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鬼術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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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裏的洛邑城果然更加的繁華熱鬧,因著這幾日的祭神會,街麵的攤販更多了,讓人有些轉不過眼。
他們兩人來到街市的時候,祭神會的遊車已經在街麵上開始遊行了。遊車是一個木質的四輪架台車,車上供奉著披紅雕畫的泥塑三清天尊像,分別是玉清—元始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上清—靈寶天尊。遊車前後各有三排十八列身披黃色道袍,手持浮塵的道家弟子,作為開路護尊的使者。
拜神舞隊也已在早就搭建好的樓台上開始舞蹈了。樓台高高架起,以紅色錦緞鋪就台麵,頂棚是寬大的金色帳幔,盡顯一派莊嚴。說是舞蹈,實則更像是道家武法,此時的洛邑是道家的天下,人人信奉道教思想,對道法、易經的崇拜近乎癡迷。
兩人在擁擠的人流中穿行,凡笙看著那三尊高大的泥塑,笑道:“要是那太上老君看道自己所化的三位尊神,在人間被如此推崇,牛鼻子更是要翹到老高了!”
羽承點頭:“那老小兒自然是知道的,人間香火會傳到天庭,這也是神仙們的功績之一。”說著又訕笑了一聲,道:“隻不過,凡人可並不知道他們如此信奉的太上老君居然是個喜歡喝酒耍賴的老頭,與他們心目中的嚴肅恭謹的形象相差甚遠呐!”
“哈,對。也是個沒什麽規矩可言的神!”凡笙也是一陣笑道。
本來凡笙是被拜神舞隊吸引著,一直站在台下看著人間道家武法的絕妙之處。可是不遠處的一陣掃動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羽承,你看那邊,好像有什麽事,好多人聚在那呢!”凡笙拉著他的衣袖,指向她口中所說的位置。
羽承扭頭看去,是煙閣的方向,心中便想,怕不是和那胡狼妖有關吧!還是去看看的好,想到此便跟著凡笙走了過去。
“是煙閣。咦?那人是在做什麽?”凡笙指向站在煙閣大門前的男子說道。
羽承心中也是納悶,這會兒並不是煙閣開門做生意的時間,此人站在此處究竟是為何?想必是和樓中的哪位姑娘有關吧。
此時,門前那人突然開口喊道:“婁姬,你為何如此絕情,為何不肯見我,定要這樣嗎?那我便日日來此時等你。”
之前跟著周公旦的時候也曾看到過此等事,都是些公子同花樓姑娘的韻事。正當羽承想拉開凡笙去別處時,聽到耳邊有看熱鬧的人互相議論著。
“婁姬就是那煙閣裏的頭牌姑娘吧?”一個阿婆問向身旁的人。
“是,這婁姬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是個才女。能些詞文,會彈奏琴曲,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一年前還曾被來城中做買賣的夷人包過場呢!”一旁的一個中年男人說。
“是呀,聽說胡族女子多是豐韻美豔,能入了這夷人的眼,想必是有些能耐的。”另一個男子在旁跟道。
“那這位又是……”那阿婆疑惑問道。
“這位是宗伯卞戚,卞大夫的長子,公子瀟。聽說近些日子經常出入煙閣,每每都是找這婁姬,此後婁姬便隻侍候公子瀟一人。本以為是富貴官家隨意來此玩耍的,沒想到這公子瀟竟是認真了的。”那中年男人煞有介事的說著。
“可這公子瀟一直是個恪守規矩之人,卞大夫更是家規嚴謹,怎會鬧出此事來?”那阿婆又疑惑道。
“家規嚴格恐怕也是攔不住公子瀟的一腔熱情吧!”一旁的男子訕笑著說,說罷,身旁的幾人也都是憨笑著點頭。
聽著那些人的話凡笙也懂了個大概,轉頭小聲問向一旁的羽承。
“婁姬就是你說的,有古怪的那個女子吧?”
“應該是了。”羽承點頭。
“她一個妓館的姑娘,能有這麽個優秀的公子憐愛不是挺好的事嗎?為何還要如此推拒?”凡笙實在是有些不懂,這婁姬為何要拒人千裏之外。
“妓館姑娘們的心思誰又知道去?走吧。”說著羽承便拉起凡笙的手準備離開。
而此時那公子瀟也搖了搖頭,做勢要走,待他轉身之際,羽承正巧抬眼看向了他,這一看羽承便霎時停下了腳步。
凡笙有些納悶,著急著走的是他,突然停了腳步的也事他,到底是怎麽了?回頭看向羽承,見他隻是定定的看著一處發愣,凡笙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看向公子瀟的那一刻,凡笙瞪大了雙眼,繼而轉頭麵向羽承。
“降頭!”凡笙小聲說道,聲音略顯顫抖。
羽承看著她,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回去客棧再說,這裏不方便,走吧。”
二人一路無語,回到了客棧房間。
“那公子瀟被下了降頭,會不會和婁姬有關?你不是說她身邊有一股陰氣嗎?”剛進到房內,關好門後,凡笙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想來應是與那婁姬有關。”羽承行至矮榻便坐下,說道。
凡笙突然麵露異色,皺著眉頭坐到了羽承身側,疑惑的問道:“唉,真是怪了。我能看到那公子瀟頭頂上方青黑的降頭印,可為什麽看不到婁姬身邊的陰氣呢?”
羽承搖了搖頭,也是有些不解:“我猜想,許是那股氣不強,所以你便覺察不到罷了。因那婁姬身側的陰氣並非一直都有的,偶然間會突然升起一團,轉而又很快消散。所以,那天我才盯著她看了許久,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
凡笙點了點頭,而後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那你可知道婁姬身邊的那股陰氣是從何而來的?”
“毫無頭緒。”羽承搖頭道。
“如果婁姬的這股陰氣真的與公子瀟的降頭印有關的話……難不成,就是她下的降頭?”凡笙猜測道。
“也許是,也許不是。”羽承幽幽道。
“要不要查一查?”凡笙繼續探問著。
“這不是你我該管的事。”羽承轉頭麵向她,麵色略帶嚴肅的說:“我之前就說過,無關夢理,我就不便出手。如今我們也不能確定,就是婁姬身邊的陰氣給公子瀟下的降頭。也許是人為的也不一定,許多人間的道士也是通曉此法的。若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我們就更加不能管了。所以,還是那句話,靜觀其變。”
凡笙點頭,複又想起什麽似得,說道:“對了,那天婁姬突然對你說的話,眼下想來甚是奇怪。如果公子瀟的降頭印真是她下的,她那天如此言論豈不是在提示你,她有問題?”
“嗬,不錯,腦袋終於會轉彎了,孺子可教。”羽承說著,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凡笙捂著腦門哼唧了一聲,皺眉瞪著他看,羽承見她微惱的樣子,輕笑一聲,繼續道:“我當時便覺得她的話怪異的很,看到今天的事,想來,她是故意的了。也許是有什麽隱情吧,不過,不關我的事,她找上我也沒用。”
“不過,她一個凡人居然能一下看出你是仙家的身份,你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凡笙急急問道。
“哎,你可真是能打破沙鍋問到底!”羽承說著刮了一下凡笙的鼻尖,複又輕拍了下她的臉頰,說:“稍安勿躁,她先主動暴露了自己,而我們卻一直沒動靜,她心裏沒底自然會著急。那時,不用我去探問,她自會找上門來同我們說。不過,還是那句話,本就不是我分內的事,管與不管,看心情!”
凡笙愣愣的坐在那裏繼續消化他剛剛的那番言論:看心情!
而此刻羽承已然站起身來往房門處走去了。房門打開的吱呀聲將凡笙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向已經走出去的羽承,忙站起身,探頭問道:“唉,你這是要去哪?”
“我去叫店家送些吃的上來,你先歇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羽承說完,便關門下樓了。
凡笙一個人在屋子裏的時候,又想起了昨晚羽承的話,不知是否要同羽承好好談一談。可是,她要怎麽開口?說自己無意間聽到了?羽承有意隱瞞,就這麽直接問,會讓他為難的。可是一直憋在心裏,凡笙也是不好受。
“對了,等回了蒼靈山去找凡臨問問,這個狐族的幻術和情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顯然我應該是中了幻術的,那麽這情蠱就是用在了羽承身上。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哎,事已至此,還是不要讓羽承憂心了。”凡笙在心中想著如何去弄明白狐族的秘術之事。
當然,還有她要不要告訴凡臨她如今同羽承的關係。她要好好想一想,凡臨已經千叮萬囑不可有越界的行為,如今若是叫他知道,定是少不了一頓責罰的。
凡笙想的有些入神,沒有注意到羽承已經進了屋內。知道他的聲音在耳邊想起:“笙兒,笙兒!”
“啊?”凡笙突然抬頭,懵懂的答道。
羽承見她似有心事的樣子,坐在她身邊,托起她一直柔荑輕握在他的掌中,柔聲問道:“怎麽了?想什麽呢,這麽入神。看看,眉毛都要打結了!”說話間抬手撫平她額間的愁容。
“沒什麽。就是在想,在想,一會兒吃什麽?”凡笙應付的答著。
羽承低頭輕笑,歎了口氣,說:“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與我說實話嗎?”
凡笙知道自己不會撒謊,索性就說個眼下棘手的事吧,先把羽承的疑慮打消。
“我,我是在想,我們如今……那今後,該怎麽,怎麽相處?”凡笙有些結巴的說著,她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眼下的情況了,隻能這般模棱兩可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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