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藍天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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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這個年紀的英語老師,同時也還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也就大我們十來歲吧。那天中午,也不知是什麽風,把她吹到我們班教室裏來了:她一邊吃著飯,一邊跟我們一班的幾個同學聊天。

    那個中午,我也在一旁。在教室一帶吃午飯,確實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跟別的同學談笑風生一陣子之後,英語老師盯了我幾眼之後,加重了語氣:“梁浩軒,上課的時候,你時常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你,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如此單刀直入的追問,我一時竟然無言以對了:是啊,我在想些什麽呢?美好、靚麗的背後,青春也有著它的陰影。就像一滴看似純淨的水裏,細菌也多的是啊!好幾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想入非非、異想天開、荷花與汙泥......這一切,自然是羞於啟齒的了!“這?這——”我的嘴角蠕動了幾下,卻沒說出什麽話來。

    “唉,老是走神,”英語老師沉著臉,繼續說道,“你的心,到底飛到哪裏去了呢?要是我兄弟的話,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說到這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我的心間,像是炸響了一聲驚雷:我尊敬的老師啊,你怎麽會有如此不成器的小兄弟呢?!確實,我在課堂上的表現,愧對了你。這,大概就是平時所說的“恨鐵不成鋼”了吧?哦,如果我真有一個姐姐,學習上說不定還真會再上一個台階!是啊,人們從來不懷疑我的腦子,那麽,學習上的不景氣,自然要從智力之外找原因了。或許,我的學業成績平平,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少必要的監督與激勵。

    自怨自艾之際,我一時也沒再說什麽了。

    這樣看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很有道理的。有時,我時常會有著這樣的僥幸心理:專心聽課也有著那累人的一麵。講台上黑板前,老師聚精會神地講著課,或許,不會注意到我的。既然是這樣,輕鬆自如、放任自流一些,也沒什麽大問題吧?而這個中午,英語老師的話語,恰似當頭棒喝,敲醒了我!原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有著這麽一層意思。看來,以前我是過於自欺了。或許,耽於幻想,也是我人生的一塊短板。上中學以後,我空想的時候多了,腳踏實地的次數,也就相應的減少了。唉,還是那一曲《童年》唱得好啊: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太陽總下到山的那一邊,

    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山裏麵有沒有住著神仙?

    多少的日子裏,總是一個人麵對著天空發呆。

    就這麽好奇,就這麽幻想,這麽孤單的童年。

    平心而論,一旦張開那翅膀,我的想象力,當不至於輸給別人。隻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一旦攪得我心神不定,我就像一個剛剛學會遊泳的孩子,不經意間就來到了風大浪急的深海:在這種情況下,不沉到海底去,就已經是萬幸了;而那勇立潮頭的劈波斬浪,又何從談起呢?

    因此,正是由於我習慣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像數理化這樣需要持之以恒、一以貫之、孜孜以求的科目,我從來就不曾學到家。這些科目環環相扣,任何一個環節或章節落下了,要想再通過突擊來迎頭趕上,恐怕就和登天一樣難了。回想起小學階段,我上初中後的學業,真的不值一哂。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盡管學習成績不拔尖,我依然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或者說,是知名人物。

    哦,那是好幾十天之前的事情了。

    那天下午,我們初三年級的學生,開了一個複習備考動員會。

    哦,那天下午,陽光還是稍稍偏南的;於是,教學樓北邊的空地,就成了臨時的會場。

    當時,剛在那片空地上就坐的時候,我不曾想到:我,我這個人盡管早已難言出類拔萃,不過,在學校相關領導和老師的心目中,我還是有著不可動搖的一席之地的。

    哦,在某種意義上,我確實是一個典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