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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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衛姑娘!”

    當先那名宮女驚得跪在了地上,後麵的人察覺到了一看也都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一個個麵如土色,不知剛剛所議論的話有沒有傳到這個女子耳中。

    衛芙清此刻正站在一處拱橋上,橋下的水早已結了冰,昨夜的雪給冰麵上蓋了一層如白絮般的薄毯。

    在這裏翹首而望,還能瞧見東南方向的風璃苑,那處苑子中栽種著極品寒梅,想來再過不久那傲骨紅梅便會綻開了。

    她本是在這等素銀回來的,誰知這還沒站多久,就聽路過的宮人們雜七雜八地議論著,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可還是有那麽一句兩句半的話傳進了她的耳中,幾乎都是關於祁淵與瑤柯的,甚至還有她的。

    她默不做聲沒有理會,剛想轉身離開此處,卻又不經意聽到了剛剛這樣一番對話。

    她麵色煞白,用力握緊了手中的絲帕,看著麵前跪著的一群瑟瑟發抖的宮女,最終擺了擺手。

    “你們退下吧,切記以後不要在背後亂嚼舌根。”

    宮女們如獲大赦般趕緊謝恩,將手中的衣裳拿好,低著頭快步遠去。

    待這些人都走後,衛芙清隻覺喉嚨發堵,難以喘息,她用手揪著衣襟,蒼白的臉竟被憋得紅了起來。

    “咳咳……”

    終於咳了出來,她鬆開手扶著石欄,剛動了動身子,腳下突然一滑,身子歪了幾歪差點摔倒,幸好她緊抓著石欄,這才幸運地避免摔了一跤。

    “小姐!你怎麽了?”

    素銀正在遠處回來,遠遠地就覺衛芙清狀態不對,見她身形趔趄,她驚叫出聲,忙跑了過來扶住她的胳膊。

    抬眼一看, 自家小姐這麵色可是白的有些嚇人,雙目無神,失了往日華彩。

    自小就跟在自己家的小姐身邊,她可謂是最了解她的一個人了,能讓小姐這般失魂落魄的,那一定是關於皇上的事。

    “小姐,沒事吧!”素銀扶著衛芙清下了拱橋,來到一處亭子中讓她坐下休息一會。

    衛芙清已經緩過來了,卻仍舊不想開口說話。

    素銀站在一旁不忍看她這個樣子,歎了一聲:“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不過都是些無聊之人背後閑說而已,你又何必當真。而且他們有一點說得沒錯,那個瑤柯本就是個低賤的奴婢,她有什麽資格能跟小姐你相提並論,就算她能日夜跟在皇上身邊又如何?見了你也隻有低頭行禮的份。小姐,你無需擔心的。”

    “素銀,你說我這次擅自離開靜慈庵,故意與秋狩的隊伍相遇,這個決定是不是做錯了?”衛芙清抬頭看著素銀,想要尋找個答案。

    自己的自作主張是不是惹淵生氣了,所以現在他才會對她愈漸疏離。

    “小姐,怎麽能這樣想?你這麽些年來,心中一直念著的人是誰,難道我還不清楚嗎?五年都過去了,你的傷本就無礙了,無需在庵中虛度年華。老將軍已經不在了,誰又能替小姐做主呢?如果不自己主動爭取,怕是皇上真的將小姐永遠遺忘在庵中了,當初要不是為了皇上,小姐又怎麽能——”

    “住口!”

    衛芙清低斥一聲,站了起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那是淵的傷,如果此話傳進他的耳中,我不就成了揭他傷疤的人了嗎?你記住,我隻站在淵的這一邊,我永遠不會與他成為對立的。”

    所以他的所有決定定然有他的道理,相識這麽久了,如果她都去懷疑他質疑他,那她還怎麽配喜歡他呢?

    素銀被衛芙清的冷然氣勢嚇到了,她低下頭癟了癟嘴,硬生生將那沒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衛芙清也察覺到了自己剛剛確實有些過於嚴肅,她馬上緩了臉色,轉頭對素銀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現在是在宮中,不比庵中那麽清靜,這裏人多眼雜,我們也不要口無遮攔。”

    素銀輕“嗯”了一聲,又開口道:“小姐,你也不要為此憂心,我看太後一直都很喜歡你,小姐的親事太後一定會為你張羅的。”

    衛芙清這次沒有反駁,她將白狐裘攏緊了些,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於是主仆二人沿著小路向回走去。

    ——

    李全進禦書房的時候,瑤柯正在替祁淵研著墨,而祁淵則提筆正書寫著什麽,兩人安靜地待在一處,不顯枯燥卻反而多了幾分溫馨。

    “皇上,這是邊關來的信。”李全頷首,將手中的信箋遞給祁淵。

    祁淵放下筆,將信件拆開,拿在手中看了一遍,笑了起來,“辰王果然不負朕所望,將關內整頓的是井井有條,而他也在信中說能在年關之前趕回來。”

    “辰王要回來?”

    瑤柯停下手中動作,微微詫異,“可是……”

    好不容易才徹底肅清紫印關,如果辰王這次回來,那前麵所做的一切不都前功盡棄了嗎!李全還在這裏,有些話她不能明說。

    “是朕下旨讓他回來的。”祁淵隻說這麽一句話,瑤柯就已明白他的心思了。

    看來那日朝堂上,這丞相大人裝大義無辜的同時,還不忘趁機挑唆一下,這人真是屬狗的,怎麽都想辦法咬人一口。

    不過江霖這邊另有打算,祁淵還縱容著他,看來他心中定有了解決辦法,不然不會這麽胸有成竹、若無其事了。

    “阿柯,你說這紫印關該讓誰接管比較好呢?”

    他竟然在征詢她的意見,瑤柯怔愣了下,接著真的在腦中仔細想了一遍。

    這一想,還真就有一人在腦海中閃現了出來,她抿著唇,略一思索,便道:“奴婢近日總聽皇上在誇一個人,說此人遇事不慌,沉穩有謀,而且善於排兵布陣,實乃大將之才!皇上心中想得可是這人?”

    “哦?那這個人是誰?朕要看看阿柯是不是與朕心意相通呢?”他看著她,眸中帶著笑。

    瑤柯沒有絲毫猶豫,果斷提筆寫下兩個字,祁淵一看,嘴角一揚,站起身來。

    來到瑤柯身邊,低頭看著她,目光溫柔如水,“沒想到朕的阿柯還長著一雙慧眼哪!”

    瑤柯微微仰頭,不避不讓,兩人呼吸相聞,“皇上這明著在誇奴婢,可在奴婢看來,皇上卻是拐著彎地在誇自己,正因奴婢有一雙慧眼才剛好看上了皇上!”

    萬萬沒想到瑤柯會這般說,而且還是當著李全的麵,若是在往常她早就羞怯地紅了臉,今天怎麽不一樣了?

    祁淵先是一怔,然後緩緩漾開笑容,麵前這個小女子現在可是倨傲的很,那輕揚的下頜,那清如明泉的眸子,他的心怦然一動,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原本氣勢十足的女子被這麽輕輕地一觸碰,再次恢複了常態,馬上低下了頭。

    祁淵輕笑出聲,一指李全吩咐道:“你下去擬道旨,朕要提拔王旁副將為紫印關新的守將,手掌聖麟,這邊關的十萬大軍可就交給他了,讓他莫要辜負朕的厚望。”

    “奴才遵旨!”李全退了下去。

    “你心裏的人選也是王旁嗎?”李全已經走了,瑤柯這才開口問道。

    “不錯,此人我已命人調查很久,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紫印關交到他手中,我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那辰王的事,你一開始就打算不會讓他久待的是嗎?”

    “縝,本就無心政事,這次也是我逼著他去做的,他性情灑脫,如果將他困在一處地方的話,那比殺了他還痛苦。”

    他對他倒是十分了解,不愧是兄弟。

    祁淵重新回到桌案前坐下,將最後幾封奏折看完,說道:“這些日子你主要好好養養身子,等過幾日就要去南華寺了,母後每年的前夕都會去寺中祈福,到時候畢竟要走一段路,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這祁淵什麽時候也跟君卜似的了,也開始囑咐讓她調養身子,她隻不過就是身量小些,單薄些,看起來比較嬌弱而已,其實並沒有他們說得那麽嚴重。

    她在這頭悶聲不語,隻點了點頭。

    祁淵聽她半天沒開口,抬頭看了看,隻好無聲地笑了。

    很快,一道聖旨便出了皇宮。

    李全這個人別看他詭詐狡猾,但做事的效率還是很快的,祁淵這邊剛吩咐完,他馬上就擬好了一道旨,親自前往都城兵營。

    見過王旁後宣讀聖旨,王旁一時竟傻了眼,沒想到皇上會突然提拔自己,而且這一提拔就讓他掌管十萬大軍。

    他自小就生長在紫印關,後來參了軍,從最不起眼的大頭兵做起,一步步地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全是他靠著一腔熱血,不怕死敢於衝鋒用傷和痛、血和淚換來的,哪怕隻是一個副將的官職。

    餘傅掌管了紫印關後,他曾不止一次進言希望他能將這邊關布防做好,也提出了自己想出的許多意見。

    隻可惜餘傅是個草包將軍,根本就聽不進去,後來因為聽煩了他說的這些話,直接就將他拒之門外。

    餘傅身邊總有奸人挑唆,他更是終日鬱鬱不得誌。

    這突然下得一道旨,王旁內心是又驚又喜,都忘了伸手接聖旨了,後來還是李全出聲提醒他,他這才反應過來忙接過聖旨叩頭謝恩。

    於是這支由王旁帶領的押解隊伍,於三日後的晨曦便啟程趕回紫印關,接管辰王手中所有的事物。

    消息傳到江太後的耳中時,她正在鳳榻上閉目養神,聽王嬤嬤說完,她連眼都沒睜,隻動了動唇說了兩個字。

    “也成。”

    王嬤嬤有些拿捏不準江太後此刻的態度,她尋思了半天還是選擇不開口為好,來到江太後身後繼續替她捏起了肩膀。

    “南華寺那邊都準備好了嗎?”江太後問。

    “都已準備好了,方丈大師早早地將東院的禪房清掃幹淨,就等著太後去了。”

    王嬤嬤說完,眼珠一轉,又問:“太後這次去可是另有打算?”

    江太後睜開鳳眸斜瞥了王嬤嬤一眼,笑罵道:“老東西,什麽都瞞不過你,哀家確實有重要的事要做。”

    王嬤嬤一笑,露出了滿嘴的牙,“奴婢要是連這個都猜不到的話,就沒這資格侍奉太後了。”

    江太後笑笑不語,伸手示意她捏的在重些。

    而另一邊,江霖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

    三日前,他才剛將自己的表弟一家全部下令斬首,而已死去多日的餘傅更是將他的屍首提上斷頭台,當這全城圍觀百姓的麵梟首示眾,將那顆頭顱懸掛在了雀祥大街的廣場上。

    處理完公事回到府中,連日來心中總覺得堵著一塊石頭,胸口發悶,江霖喝了杯熱茶定了定神,還是不見緩解。

    於是便起身吩咐來旺備轎,換了身衣服後,帶著幾名打手就出了丞相府,一拐就進了一處偏僻的巷子中。

    胭脂樓是隱都城裏最大的一家花樓,當入夜之後百姓都關門閉戶睡下的時候,這裏才剛剛開始營業。

    夜色包圍下的朱樓,彩燈環繞,還未走近就能聞到陣陣濃鬱刺鼻的脂粉香氣。

    門前站著數名濃妝豔抹的女子,笑語嫣然,手揮香帕,不放過任何一個經過門前的男子。

    門前停著各式各樣的馬車、轎子,多是些大戶人家身份顯貴的,一些穿綢掛玉的風流公子哥,是進去一群又一群,真可謂熱鬧至極。

    一頂不起眼的轎攆就停在了一處角落,轎簾被掀開,江霖在上麵走了下來,他的穿著也極為樸素,一看就是為掩人耳目罷了。

    江霖隻帶來旺跟在身邊,其餘的人就留在轎攆旁等候,他們沒在正門進去,來到一處偏門,門邊早就有人提前侯在了那裏,見到江霖後馬上開門領著他們二人走了進去。

    胭脂樓中的老鴇一見到江霖馬上湊了過來,本想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的,可看到江霖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一時沒敢伸手。

    馬上她又低著嗓音笑道:“大人今日來得有些晚呦!婉兒姑娘早就在樓上等著大人呢!”

    來旺上前塞給了老鴇一錠金子,嬉笑湊近:“老媽媽,這金子我們大人可是先付了,如果婉兒姑娘侍候好了,等走時還會另外付錢。不過你可得切記,不要將大人的行蹤暴露,還有不要讓其他人靠近打擾大人休息,知道了嗎?”

    老鴇一見手中沉甸甸黃燦燦的金子,高興的雙目放光,笑的更是合不攏嘴,馬上點頭道:“大人盡管放心,所有的一切就交給我綠娥好了,保證不會出差錯!”

    她這一笑,那臉上厚厚的脂粉不知抖落了多少,把金子揣進懷中,親自領著江霖上了樓。

    來到一處房門前,回身一笑:“大人,婉兒就在裏麵了,您請進!如果有什麽事可以叫我!”

    江霖擺了擺手,見她一步三搖地走遠了,這才打算推門進去。

    哪知手剛抬起,一個端茶送點心的小倌腳步匆匆,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手中一鬆,這果子點心是撒了一地。

    “大人,這是有人讓我給您的。”小倌在他身旁低低地說了這麽一句。

    江霖本想發作,聽到這句話後,卻覺手中有些異樣,他一抬手才發覺手中多了張紙條。

    他壓下怒火,正要詢問,可那個小倌已將地上灑落的東西都給撿了起來,如剛剛般慌慌張張地走了,他站在原地狐疑地看了半天。

    這個紙條是什麽意思?他拿起正要打開,麵前忽然暗了下來,屋內的燭火被人給吹熄了。

    江霖咧嘴一笑,知道是那個小女子又在使小性子了,他沒將紙條打開,隨意地揣進了袖子中,推門進了去。

    屋內水汽繚繞,輕紗縹緲的背麵是一個偌大的碧玉池,其它的燭火都被吹熄了,隻留下一盞小小的琉璃燈,氤氳朦朧,柔柔地照耀著一池碧水。

    江霖被這眼前的情境吸引住,邁步向裏走近,掀開麵前的輕紗,卻不見池水中有女子的身影。

    正心中納悶的時候,忽覺背後傳來衣衫劃過空氣帶來的風聲,還未回頭,一副嬌軟的身軀就緊緊抱住了他。

    “大人,您讓婉兒等的好生辛苦!”

    嬌滴滴地聲音中帶了幾絲哀怨,更是惹人無限疼惜,江霖哈哈一笑,一抓她的柔荑便將她給帶到了麵前。

    女子披散著一頭墨發,眨著一雙泛著春情的丹鳳眸,朱唇微微輕張,身上僅穿了件薄衫,連裏麵繡著合歡花的紅肚兜都看到十分清楚。

    江霖做到丞相這個位子,什麽樣的女子沒有見過,府中的姬妾便有無數,可那些不過都是一時新鮮罷了。

    自從碰到這個女子之後,他便整日魂思夢牽,幾日不見心就想得緊。

    他忍不住抬手要撫摸她的唇,卻被女子用手擋住了,她嫣然媚笑:“大人,不要心急嘛!今日您可來得晚了,所以婉兒要罰大人三杯!”

    “你這個小狐狸,又想出什麽壞主意了?”江霖一把將她抱起,來到桌旁坐下。

    名喚婉兒的女子拿起玉壺斟滿了三大杯酒,拿起一杯坐在江霖的懷中,將杯子遞送到他嘴邊,嚶嚶直笑:“大人,來!婉兒喂您喝下!”

    江霖看著她的眼睛然後將酒全部喝下,接著又是第二杯,第三杯的時候,他猛然張嘴一口咬住了杯子,一仰脖將酒水吞入腹中,頭一甩將杯子扔到了地上。

    婉兒直拍手叫好,看到江霖嘴角留下一道酒液,她竟然靠近用舌頭給舔了個幹淨。

    江霖早就心癢難耐,這一下徹底把持不住,他扣緊了女子的腰,將她帶向了床榻上,女子目光灼灼,順勢伸手勾住了江霖的脖子。

    薄衫被撕裂扔了一地,榻上嬌喘微微,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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