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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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所有不明白的問題,都是我做下的,包括五鬆坊和城西的命案…”霓舞好似失去了繼續與她說下去的興趣。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
“你怎麽這麽蠢,既然要坐實你是妖物這件事,不弄出點兒人命來,這些人又豈會那麽容易上當,為我所用!”
“可先前那兩莊命案,我有不在場的證據啊。”
霓舞嫵媚笑道:“那又如何?即便你有證據,我也可以弄得你沒有證據,就像馳越公子,他不就非常篤定,小狐狸是在太後生辰之後,才被送來桑岐的麽!可那時,五鬆坊已經出了命案!就連成婧,也為我所用,你奈我何?!”
那小狐狸竟然就是霓舞,曾經養在身邊那麽久,而她渾然不知,當下,心中不覺黯然,如此,一切都不用再尋找答案了,霓舞是狐妖,分作兩個角色,周旋於王府與白府之間,根本不是問題,可這一刻,她忽然有種無可奈何,卻恨不起來的感覺!
她輕歎一口,黯然道:“霓舞,即便是我曾經傷害過你,衝我來便是,何必要傷害那麽多條性命?你就不怕因果報應麽?!”
“哼,報應?就算要報應,也會先落到你的頭上!你不但害得煜卿下界曆劫,還害死了我哥,告訴你,我不但要拿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我還要你不得好死!”霓舞狠狠地咬牙道。
“害死你哥?你哥又是誰?!怎麽無端又多出一樁罪來?”她整個人都已經淩亂了。
霓舞冷笑一聲:“懶得跟你再提那些,反正,今日我隻要你知道,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她不在乎得不得好死,那對於經曆過幾世輪回的她來說,並不重要,隻是,霓舞列舉的這些罪名,委實讓她摸不著頭腦,反倒是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夢,和朗子焱臥房地道裏的秘密,以及他曾和自己說過的一切,不由得喃喃自語道:“莫非,朗子焱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就是那個煜卿?是那魔族的魔帝?”
倘若朗子焱就是魔帝煜卿,那郎一諾呢,他又是誰?還有自己?自己又會是什麽身份?他們為何會同她一起經曆這三世輪回?
不待她細想,霓舞冷硬的聲音便又傳了過來:“既然你已明白,那你就應該離他遠點兒,你可知道,他很快便要醒來!等他真正醒來之後,凡世間所經曆的一切,便都將成過眼雲煙,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愣了一瞬,忍不住搖頭冷笑:“我並不奢求那些,我隻擔心,你對他使了那麽多手段,難道你就不怕他一旦清醒過來,跟你算總賬?”
“那與你何幹!你該操心剩下的最後幾個時辰,要怎麽享受!”霓舞冷冷地睃了她一眼,“至於你與馳越的婚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去替你完成的。”
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她看著霓舞的背影,長長歎了口氣,倘若真是欠了她的,受點磋磨,倒也說得過去,俗話說得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隻是這兩筆帳,欠得委實糊塗了些,上千年的怨氣,究竟是怎麽回事。
第二日午時前,沒有詢問,甚至不用驗明正身,他們是何等的篤定,她就是那該死的妖怪,連同籠子一並被兩個大漢抬上一輛牛車,半個時辰,便到了皇宮東麵的雲台。
雖名為雲台,卻築得並不算很高,台基長寬九丈,台體高六丈,南麵一坡石階通到頂,台麵寬三丈,上邊壘了一個很大的柴垛。
她不禁失笑,弄到這個祭壇上來燒,怎麽看都像是要拿她祭天,不知是哪輩子得罪了火神,竟要她一次一次地經曆火海,所幸,每次都化險為夷,隻是,這次,是否還有那麽好的運氣,就難說了。
到此時,她還能笑得出來,天下隻怕也就她一人了,台上台下的人,都莫名的興奮,大概是從未見識過,又或許是許久不曾見過火邢了,個個伸長脖子,興奮得滿麵紅光,一邊嗑著瓜子,嚼著果脯,一邊和身旁人談論著即將執行火邢的盛況,時而發出愉悅愜意的笑聲,有看見她在笑的,忙指給同伴看,說,她是不是被嚇傻了。
柴垛堆了四尺見方,那兩大漢將籠子抬上柴垛,又潑了幾勺火油,一切就緒,隻差發布點火命令的那個人了。
她冷眼看著台階方向,猜測會是誰有幸來點這把火。
說一點兒不害怕,那是假的,若是給個痛快,死得幹脆,倒也沒什麽可膽怯的,但被活活燒死,一下子又死不了,那個緩慢的過程,著實令人崩潰,眼睜睜地看大火慢慢吞噬自己,聽見烈火炙烤皮肉發出的滋滋聲,聞著自己身上散發出烤肉的焦香味,不知是怎樣一種經曆。
她想過了,若實在忍受不了,便用身上的衣物,擰成繩子,綁在籠子上,先將自己勒死。
這檔口,她忽然想起朗子焱來,這個與自己共同曆經過三世輪回,卻不知與自己究竟有什麽糾葛的人,她忽然很想再見他最後一麵,想問問他,倘若有一天,發現自己身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愛著的那個人,而想要再見到心裏的那人,卻是再也見不著,會是怎樣一番心境?!
大概,此時的她,是最希望看到他發現真相的那一刻,傷心欲絕的模樣的吧,隻有這樣,她才能發泄出此刻心中的這股怨氣。
她掃了眼台下,並未找到那個身影,心底空得生疼,全身刺骨的寒冷,令她渾身寒顫不已。
是啊,現在籠中的她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妖物,有什麽好看的,並非人人都喜好觀瞻火刑這一口。
今日雪一直下,落在被子上化成水,浸進棉花裏,被子凍得像冰塊一般堅硬。
台階處,終於來了一個人,她抬眼望了一眼,竟然是成雲銘,雖然隻見過一兩麵,但她清晰地記得那雙陰鷙犀利的眸子。
成雲銘接過手下遞來的火把,走到柴垛邊,抬頭看著籠子裏的她,暗啞著聲調說道:“甭怪別人,隻怪你自己命太薄。”
“你知道我是誰?”她不禁愕然,無法相信成雲銘居然也知道霓舞的秘密!
成雲銘陰深深一笑,道:“知道!”
她驚悚地看著麵前這人,暗道:這不合情理啊,霓舞為何要與他們共享這樣的秘密?在人間,妖的身份不是個禁忌麽?
“為什麽?”她詫異道。
“各取所需,互利互惠,她要的是暘王,而我,要的是皇位!”
她猛地一震,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道:“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為何還這樣貪心,再說,即便郎一諾失去了皇位,他也還有兒子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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