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子爵的婚禮重新迎來了歡聲和笑語，貴族們回到教堂門前的草坪再度端起酒杯，而拉奧迪賽總督和拜占庭公主的愛情也成為了他們的主要話題。

    趁著尤西亞換衣服的時間，安娜公主把趙不凡帶到了偏僻的花園角落，然後嚴肅地說：“我必須告訴你，我很討厭你，你差點背叛尤西亞，或許你們的感情，嗯……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對她有感情，總之我妹妹確實是主動向你示愛，但她非常年輕，隻有十八歲，什麽都不懂，她的腦袋裏全是帕裏斯和海倫，還有阿芙洛狄忒和丘比特，而你不是，你曾是宋帝國的親王，一位飽經風雨的戰士，如今則是拉奧迪賽的總督，一位不斷創造奇跡的東征騎士……你從一開始就擁有拒絕的權利。”

    “你們曾派人調查我？”趙不凡提出了早就想問的問題，早前尤西亞傾述愛意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這點。

    “一位來自東方的貴族受封為東征騎士，然後參與了神聖騎士團的組建，又在拉奧迪賽取得巨大成功，甚至創建起一座獨立城邦，難道不應該核實你的意圖？如果你是塞爾柱人派來的，我們豈不是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來曆，是麽？”趙不凡感到莫名的煩躁。

    “不，從塞爾柱人手裏獲取情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先試圖調查你的人是鮑德溫國王，當他考慮把愛麗嫁給你的時候，他就決定調查你的來曆，然後他花費大量金幣收買了願意效勞的塞爾柱人，而塞爾柱人又以交換俘虜為條件見到了耶律大石，一位把你當作勁敵的契丹勇士……據說他在看到你的畫像時極為震驚。”

    安娜公主回身看向趙不凡的眼睛。

    “鮑德溫國王是在知道你的強大以後才試圖把愛麗嫁給你，他沒有兒子，而且英勇的他經曆過太多惡戰，又在被塞爾柱人俘虜期間承受了折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確實很需要一位強大的女婿來支持他的某位女兒繼任王位。”

    “你們是從鮑德溫國王那裏知道我的一切？”趙不凡追問。

    “當然！我們想知道鮑德溫國王為什麽願意把女兒嫁給效忠拜占庭的人……你應該知道拜占庭與東征騎士的關係有多麽複雜？”

    “我認為鮑德溫國王沒有理由把這些事告訴有矛盾的盟友。”

    “但他也沒有必要為這件事保密，而且他無法保證身邊的人不泄露。”安娜公主顯得很自信，甚至略有些傲慢。

    “尊敬的安娜公主，如果我沒有記錯，尤西亞說她是從契丹奴隸嘴裏知道我的事。”趙不凡疑惑地說。

    “你應該對深愛你的女孩更用心，她需要你的了解和嗬護，尤西亞遠比你認為的聰明，她不會當著鮑德溫國王說出一切，哪怕是被你殘忍傷害到魂不守舍的時候。”安娜公主氣惱到瞪起了眼睛，但很快又變得無奈。“可憐的尤西亞，她像天使一樣善良，本該擁有聖潔的懷抱，但最終被惡魔誘惑，她從塞爾柱人那裏買來一名契丹奴隸，天天聽他講述趙不凡的故事……該死的趙不凡！該死的趙不凡！海皇波塞冬和冥王哈迪斯為什麽不把你吞沒，還有撒旦，噢，不，撒旦不會吞噬你，因為你就是他派來玷汙尤西亞的使者！”

    “或許當時的我不屬於他們管轄。”趙不凡試圖緩和氣氛。

    “你以為你很幽默？”

    “我希望平息你的憤怒。”

    “不！我無法原諒你對尤西亞做的一切，你殘忍地傷害了她！她有追求你的權利，而你也有拒絕的權利，但你選擇接受她，然後又拋棄她，撕碎她的自尊，踐踏她的忠誠，任由她蹲在牆角像是被惡魔玷汙的天使一樣痛苦而又無助！”

    “很抱歉！”

    “隻有純潔的尤西亞才會相信惡魔的誠意。”

    “……”趙不凡無言以對。

    “你們在聊些什麽？怎麽會提到惡魔？”伴隨著飽含興奮和喜悅的話音，一道紫色的倩影提著裙擺快步跑來。

    安娜公主移開了盯著趙不凡的目光，而且很快就露出笑容：“尤西亞！你是最美麗的塵世天使，我仍然無法相信你竟然會把心交給一個惡魔！”

    “因為阿芙洛狄忒和丘比特的指引。”尤西亞原地轉了一圈，甜甜地笑說：“裏洛！合適嗎？”

    “當然！”趙不凡含笑點頭。

    “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幫助查理令宴會變得更歡樂，畢竟他的婚禮險些被我們搞砸。”尤西亞問。

    “你此刻的美麗肯定能令所有人目瞪口呆。”趙不凡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

    “行了！行了！惡魔騙走我的公主已經令我心碎，不要再用美麗的謊言讓我承受更多！”安娜公主無奈地歎口氣。“尤西亞！我們會在拉奧迪賽待七天，你可以帶著你的惡魔享受七天美好，但你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因為回到拜占庭的你將要迎來狂風暴雨……父親或許能容忍你在暗地裏適度任性，但不能接受事件傳揚，也未必會接受你自己選的丈夫，最重要的問題在於你的未婚夫，他非常非常愛你，盡管你不愛他，但你終究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是遠征軍的指揮官，他的父親則是塞浦路斯總督，他的家族有一半人在帝國擔任職務。”

    “我無所畏懼！”尤西亞很堅定，深邃的藍色眼眸裏沒有一絲動搖和退縮。

    安娜公主看一眼趙不凡，率先邁開了腳步：“不論我是多麽討厭你，但尤西亞選擇了你，所以我隻能站在你們這一邊……自詡勇敢的騎士，你的公主即將承受苦難，或許你應該做些什麽來證明你足以守護你的公主，而不是甜言蜜語，目前我能確定的是，尤西亞的未婚夫至少會找你決鬥，希望你有傳說中那麽強大。”

    “尤西亞不會被辜負。”趙不凡說得斬釘截鐵。

    “但願吧！你必須銘記……天使是為你而墮落！”

    安娜公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花園的拐角，而尤西亞也從低沉裏振作起來，她再度展露出自己快樂的笑臉。

    “裏洛！不要背負壓力，我相信我們能戰勝一切！”

    “嗯……你的未婚夫叫什麽名字？噢，不，我是說我的情敵叫什麽名字？”趙不凡皺眉詢問。

    “法塔諾斯。”尤西亞笑著挽起他的手臂。“法塔諾斯是拜占庭遠征軍的指揮官之一，目前在小亞細亞與塞爾柱人作戰，試圖奪回拜占庭失去的領地，不過他總是打敗仗，而且每次撤退的時候跑得非常快，別的軍團損失不小，他的軍團倒毫發無損，毫無戰鬥的勇氣。”

    “……”趙不凡張了張嘴，但最終又把話給咽回去。“可憐的法塔諾斯。”

    “可憐？為什麽？”單純的尤西亞很不理解。

    “你應該從沒有上過戰場，對麽？”趙不凡笑問。

    “沒有。”尤西亞搖頭。“雖然我很擅長劍術，也參加過競技場決鬥，但父親禁止我去戰場，也沒有任何人願意帶我去，他們甚至根本不讓我知道，我的生活就像是關在籠子裏的小鳥一樣無趣，而且毫無意義。”

    “尤西亞，我必須告訴你，如果我們沒有相愛，我會給你講一些關於戰場的東西，但現在的我不願意。”趙不凡笑說。

    “為什麽？”

    “我害怕失去你。”

    “那就永遠不要說，我也不想再知道。”尤西亞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緊。

    趙不凡覺得自己對尤西亞已經足夠真誠，所以又把話題轉回了可憐的法塔諾斯。“在你的眼裏，法塔諾斯有什麽優點？”

    尤西亞側頭看看他的臉，似乎想確認他問這句話的目的。

    “嗯……我不希望你生氣，但我不得不對你說實話，法塔諾斯的優點與缺點一樣多。”

    “我不會生氣。”趙不凡笑著搖頭。

    “為什麽？你不愛我嗎？”尤西亞顯得很疑惑。“如果安娜在斯蒂芬麵前述說其他男人的優點，斯蒂芬會氣得吃不下飯，他們深愛著彼此。”

    “我隻是想了解我的情敵，這樣有助於我保有競爭的優勢。”趙不凡隨口說。

    尤西亞咯咯笑個不停，直到她開始思考法塔諾斯的優點才漸漸露出愁容。“親愛的！其實我很擔心法塔諾斯找你決鬥，雖然他在戰場缺乏勇氣，但他確實是拜占庭帝國最強大的戰士之一！”

    “能不能做出明確的比較，東方的武技與這裏不同，而且我來到這裏以後就很少親自戰鬥。”趙不凡的臉色變得沉重。

    “我知道！我知道！”尤西亞連連點頭。“據說帕德英連戰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你打敗，嗯……法塔諾斯打不過帕德英，他們曾在競技場裏交過手。”

    “我聽說過帕德英是法蘭西最強的男人，但我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怎麽樣。”趙不凡感到很困擾。

    “帕德英竟然真的沒有機會揮出他的戰錘……親愛的，你真是太厲害了，我為你感到驕傲。”尤西亞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你熟悉誰的戰技？”

    “查理、羅爾夫、拉姆，神聖騎士團的騎士們，噢，對，還有約瑟林。”

    “我不了解你的騎士，無法做出比較……約瑟林是指埃德薩的約瑟林伯爵嗎？”

    “不！我是說他兒子，我與他兒子已經建立起深厚的友誼！”趙不凡說。

    尤西亞輕輕皺眉：“老約瑟林伯爵很強大，大概與鮑德溫國王健康的時候差不多，帕德英則比他們更強，小約瑟林……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但他在三年前來拜占庭的時候參加過比鬥，算是一名強大的戰士，實力與我很接近，如果拿小約瑟林和法塔諾斯比較，毫無意義，法塔諾斯的實力至少與老約瑟林相當，甚至有可能更強一些，我無法給予確切的答案。”

    “……”

    趙不凡猛然頓住腳步，而且久久沒有回應。

    尤西亞很快意識到什麽。“據說你以前是很強大的戰士？”

    “那是以前。”趙不凡苦笑著看向她。“我誠實地告訴你，因為一種特殊的毒藥，我失去了戰鬥能力，後來是查理子爵教會我新的戰鬥方式。”

    “你能打過小約瑟林嗎？”尤西亞緊張地問。

    “能！但很艱難！”

    “真是糟糕透頂的消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