這種少年人的倔強,沒說他什麽,隻是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忽然說道:“你切在這裏等我一等,我出去看看。”

    鍾文說完就沿著原路返回,他想去看看鈴鐺的主人,李府的大夫人。

    “哎哎......你這人......”李大壯拉著門,一臉無奈的朝巷口的那個背影喊著。

    鈴鐺的主人是一輛馬車,而馬車的主人就應該是尚書令的二女了。

    馬車呈四方之行,車頂四側皆掛有鈴鐺,馬車行進之時,鈴鐺隨之而動,一串串的鈴鐺抖動之間,聲音卻絲毫沒有雜亂之感,反倒叫人清心凝神,端得是神異非凡。

    車邊跟著兩隊甲胄森嚴的士兵,和鍾文平常所見到的在邕城內巡邏的士兵完全不同,在城內巡邏的大都是魚鱗甲,腰配長刀。日常巡邏的時候,一片片魚鱗甲片碰撞之間產生的嘩啦啦的聲音倒是讓一些坊間閑漢羨慕非常。

    但這群士兵身上的甲胄卻是如同皮製一般,從頭盔麵具一直延伸到腳部,渾然一體,甲上還繪有詭異紋路,和現實中的道家符文是兩個模樣,他們手持長矛,腰間以長劍為飾,這一列軍隊在行走之間更是寂靜無聲。

    駕駛馬車的是兩個女婢,女婢的兩個發鬏上都掛著兩個和馬車頂四周一模一樣的鈴鐺。

    馬車前的兩道小門死死的關著,鍾文沒辦法看見裏麵。

    眼見快到李府的大門,馬車的速度在婢女的掌控下慢了下來。

    漸漸地,馬車在正門口停了下來,車上的鈴鐺也停止了擺動,兩側甲士卻未因此而止步,沿著馬車兩側分散列隊,確保馬車能隨時處於他們遮蔽的中心地帶。

    馬車上右側的婢女從馬車上跳下,上前拍響了李府的大門。

    小婢女沒有等多長時間,李府朱紅漆的大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李忠,可能是沒有蓄須的原因,看上去要比老韓頭年輕不少,但抬頭紋卻要比老韓頭多多了。

    額頭上冒著些微微的汗珠,嘴張開著一直不停的在喘氣,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

    撇開位於大門一側的女婢,李忠急步走到馬車一邊,彎下腰朝馬車裏坐著的人問道:“夫人這是何意?”

    這輛馬車的兩側未設有窗格,是以車內人隻能打開馬車門,平平淡淡的回應道:“你這是在質問我?”

    “老奴不敢,隻是......。”李忠的抬頭紋看起來更多了,眉頭也蹙成了一團。

    “現在這個家我說了算。”大夫人語氣強硬,沒給李忠任何反駁的餘地,催促著老仆給她開門。

    鍾文自是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麽,但李忠越來越差的臉色他還是看得清的。

    唯一的不便就是從他在的這個角度,即便馬車門是開著的,他也看不見大夫人的模樣,反倒是正從台階上往下走的婢女的滿臉不屑全然落進了鍾文眼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外來目光的注視,台階上剛走下來的婢女麵無表情的把視線轉向了位於馬車後方不遠處的鍾文。

    “發生了何事?”

    看到自己的貼身侍女目光有異,車裏坐著的大夫人似有所感,掀開馬車一側的簾窗,順著自家丫鬟的視線望向了正準備撤身的鍾文。

    瞅著自己偷看被發現了,鍾文也不矯飾,大大方方的從巷角走了出來,彎身微微鞠了一躬示意,抬起身豁然一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