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二度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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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之後,江遠山等人依舊是如同上回一般,除了問候王爺,其餘的未見多嘴一句。數落她的人,隻有孟三娘。

    “阿離,你說你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屢次三番如此,叫為娘如何說你?女人啊,名節就是命!”

    孟三娘跪坐在案箱旁,一邊絮叨著她,一邊整理著婢女剛從後院收回來的衣裳。

    江離人坐在一旁,雙腿側擺並攏身子微微傾斜,一手伏於氈案上,一手托額。

    思緒走了十萬八千裏,被楊晉一牽就繞回了前世。此時的她似在神遊太虛,全然聽不進孟三娘的話。

    “你這孩子,跟你說正經事呢,遊魂了?”

    孟三娘走過來,眉頭一緊,她鼻翼動了動,像是嗅到了什麽奇怪的氣味。

    她登時才回了神。

    “娘……你幹嘛?”看著孟三娘越靠越近,江離人心虛地將身子往後挪了挪。

    “我怎麽覺得你身上有股藥味?”孟三娘繼續往江離人身上嗅去。

    江離人沉下眼皮,目光閃爍。

    “王爺本身就是個藥罐子,我離他近了難免會沾上一些氣味!”她解釋道。

    聞言,孟三娘臉色驚變。

    “阿離,你……你不會是跟王爺……”

    江離人稍時才反應過來母親的話……一時間覺得兩頰燥得慌。她站起來,與孟三娘保持安全距離

    “娘!你胡思亂想些什麽呢?並非你想的那樣……”

    孟三娘問:“當真?”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江離人不想再與她就題言論,話鋒一轉。說:“對了,娘……等我成親後,接你來跟我們一起過日子可好?”

    孟三娘餘驚未消又吃一驚。

    壓低了聲音,咄啐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真是愈來愈放肆了!”

    哪有姑娘嫁為人妻之後,要接自己的母親一同到夫家生活的道理?

    是有。一般來說,隻有未亡人才會住到自家姑爺家中。可好說歹說她也是長梅山莊的四夫人,怎麽能這般罔顧禮義廉恥?

    簡直是胡鬧!

    江離人:“我沒有胡說,是王爺說的。”

    這是今天溫東言與她談交易的時候,給她開出的條件。

    先前她還想著要怎麽遊說王爺,讓他同意婚後她將母親接過來一起生活。未曾想,倒是他先提了出來,江離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王爺說的?”孟三娘不可置信。

    “嗯。”江離人擲地有聲。

    “是王爺說的,他說長梅山莊不缺你一個四夫人,可王府缺個母親大人。你想啊,若是你不隨我一起過去,放眼整個王府除了我跟王爺兩個人,就隻剩下下人了,饒是冷清得教人不好受。”

    後麵這段話,並非溫東言所說,江離人捏造起來倒是一板一眼的。

    見孟三娘陷入沉思,江離人忙著趁熱打鐵。

    “娘,王爺雙親早故,這幾年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怕是吃飯嘴裏都沒個味……到時候我嫁過去,王爺又忙於政務席不暇暖的,你教我日日對鏡自語嗎?”

    孟三娘細細一想,仿若真的看到了往後江離人對鏡顧影自憐的模樣,不禁心頭一酸,好生動容。

    “旁的您也別思慮了,到時候王爺親自跟父親開了這個口,您倒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不是?”江離人可謂是循循善誘。

    孟三娘若有所思,半晌沒說話。反正這個結果是沒跑了,江離人已經吃了這顆定心丸。

    就等著早日完婚,離開江家,往前的賬,秋後再同他們慢慢算籌便是。

    自王府回來的第二日,江離人再次被召入宮。

    這一次,她不似上回這般無措,卻仍是難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動聲色。

    眼前須令她低眉順眼的,也不止太皇太後一人。宣江離人入宮的是靜太後,眼下後宮兩尊大佛就坐在她麵前,真真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華麗而講究的雙鳳戲珠浮雕楠木案上,擺著一隻很是精致的紫銅鏤花熏香爐,長煙繞頂,蜜香彌漫。此處待得稍是久矣,江離人直覺得這香氣濃得令她腦袋發昏。

    太皇太後與靜太後各坐於氈案的兩旁,坐姿極為優雅。

    “昭南王近來可好?”太皇太後問江離人。

    江離人細細斟酌著太皇太後的話,不敢有半點鬆懈。

    “回太皇太後,王爺一切安好。”

    頭一句話竟是問她昭南王的近況,不消說,這綿裏藏針的言語,大抵是要紮向她近日在王府留宿的事情。

    “太皇太後,您看,哀家說得沒錯吧?”靜太後斜睨江離人一眼。

    這是江離人第一次見靜太後,到底是母憑子貴一朝封後的女人,哪怕是走到了不惑之年,卻也是駐顏有術,風韻極佳。

    太皇太後又問江離人:“離人,如此說來,你是承認這兩日是待在了王府?”

    果不其然。

    江離人不敢隱瞞,回:“回太皇太後,正是。”

    “離人,雖說哀家並非長晏的生母,但是有些話,哀家還是有資格說道說道。”

    江離人戰戰兢兢,“離人洗耳恭聽。”

    “你如今還未過門,因何要去王府過夜?傳出去的話,要教我皇家的顏麵何存?”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一股攝人的狠勁。

    江離人本是跽坐在地,慌不迭地俯首長拜。

    “是離人鬼迷心竅,為了多看王爺幾眼,竟這般沒臉沒皮地留宿王府,望靜太後、太皇太後輕罰!”

    少時片刻的安靜,似乎是誰也沒有說話。她眼裏隻見得眼下宮殿中的金絲柚木地板,旁的,誰知道呢?

    “靜太後,你或許言重了。”太皇太後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長晏這孩子你也不是不知情,如今功成名就,望他早日成家也好。”

    太皇太後任何的所言所語,靜太後皆是不敢不恭。

    “太皇太後所言極是,是哀家過分動容了。”

    太皇太後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說:“離人心係昭南王倒是一樁好事,這幾年他平戰火保社稷,功高勞苦,也是該替自己好好斟酌一番了。”

    江離人到底還是聽不出個什麽端倪來,隻得繼續跪著,默聲側耳旁聽。

    “既然提及昭南王這幾年的功績,哀家且有話要同太皇太後一訴。”

    語畢,又是片刻的沉默。

    “無妨,離人如今是昭南王的人,都是自己人,靜太後但說無妨。”太皇太後這話雖是語焉不詳,針對性已然明顯十分。

    自己人?這句話竟聽得江離人遍體生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