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願得兵馬成將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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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已打出了真火,紛紛使出殺招狠勁招呼對方的要害。過招間四溢的勁力吹得枯葉亂飛,地上盡是踩得凹陷的腳印。
    就連不會武藝的朱瞻隆都看出來,這兩個人在拚命,王爺詢問王河道:“要不要他們停下?”
    王爺要王太監和王佛兒這兩位做見證的原因就是為此而來,如果發生危險,憑他們的武功,可以分開老孟和吳昶。
    王河鎮定地說道:“不需要,還不礙事。”王太監口中的不礙事,是隻要不斷殘肢體,沒有性命之危就不算什麽。
    王河一直在參悟玄陽經,老孟也學過經書上的武道,他與吳昶過招,正好讓王太監瞧來參考。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王河絕對不會建議王爺喊停。
    一直在靜觀比武的王佛兒也沒有出言勸阻,老孟與吳昶鬥得雖狠,卻還沒到分勝負的關頭,不過在王教習看來,孟義山的情況漸漸開始不妙了。
    老孟的出招專走剛猛一路,縱身騰挪了這麽久,內力縱然夠用,體力卻開始吃不消了。隻要吳昶能穩穩守住,撐到孟義山呼吸不勻的時候,再以快劍搶攻,那時便穩操勝券了。
    轉眼間又是百十招過去,雙方攻守兼備,誰也沒有能奈何得了對方,孟義山發現自己氣力開始不足了。
    老孟愈是不濟,出手就更加凶狠,以隱藏自己的情況,呼呼幾刀砍過,攻勢比方才更加狠辣。打得吳昶心下叫苦不迭。心說這家夥氣力怎麽如此悠長。
    又過了十招開外,眼看勝不了吳昶,孟義山竭力連出兩刀,將對手迫開,哈哈笑道:“平局罷手如何!”
    吳昶嘴唇一動,剛要說話,孟義山忽地一刀偷襲過去!吳將軍時刻都在防備著老孟,這突來一刀雖然迅速,卻也被他猛地擰身閃過,老孟這一招走空,被吳昶抓住機會,刷刷!三劍反削,將他迫入劍勢之內。
    老孟本想口說打和,再揮刀偷襲,沒想到算人不成反被算,心中的鬱悶就別提了。
    吳昶手腕連振,劍氣彌天,孟義山揮刀迎戰,邊打邊退,已經搶不回先手,隻得使開了廣欽方丈傳授的伏波刀法,在身前布起了道道刀網,勉強守住門戶不放。
    這一路伏波刀暗合卦象,不求傷敵,但求自保,竭力守禦之下,任是吳昶快劍如電,也攻不破老孟水潑不入的刀招。
    吳昶一麵揮劍進攻,一邊刺激老孟道:“隻守不攻,好沒膽量。”
    老孟罵道:“我去你奶奶!”隻是拚力死守。心道“休想誘老子出招。”
    三百餘招換過,老孟的體力嚴重不足,刀法開始緩慢了,露出不少足以進攻的空隙。吳昶卻沒有抓住機會破敵,他並不比老孟輕鬆多少,握劍的手累得微微顫抖,逐電快劍眼下也成了慢劍。
    兩人都不敢快攻,怕被對方所乘,隻好一招一招地慢慢拆解,爭取先把對方累得倒下,就算勝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已經快入夜了。觀戰的伊王都已看不清楚場中兩人的麵目,王爺站起來說道:“讓他們停手。”
    王河走進鬥場,一指彈出,輕易地打落了吳昶的劍,反手按住老孟的破軍刀。說道:“可以罷手了!”
    老孟累得直喘粗氣,口裏卻叫囂著喊道:“再打一百回合,老子非砍翻了這廝不可。”
    吳昶冷笑連連,頗為不服。他一身疲憊,沒力氣對老孟反唇相譏。
    朱瞻隆將兩人叫了過來,肅容說道:“既然不分勝負,就按照本王先前的裁定,由孟巡檢賠出銀子給死去的儀衛士兵。此事不可再提。”
    孟義山答應下來,口裏直說:“王爺英明!”
    吳昶心下暗惱,麵上卻不動聲色,平靜地接受了王爺的決定。
    天色已黑,伊王再擺酒宴,王佛兒與王河一同作陪。
    席間伊王想緩和一下老孟與吳昶兩人的關係,多有讓他們互相扶助之語,無奈這兩人勢同水火,老孟拒不交出凶手,又砍損了吳將軍的禦賜寶劍。吳昶恨死了孟義山,這仇結大了。
    吳昶喝了兩杯酒後,突地站了起來,對伊王說道:“王爺,我有一事請您允準。”
    伊王笑道:“哦?說來聽聽。”
    吳昶白皙的臉上帶著酒後的赭紅,說道:“我這次領教了孟大人的武藝,果然高明。但武功再好不過百人敵,於戰陣攻殺無益。”
    不顧老孟對他的怒目而視,吳昶對伊王提議道:“聽說孟大人的巡檢司兵強馬壯,吳某手下的儀衛勇士亦可稱得上訓練有素。請王爺同意,儀衛司與巡檢司進行一場操演,比試一下行兵布陣。”
    “哦”伊王明顯來了興趣,說道:“這要如何比試?”
    吳昶痛快地說道:“雙方各領一軍,人數限製在五百人。各自在中軍放置一麵旌旗,誰的軍旗先被對方奪走。就算輸了。”
    伊王點頭道:“如此甚好!義山可願與吳將軍比試?”
    老孟心道吳昶當著伊王的麵,說起要比試帶兵打仗,明顯是欺負自己不會領兵。巡檢司那些烏合之眾,如何與訓練精良的王府親軍作戰?簡直是雞蛋碰石頭一樣。
    老孟硬著頭皮說道:“呃,我的手下都未經訓練,難以戰勝王爺的精銳。”
    吳昶輕蔑地看著他,心想總算把姓孟的氣焰殺下去了。
    伊王臉色不喜地說道:“如何未戰先怯?”
    孟義山順嘴敷衍道:“老孟就是再知兵善戰,手下都是些巡檢差役,多是些老弱病殘。哪能敵得王爺的精兵。簡直是肉包子打狗麽。”
    言下之意自己本事是要強過吳昶的,隻是手下沒用。
    朱瞻隆笑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既是這樣,就不要用巡檢司的人手。本王借一支和儀衛司相當的軍隊給你,操練幾日,至時迎戰便是了。”
    “好好表現,讓本王看看你的能耐!”王爺不容置疑的說道。
    老孟心道“這哪是看我的能耐,分明是要修理老子。”縱然再不情願,也隻得說道:“卑職遵命!”
    這時王教習站了出來,說道:“王爺,屬下覺得把王府衛軍撥給孟檢使統帶最好,這些士兵的戰鬥力絕對不輸儀衛。正是要旗鼓相當,這戰鬥才精彩。”他是衛軍的總教習,頗想讓自己訓練出來的軍隊露一露臉。
    王爺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對孟義山說道:“那就挑五百衛軍暫時交給你統領。”
    吳昶沒想到王爺會將衛軍交給老孟指揮,但他並未出言反對,吳將軍心想“這孟義山從未帶過軍隊,不能和自己這將門之後相較,到時定能殺他個落花流水。”
    老孟心說“王大哥!你真是幫我的倒忙,非把鐵甲衛軍塞給我。奶奶的,帶著這隊精兵要是打輸了,老子的臉麵就丟光了。”
    老孟頗有自知之明,他的作戰經驗,除了在黑虎寨對抗過幾次官兵圍剿,最大的一場仗就是在永寧兵圍困王府的時候撿現成便宜。要他排兵布陣,還真不懂。
    打硬仗可以靠拚命,奪旗可是要策略的。再說王府衛軍也不一定會聽他駕馭,指揮上稍有差池,就會影響勝率
    思來想去,孟義山還是決定謝絕王佛兒的好意,對伊王說道:“王爺還是換一支隊伍給我吧。”
    朱瞻隆怒道:“那你要怎樣?還有比本王的衛軍還好的軍隊麽!”看到老孟推三阻四,伊王的怒火一下子就爆發了。
    孟義山一躬倒地,說道:“請王爺將一千鷂兵交給我,半月之後,定能戰勝儀衛!”
    眼前是個機會,如果把鷂兵要過來,他實力大漲,至於奪旗戰,隻有求助嚴驥想想辦法。
    老孟表現得太過急切,讓伊王的心中有了些猜忌,他看著孟義山,半晌沒說話。
    這時王太監忽然說道:“鷂兵桀驁難馴,孟巡檢從沒帶過兵,經驗欠缺。如果在比試上輸了,下麵會有人閑話千歲的識人之誤啊!為萬全記,還是不比的好。”
    “啪!”朱瞻隆一拍桌子,將上麵的杯壺震得一陣亂顫,怒道:“本王看中的人,還會有錯!”
    伊王鷹目微合,神情威煞地說道:“孟義山,一千鷂兵就交由你率領,暫授你千戶銜。若是不能取勝,我叫這一千人的人頭落地!”
    孟義山忙說道:“老孟一定能取勝!”順勢要求道:“千歲,還請一並寬赦姚文仲與張廣元兩人,以便助我訓練鷂兵。”
    “嗯,好啊,本王都去藩台麵前將人保下,你若是輸了……”朱瞻隆肅容說道,“千萬別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老孟手捏了一把冷汗,忙道:“不會讓千歲失望。”實則他三成把握都沒有。
    吳昶冷笑著掃了一眼老孟,轉對王爺詢問道。“不知何時可以比試?末將迫不及待要與孟大人見個高下。”
    “半月後吧……”伊王沉吟道,“半月後在西校場,本王組織一場軍中大比,洛陽十一個衛所,五萬大軍都要參加。”
    王爺的目的並不單純,隻是為了看兩人統兵的本事,就不會這樣興師動眾。
    他被少林和尚盜走了布防圖,軍隊部署和糧倉的位置都有可能泄露了出去,為了亡羊補牢,伊王考慮了良久,準備集齊大軍,預做一次戰前的大操演與校閱。好對自己麾下軍隊的實力做到心中有數。
    有了準備,就可以在適當的時機搶先發動,兵伐京師。在朝廷的地盤上作戰,被盜的關洛地形圖就失去了效力。
    吳昶一聽半月後軍中大比,覺得十分興奮,心想得好好勾畫一下奪旗戰的布置,一定要在五萬大軍麵前將孟義山擊敗,讓他顏麵掃地。
    吳昶與孟義山對視了一眼,說道:“孟大人,半月後的大比,就看你的本事了。”
    孟義山冷然說道:“定要讓你見識老子的兵法!”
    吳昶笑容更加燦爛,說道:“但願如此。”
    吳將軍請示完奪旗之戰的事,便躬身向王爺告辭,說要回營督促儀衛司的士卒夜巡。實則是此處有孟義山在,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王爺挽留不住,便允準了。
    吳將軍走後,伊王舉起酒斛,接著與剩下的三人飲宴。
    隻有王佛兒頻頻舉杯回應王爺,老孟與王河的興致都有點不高。王太監隻是靜靜的淺酌,無論場合多麽熱鬧喧囂,他的背影都透著幾分孤寂。
    孟義山則是心下擔憂半個月之後的軍中大比,有些神不守舍,一斛酒喝了三次都沒喝完。
    朱瞻隆看了出來,他麵帶笑容的詢問孟義山:“義山,有心事?”
    “哈哈,沒!”老孟給自己添了一斛酒,仰頭喝盡。
    王爺看著孟義山,說道:“我希望你能勝過吳將軍。”
    朱瞻隆緩緩酌飲了一口酒,“燕王朱棣改朝換代之後,廢除了太祖時一些功臣之後的襲爵,吳昶無日不想恢複海國公府的榮寵,眼下天下承平,他除非跟著本王建功立業,不然是沒有希望的。”
    “此人是一名將才,但太過倨傲,如果你能在行兵布陣上勝過他,打掉他的傲慢。對他也是件好事。”
    孟義山拍胸回道:“王爺放心,卑職一定打得吳昶滿地找牙!”
    伊王笑著說道:“你可要對的起王公公的一番苦心啊”說完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河。他方才被王太監激將,答應把鷂兵交給老孟,這會也明白過來了。
    王河的臉上波瀾不驚,平靜的說道:“這是孟大人在軍中揚威的機會,也是對他的考驗。”
    朱瞻隆點了點頭,借這次奪旗的機會,正好試試老孟的能力,自己的親軍戰力也可以一並檢驗。
    可是孟義山要是消極懈怠,那便沒有看頭了。伊王想到這裏皺了皺眉,索性放下所有猜忌,對老孟說道:“你若是能勝過儀衛,本王就將你升為正五品驍騎尉,再加封號武德將軍。賜良田萬畝,珍珠十斛。”
    “他娘的,拚了!”老孟心頭一陣狂跳,他下定決心要獲勝。
    酒宴結束後,孟義山又喜又愁的從伊王府出來,回到了巡檢司。當即把莫魁找了來,對他說道:“奶奶的鐵熊,你真是能惹事,殺的那些看守都是儀衛司的官兵。”
    莫魁摸著後腦勺說道:“大哥!我這也是一時收不住手……”他楞楞的問道:“王爺沒找你麻煩吧?”
    孟義山怒哼道:“王爺對老子好一頓訓斥。奶奶的,你下次動手幹淨點,都滅了口不就沒有告狀的了。”
    莫魁連聲稱是,直說一時沒想到。
    孟義山訓過話,才對莫魁笑道:“這次你殺了幾個人,到是促成老子一場富貴。”
    莫鐵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孟便把奪旗的事說了。
    一聽王爺許下高官厚祿,莫鐵熊當即喜道:“大哥!這事要是成了,你做了將軍,咱們可就混出頭了。”
    “嗯!”孟義山得意的許諾道,“到時老子也保舉你做個副將,一起威風威風!”好似這將軍已經是他囊中之物。
    莫魁興奮的嚷著,要和大哥喝點酒慶賀一下。
    老孟連連搖頭,說道:“今日與吳昶那廝比武,累的要死。先睡個好覺,等明日王爺將鷂兵放出來,我還要召集他們說話。”
    孟義山遣走了莫魁,倒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半月後的大比,當前最重要的是鷂兵必須聽從號令。這就要從姚文仲和張廣元身上入手。怎樣讓他們心悅誠服的為自己所用?有些難辦。
    還有那吳昶可不能輕視,海國公吳家世代將門,統兵必然很有方略。與這樣的對手較量,真是麻煩的緊。
    隻剩半個月時間,看來自己得多讀點兵書,再找高侯爺請教一下。這奪旗之戰必須取勝,官位誘人不說,如果輸了,在王爺麵前的地位定然一落千丈。
    老孟素來看的開,想了一會心想明天找嚴先生商量一下,放著嚴驥不用,心煩這個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