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爾虞我詐暗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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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兒見妹妹一往情深,歎一口氣,無法相勸,隻想:“這實則並非愛意,妹妹根本不想吳奇娶她。這傻丫頭或早或晚,總能清醒,實在....實在不行,我....”

    她心中升起個極決絕的念頭,連自己都不敢深思。

    若吳奇不在了,妹妹縱然悲傷哭泣,但過段時日,就會清醒。

    兩人依偎許久,這才回客棧歇息,次日天一亮,再度啟程。盤蜒見默雪形貌憔悴,目光躲閃,問道:“侄女,昨夜沒休息好麽?”

    默雪道:“哪有的事兒?叔叔莫擔心我啦。”

    盤蜒道:“那你去馬車中坐著,馬兒自會跟來。”

    默雪道:“不,我....我騎馬時舒服一些。”

    盤蜒又對道兒說:“道兒侄女,你勸勸這丫頭。”

    道兒在默雪耳畔低聲道:“你再固執,我立即將你帶回去。”

    默雪隻得答應,與道兒一同坐入車中,安克吉、特裏西二人自然極為歡迎。

    道兒問:“右使先生,咱們此次去懸空河做些什麽呢?”

    安克吉道:“自然又是幫派間爭鬥之事,咱們明教在紫來鋪上,收了三位響當當的教眾,叫做骨鞭徐宗、瘟將軍鄧溫、真陽鼓赤唐,妹子聽說過這三人沒有?”

    道兒點頭道:“那是骨頭山三老麽?聽說一年之前,這三人與青城掌門師兄弟結怨,僅憑三人,擊敗青城派六大好手,這件事傳遍江湖,誰人不知?這三人也信奉明尊了麽?”

    安克吉笑道:“這三個老兒仰慕咱們陽教主的功夫,眼下遇上強敵,需咱們明教替他們擺平。若咱們處置妥了,那三人便投靠咱們。”

    道兒皺眉道:“那強敵又是何方神聖?”

    安克吉道:“那是青城派請來的高手,約定在懸空河畔與骨頭山三老了結恩怨。不然教主為何如此慎重,非要我出麵不可?”

    默雪道:“有吳奇叔叔在,無論再大的麻煩,咱們都應付得了。”

    安克吉、特裏西一聽此言,心裏老大不快,登時接不上話來。

    道兒白她一眼,啐道:“你就知道說他的好,反複念叨,也不怕別人笑話。”

    默雪擺手道:“難道連實話都說不得麽?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

    特裏西幹笑一聲,道:“安克吉,既然吳奇老哥這般了得,這回咱們全由他出手如何?教主對他如此器重,咱們豈能不讓他出風頭?”

    安克吉哈哈大笑,道:“說得好,此次正要見見吳奇老兄真實功夫。”

    盤蜒在車外聽得明白,暗想:“我幾次三番拒絕吉雅安排,吉雅將我視作眼中釘,要這安克吉與我作對?”若在年輕之時,必要狠狠教訓這安克吉一番,但在這俗世間住了將近十年,他歸鄉念頭愈發強烈,此世之事皆好似夢境,於他而言,半真半假,又何必為此動氣?

    不過此番遠行,他心知乃是命中注定,這才依言行事。他想起當年算卦:尋雪問道,前路自明,當下遇上默雪、道兒,莫非他苦苦找尋多年的那最後一件抑天神器,已然顯露端倪了麽?

    他心頭發熱,不禁振奮,一時間眉飛色舞,滿懷期盼。

    再行了兩天,已臨近海港,此處遍布河澤漁村,放眼望去,江河上點綴著無數漁船。五人問路來到骨頭山,見那三個老者,皆身材高大,衣著華貴,眼中透出一股子邪氣。

    三人兵刃怪異,一人腰懸皮鼓,紅彤彤的,似是人皮製成,乃是真陽鼓赤唐;一人背著招魂幡,此物通體漆黑,畫一骷髏,陰森可怖,乃是瘟將軍鄧溫;另一人手持九節鞭,更是樣貌怪異,竟好似大魚骨頭,乃是骨鞭徐宗。除此三人之外,另有二十多個嘍囉,瞧模樣也都是狠辣角色。

    安克吉麵無懼色,微笑說道:“久仰骨頭山三老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待與敵人會麵之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

    那徐宗笑道:“右使者太客氣了。”伸出手來,與安克吉一握,暗中發勁,一股老道內力壓迫向安克吉手掌。

    安克吉渾若無事,當即冷笑道:“徐先生隱居深山,得天地靈氣,功夫果然了得。”猛然聚氣反擊,徐宗眼中閃過寒光,低哼一聲,手臂顫抖,轉眼便支持不住,但安克吉有心懲戒此人無禮,全無放手之意。

    鄧溫喊道:“放手了!”握住招魂幡,朝安克吉肩頭打落,其上黑布邊緣寒光閃爍,極為銳利。

    安克吉左手一探,點出一指,那招魂幡往後反彈過去,鄧溫“啊”地一聲,拿捏不住,兵刃脫手。

    真陽鼓赤唐喊道:“果然好高功夫!”一手拍打皮鼓,一手半拳半掌,一道掌力遙遙襲來。安克吉揮手拍出,砰地一聲,身子一晃,道:“真陽掌力,剛猛絕倫,果然名不虛傳。”

    赤唐拍一下鼓,打出一掌,到第三掌時,掌力沉重,好似百斤重錘,安克吉大喝一聲,也加強功力,力道碰撞,猛地炸響,安克吉、赤唐、徐宗身軀一顫,就此分開。

    特裏西知安克吉留了一手,暗道:“這三個老怪物各自功力不凡,若聯手出擊,二十招內,相公取勝不得。”

    安克吉哈哈大笑,說道:“三位各有絕活,佩服,佩服。”

    那三人也甚是滿意,徐宗拱手道:“光明右使神功,當真叫人好生佩服。在下不自量力,班門弄斧,這叫自討苦吃。有右使替咱們撐腰,此次與青城派相鬥,自是穩操勝券了。”

    盤蜒凝視徐宗那魚骨長鞭,問道:“青城派遠在蜀地,怎會千裏迢迢,跑來與三位老兄為難?”

    徐宗狠狠吐一口痰,罵道:“這群龜兒子急著尋死,咱們怎知道為何?”

    盤蜒道:“老兄這兵刃當真古怪,不知可否借我一觀?”

    徐宗眼神警惕,猶豫片刻,將魚骨遞給盤蜒,盤蜒撫其表麵,心想:“此物確確實實,乃是海獸脊骨,世間哪種海獸骨頭這般堅硬牢固,卻又柔韌靈動?”他近年來為找尋抑天神器,陸陸續續也聽得不少隱秘,漸漸心中有數。

    徐宗伸手來搶,道:“你看得夠久,該還給我了。”

    盤蜒躲開他擒拿功夫,手一抖,長鞭閃電般打出,碰上一樹,那骨刺登時彎曲,深深刺入樹皮,盤蜒再往上一撩,嘩啦一聲,那徑長三尺的大樹竟被切成整整齊齊的四塊。

    默雪、道兒、特裏西、安克吉盡皆變色,默雪喊道:“叔叔,這兵器好生厲害。”

    盤蜒道:“聽說這十多年來,青城派掌門真際道人一直在找尋‘晨海神鞭’,意圖憑借此物,爭雄武林。想不到竟落到老兄手裏。你們兩方正是由此結怨。”

    此言一出,骨頭山幫眾當即拔出兵刃,凶神惡煞、咬牙切齒,對準盤蜒。徐宗臉色猙獰,說道:“姓吳的,咱們請你過來,可不是追根究底。你快些將神鞭還我!”

    盤蜒道:“咱們明教答應之事,豈會失信於人?隻是若有人想將咱們當做冤大頭,蒙騙欺瞞,那未免太過狂妄。”

    安克吉、特裏西見盤蜒轉瞬間便道破徐宗與青城派結怨因由,對他已不敢小覷,都想:“這吳奇所知淵博,當真有些門道,比咱們不明不白、雲裏霧裏,可真強上不少。”

    鄧溫喊道:“那此次碰麵,你們幫不幫忙?”

    盤蜒道:“天下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若曲在對方,咱們便可放手應對。若曲在己方,此事便頗為難辦。”

    徐宗道:“好!是咱們起的頭,搶了青城派的鏢。然而這等神兵,自來能者居之,他青城派從漁民手中搶來晨海鞭,我骨頭山為何不能反搶過來?”

    盤蜒微笑道:“青城搶人,反而被搶,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徐宗老兄想要獨占好處,那可太小瞧咱們明教了。”

    赤唐道:“咱們已答應與明教結盟,難道明教並無好處麽?”

    盤蜒晃了晃那魚骨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江湖上有口皆碑,說骨頭山三老反複無常,殺人如麻,隻怕待人不誠。在下擅作主張,改了條款,若此次咱們替諸位打發青城派,還請骨頭山預備黃金千兩,算作咱們辛苦勞頓費用。”

    徐宗直勾勾盯著魚骨鞭,毫不猶豫答道:“好,就這麽辦!”

    盤蜒隨手將長鞭一拋,飛向徐宗,徐宗“啊”地一聲,竟不敢來接,那晨海神鞭在地上扭動片刻,挖得石麵上滿是爪痕,方才消停,徐宗將其拿回,小心收好,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盤蜒道:“徐老兄,還請帶路吧。”

    默雪、道兒小心提防,生怕這徐宗一怒出手,此神鞭威力奇大,委實不易對付,但骨頭山眾人板著麵孔,收起兵刃,徐宗道:“五位,請隨我來。”率眾走在前頭。

    安克吉等跟他行進,悄聲對盤蜒道:“吳奇,你惹惱了此人,他即便口頭答應金銀,可將來定會翻臉不認人。”

    盤蜒道:“那不過是緩兵之計,老弟有所不知,我耳目靈通,得知真際道人真正找尋的,除了這晨海神鞭外,還有一張埋藏著巨大寶藏的藏寶圖。”

    安克吉、特裏西眼睛一亮,齊聲問道:“那藏寶圖...莫非也在....”

    盤蜒歎道:“也在這徐宗手裏。這兩群惡賊,皆非善類。咱們明教替天行道,焉能讓他們如願以償,得了好處?”

    安克吉哈哈一笑,心想:“若果真如此,這可是我安克吉發達的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