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筱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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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我抓起案幾上的玉筆,在宣紙上書了起來。

    人一賤,天下無敵。

    一個口口聲聲要替弟弟打抱不平得人,卻背著太子偷人,你當真是要臉還是不要臉?“

    卿華一下就軟了下來,披著寢被下了床榻,一下就跪了下來。

    “公主,公主饒命,看在我是你未來姑姐的份上,請你千萬不要告訴太子,公主您也知道,太子素來不喜卿華,大婚後太子隻來過我房裏一次,漫漫長夜,我卿華也是苦苦等待夫君的女子,我又怎能受得住太子這要我命似的懲罰呢?“

    我繼續書寫,“那你就不顧廉恥了,還要苦苦逼我,你到底又是按得什麽心?“

    我冷笑著抬起了她的下巴,臉上既而笑容可掬,突然一個猛然撩開了披在她身上的寢被。

    看著她鼓鼓的腹部,哪裏像是在西山承歡後所受孕應該有的肚形啊?

    “公主,您就饒了太子妃吧!“

    啊柔喉嚨裏發出“哼“的一聲,既而再次書寫。

    “我看這有身子的月份不像太子的,說,到底是不是你的?“既而把手指故意指向郎謙之。

    “公主,不,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郎謙之大喊著,“公主,太子妃腹中是懷的我的骨肉,如果公主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吧,一定要保住太子妃和他腹中的孩兒。“

    想必此刻,他們早已猜到,自己已完全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指了他們,玉筆再次揮起。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轉身離去,留下了身後一對無恥的男女。

    **

    剛出殿門,隻見一個紫色的身影顫悠悠的由遠及近,緊接著就是許多的內侍跟來,啊柔無可躲避隻好停了下來。

    為什麽要躲避,自己躲避什麽?自己沒做過任何事情,自己不必躲避任何人,不是嗎?

    老太監一聲大喊,“太子駕到!“

    啊柔想,這一句呐喊,想必一定會把內室的一對男女嚇得半死。

    太子緩緩的走下了車輦,眉頭皺的厲害。

    “啊柔,不是說要你老實的待在琉玉宮嗎?為何要跑出來?“

    一絲不悅爬上了太子的麵容,啊柔萬福了一下,用手慢慢的一指內殿。

    隻見卿華奔了出來,“卿華參見太子殿下,太子過慮了,公主是聞卿華這幾日害喜害得厲害,所以過來探望!“

    太子笑了起來,“嗬嗬,你們何時這樣和睦?到讓本殿有點好奇了呀。“

    “太子,您哪裏話啊,卿華心直口快,說話不加考慮,有些時候確實愛得罪人,但公主最知卿華的本性,所以從不計較,公主說是不是啊?“

    麵對卿華的討好,我不由得心裏笑了起來。

    見風使舵,變得真的是好快啊。

    啊柔隻好點了點頭,接著看向太子,太子有些狐疑但也不曾說些什麽。

    啊柔獨自回來琉玉宮,本想質問太子,卻意外得知了太子妃的秘密,也算是收獲不少啊。

    穗兒正淚眼朦朧的等候在殿門口,看到她一臉關切的樣子,想著她被太子那樣侮辱了清白,不由得憐憫起了她。

    心裏實屬的不好受,本想替她討還公道,可--------

    “公主,您回來了,奴婢好擔心你啊。“

    穗兒扯住啊柔的袖子,啊柔用手整理了一下穗兒的亂發。

    “穗兒,對不起,我沒幫你討還了公道,但請你相信我,給我時間,我一定不會讓你白白受辱的!“

    穗兒的淚流了出來,“公主,不要討了,他是太子,未來要君臨天下,他也是你的哥哥啊,您替穗兒討了公道,難不成太子會封我一個侍妾而做,可這不是穗兒想要的,穗兒隻求公主,放穗兒出宮吧!“

    啊柔心一怔,連最後一個相依為命的人都要離開自己嗎?

    淚,立即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了下來。

    “你去找樊公子是嗎?“

    “是的,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他嫌棄我,不要我了,我也要死在他的身邊。“

    我的心被震驚了,女人一旦愛上總要比男人來的更可怕,穗兒寧願死也要死在心愛人的身邊。

    “穗兒,我感覺莫家的身份很神秘,樊公子也不是簡單的護院,我隻是憑直覺,其實我和你一樣我也想無情,但我卻出不去,我會盡全力送你出宮,如若你見到無情,請你待我向他說,在我心裏我一直拿自己當做他的妻子!“

    二人抱頭痛苦了起來,同病相連,惺惺相惜。

    穗兒,祝你和樊公子如願以償、白頭到老!

    到了晚間,懷冰才派人告知啊柔,她去西山溫泉了,去的匆忙沒有告知啊柔。

    啊柔笑了,姑姑一生可憐,就讓她在出嫁前好好的享受一下在大懷的最後日子,以後故土分別,注定要在大食過一輩子的啊。

    好啦,筱柔這一世的愛情故事到結束,下麵是她後一世的愛情故事:

    景隆二十二年十月初八,蘭陵王城的夜,濃密的烏雲遮住了漫天的星辰,黑壓壓地籠罩著整個王都。這樣夜,黑得讓人膽戰心驚。滿城的屋宇門庭緊閉,大人小孩屏氣吞聲,偶爾有奶娃的哭聲傳來,隨即又被大人呢喃的低語哄止,其餘時間,大街小巷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十分清晰。眾人提心吊膽地,隻為靜待某一刻的來臨。

    而此時的皇宮內,一眾奴才婢女皆靜默地守候在紫宸宮外,宮門內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響徹了整個皇宮庭院,最慘烈的一次,甚至震徹雲霄,連那濃密的烏雲都為之一慟,列開了一條縫,微微透出雲外閃耀的星光。

    “啊――好痛――!“

    宮內不斷有婢女拿著一盆又一盆血水走出,又有婢女急急地送進幹淨的熱水。穩婆“娘娘,請再用點力“的聲音不斷傳來。庭院中焦急踱步的蘭陵王,噙著滿額細密的汗珠,一圈又一圈來回走個不停。此刻的王,焦躁得一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稍有不慎,就如掉入火爐的細柴,劈啪一聲被燒成焦炭。

    這樣的夜,即便沒至寒冬,已然冷得讓人不禁哆嗦。每個人都真心祈盼著紫宸宮內的娘娘能平安產下龍裔,並且,母子平安,否則……

    有人偷偷瞄了一眼仍然焦躁不安的王,內心更狂亂地向各種菩薩祈求保佑。以王對殷妃娘娘的寵愛,如果今夜出現任何一絲差池,則陪葬的人,又何止千萬?

    “怎麽還沒生?!“蘭陵王再也等不住,逮住一個拿著血水出來的奴婢吼道。

    “啪“一聲,一盆血水頓時傾瀉而出,銅盆落地的聲音震撼了在場每一個人脆弱的心靈。

    “啊!奴婢該死!“婢女嚇得雙膝跪地,匍匐在王的腳下祈求開恩。

    “確實該死!“蘭陵王一腳踹過去,那可憐的婢女應聲倒地,口吐鮮血。

    沒有人再敢出聲,一小隊宮人隻等王稍稍離開那婢女所處的位置時,悄無聲息地把地方清理幹淨。靜坐一旁的蘭陵皇後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嘴角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一雙媚眼緊盯著產房的門,手指絞著一方絲帕,已然把手指都絞得不見一絲血色。

    突然間紫宸宮頂上一方烏雲漸漸變輕,變薄,露出一闋嬌紅的彩霞,霞光籠罩著整個紫宸宮。所有人都被這一奇景震懾了心魂。

    莫不是天神要降臨紫宸宮?

    “嗚哇!嗚哇!“清脆的嬰兒聲從產房裏傳出,霞光遁去,烏雲也漸漸彌散,留下漫天的星空,一如那春天浩瀚的花海,照耀著整個大地。

    “哇……“眾人還不及從聽見嬰兒聲的喜悅中醒轉過來,又一奇景奪目而現。

    “恭喜吾王!殷妃娘娘誕下了千歲,母女平安!“穩婆滿身大汗,一臉疲相被那燦爛的笑容掩蓋,雙手抱著一個嬰孩奉至蘭陵王麵前。

    “恭喜吾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眾大臣慌忙舒了一口長氣,忽然覺得項上人頭從未有此刻這般屬於自己過。

    “公主誕生,天降奇彩,視為祥瑞啊!“欽天監魯為踏前一步跪地而曰。

    焦躁,不安與憤怒在那一霎間煙消雲散,一如那遁去的烏雲,了無蹤跡,他心疼地接過那嬰孩,親吻著她嬌小*的臉蛋。

    “筱柔,朕的小公主從此喚蘭筱柔!“他高興地招呼道。

    殷妃乃蘭陵王新進的寵妃,說新進,其實也已經不新了,畢竟這一寵,興了七年。自那之後,蘭陵王再也沒有納妃,也沒有寵幸過任何其他的妃子,專寵七年的殷妃一直無所出,直到年芳四七年華,才誕下一女,因此,蘭陵王甚為重視。筱柔公主才出生,便賜予專門的寢殿,滿月當天,普天同慶,鋪張奢靡得讓人心悸。

    此外,王著人開始為公主修建白玉宮,立於蘭陵皇宮東麵繁花什錦處,一年四季花開不斷,罄香彌漫。宮殿地麵鋪就從天下各地開采而來的無暇白玉,從寢具到桌椅到擺設,皆用雕琢的無暇白玉為支撐裝飾以黃金白銀,采用上等的木材作為主料,誓要為公主建一所前無古人的奢華宮殿作為公主的成年禮。

    世人皆歎:筱柔公主乃蘭陵王心頭無價之寶,傾城不換!

    為了給筱柔公主修建奢華皇宮,蘭陵王不惜加重了賦稅,民眾生活突然從天上掉到地下,苦不堪言。曆代帝王皆在登基之日始招募修建王陵的人,現在王陵倒是還未建好,又有一批勞苦大眾,壯丁苦力被招募修建白玉宮。一時怨聲四起,眾人從對蘭陵公主的景仰變成了唾棄辱罵,心中開始對這個未長成的公主存有憤恨。

    然,對蘭筱柔心中有恨的人,何止千萬?

    “嘭!“又一件價值連城的白玉器件被皇後橫掃掉地。紫鳳宮中一應眾人惶恐跪地,生怕皇後有一絲絲對筱柔公主的恨意轉嫁到自己身上。

    “母後請息怒。“長公主蘭筱慧盈盈跪於皇後賞氏跟前。

    “本宮見到這些白玉心中就有莫名火在燃燒!慧兒呀……“皇後傾身扶起眼前的女兒,摟至胸前失聲痛哭。

    “十年了……十年呀,本宮這紫鳳宮就如同冷宮一般,你父王何時有想起過本宮這個結發妻子?!“恨意焚燒於心,燒得皇後兩眼通紅,淚珠像斷線的珍珠般滑落於雙頰。

    長公主用她的芊芊玉手輕輕撫摸著母後的背。這一年,長公主已經十歲,而那殷妃之女才三歲。白玉宮?長公主盯著眼前碎了一地的無暇白玉冷笑了一聲。本宮誓要你的白玉宮比這一地碎片更淩亂!

    也難怪長公主小小的年紀竟盛了滿腔的恨意。長公主乃嫡出公主,禮儀上身份應該比那筱柔公主要尊貴得多,可是,雖綾羅綢緞,黃金首飾一應俱全,一件不差,可是獨獨缺了她最巴望享有的父愛。長公主出世那一年殷妃才得寵,從小小的貴人一躍成妃不說,就連她所出的獨女都享有別人奢望不及的一切待遇。

    誰能不恨哪!

    筱柔公主出世之後,殷妃一躍連跳數級晉為皇貴妃,直逼皇後位置。本來這殷妃受寵之後皇後就日漸沒落了,如今就更是連個位置都岌岌可危。況,筱柔公主出生之時,天顯奇觀,眾人皆奉為祥瑞,此後數年,莊家連續豐收,雖然苛捐雜稅負重,但是還不至於民不聊天的地步,為此,群臣即便對蘭陵王的專寵心有異議皆不敢說出來,而這個皇後就隻能越發地活得窩囊。

    “母後,兒臣有一計,不知可用不可用?“長公主淩厲的目光再一次掃過地上的碎玉,心頭越發地狠起來。

    長公主把她狹長的臉頰湊到皇後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通,隻見皇後驚恐得瞪圓了眼睛,半晌後才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此計如果使得不好,或許會適得其反。“

    長公主退後一步躬身道,“此事不著急,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是日,皇後急召國舅宰相賞寅入宮覲見。那賞寅自從皇後失寵之後便極少入宮,並極少被宣。近年裏那皇貴妃專寵之至,已經很讓群臣苦惱,現下那皇貴妃之女筱柔公主又獨占鼇頭,群臣紛紛在議論,王是否有意要立個女太子。若真如此,那麽皇後的位置就更加岌岌可危,一旦皇後倒台,他這個國舅也就沒什麽前途可言了。為此,他正苦惱著沒有機會與他這皇後妹妹詳細說來,如今得了急召,便想也不想急急從府邸裏直奔皇宮。

    才進得紫鳳宮,賞寅立馬俯身於地給皇後行了大禮。皇後上前一步虛扶了他一把,屏退了左右,才小聲說道,“哥哥在本宮麵前又何須多禮?“

    賞寅已經有好些年月沒有單獨見過妹妹,這麽一見麵,不過一句不疼不癢的暖心話,便讓他感動得痛哭流涕。他一邊抹眼淚,一邊低泣道,“天可憐見我賞氏一族啊……“

    此言一出,皇後也頓時眼眶紅紅的,長公主見狀趕緊扶了母後一把,將她安置在鳳座之上。

    “舅父何悲也?母後又何悲也?想今天局麵再如何困難,那鳳座之上的人,乃母後是也。“長公主把皇後安置好以後緩緩說來。

    國舅與皇後聞之,皆心中驚歎,長公主已非當日之稚子也!兩人對視一眼,皆深以為然。這種血肉牽連的心靈相通,讓他們這一會兒全然不覺得孤單。

    “今日母後宣舅父前來,其實有一事想要與舅父商量。“長公主緩緩踱至賞寅跟前,把先前說與皇後知曉的計謀又說了一遍與賞寅知道。

    隻見那賞寅一下子口張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長公主,心潮澎湃,一時間不知道用何種語言來表達內心的激動與興奮。

    “老臣今日前來,實則也有心就此事為皇後分憂!“他微微先前鞠躬,右手扶著胸前,一副誠摯拳拳的樣子。

    “那依兄長看來,此計如何實施的好?“皇後焦急問道。長公主也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焦灼地看著麵前的舅父。

    賞寅往前一步,左右視察了一下,謹慎地在皇後和長公主耳邊細細說了些話,然後做了個揖,說,“一旦事情開始進展以後,皇後隻需在宮中打點一下即可。“

    皇後欣慰地點了點頭,讚揚道,“果然是一條好計。“

    賞寅微微向皇後再施一禮,深深地看了長公主一眼,然後告退了。出得紫鳳宮,他深以為,今日的天,比以往任何一日,更風和日麗。太陽光照射下來,終於,能照進了他的心裏。賞寅覺得心裏有無比的快樂,於是一路哼著歡快的小調走出宮去。

    翌日早朝,蘭陵王便收得一個折子,震怒得差點把龍案拍碎。

    有一窮酸書生,因為不堪重負,不滿蘭陵王專寵一妃一女,寫下了一首酸詩,一夜之間傳遍了王城。此詩曰:

    一闕紅霞降天宮,滿朝文武以為瑞。

    繁茂星光為誰照,百姓賦稅何以兌?

    有女可逼中宮位,古往今來多心碎。

    未成紅顏已禍水,白玉宮前把人摧。

    且不說這首詩寫得如何,可是就它的風靡程度來說,已經算得上極速。不過一夜,連王城大街小巷中的稚子皆能傳誦。

    “未成紅顏已禍水,白玉宮前把人摧?”一輛樸素無華的馬車停在一個正在傳誦此詩的小兒身旁,車內有一把清脆的聲音跟著那小兒誦讀著最後一句詩詞。

    “回公子,這是一位書生寫的酸詩,未成紅顏已禍水,說的是蘭陵王之*筱柔公主。而這白玉宮,乃公主滿月之時始建的奢靡宮殿,是王準備作為公主成年禮的禮物,因為奢靡極致,是以加重了民眾賦稅,因此引起了群眾的憤怒。”馬車內一位老者的聲音徐徐說來。

    “哦。”車簾被一把折扇掀起了一角,露出一張約摸十一二歲少年郎的臉來,眉目修長,膚色白皙,頭頂冠玉,一雙眸子閃爍如星。他偏過頭去問老者:“筱柔公主名蘭筱柔?”

    老者說,“回公子的話,是的。”

    “究竟是姓蘭陵,還是姓蘭?”少年又問。

    “回公子,雖則本國名曰蘭陵國,國主卻單姓蘭,名鴻鐔。筱,乃筱花的筱,是這一輩王子公主的字輩名。”老者答曰。

    “嗯,蘭筱柔,我記住了。”少年郎舉目遠遠眺望了一眼皇宮牆內高聳的飛簷,心中默歎了一聲,隨即放下了車簾,命車子繼續往前。“她將來可會是一株奇葩?”車子內,少年郎的一聲低歎,細細柔柔的聲息,漸漸融沒在車輪行進的聲音之中。

    蘭陵王宮。

    旭陽殿內,一身著朝服的老臣顫顫巍巍地匍匐於王座之前,滿額的汗珠滴答滴答滴滾落於殿內的大理石上。王座上,蘭陵王正怒目瞪視著他。老者渾身戰栗,已驚恐得無法言語。

    “有女可逼中宮位,古往今來多心碎。未成紅顏已禍水,白玉宮前把人摧。放肆!”蘭陵王一掌拍在龍案上,震得滿案筆墨宣紙跳起一丈再落下,碎的碎,散的散。

    “吾王恕罪!”老臣子乃邱少府,為官三十載,第一次見王如此盛怒,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恕罪?敢問卿家何罪之有啊?”蘭陵王斜睨著他,一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臣……臣……不該……呃……”斷斷續續沒敢說完一句話,這邱少府便已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整個大殿此時靜悄悄的,無人敢為邱少府宣太醫,也無人敢進言一句,個個為求自保,鴉雀無聲。

    “怎麽?此事竟無人再敢言一句麽?”蘭陵王咬牙切齒地看著一眾大臣心中有難言痛楚。

    宰相賞寅踏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說:“吾王英明!此等無知小輩,不過用一首酸詩便想汙蔑我天家妃子、公主,實在愚蠢至極。臣請吾王準奏臣等將此鼠輩之人緝拿歸來、嚴懲不貸!”

    “嗯!”此時蘭陵王才稍稍順了口氣,衣袖揮了揮,眾卿家散朝。

    傾心殿內,一三歲小兒昂首踱步,雙手背負其後,於其母麵前吟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清脆的童聲被一聲“皇上駕到――”生生打斷。

    蘭陵王幾步跨入殿內,帶來一陣旋風掃落了花瓶裏將養著的幾株筱花。

    “兒臣參見父王。”

    “臣妾參見皇上。”

    母女二人見狀,立馬請安。蘭陵王很少在紫宸宮發火,而這通火著實讓這對母女生生吃了一驚。

    見到兩張嬌美又惶恐的臉,蘭陵王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把前朝的情緒帶進了後宮,帶進了他最為珍視的地方。心頭突然一痛,雙手趕緊一手扶一個,讓她們起身。

    “是誰惹了父王不高興嗎?”那三歲小兒正是筱柔公主無疑,她雙手趴在蘭陵王的大腿上,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她的父王,一頭劉海因昂著頭兒微微向後散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