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皇帝約翰二世給了裏洛和法塔諾斯足夠的交流時間，直到競技場的氣氛被十萬拜占庭公民推向**，他才緩緩從潔白的大理石王座站起來。

    鑲嵌著太陽寶石的金色皇冠非常耀眼，彷如降臨在人間的太陽之子，而描繪著鳳凰圖紋的紫色皇袍則展露著奢華和高貴，拜占庭皇帝左手拿著鑲滿寶石的黃金權杖，右手端著象征權力的紫色寶球，顯得莊嚴而又肅穆。

    坐滿十萬人的競技場隨之從喧鬧轉為安靜，等到它變得落針可聞的時候，拜占庭皇帝終於發出了威嚴的聲音。

    “太陽會親自見證這場決鬥的公平！偉大的光明神將決定尤西亞的歸屬！讚美偉大的羅馬！讚美偉大的光明神！讚美偉大的太陽！”

    簡短而有力的聲音震響了寂靜的競技場，彷如是天神賜予人間的咆哮。

    競技場再度沸騰，十萬拜占庭人爭相發出了雄壯而原始的嘶吼。

    “偉大的羅馬！”

    “偉大的巴賽勒斯！”

    “偉大的好人約翰！”

    “……”

    拜占庭帝國，也就是東羅馬帝國在“希拉克略一世”時期進行希臘化改革之後，羅馬皇帝的“奧古斯都”稱謂就轉變為古希臘的“巴賽勒斯”，而“好人約翰”是約翰二世獨有的美稱，因為約翰二世是一位中興拜占庭的帝王，不僅相對英明善戰，止住了拜占庭急速衰落的趨勢，而且極富惻隱之心。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競技場中央的法塔諾斯投出了自己的標槍。

    快如閃電。

    蘊含著強大戰氣的標槍又快有準，趙不凡沒能完全躲過，左手前臂的青銅臂甲瞬間就被淩厲的戰氣劃破。

    出乎預料的情況令他停住了突前的腳步，眼神也變得凝重：“你比我認為的要強很多。”

    法塔諾斯輕輕邁動腳步，一邊繞著圈觀察他的破綻，一邊冷聲回應：“黎凡特能戰勝我的人是帕德英，據說你和他的交情不錯……或許你向他尋求過幫助，但你終究不是他，而且他對我的了解停留在三年前。”

    伴隨著話音，又一支標槍帶著若隱若現的金芒從法塔諾斯手裏射出。

    “哧！”

    盡管趙不凡已經竭力翻滾著躲避，但右上臂的肩甲仍然被標槍攜帶的強大戰氣劃破。

    他凝視著法塔諾斯，試圖尋找突進的時機，同時也防備著法塔諾斯的第三支標槍：“你是我見過的最善於使用投擲武器的人。”

    “你是極少數不拿盾牌就與我戰鬥的人。”法塔諾斯仍然繞著趙不凡行走，他在不斷調整自己的位置，也在尋找攻擊機會。“雙手劍確實是威力很大的武器，但它適合戰場，不適合決鬥，因為他不夠靈活。”

    伴隨著突然加重的語氣，第三支標槍從法塔諾斯手裏射出，凶猛而又狂暴。

    “砰！”

    競技場堅實的地麵被刺出一個深坑。

    險險躲開的趙不凡猶如獵豹一般保持著半蹲的姿勢，試圖縮減軀體的受攻擊麵積，同時也便於發力躲閃，眼睛則死死盯著法塔諾斯。

    他抬手抹了一下右肩流出的鮮血，試圖判斷自己的傷勢情況，但就在眼角瞥向手指的瞬間，又一支標槍射向了他的頭顱。

    “噗！”

    趙不凡的身體出現在半空，常人甚至看不清他是怎麽跳上去，但他仍然沒有完全躲過標槍，他左腳的腳踝被標槍擦到，如果不是青銅製作的綁腿具備一定防護能力，多半已經遭受重創。

    看著快速向後方跳躍躲閃的趙不凡，法塔諾斯不僅沒有高興，反而變得更為憤怒，甚至連聲音都在顫抖：“你的戰氣在腿部和腰部明顯無法有效釋放，你在尤西亞那裏消耗了太多精力，對麽？”

    “對！”

    驚魂未定的趙不凡試圖通過激怒法塔諾斯來令其失去冷靜，但法塔諾斯展現出了一位優秀指揮官具備的素質——憤怒中保持冷靜。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第四支標槍從法塔諾斯的手裏射出，趙不凡奮力跳躍，但戰氣在腰部和腿部的疲軟令他不在巔峰狀態，本就不能完全駕馭力量的他根本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左腿的青銅甲裙瞬間被戰氣割破，冰冷的涼意令趙不凡意識到自己再度受傷，不過他沒有感知傷勢的時間，因為法塔諾斯的第五支標槍，也就是最後一支標槍已經射向跳躍的落點。

    他沒有任何選擇，隻能豎起雙手劍強行撥擋。

    “砰！”

    巨大的力量使趙不凡飛出三米多遠，雙手也被震得發麻，尚且來不及起身，法塔諾斯的青銅圓盾又從空中朝他脖子砸下。

    毫不猶豫的翻滾。

    趙不凡翻滾著躲避法塔諾斯的迅捷盾擊，時不時還揮動雙手劍抵擋，試圖尋找起身的機會，但法塔諾斯的戰鬥節奏非常好，他把強橫的戰氣和快捷的招式配合得天衣無縫，而且趙不凡的戰氣在腿部和腰部無法有效釋放，縱然發現偶然的轉機也沒有辦法抓住。

    這種情況促使法塔諾斯發起了更為猛烈的攻勢，他在快速發動盾擊的同時拔出了腰間的拜占庭單手劍，盾與劍的協同攻勢彷如流水一般連貫而又強力。

    狼狽的躲閃和被動抵抗令趙不凡找不到戰鬥節奏，也就沒有機會調整自己的呼吸和戰氣，這使得他的戰氣和體力消耗得非常快。

    他不由自主地喘起了粗氣，而且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死亡是早晚的事。

    突然。

    一道太陽反射的強光直直射到法塔諾斯的眼睛，短暫的失明和眩暈感令他本能地抬起左手遮擋。

    “該死！”

    法塔諾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趙不凡在電光火石間快速起身，同時順勢揮出了雙手劍。

    “鐺！”

    法塔諾斯習慣性地舉起盾牌遮擋陽光，導致盾牌內側顯露，也把脆弱的手腕送到了趙不凡的攻擊範圍，盡管法塔諾斯已經在雙手劍砍到自己的手腕以前及時閃躲，但盾牌仍舊被趙不凡擊飛，並且他的手腕也因為被強大的戰氣波及而遭到重創，如果不是戴著青銅護臂，恐怕整隻手都要報廢。

    戰鬥形勢發生逆轉。

    左手失去戰鬥能力對法塔諾斯的影響非常大，他的戰技近乎廢了一半，而且失去了戰鬥節奏，趙不凡則抓住機會搶攻，絲毫不給法塔諾斯喘息的機會，兩人的身影就像閃爍的影子一樣快捷。

    雙手劍本就擁有遠超單手劍的攻擊能力，再加趙不凡的戰氣附帶著潮湧特性，隻要掌控住戰鬥節奏就能夠像海潮一樣生生不息，失去盾牌的法塔諾斯近乎無力招架。

    “鐺！”

    漫長的搏鬥之後，精疲力竭的法塔諾斯被打得飛出五米多遠。

    他掙紮著起身撿起單手劍，踉踉蹌蹌地走到趙不凡麵前，卻發現自己無法再釋放戰氣，隻得強行用手臂的力量揮出單手劍。

    軟弱而無力的攻擊。

    盡管趙不凡同樣氣喘籲籲，但他隻是隨手揮劍，法塔諾斯的單手劍就再度脫手，人也隨之倒地。

    法塔諾斯顫抖著起身撿起單手劍，又一次邁著蹣跚的腳步向對手發起攻擊，可惜他的劍刃已經連目標都無法對準，趙不凡隻是輕輕側身讓一步，他就撲倒在地。

    法塔諾斯再度嚐試站起來，但他已經失去一切力量，無論雙腿怎麽蹬踏，他始終沒能站起來。

    “呼……呼……”

    伴隨著劇烈的喘息，法塔諾斯放棄了，他躺倒在冰冷的土地，雙眼無神地凝望著潔白的天空。

    同樣劇烈喘息的趙不凡提著卡特聖劍走到了法塔諾斯身邊。

    他看一眼掉落在法塔諾斯右手邊的單手劍，毫不猶豫就將其踢出十米開外，然後俯視著法塔諾斯問說：“你的戰氣是什麽特性，我的熾熱特性似乎對你無效。”

    “免疫。”法塔諾斯選擇了回答，他意識到自己能說的話已經很少。“我的戰氣特性能抵抗大多數戰氣特性，但你的另一種戰氣特性很特殊，它能使你的戰氣變得像海浪，免疫沒有意義。”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趙不凡喘著粗氣問。

    “告訴……告訴尤西亞，我愛過她，深深愛過她，我為她放棄了所有情婦，而且我……我在戰場很英勇。”法塔諾斯仍然凝視著潔白的天空，但無神的眼睛已經溢出了淚水。“我為拜占庭而戰，從沒有退縮。”

    無言的沉默。

    久久的沉默。

    趙不凡蹲下身子輕輕擦掉法塔諾斯眼角的淚水，又為他撥開了散落在臉頰的頭發。

    “我會告訴她……你是拜占庭最勇敢的戰士。”

    伴隨著話音，趙不凡反手握住卡特聖劍的劍柄，然後把它高高舉到法塔諾斯的頭頂，刺眼的陽光也令劍刃泛起森冷的寒意。

    精疲力竭的法塔諾斯閉上了眼睛，他的喘息變得越來越劇烈。

    “哧！”

    劍刃即將落下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趙不凡心間。

    “萬裏歸來顏愈少。”

    驚雷一般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震響。

    曆經千帆，是否真有歸來仍是少年？

    漂洋萬裏，是否還有潔白駐留心間？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要去哪裏？

    …………

    趙不凡猛然插下了利劍。

    “哧！”

    銳利的劍鋒貼著法塔諾斯的發絲深深插進了厚實的泥土。

    早已安靜下來的競技場變得更加安靜。

    “為什麽？”法塔諾斯驚愕地睜開了眼睛。

    “神明告訴我說這是無意義的殺戮。”趙不凡抽出自己的卡特聖劍，毅然起身走向漆黑的競技場通道。

    “你不怕我找你複仇？”法塔諾斯問。

    “我會把劍懸在你的頭頂，而且不會再刺偏。”趙不凡的背影徐徐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