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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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偏好?什麽都沒有?”慕容弼再問。
“飲食倒是偏甜。”
慕容弼點了點頭,“不知公主可有說過一句半句先皇貴妃的習慣?”
端木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卻又不好說慕容弼的不是,他冷冷地問道:“這可有什麽關係?先生難道不是查到些什麽才叫我出來的麽?”
“老夫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不過根據當年太醫府的記事,先皇貴妃的病來得特別突然,而且似乎沒有什麽征兆,才發現患病,沒幾日便去了。”他又習慣性地捋了捋胡子,低頭冥想著些什麽。
不一會兒,他似乎又想到些什麽,“先皇貴妃也特別喜歡甜食。這個在禦膳房的記事裏也是有記載的。”
“這跟柔兒有什麽關係?”端木軒似乎聽出了些端倪,他揣測殷柔的毒或許是先皇貴妃先中下的,然後傳給了殷柔。
但是他也僅是揣測。
“公子可有聽說過一種草叫雀尾?”慕容弼看了看四周,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端木軒這下瞪大了眼睛。
雀尾,是遠古西方盛傳的一種毒草,毒與解藥並蒂生,有毒的部分叫雀尾,解藥部分叫絕首。這種草浸入水中泡開會有一種清幽的甜味……
“甜味……”端木軒不斷地咀嚼著這個字,“難道柔兒喜甜跟這種草有關?可是這種毒隻在遠古西域古籍裏看過,中原地區根本不適合長這樣的草啊!”
“雀尾須得同根絕首可以解毒,你可聽過血蠱過的雀尾?”慕容弼遞給他一張化著一株妖豔奇草的圖紙問道。
“這是血蠱過的雀尾?”端木軒皺著眉頭看著那張紙,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毒。“血蠱……”
“那幾乎是一種無解的毒了,毒性發作非常慢,長則十幾二十年,短則三兩年。血蠱發作時間越長,說明毒性越深,中毒至深的人,需得製毒人心頭的血分別配上三年生絕首方可解去。”
端木軒心頭微顫,他回想起那些他翻過的典籍,裏麵確實有列明一些症狀:一旦中得此毒,喜甜,對雀尾的味道有一種由衷的喜好,起初並無十分明顯症狀,大喜大悲過後已引起毒發,尤先見於指甲……
“先生……”端木軒聲色有些沙啞,似有一股酸酸的味道梗在喉嚨,“柔兒不會是……”
慕容弼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說:“起先老夫也不敢確定,隻是後來從太醫院的記事裏看到何太醫的一句話覺得好奇才連起了這些片段。”
“什麽話?”
“皇貴妃喜染甲,仙逝後手指不能歸回原色,略顯紫。”慕容弼說完,隻靜靜地看著他。
端木軒覺得有一瞬天旋地轉,似乎整個天地都要換轉,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終究要發生了:“此毒隻能來自宮中。”
要讓先皇貴妃中毒身亡,而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必須是一種慢性毒藥,一切症狀都跟殷柔非常相似,讓他的心不住地揪了起來。
廢了那麽大的勁終於找到了毒璿,下一步,他必須找到製毒人,而那樣,殷柔的境地可能比過去十年都要危險千百倍。
他該如何是好?
來不及細細思量,未名園傳來一陣石破天驚的呼聲。端木軒的心霎時冷了大半截:“柔兒!”
他匆匆看了慕容弼一眼,便飛也似的衝回未名園。
院子裏那棵桃樹下早已沒了殷柔的倩影,她所住的廂房窗戶緊閉,大門閉著一扇,開了一扇。
“你不要過來!”殷柔的聲音從那房間裏傳出來,帶著十分的驚恐與憤怒。
端木軒一刻也不敢耽擱,直接衝了過去。
“端木逸!”他從門口瞧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越過那背影是輕紗幔帳裏殷柔沐浴更衣的大木桶。旁邊的屏風被翻到在地,她雙手扣在胸前,怒目而視。
“原來竟是一個天仙一般的人兒。”端木逸絲毫沒有被端木軒的怒氣所嚇倒,反而往輕紗幔帳處更走近一步。
“你再敢往前一步試試!”端木軒衝至床邊,扯過床上的被褥呼啦一聲把殷柔整個人蓋住。
端木逸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該看的,我都看到了。哈哈……”
“放肆!”
“放肆!”
兩把聲音同時傳出,一樣的憤怒,一樣的語調,到底讓端木逸笑得更加猖獗。
“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跟我說放肆?”端木逸笑著又走近了兩步。
端木軒一揮折扇,整個輕紗幔帳棚架落於端木逸的跟前。
“小子!我就看你這些年跟著那老匹夫都學了些什麽功夫!”說完,端木逸揮出一掌,卻沒有對著端木軒而去,掌風刮過木桶,隻聽見劈啪一聲,整個木桶變成碎片,裏麵的浸著玫瑰花瓣的水撒了一地。
端木軒再揮出一手,發出幾枚銀針,緊急關頭一手扶著殷柔,另一首用那被褥緊緊地裹了她護在了身後。
那些銀針在沒有到端木逸跟前就被他一個掌風又掃了回來,端木軒跳起,一舉手,所有銀針全部回到袖中。
“一個女子,清白是最重要的,你以為今天你救了她的命,她就能活下去麽?哈哈哈哈!你太天真了,看招!”端木逸見那些銀針根本不上端木軒分毫,心裏默默又使多了幾分力氣,似乎勢要把他拿下。
可是,他的一掌還沒來得及揮出,不知哪裏來的一根銀針以瞬間的速度插進了他的左眼。
“啊!”他發出一聲尖叫,捂著被刺傷的左眼,一手指著端木軒吼道:“你好狠毒!”
“狠毒?!我們究竟誰比誰更狠毒?!你連一個弱女子都看不過去,難道還能比我更好?!”這句話,端木軒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要不是念在他同姓端木的份上,發出去的就不僅僅是一根銀針,而是兩根,或許瞄準的並不是他的眼眸,而是喉嚨。
他擔憂地看著殷柔,端木逸的話,刺痛了他的心,然而,更受傷的,應該是他身後的這個女子。可是她緊緊眼眶盈著淚珠,臉色漲紅,嘴唇緊咬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對不起。”他心裏是十二萬分的愧疚,明知道一句道歉根本彌補不了她心靈的創傷,可是除了這句話,他卻不知道此刻還能說出什麽來。
殷柔在端木爵府受到這樣的傷害,這個罪名,就是殺了他也不為過。
就在端木軒轉身要扶起殷柔的那一刻,瞎了一隻眼睛的端木逸使出渾身的狠勁一掌劈向端木軒。
“小心!”殷柔瞪大了眼睛呼喚了端木軒一聲。
那一掌自然沒有擊倒端木軒,他一個漂亮的轉身用折扇繞開了端木逸的掌風,這時卻給端
“柔兒!”說時遲那時快,端木軒來不及細思便分身擋在了殷柔身前,端木逸那一掌正中他胸口。
“噗……”即便用了內力護住心脈,他還是在接掌的那一刻吐了一口鮮血。
“端木公子!”殷柔嚇得渾身發抖,端木逸猖狂地大笑起來。
隻是,他笑不出三聲,便生生被背後的一掌打斷。
“噗……”吐了一口血,他回身見到阿誌一臉憤怒地看著他,含著一口血又“哈哈”大笑起來。
“二哥!”阿誌焦急地看了看端木軒,本欲先過去照看他,奈何想起剛才端木逸那一掌生生在他眼前使出,仍心有餘悸。
趁著他失心瘋一般狂笑之際,阿誌隻好再一掌把他劈暈了。這才放心過去扶起端木軒。
“發生了什麽事?”阿誌一邊扶起端木軒,一邊伸手探向他的脈搏。
“我沒事。”端木軒應了一句,轉而看向瑟瑟發抖的殷柔。
阿誌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殷柔,她滿頭濕嗒嗒的,被褥緊裹,臉色蒼白,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是已經驚嚇過度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阿誌滿臉疑問。
端木軒忍著痛俯下身子輕輕抱住她說:“沒事了,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唉……”阿誌歎了一口氣,他在想,如果懷璿見了這個場麵,怕且會一起之下拉著殷柔遠走高飛。其實他不問,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偌大的木桶被打成了粉碎,而屋裏同時有兩個男人在,任何一個女子都受不了這種屈辱。
“我先把大哥送回他院裏去,一切由爹來決定吧。”阿誌轉身過去背起端木逸說。
“阿誌。”端木軒叫住他,“把你院子裏的春曉調過來吧。”
阿誌一怔:“為什麽?”
“叮鈴不能再用了。”端木軒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早該想到這一點,隻是,他終究是太心軟。
“知道了。”阿誌點了點頭,便被這端木逸出去了。
春曉是從小陪著阿誌長大的丫頭,也是跟著府上最久的丫頭之一,以後由她照顧殷柔,他會更放心一些。從小看著春曉長大,她的為人絕對信得過。
現在的殷柔,脆弱得猶如易碎的玻璃,他賠盡小心,不敢隨便一語。
他怕一不小心,就把這心愛的瓷娃娃碰碎了。
過了許久,殷柔終於說了一句話:“我累了。”
端木軒有些欣喜地看了看她,然後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礙於男女有別,他不便給她整理,隻能輕輕鬆了鬆裹著她的被褥,讓她躺得舒服一些。
隻見她靜靜地合上眼睛,然後便一直不動了,看上去似乎是已經睡著了的樣子。這時,端木軒才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走到院中時,他捂著胸口低聲對著一黑影說了一句:“先生居然可以忍著不出手。”
“老夫以為,以公子的能力,對付區區一個端木逸,是綽綽有餘的。”這時,慕容弼才從黑影中走出來。
“可是,剛才端木逸差點就可以拿了柔兒的命!如果我慢一點……”
“可是他並沒有做到。這件事,沒有如果。”慕容弼打斷他的話說道。
端木軒微微吃驚,沒有如果……可是剛才那一幕仍然印在他的腦海裏。千鈞一刻,他其實早就知道慕容弼就隱在外麵,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動靜。連著最後阿誌進來,似乎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慕容弼他……
“公子不要誤會。你想想,剛才的情況,公主還會希望有更多的人見到麽?”
雖然慕容弼的解釋有些牽強,可是確實是照顧到了殷柔的情緒,於是端木軒便沒有再追究了。他們快走出院子的時候,剛好碰上春曉和懷璿。
“柔兒已經睡下了。”這話雖然是對著春曉說的,可是,端木軒實際是想讓懷璿不要去打擾。
“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就候在外間等小姐吩咐吧。”春曉低著頭,微微屈膝行了個禮。
“去吧。”端木軒打發了春曉以後,發現懷璿仍舊杵在那裏,他輕輕皺了皺眉頭說:“懷公子還不回去麽?”
雖然懷璿打心底裏不喜歡端木軒,可是人家才是這個府上的主人,礙於身份,他不得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回複:“我就在這兒站一會再回去。”
“那你自便。先生,我們走吧。”端木軒招呼道。
待他們走遠了,懷璿才緩緩地走至門邊,從門縫裏可以依稀可以瞧見裏麵一片狼藉。借著月色,他看見了殷柔蒼白的臉,心便被狠狠地揪了起來。
手中的一根玉蝴蝶發簪“啪”的一聲斷成兩截,除了懊惱,他還是懊惱。
今天他就不該離開端木爵府,不應該離了她那麽遠。為什麽,每一次她最痛苦的時候,他都不能在她身邊?
一滴清淚滑過他的臉頰,在月色清輝的映照下顯得那麽蒼涼。
“懷公子?”春曉聞聲而近,“您怎麽還在這裏?”
“哦……”懷璿慌亂地擦了擦眼淚,答道:“我就想在這裏坐一坐。”
“夜涼了,您可要注意身體。”說完,春曉便繞道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裏去了。
懷璿看著那緊閉的房門,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這些年來他等在她房間外的情景。每一次都如現在這樣,他滿心期盼著房間裏麵的人,能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在等她,然後她打開門,總是可以在踏出房門的第一眼看見他。
然而,這麽多年來,門倒是打開過了無數次,可是殷柔心裏那扇門,卻始終是緊閉著的。
他看著手裏殘缺的發簪,這原本是計劃要送給殷柔的呢,他看見它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支發簪跟她項上的玉墜很襯,他想殷柔一定會喜歡的。
可是現在,發簪斷了,而且,他想,此刻的她也根本沒有心情去接受什麽禮物。
夜漫漫長,他就這麽盯著她的房門癡看著,腦海裏始終不停地為一個念想掙紮著……
當懷璿踏入未名園時,端木軒心裏其實覺得特別緊張,可是他無暇去管這件事。橫在麵前的,還有比阻止懷璿見殷柔更重要的事情。
“公子……”在去書房的路上,他終於瞧見一直沒有見到的叮鈴。
“你居然還有麵目出現在我麵前。”端木軒冷冷地說道。
隻見那叮鈴撲通一聲跪在石板地上,渾身顫抖著,不住地磕頭道:“奴婢請公子原諒!”
“原諒?!你可知道,你犯下的錯誤於我來說,是不可原諒的?!”端木軒怒斥道。
“公子!請原諒我一時被私念蒙蔽……”叮鈴跪在地上用膝蓋挪動著身軀匍匐在端木軒腳下懇求著。
端木軒打斷她的話:“端木爵府不需要滿腹私念的人,你滾吧!從今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不要!不要啊……公子,不要啊……”她死死地拽著端木軒的袍袂大聲哭喊著。
端木軒冷冷地看著她,“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不要啊公子……要我離開你,還不如要我去死了……”叮鈴哀求道:“求求您!求您讓我繼續留在您身邊,我再不耍花樣了,我一定好好照顧殷姑娘,我……”
端木軒抬了抬腳,用力把她甩開,不提殷柔還好,一提他就來火。要不是叮鈴,殷柔今日又何須受那樣的屈辱?
“你以為,你還有何麵目去伺候殷姑娘?!滾吧!”說完,端木軒喝了一句:“來人,把這個婢女給我趕出端木爵府,從今往後不再任用!”
“公子!公子不要……”叮鈴還一味哭喊著,可是端木軒再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就這麽放了她?”一直在旁邊一聲不吭的慕容弼看著被拖出去的叮鈴問到。
端木軒歎息了一聲,“不然還能怎樣?”
雖然他猜到是叮鈴放了端木逸進殷柔的房間,造成了今日的鬧劇,可是,畢竟是條人命,他不能隨便拿去。
“叮鈴不是一個心智一般的奴婢,隻怕你留了她的小命,人家還不見得體會得了你的心意。”慕容弼搖了搖頭,端木軒在他心裏什麽都是好的,就是太仁慈。
“不至於吧,不過就是一個沒權沒勢又沒錢的婢女。”
這時阿誌匆匆從連廊跑來,一見端木軒便說,“二哥,你在就好了。”
“是大哥醒了?”端木軒眉頭跳了跳,剛處理好了叮鈴,這會兒,該要把端木逸的事情也一並處理了。
“閔娘看見大哥瞎了一隻眼睛,哭天搶地的,把整個院子幾乎都鬧翻了。她吵著要給大哥討回公道,她說什麽咱們一家人欺負她一個沒權沒勢的女人。”阿誌歎了口氣,邊解釋邊拖著端木軒就走。
慕容弼看著端木軒,想跟著去,卻又一時沒了借口。畢竟這個是端木府的家務事,他不好插手。
隻希望端木軒能分清厲害關係。
“唉。”他對月長歎,心中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安。
大公子的懷旭園驚天動地哭聲一片。
端木軒微歎一聲,已抬步入內。
“凶手!凶手!你這個殺了我兒的凶手!”見了端木軒,閔氏像發了瘋似的撲過來。
站在端木軒身側的阿誌趕緊上前阻撓。
“夠了!”端坐於一旁的端木爵喝了一聲。
可是,閔氏哪裏肯罷休,她的哭聲更大了:“老爺!您從來就看不起我們母子,我們母子命賤如泥啊!命賤如泥……”
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用手帕胡亂地擦著眼淚,又一邊斜睨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夫人,哭聲一直不斷:“我兒不活了,我也不活了!”說罷,便要一頭撞向床柱。
“砰”一聲巨響,她已滿額鮮血,可是神智仍然清楚。她欲要再撞一次時,端木爵大步邁過去拉住了她:“你鬧夠了沒有?!”
閔氏趁勢撲進了端木爵的懷裏,眼淚嘩啦啦地流,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麽“您還是憐惜我的”,“您心裏還有我的”……
夫人見了,隻是峨眉緊蹙,臉色又更沉了幾分,但始終保持著一種高貴的姿態,不失正房的臉麵。
端木爵先是怔了一下,或許他內心的柔軟處,被閔氏的某些話語擊中了。這麽多年來,就因為他給了她一個長子,讓他覺得愧對了夫人,於是他用日後加倍的溫柔來奉還這份虧欠。
他給予端木軒和端木誌的,都是最好的,相比之下,眼前這個端木爵的長子所得到的,卻相對較少。他甚至都不曾抱過他。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心裏有些酸。
“好了,不哭了。逸兒不是還好好的麽。”端木爵輕擁著閔氏安慰道。
“不好,一點都不好!老爺,我們的逸兒他瞎了一隻眼!那麽俊俏的人兒,以後要帶著這麽沉重的傷痕過下去,他要怎麽活?老爺……”
“事情已經發生了……”端木爵忽而看向端木軒,“這事我知道了個大概,逸兒確實有錯。”
“可是,哪個男人不風/流?我們也沒有哪一條法律有說過男子要為這麽一場風花雪月賠上一隻眼。況且又不是什麽名門閨秀,大不了讓逸兒納了她,不也算是負責了麽?!”閔氏瞪大了眼睛,原先的委屈變成了理直氣壯。
“放肆!”端木軒聽不得她如此詆毀殷柔,脫口就罵了一句。
“軒兒!不得無禮!”端木爵瞪了他一眼,喝道。
“爹!”阿誌也再看不下去了,曾幾何時,端木爵會在夫人麵前對閔氏如何溫柔?自他們懂事以來,閔氏似乎就是爵府裏的一個擺設,僅僅端木逸的生母而已。
可是今晚,連那麽粗線條的阿誌都看出了端木爵心中的那股異樣的感情,他不僅擔憂地看了夫人一眼。
“我相信軒兒並不是有意要傷害逸兒的。”夫人看了看端木軒,然後看著端木爵,希望從他眼裏看到那隻屬於她的溫情。
可是她看了許久,卻什麽都看不到。
“哈哈……”閔氏大聲笑了起來:“不是有意要傷害逸兒就可以弄瞎了他的眼,那他有意的話不是要,要……老爺,您一定要為我們母子兩做主!這件事,如果沒一個製裁,我,我不活了!”說完,她又作勢撲到了端木爵懷裏痛哭起來。
盛放的氣焰,通通變成攻人心房的委屈之淚,璿璿不絕地從她的眼眶裏流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