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怎忍將軍入鼎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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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贏了宋繼祖,孟義山心情格外舒暢,讓他對自己的身手升起無比信心。
時辰已到中午,老孟換了便服,正在小花廳用午飯,擺好了一桌酒菜。比武輸了的宋掌教,莫魁和嚴先生都被他拉來同席。又叫人去前麵練武場喊來了郝大通,五個人坐了一桌。
除了忙得早晚都不見人的錢倫外,孟義山勢力的重要人物都聚齊了。
老孟言笑晏晏地給嚴先生和宋繼祖又是倒酒,又是夾菜,一通溫言籠絡。至於郝大通,因他年歲比老孟為輕,校尉大人不好出格相待,但也是禮數周全,給足了這個年輕人麵子。
對莫魁,孟義山隻說了句:“鐵熊是自家兄弟。”抓起一碗酒和他碰了一杯,讓直腸直肚的莫鐵熊十分感動。
最讓孟義山信任和親近的就是這個殺星。他將莫魁簡直視為左膀右臂。任一人都難以代替。
老孟也是六品官了,在熟人麵前吃飯還是惡形惡狀,十成黑虎大寨主的風範。
他挾起一筷紅燒兔肉放在嘴裏,嚼了兩嚼,開口說道:“大通前些日子和我說開武館挺不錯,我覺得可以分些人手做這個。”
郝大通以為上次老孟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的要開設武館,誠摯地說道:“大人若有此意,屬下願效犬馬之勞。”
老孟看著他,鼓勵地點點頭,說道:“你做館主,我再撥幾名高手做教頭,加上五十個弟子給你。咱們開家大武館。”
郝掌門被委以重任,有些激動,暗下決心要不負大人所托,把這武館搞成洛陽第一。
孟義山又算計道:“武館的地點要好,地方要大。大通你留意一下。選好了咱們就開山門!可是這武館叫什麽名呢……”老孟思索著。
他那點私塾都沒念完的墨水,想的無非是些什麽黑虎,乾坤之類的俗名
細思不妥,還是轉頭對嚴驥說道:“先生給起個好的。”
嚴先生橫下筷子,沉吟道:“萬法歸真,就叫“歸真”武館罷。”
幾人想了想,都說這名字不錯,就是口氣太大,但是用作武館就很配,起名越轟動越好。
老孟乘著興致取來筆墨紙張,請嚴先生書寫“歸真武館”四個字,準備日後掛匾。嚴驥筆走龍蛇,一手楷書寫得十分漂亮。孟義山看不出好壞,隻是沒頭沒腦地稱讚。
一頓酒席吃得正熱絡,就聽到外麵亂了起來,有人聲驚嚷著向這邊奔了過來,眾人詫異地不知發生何事?
這時跑進幾個差役,急切地嚷道:“大人,有大批軍兵在洛陽街上橫闖街市,能有上千人,奔著總兵府去了。”
孟義山急忙下令莫魁道:“快叫人去打探,告訴衙門裏的兄弟都小心戒備。”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得略作安排。
城中生變,牽扯到軍隊,幾個人都沒心吃飯了,靜坐在室內等待消息。足有半個時辰,派去打探的人還沒回來,卻有門房來報:“有一仆婦跑到衙門,說是劉總兵府上的,有急事要見大人。”
孟義山心中一動,說道:”快帶進來。”
少頃門房領進來一個女子,穿著仆人的衣服,鬢發披散,樣子十分狼狽,進門見了孟義山就哭拜過去:“孟大人快救救我家將軍吧!”
老孟仔細一瞧這仆婦竟然是劉總兵新納的小妾嫣紅。
“劉將軍怎麽了?起來說話。”。
嫣紅抽噎著,梨花帶雨地哭訴道:“方才有一撥當兵的闖到府上,說將軍克扣他們的餉銀,打人的打人,翻東西的翻東西。”
這位如夫人又點明了肇事的禍根:“成親那晚你們賭錢,他輸了很多,我生氣得好些天沒理他。哪知道他輸的是軍餉。這可怎麽辦。”
孟義山略顯驚訝地說道:“劉大嫂你記錯了吧,小弟那次喝過喜酒,天沒黑就走了啊。劉大哥洞房花燭,不去被窩裏熱乎,陪我這等粗魯漢子賭錢?沒有的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嫣紅眼睛都哭得紅腫,急切地說道:“我出來的時候,將軍的人都讓他們給綁上了,我家將軍叫賤妾來找大人借些銀子,打發走這些鬧餉的。
孟義山想了想,鎮定自若地對嫣紅說道:“銀子沒有!但我和劉大哥朋友一場,也不能看著他遭罪。走,我去說和一下,要這些兵痞放人。”
孟義山不顧哭哭啼啼的嫣紅,徑自讓人準備了馬匹,帶上了莫魁趕往總兵府。兩騎飛奔,一路上老孟還在罵:“奶奶的劉禮,你小子喝兵血,老子還得替你善後。”
等他們趕到總兵府的時候,被此處的聲勢嚇了一跳。
約有千餘人還多的洛陽軍,列成方陣占據了劉府內外半條長街。這些軍人衣甲破敗,但麵上都殺氣流露,布成的戰陣如鐵壁銅牆,氣勢之強橫,比起老孟所見過的伊王府中護衛都不遑多讓。
這些人的對麵五十丈外,兩條長街的入口處也列著成排軍陣,卻是洛陽城內兩個衛所近萬大軍。由兩個指揮率領著監視包圍總兵府。
幾個劉禮部下的同知,參將,都披掛整齊地處在軍中,有人向著府裏喊話,要對麵鬧餉的快些投降。交出總兵大人來,不然大軍開戰,玉石俱焚。
孟義山一看,其中有位領兵的參將是個熟人,在喜宴上一起喝過酒的,聽說還是劉禮的堂弟。便策馬奔著前麵去了,那參將看到是孟大人,便命列陣的士兵閃開一條路,讓老孟來到陣前。
孟義山勒住了馬,指著總兵府內的亂軍,詢問那參將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他對事態還不是很清楚。
那參將麵色發愁,有些無奈地解釋道:“是馬文明舊部親兵,號稱“鷂兵”的造反,綁架了總兵大人。”
孟義山連問了幾個人,總算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劉禮在提走了上萬軍餉後,到了大軍發餉的時候,隻發半餉,隻有他掌控的親兵是全餉供給。這在洛陽軍中就激起了軒然大波,惹得這千多人兵變,攻占了總兵府。
這些叛軍盡數是馬總兵的嫡係,訓練有素號稱“鷂兵”。曾隨馬在雲貴作戰多年,先登陷陣,敢打敢衝,同時也軍紀敗壞,敢作敢為。
馬總兵死後,劉禮恐怕這批鷂兵不受控製,把這支隊伍的馬總兵舊人全部撤換,那些被貶下來的將官,此次借著劉禮欠餉,就鼓動舊日袍澤搞兵變,挾持老劉來索要條件。
這種挾持總兵官,以下犯上的行為出現在軍隊裏,朝廷是絕對不會姑息的。所以誰也不敢和這些叛軍談判,隻好圍困著,造成了這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鷂兵的戰力太強,一時兩個衛所的還不敢貿然發動攻擊,真正動手,還要等河南官場真正能掌總的那些大人的旨意。
孟義山一聽這種情況,他也沒什麽辦法,況且事不關己。便拉著莫魁閃到了邊上,悠哉遊哉地看起熱鬧。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本地的文官們誰也沒露頭,等來了伊王府的內監傳達了伊王千歲的旨意,命令亂兵投降,各回本處,不可造次。
話剛喊完,對麵亂兵有人吼道:“和他們拚了,先把劉狗官拉上來。”幾個健卒抬著被繩捆索綁的劉禮,放置到了陣前,又從總兵府中習武場搬出一個巨大的鐵鼎。
立好鼎後,便有軍兵開始往下麵堆柴禾,空氣裏開始彌漫著菜籽油的味道。
又一人喊道:“把狗官喂飽油水!滾油炸了!讓你小子喝兵血!”下邊群聲附和,可見一眾鷂兵的凶獰。
對麵衛所大軍裏,居然也歡呼陣陣,有不少軍兵叫好。劉總兵欠餉,大夥都是受害者,自是咬牙切齒。恨不能過去多添兩根柴禾,讓劉禮熱乎熱乎。
劉禮的眼神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惶恐無助。等到兩名軍兵抬起他就要往鼎裏扔的時候,老劉開始掙紮著叫喊。
“且慢!”在旁觀望的孟義山站了出來,對著叛軍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