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過手一百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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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學業務,沒人發書本,沒人給專門上課,全憑自己用心。掌櫃的談生意、講古玩、與客人聊天說事,都得站在一旁豎著耳朵聽。”
    說到這裏老爺子舉起左手,打趣道:“一次我給老前輩擦火點煙,聽得入了神,整個火柴盒都著了,手指頭燒焦也不敢拋,直到今天左大拇指還缺半塊肉,刻骨銘心啊!”
    旁邊的呂成龍站起身,給老爺子滿上茶,笑道:“我還聽說當年師爺為考眼力,經常把大家聚到一起,從貨架上拿下一件文物,讓每個人把年代名稱等寫給他看。對了,誇一句:沒白吃飯!錯了,則說:白吃飯了!”
    三人哈哈大笑,耿老想起往事,深有感觸道:“吃虧是福,別小看髒活累活,處處留心都是學問。”
    “店裏盤貨、結帳,帳目、貨號改動,都是接觸熟悉文物的好機會。尤其是清洗、擦拭文物、搬家,體驗各類文物的手感。現在一件官窯隨便都幾百上千萬,想想當年庫房幾千件寶貝……”
    蘇淵笑而不語,老一輩鑒定大家本身刻苦好學是一方麵,更要感謝遇見好時候。民國解放文物大量流入民間,以前皇帝王爺才能把玩的寶貝都有機會見到,堪稱黃金年代。
    包括第一家私人博物館的馬未都,也是因為趕上好時候才有現在成就,當然個人努力也必不可少。
    “要說你師爺,那絕對堪稱瓷器大家!”耿老正色道:“在故宮博物院工作期間,有一次孫先生把宋代官窯、哥窯、汝窯瓷器及很多明清仿品放在一起,他背過身,別人打亂擺放順序,然後他閉上眼,轉過身來,隻用手摸,一說一個準。”
    “明清時期的墓葬出土瓷器很少,帶紀年的更少,造型不像唐宋及更早期的瓷器那樣有相對固定的標準。”
    “明清朝代的年限也不長,瓷器的品種又繁雜,連續性強,因此明清瓷器鑒定有自己的特殊性,對其進行精確的斷代是非常困難。”
    “孫先生以明清帶年款的官窯瓷器作為標準器,把不同朝代所具有的不同時代特征排比出來,經過研究歸納,將鑒證提到理論化的高工再用以指導鑒定實踐,為明清瓷器的科學鑒定奠定基礎,當之無愧是第一人!”
    “別看孫先生家財萬貫,但生活十分樸素,平日一身素衣,一日三餐極其簡單,每星期隻吃二兩豬頭肉。”
    “還記得每年過春節,自己動手給孩子們作糖葫蘆吃。但是為收購絕世珍品成代鬥彩三秋杯,一擲就是40根金條,那年頭在京城最好的八進八出大院子不過如此。”
    說到這裏,老爺子慢慢站起身,拿起拐棍,拉著蘇淵的手,親切道:“走,我帶你去看看。”
    蘇淵趕緊扶著老爺子,慢慢往瓷器庫房走,難得有機會進紫禁城藏寶庫,絕對不虛此行。
    來到庫房,呂成龍打開保險櫃,蘇淵看著琳琅滿目的寶貝,深吸口氣,隨便一件拿出去都是幾千萬,所有藏家夢寐以求的極品。
    “當年孫先生捐贈2000多件陶瓷,從晉、唐、宋、元時期各名窯到明清各朝景德鎮禦窯瓷器,自成體係,幾乎無所不包,一些傳世稀少的文物,更顯彌足珍貴。”
    說完示意呂成龍拿出一個小錦盒,小心翼翼親手打開,展示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明成化鬥彩三秋杯,一共兩隻,成雙成對,所有捐贈陶瓷中排名首位,整個故宮獨一份!”
    蘇淵趕緊帶上手套,小心翼翼捧起,仔細研究。撇口,深腹,瘦底,圈足,杯內光素無紋飾。
    外壁繪兩組鬥彩山石花卉紋,間以飛舞的蝴蝶。青花發色淡雅,所施釉上彩有紅、黃、姹紫等。
    蝶翅上所施紫彩即著名的姹紫彩,其特點是色濃無光,為成化鬥彩所僅有,後世仿品望塵莫及。
    造型輕靈娟秀,胎體薄如蟬翼,施彩淡雅,畫意清新。特別是飛舞於花草間的彩蝶,欲落還飛,須足畢具,栩栩如生。
    耿老笑道:“成化鬥彩的輕薄是出了名的,薄到什麽程度?手拿過瓷器,指紋都能從背麵看的一清二楚。”
    “最為特別的是蝴蝶翅膀上所施的紫色,色如赤鐵,雖豔麗但表麵幹澀無光,這恰恰是成化鬥彩獨一無二的特征,就連康雍乾三代百年都仿不出來。”
    蘇淵點點頭,其實後世無法仿出成化鬥彩的另一重要原因,是胎土。當年鬥彩是用景德鎮的麻倉土燒製而成,胎體形成一種特有的牙黃色,這種原料到弘治初年已經用絕,隻能望瓷興歎。
    掀開底款,隻見大名鼎鼎的大明成化年製,字體肥,筆道粗,柔中含剛,遒勁有力,給人一種寧拙勿巧、以拙取勝之感。
    “成化瓷的底款和明清的大異其趣,一反嚴謹風氣,顯得十分隨性稚拙,乍看起來,猶如孩童所寫,故又被稱作嬰兒體。”
    “孫先生專門編過一個順口溜:大字尖圓頭非高,成字撇硬直倒腰。化字人匕平微頭,
    製字衣橫少越刀。明日窄平年應悟,成字三點頭肩腰。”
    蘇淵放下三秋杯,或淡雅或濃豔的色彩,描繪秋天的鄉居野景,紋飾繪畫線條簡練,猶如一幅美麗的圖畫,充滿自然氣息和生活情趣。
    因為曆時三個月的秋季,又有三秋的說法,故此杯被賦予三秋的雅稱。
    1949年港島大收藏家仇炎之揀個大漏,以1000多港幣買下一對成化鬥彩雞缸杯,傳為藏界美談。
    其中一隻在1999年的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917萬港幣成交,刷新當年天價紀錄,成化鬥彩也名聲大噪。
    再舉個例子,一件殘品的成化鬥彩天字罐,也在2001年倫敦拍出合110萬的高價。
    然而雞缸杯也好,天字罐也罷,存世量還不算太少,雞缸杯在故宮就有20多件。但三秋杯,全世界隻此一對,絕無二雙,堪稱故宮博物院的鎮院之寶。
    有人估價最少十億美金!
    耿老又拿出一件東西,展示道:“這是哥窯青釉弦紋瓶,也是一級文物,跟葵口大盤不相上下,下個月一起展出。”
    “這是定窯蓮花大盤,尺寸最大……”
    “官窯葵瓣洗,也是一級文物……”
    “永樂青花纏枝花紋碗,難得成對,可遇不可求……”
    一件件官窯極品讓蘇淵大呼過癮,短短半個多小時,如果按照拍賣價格估算,過手一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