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天後宮中的偏殿，每日隔著厚厚地雲層往人間看，終究什麽都看不見，胥餘的真身變大了幾分，便有了龍的跡象。它陪著我在這傳說中的天界日日惆悵。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小龍，不知道胥餘聽到這等俗氣的名字會不會惱我，當然可能也沒有機會了。

    我好奇的是，這天界的靈氣竟然還沒有我們魔界濃鬱。雖然仙霧繚繞，卻隻是表象，也不是修煉的好地方。

    那日女媧追著殺我，並叫我畢方。我想著之前胥餘和天吳的對話，想著胥餘說我是鳳凰，我突然有一點明白，我並不是畢方的後代，我可能是畢方本人，可是我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是畢方天神，而傳說中的畢方不是男的嗎？

    傳說和真相，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呢？

    近日，天後不常來看我，我聽外麵的婢女說天後誰也不能進入書房，我對天後的書房特別好奇。

    拉著小龍躲開婢女準備偷溜進去，天後的書房竟然有結界，我學藝不精，不得進入。

    小龍卻從我手臂騰飛而入，衝破了書房桎梏。

    “小龍，果然還是你厲害。”

    我看著小龍一臉嫌棄，便知這結界對它來說輕而易舉。

    踏進書房，抬頭便看見一隻獨腿鳥，樣貌極其醜陋。正在疑惑天後的書房裏怎麽會有一副這麽醜的鳥圖，小龍騰空而起，朝著那副畫飛去，它好像非常生氣，衝那副畫噴出一團火，那畫瞬間消失不見。

    我未曾見過龍，也未曾見過龍發火，並且還會噴火。我以為天下的龍都隻是吐水，結果親眼所見，這畫麵未免有些滑稽。大概是因為小龍真的是一條小龍。

    “小龍，你把天後宮中的畫燒掉，我之後要如何解釋。”我走過去拉著它的尾巴，順了順它小小的龍角，“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生氣，但是你剛剛吐火的樣子，很帥！”

    小龍被我一恭維便不再生氣，蜷在我的懷中驕傲地昂著頭。

    我環顧四周，一副巨龍的畫像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條充滿光澤的黑龍，正衝破雲層朝著大海俯視萬物。每一片龍鱗都彰顯著龍的傲骨與強大。

    “這才是龍啊，小龍，你看看人家。”我不禁感歎，“臨萬物於長空，化世間於須臾，如天地之至尊，若九州之帝君。”

    小龍聽了我的話龍尾翹起，龍頭伸的都快斷了。

    我以為它是在和畫中的龍比較，於是對它說，“沒事沒事，你也是一條好龍，雖然不及它萬分，但你勝在可愛。”

    畫像的對麵是一條讓我驚恐萬分的蛇。這，不是女媧嗎？

    女媧的畫像怎麽會在天後宮。

    正想著，門口傳來聲音，“書葵，你為何要燒我畫像。”

    小龍馬上變小鑽進我衣袖。

    我轉身看見天後一身明黃，正想著如何答話，她細細看了地上的灰燼然後開口，“罷了，燒就燒了，反正畢方天神也不在了。”

    “你說，那是，畢方？”畢方怎麽可能那麽醜？

    “是啊。”天後看著我的眼睛似笑非笑。

    “可我聽說畢方，是，一隻鳳凰。”

    “聽說？聽誰說？”天後轉身看著門外，“這世間，隻有活下去的人能說，你的聽說可是聽他們所說？”

    我突然不知該怎麽回答，總覺得和天後說話得思複再三，她的每句話都話中有話，讓我無法作答。

    “畢方天神的確是鳳凰，即使現在提及她的名字，我也會畏懼地加上天神二字，”天後突然又朝著我笑道，“可是，天下間早就沒有她的名諱，即使有，便也是喜歡著女媧而不得的一隻醜陋不堪的鳥而已。”

    說罷天後朝被燒毀的原處一揮手，“這天下，活著的人便是寫曆史的人，你又何必去在乎一個作古天神的樣貌。”

    我看著天後變出的畫，一隻鳳凰啼於雲端，全身純白，金黃色的翅膀籠罩著整個鳳身，如夢幻般不真實，如果之前的龍是世間最尊貴的存在，那這鳳凰便是世間最完美的存在，每一片羽翼都讓你想到世間的美好，仿佛全世界都不在它眼中，而全世界又都在它眼中。

    “呆了嗎？”天後看著這幅畫，“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是如此，世間存留的隻有她死前被折磨的樣子，我原本以為我也忘了她的模樣，可近幾日見到你，我便憶起她的樣子，畢方，眾妙畢備，方為鳳凰。”

    －－－－－－題外話－－－－－－

    很多人說沒有看懂，其實後麵慢慢就看懂了，我隻是順便想表達一下在生活中，真的和假的界限其實很模糊，你以為的真或許隻不過是因為說的人多了，便信以為真。事實如何，隻有當事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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