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有奇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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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小張這種沒見識的宅男,就算是我這種身經百戰的人,要是有個人在我麵前突然掉了腦袋,都得把我嚇得一愣。

    小張當時被嚇得褲子都尿了,接著他就感覺到全身都濕熱起來,像是在洗澡一樣,再之後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正在做夢,年近三十歲的他,居然被噩夢嚇得尿床了。這讓他又後怕又無語,趕緊起床收拾床單,換衣服,還好他一直是獨居,這事也不至於被人知道。

    可就在他換好衣服,收拾床鋪的時候,他在床邊發現了一樣,本來不應該存在的東西,那是一個用黑色膠帶纏滿了的快遞盒,這盒子就放在他的床邊,在他放拖鞋的位置邊上一點,在台燈昏暗的燈光下,透著詭異……

    小張拿起盒子,仔細看了看。上麵沒有任何其他的標簽,小張很確定,此前他家裏絕沒有這麽一個盒子,這盒子是在他睡著之後,進到家裏來的……接著一個畫麵,在他腦中閃過,這盒子……居然和他夢裏收到的那個快遞一模一樣。

    他清楚的記得,夢裏的那個快遞,也是沒有貼任何東西的,他在夢裏時還奇怪,這快遞怎麽連地址單都沒有呢?所以對那盒子的模樣,印象深刻。

    小張雖然叫張從哲,卻一點哲學家的思辨能力都沒有,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腦子裏都是些鬼故事裏的情節,隻覺得那箱子裏要有什麽靈異的東西冒出來了,他趕緊給自己的一個朋友打了電話,請那朋友過來幫他拿個主意。

    就在他撥通電話,朋友還沒有接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壓得極低,但卻每個字都清晰入耳:“你會死!”

    這三個字嚇得張從哲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就在這時候,電話接通了。

    他這朋友也是個宅男,叫李佳衡,是個挺水的佛教徒,平時喜歡讀點佛經,看點佛教故事,對靈異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張從哲所能想到的人中,也隻能求助於他了。

    電話接通後,張從哲把事情說了說,隻是他語言表達能力實在有限,兩個人打了半小時電話,才算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李佳衡聽明白了事情後,對他說:“這種事我以前在故事裏倒是看過,現實生活中可是聽都沒聽過,也太懸了吧,是不是有人故意耍你啊?”

    張從哲顫抖著說:“就算這箱子是耍我,那我聽到的那個聲音,你怎麽解釋?老李,我現在都快嚇尿了,你快教我個咒什麽的,辟邪的那種。”

    雖然是個佛教徒,李佳衡卻對鬼神之事沒那麽敏感,他冷靜分析說:“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哎……這箱子裏不會是個MP3吧?我覺得很有可能啊,要不你打開看看?”

    “臥槽,大哥,你別害我行嗎?要不你來,我把箱子給你,你打開唄?”張從哲此時隻覺得房間裏充滿了寒氣,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可他又不敢逃出去,因為外麵天太黑了,他覺得黑暗中奇怪的東西更多。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找李佳衡商量這事了,他發現李佳衡的態度,就像個無神論者,對他現在的狀況絲毫沒有幫助。

    李佳衡在電話那頭撇了撇嘴,下意識的看了眼帶著的沉香木念珠,此時他覺得,張從哲這個平時自稱無神論的人,比他這個佛教徒更加迷信,他吸了口氣,下決心要證明一下自己的水平,於是用一種極為堅定的語氣說:“沒問題,你等會,我現在就過去。”

    他沒讓張從哲等太久,十幾分鍾後,就到了張從哲的家,按他的思路,到了地方,就該開始解剖那箱子了,可張從哲堅決不肯。

    張從哲反反複複就一句話:“要打開箱子,你自己拿回家去弄,我害怕。”

    李佳衡挺無語,可也沒辦法,他說:“那行,這箱子我就帶走了,你先休息吧,我估計沒什麽事,我聽說過一種整人的辦法,就是白天的時候給你個催眠,讓你做一些奇怪的夢,晚上在把你家裏布置的跟夢裏一樣,等你醒過來的時候,嚇你一跳,好像是國外催眠圈的一種整人遊戲,你是不是得罪催眠師啦?”

    “別說催眠師了,我連心理醫生都不認識,咱倆一塊出門吧,我在附近找個旅館住一宿,這家我是不想待了。”張從哲說這話,拿了錢包和鑰匙,做出了一副逃難的架勢。

    他這行為,把李佳衡逗樂了:“我去,我平時怎麽沒發現你膽兒這麽小呢?行吧,走著。”

    李佳衡先陪著張從哲找了家旅館,把他送進去,接著就回了家。張從哲這一晚上精神高度緊張,也是嚇壞了,在旅館開了個房間,一沾床就睡著了,一氣兒睡了十幾個小時。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他看了看手機,老李那邊居然沒一點回音。

    “莫非真是個MP3?”他心裏想著。

    要真是這樣,那可夠身邊的朋友笑話他一年的了。

    從床上爬起來,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後,張從哲的電話突然響了,是老李的電話。

    他趕緊接了,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句:“我去,你怎麽一點信都沒有了?那箱子裏的到底是什麽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有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傳過來:“是小張嗎?我家佳衡啊,他出事了!”

    那聲音的主人張從哲認識,是李佳衡的媽媽,之後通過李媽媽的敘述,他才知道,李佳衡已經死了。

    他的死亡時間,就在當天的清晨,死亡原因是心髒問題。據說他死的時候,盤膝而坐,雙手並攏在一起,正在擺出一副很奇怪的手勢,身前放著本《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手機就掉在書旁邊,頁麵是張從哲的電話。

    似乎李佳衡是準備給張從哲打電話,可還沒打出去,就發生了一些導致他心髒問題的事。

    張從哲沒敢把箱子的事告訴李佳衡的家人,直覺告訴他,李佳衡的死必然與那箱子有關,他趕緊收拾了一下,出門打車去了李佳衡的家,到地方的時候,李佳衡的家人、親戚都在,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李佳衡的媽媽一見張從哲,就迎了上來。

    “阿姨,我來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您可要保重身體啊。”張從哲看著李媽媽的臉色,有些心疼了。

    李媽媽歎了口氣:“唉,我這麽大歲數了,就這麽一個兒子,嗚……”她話還沒說完,又哭了起來,張從哲趕緊在旁邊勸,過了一會,李媽媽的情緒才好了點,她又接著說:“你跟阿姨說,我家佳衡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他以前從沒鬧過心髒問題啊。”

    張從哲自然不能把黑箱子的事情告訴李媽媽,隻好推說不知,他在李家待了一會,心情越來越沉重,而且他隱約感覺到,在李家的角落中,似乎有什麽在窺視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電話接通後,對方表明了身份,原來是警察,他們請張從哲去一趟,關於李佳衡的死,有些事情要問他。

    張從哲一愣,趕緊問:“呃……李佳衡不是心髒問題去世的嗎?怎麽你們還有事要問我?”

    那警察把聲音放緩了一點說:“你別緊張,我們就是了解點情況,李佳衡的具體死因,還得等解剖結果出來再說,畢竟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是要給你打電話嘛,所以我們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麽引發了他的心髒問題。”

    大概聽明白了警察的意思後,張從哲從李家出來,去找了警察,不過警察沒什麽問題可問他的,李佳衡是要給張從哲打電話,電話沒打出去,所以不太可能是張從哲刺激到了李佳衡。

    而那個黑箱子的事,張從哲也沒有透露,他隻是說當天晚上突然覺得很害怕,做了個噩夢,聽到了一些怪聲,就把李佳衡叫去了,後來他去了旅館,李佳衡就回家了。

    從警察那出來之後,張從哲回了旅館,他這一天,心裏那根弦都緊繃著,他很清楚李佳衡是因為什麽突然死的,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有心找個寺廟道觀去避一避,但想到網上看到的那些道士嫖娼,和尚給失足婦女開光的內容,他又覺得去了也是白搭。

    想著想著,他想開了,覺得自己倒不如先睡一覺的好,也許一覺醒過來,一切就都正常了,也許他現在就是在夢裏。心裏胡思亂想著,他漸漸地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後,他隱約聽到了一點聲響。起初他還睡的迷迷糊糊,沒聽得太清楚,隻是覺得有人在身邊弄出了動靜。

    可後來那聲音持續不斷,慢慢把他吵醒了,恢複了清醒之後,張從哲猛然間想到,他是在旅館啊,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怎麽可能有另一個人在房間裏,發出聲音呢?想明白這些之後,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流出了一層冷汗,接著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就在他背後的方向想起來:“你醒啦?”

    那聲音很沙啞,但又有些熟悉,張從哲聽到之後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李佳衡的聲音。李佳衡……他不是死了嗎?

    那聲音問了張從哲一句之後,就沒再說什麽了,而是繼續在旁邊發出那種手指摩擦地板的響動。這種聲音傳進耳朵裏,能讓人渾身的發顫,就算是平時這種響動聽久了,也能讓張從哲心裏難受的不行,更何況此時張從哲注意力高度集中,把那種聲音完完全全的都聽進了耳朵裏。

    這聲音讓張從哲心裏煩躁,這股煩躁慢慢轉成了怒氣,接著怒氣就激發了他的膽量,他借著這點膽量,從床上坐了起來,朝著李佳衡的方向看了過去。

    李佳衡正背對著他,蹲在地板上,做著什麽。完全沒有注意張從哲的動作,這讓張從哲心裏有點鎮定了,他想著,李佳衡畢竟是佛教徒,就算是死了,也應該蠻善良的,不會害人的,而且李佳衡活著的時候,是個正義感爆棚,對朋友特仗義的人。

    想到這張從哲鼓起勇氣,走到了李佳衡的身後,對李佳衡說:“老李,你……”

    他這個“你”字並沒說完,就被吞回去了,李佳衡聽到他走過去的動靜後,也有了反應,轉過身來看著他,嘴上露出了一些微笑,對著張從哲擺了擺手。

    隻是李佳衡此時的麵容,實在不能直視,他的臉色泛青,眼球凸出來了大半,眼白都是紅色的,眼睛周圍的眼圈是紫色的,嘴角還掛著一些白色的粘稠物。而他擺動的手,也是觸目驚心,五根手指上都是血,都已經殘缺不全了,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咬過一樣。

    血滴在地板上,空氣裏蔓延著腐臭的味道。

    看著手指上露出的骨頭茬子,張從哲一下吐了出來……看見張從哲吐出來了,李佳衡嗬嗬一笑,站起身來,用手在張從哲的脖子上畫了一圈,說:“別著急,你著急也沒用,我該帶你走的時候,自然是要帶你走的。”

    李佳衡說完,張從哲隻覺得脖子上一疼,整個人就昏了過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並沒什麽變化,地板上也沒有血跡,空氣裏也沒有臭味。

    “看來是一個夢啊。”張從哲自言自語著。

    他從床上坐起來,突然覺得脖子有點別扭,似乎是有點疼,但又疼的不是那麽明顯,他摸著脖子,走進了洗手間,打開燈,想通過鏡子,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接著他就看到了紅線。那是一道細微,但清晰的紅線,沿著脖頸繞了一圈,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斬首的人,把脖子接回去後的那種血線。

    張從哲被這一切嚇得癱倒在了地上,他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力量被抽空了,他努力爬出了洗手間,爬回到了床上,鑽進了被子裏,完全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