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絕山絕頂絕天-19:生死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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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聽的一位彌虛尊者的弟子若楊道:“翁院主,今天聽你講述對生死生命的感悟,字字珠璣,很受啟發,但人總是要死了的,死對活著可有意義?”
    “死亡的存在於讓人明白活著更有價值,”翁銳道,“對於普通人來說,沒有死亡,我們就會覺得一切都可以重來,事事還有機會,事事都可懈怠,但死亡的確定性就使生命有了時間限製,就使生命有可能得到升華,直至堪破生死。”
    “堪破生死,就能坦然麵對死亡嗎?”對於翁銳講的那麽多東西,郎吉多數都聽不大懂,但生死的事情是他常見的,他也有心中的恐懼。
    “堪破生死是為生,而不是為死,”翁銳道,“我自練的功夫叫歸一功,其一境界我叫它生死界,原以為到了這種境界即可堪破生死,掌控生死,但現在看來生死誰都掌控不了,人力戰勝不了天力,但堪破生死的智慧可以穿越於生死之間,生知死,死化生,了然於胸,幻化於神,飄然於天地之間。”
    “嗬嗬,翁院主果非凡人,”彌虛尊者輕笑一聲慢慢道,“生生死死的事情確實羈絆了太多的人,為生求死的蠢事還有很多人在做,坦然麵對、穿越生死的智慧卻隻很少有人能獲得,這不在修行,在緣分,在慧根,這慧根翁院主就有。”
    “謝尊者謬讚,”翁銳道,“這也是普通百姓中依然有許多樂享天年之人的緣故。”
    “哪你說死在雪山之上的人後悔過嗎?”郎吉道。
    “死不知生,言何後悔?”翁銳道。
    “那又如何理解堪破生死的智慧可以穿越於生死之間?”彌虛尊者的另一位弟子焉其渾道,既能穿越,死也可以知生才對。
    “堪破生死穿越於生死之間是對生而言,”翁銳道,“這既是一種修行的境界,也是人生的大智慧,知死、不懼死還不是最高境界,心中無死才可真正穿行無礙,才可以天年永壽。”
    “那我們該如何麵對死亡?”焉其渾道。
    “不將不迎!”翁銳道。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彌虛尊者撫掌道,“看來翁院主的生命智慧是真正屬於雪山的。”
    彌虛尊者的話不多,但他在生死之間的引問使翁銳的思路變得越來越清晰,啟而不發躍如也,翁銳的表現就更切入自己的情懷。
    
    “尊者曾無數次親臨雪山,在您這裏我隻是略窺門徑,讓您見笑了,”翁銳道,“這次隨您前行,雖略有感觸,但更多的還是疑惑,還請尊者示解。”
    “你哪裏還有疑惑?”既能擁有堪破生死的大智慧,心中的疑惑也一定讓人好奇。
    “就是您,您對我本身就是個疑惑。”翁銳道。
    “哈哈哈,我好好的呆著這裏,極少與人交往,怎麽就成了你的疑惑了,”彌虛尊者道,“說來聽聽。”
    “現在許多修行之人都把成仙和長生不老當作一個極高的目標,但我卻從未見人真正達到過,”翁銳道,“尊者將自己的居所稱之為彌仙居,難道真的有仙?”
    “當然有,我就是,嗬嗬,”彌虛尊者嗬嗬一樂,“誰是仙?看透了,無礙了,自在了,你自己就是仙,有千樣人,便有千樣神仙,跟他住在那裏居所叫什麽名稱沒有關係,不能通透,身上就難有仙氣,那就隻有豔羨別人做神仙的份了。”
    “這就對了!”翁銳興奮道。
    “什麽就對了?”彌虛尊者不明白了。
    “我有一位半師半友的長者,自稱峟宿仙人,”翁銳道,“我一直以為他自詡醫技如仙,可活死人肉白骨,現在才知道他是自在如仙,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裏。”
    “你說的是給迦南治過病的那個人吧?”彌虛尊者道。
    “是的,尊者也知道他?”翁銳道。
    “我也是從迦南那裏知道的,”彌虛尊者道,“他從他那裏獲益良多。”
    “您和迦南也有交往?”翁銳奇道。
    “你是說他和沙康是死對頭對吧,哈哈哈,”彌虛尊者道,“他們做他的死對頭,並不妨礙我給他治傷,從他身上的傷我就知道你是個溫文良厚之人,否則就算是真神仙也醫治不了他的。”
    “慚愧,”翁銳歎道,“我傷了他,卻要您給他治,這世道真是有點迷人眼啊。”
    “這各是各的事,”彌虛尊者道,“我隻是看到能治就治了他,至於他們間的事情和我無關,就像是你和沙康的事情和我無關一樣。”
    說是無關,但又怎能無關,彌虛尊者幫迦南治好了翁銳給他留下的重創,迦南就再也不願在西域和沙康一爭高低,今天通過一次聖山之旅給了翁銳頗多啟示,其實翁銳心底裏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事了。
    但翁銳還不想提沙康的事,在這個時候他們間的事還太小,所以繼續道:“承天教的教徒稱天姆山為聖山我能理解,但您也稱他為聖山、神山,難道這山真的有神?”
    “神是什麽?神是人對自然界未知力量的一種崇拜,”彌虛尊者道,“天力所及,高山、大漠、河流等等都會奪取普通人的性命,為了趨福避災,釋放自己內心的恐懼,人們就有了對神的祭拜,山神、漠神、河神等等,拜到極致,便有了諸如承天教天姆這樣可以護佑生靈的神了。”
    “這麽說神隻在這些拜的人心裏?”翁銳道。
    “祭神如神在,”彌虛尊者道,“不是真有神,也不是人心中有神,神是人們心中的敬畏,對天、對地、對河、對漠等等,隻要有敬畏在,神就在。”
    敬畏在,神就在,翁銳深以為然,所以在莫珺去祭拜給他帶來無數麻煩的天姆時,翁銳都沒有反對,他就是一個時刻抱著敬畏心的人。
    “尊者的話對翁銳如醍醐灌頂,感懷良多,”翁銳道,“我還是想再問一次,您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去登一次聖山雪頂?”
    “那裏我去過很多次,每次感受都會不同,我知道那裏的山、那裏的天、那裏的空氣和冰雪會告訴有心人什麽,”彌虛尊者道,“山有四季,路有生死,登山就是人生的濃縮,可以讓你在極端情況下去感受人的一生,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登雪山也是讓我們的生命得到了延長。”
    “但這裏麵的很多道理也是可以坐下來講的。”翁銳似乎聽得覺得還不過癮。
    “但人一生的路卻沒有人會替你走,”彌虛尊者道,“到過看過,苦過累過,死過活過,才算是經曆過,經曆一次,收獲的是敬畏、是眼界、是包容、是平和,是一個可以拋棄一切羈絆的幸福感,這是誰都講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