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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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端木爵看著端木軒,眼底裏流露出一絲的不舍,卻也有一絲咬著牙的決絕,“把二公子囚起來!”
“老爺!”夫人率先站起來,眾人皆不敢動。
“做錯了事情,就該為做錯的事情負責。”端木爵隻平靜地說出這個決定。
他懷裏的人,雖眼中帶淚,卻已顯出一絲絲得意。
仆人正準備上前,夫人喝到:“誰敢動我軒兒!”
這是一眾人等第一次見如此憤怒的夫人,隻見她雙手緊緊地拽著手中的絲帕,兩眼發紅,似要噴出火來。那些才動了一步的仆人趕緊又退了回去。
“夫人!你這是在包庇!”端木爵扶著閔氏站了起來,露出整張臉的閔氏,此刻已嘴角微翹。
這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端木爵與夫人的爭吵,好戲似乎還沒上演呢。她心裏樂得開了花。
生端木逸之前她對端木爵那是滿心的仰慕愛戴,可是這麽多年來,她在爵府裏,地位卑微不說,端木爵連到她院裏看看她都沒有,更別說碰她的。她心裏的愛慕早已斯磨得一分不剩。
是她,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她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愛,搶走了那個“夫人”的位置!
蟄伏了這麽多年,今天她總算瞅準了一個可以讓她揚眉吐氣的時機,哪怕這個時機犧牲了她唯一的兒子……
可是上天憐憫,他兒子還好好的,不過是少了一隻眼睛。她會給他補償的,以後漫漫長的日子裏,那都是屬於他的光明的日子。
“事情還沒有查個水落石出,怎麽可以隨便就囚了軒兒?!”夫人瞪著端木爵,那個扮演了她丈夫二十幾年的男人,她突然覺得好陌生。
“夫人,逸兒的眼睛確實是軒兒弄傷的,他以後就隻有一隻眼睛了……嗚……”話沒說完,那頭閔氏又依在端木爵懷中嚶嚶地低泣起來。
“你!”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了,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氣.
“娘。”端木軒走盡她身旁,摟住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夫人說:“我沒事的。”說罷她便示意仆人們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二哥!”阿誌追上他,他不明白今夜為何每個人都這麽不一樣。爹往常最疼愛的是二哥,今日居然要囚禁他。
他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端木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可是……”阿誌欲言又止。
“這段時間,你幫我照顧好柔兒。”端木軒吩咐道,提起殷柔,他總是心裏覺得有些愧疚。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而且,現在也不能盡到這個保護的責任了。
“殷柔不是還有懷璿麽!真是紅顏禍水,你看……”阿誌說到這裏,忽然覺得端木軒臉色都變了,他便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殷柔,殷柔,男人第一眼總是喜歡這樣的美人,可是為什麽理智不能讓他們更清醒地看清,美人對於自己並不是最重要的呢?
端木軒緊抿著嘴,腳步卻沒有停歇,懷璿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個疙瘩,可是現在,他也隻能指望他盡心地保護好殷柔。
隻要她好好的……他便有希望。
翌日一早,太陽還沒有正式露臉,鳥兒卻早已開始鳴叫。當第一縷光線穿過窗台射入房間之時,殷柔邊已睜開了雙眼。
她微微掙紮著起來,看著一地的狼藉有些發呆,昨日的一切似猶在眼前。
“小姐醒了?”聽得響聲,春曉忙從外間進來,手裏托著的,正是一套幹淨的衣服。
正是她喜歡的粉色羅裙。
“奴婢春曉,是三少爺院裏的婢女,昨日二少爺把我調到了這裏來伺候小姐的起居。”春曉一邊揚開手中的衣服,一邊介紹說。
殷柔隻默默地任由她打點一切,不多一會,她便已穿戴整齊,春曉瞧著銅鏡中略顯憔悴的美人,心頭有些黯然,這樣的姿儀,要讓人不神魂顛倒,確實有點難。
她笑著搖了搖頭,也難怪二公子如此重視她,眼前的美人確實我見猶憐。
“二公子……”見春曉已為她梳好雲髻,殷柔輕輕問道。
春曉怔了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她突然問道:“懷公子昨夜一夜守在門口,小姐要見一下他麽?”
說完,她放下手中的木梳前去拉開房門。
殷柔從座上起身,走到門邊,之間懷璿長身而立站於晨曦照映下,一張俊臉雖經受了一夜的風露,卻沒有一絲倦怠,見到殷柔的那一刻,他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早。”他說。
殷柔點了點頭。今日她沒有戴麵紗,似乎已經好久不曾這樣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他。懷璿滿心的歡喜與激動。
他們就這樣隔遠互望,誰也不說昨天的事,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春曉領著幾個婢女靜靜地在房內收拾著,因為年資比較長,她早已學會了觀顏察色。此時正是無聲勝有聲。
“喲!我們殷大美人起得還真早啊!”一把尖銳的女聲傳來,打破了院子裏的片刻寧靜。
懷璿皺著眉頭看著來著,斷定來者不善。
“嘖嘖嘖嘖……看看這張臉,果真是傾國傾城啊!也難怪我們端木家兩位公子為了你而大打出手。”閔氏繼續說道。
她身後的婢女皆是一臉*的表情。這是所有人第一次這麽清楚地瞧見殷柔的樣子。
殷柔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邊隻能站在那裏,看她想怎樣。
“你想怎樣?”懷璿往殷柔身前走了一步,剛好阻擋了外界對殷柔的視線。
閔氏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什麽人?”
“在下懷璿。”他也好不含溫度地回答她的話。
“嗬嗬。”閔氏冷笑了兩聲,“我當然知道你是懷璿,我是問,你是以什麽身份在這裏說話?別忘了,這裏可是爵府,而你不過是三公子一位毫不起眼的客人!”
“你!”懷璿怒目瞪著她,卻也沒有更好的說辭去反駁她。
“我來呢,是來看望一下殷姑娘的。”閔氏說道,“一來,是想著殷姑娘可能還不知道昨日一戰的最後戰果,二來呢,是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的。”
殷柔緊抿著嘴不置一語,她對她所說的戰果沒有興趣,對她所說的好消息,更沒有興趣。
已經第五日了,於她來說,唯一能帶給的好消息,隻有外公的消息。
“怎麽?高興得不知道說話了?”閔氏有些不悅,她看著一直冷眼看著她的殷柔,覺得這個女子似乎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她倒是要看看,她聽了她的消息以後,是不是還能這麽滿不在乎。
殷柔靜靜地看著閔氏,隻是希望她能快點講完她想要講的話便早點離去。
這麽多年來,她似乎已經不太適應跟許多人打交道,不習慣說很多的話,所以,她隻能靜靜地聽著,不管好的壞的。
閔氏見她仍舊那副態度,心裏早已不悅,卻又礙於端木爵曾經叮囑她不能得罪了殷柔而沒有表現出來。
今日她來,並不是想得罪她,反而是要拉攏她。此事她早在昨晚已經盤算好了呢。於是她往前走近了幾步,可是懷璿仍舊杵在那裏,讓她覺得甚是礙眼。
“哎呀,我說懷公子,我正是要跟殷姑娘說些體己話,你能不能往旁邊站一下呢?”她微微蹙起峨眉問道。說罷,還雙手一伸,把懷璿往旁邊推了推。
懷璿嫌惡地拍了拍被她摸過的手臂,似彈掉粘在身上的髒汙一般。
閔氏嗤笑了一聲,卻也不再去說他。不過區區一個懷璿,她不屑花時間去對付。她正尋思著沒一個好借口把他掃地出門,今日見他在此,她倒是想到了一個。
隻是,這個理由麽,還得等她的好事成了以後,才能執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殷柔她的“好消息”。
殷柔看著閔氏在她麵前表情百變,心裏早已有些厭惡,隻是,她目前除了忍還是隻能忍。
閔氏把懷璿推到一邊後,便走到殷柔身前,握住了她的雙手道:“你可知道昨日端木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為了爭你,最後的裁決如何?”
“如何?”殷柔其實並不關心端木逸,她隻是擔心端木軒。
她入住爵府這些日子,從來沒有今天這麽感覺失落過。是因為他沒有來麽?
往日裏,他總是早早地來到她門前,一把玉簫在手,幽幽曲音成了每日喚醒她的靡靡之音。可是,今日他卻沒有來。
“大公子呢,雖然被二公子所傷,可能會瞎掉一隻眼睛,可是二公子也不見得好到那裏去。他必定要為這個誤傷負責,所以,自昨夜起,就被老爺囚禁了!哈哈……”閔氏似乎說著什麽高興的事,說道最後都抑製不住笑起來。
懷璿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說這些話得時候,似乎隻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大公子不是她的兒子,二公子不過是一個鄰家的某某。他不禁疑問,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
殷柔聽了,差點站不穩,還好懷璿一個箭步扶住了他。可是閔氏卻大驚小怪地不住拍打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你放開!放開!”
懷璿不理她,徑直扶住殷柔往內室走去,直到扶著她坐在桌前,他才鬆手。
“喂!懷公子,我跟你說,殷姑娘是要被許配給我們家逸兒做妾室的,你可不能打她主意!”閔氏在門口衝著他們嚷嚷道。
“什麽?!”
“什麽?!”
這次,由不得殷柔不驚奇。妾室?她,殷柔?!
懷璿則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憤怒,他大聲吼道:“滾出去!”
閔氏被他的震怒嚇得癱倒在地,站在她身後的婢女們見狀,趕緊衝過去扶起她來。
“滾!”懷璿衝到門口,毫不猶豫地把他們統統推了出去,猛地關上房門。
閔氏嗤笑了一聲,對著緊閉的房門喊了一句:“又不是什麽金枝玉葉,能給爵府公子當個妾室已經很不錯了呢,還把自己當公主不成?!哼!你大概不知道吧?當今長公主還未婚配,所以所有適齡的貴胄公子都不能娶正室。嘿嘿,我看你呀,還是識時務一點,反正該看的,咱們逸兒早都看見了……”
門呼一下打開了,懷璿巨劍指著閔氏怒吼:“滾不滾?!”
閔氏嚇得雙腳直哆嗦,磕磕巴巴地應道:“走就走!咱們等著瞧!”
說罷扶著婢女的手腳步匆匆地從院門走出去,中途還摔了兩跤,還好有婢女攙著不至於摔個四腳朝天。她心裏怨恨著懷璿,可是又懼怕他的劍,這一受驚嚇,她決計要趕緊實施她的計劃,把懷璿趕出爵府。
“端木軒那小子不就是喜歡殷柔麽?看似喜歡得緊呢!我就要讓他心愛的人落到我手中,看他還哪裏囂張!哈哈……”走至園中,閔氏一邊想著,一邊不住高興地大笑起來。
阿誌剛好路過,看見如此瘋瘋癲癲的女子,實在想不通,究竟爹喜歡她的是哪一點。
“阿誌不知原來大哥受傷了,閔娘竟然會這麽高興。”他說。
“哪裏的話,我不過是為了他即將到來的好事覺得高興而已!”閔娘聞聲望去,隻見阿誌渾身煞氣地看著她,心裏有一陣哆嗦,但是語氣上卻是一點不甘下風。
“哦?我不知道一個瞎了眼的人,還能有什麽好事?”阿誌好奇,看她出來的方向,是未名園,她所說的好事,定不能是什麽好事。
二十幾年一直默默無名的閔氏,突然一夜間在爵府得盡風頭,連最粗心的阿誌都能體味到她的隱忍與爆發,看來爵府的平靜日子要到頭了。
“自然是好事。”閔氏扭著她的楊柳腰晃晃悠悠地踱到阿誌麵前,一臉喜氣地說:“你很快會有個大嫂了。”
“大嫂?”阿誌更好奇了,本來沒打算跟她說幾句話的,現在他倒想看看她在打什麽主意。
閔氏一雙媚眼瞥了瞥未名園方向,抿著嘴笑了。阿誌意會了她的意思,一雙俊眉緊緊皺了起來。
“爹答應了?”他其實是不相信爹會答應這件事的,殷柔是二哥的客人,尊為上賓。“皇上不是有旨三十以下的貴胄男子不能娶妻麽?”
“皇上又沒說不能納妾。嗬嗬……”閔氏說完,也沒等阿誌再說什麽,便又一扭一扭地哼著小曲離開了。
納妾,別說二哥不會同意,懷璿更加不會同意。這件事一旦發展起來,必定要引起軒然大波。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它發生!”阿誌緊握著拳頭,想了想,現在二哥在囚禁中,這事絕對不能告訴二哥,否則,他一旦衝動起來,又惹爹不高興了,那就不是囚禁那麽簡單了。
殷柔還真是個禍水啊,先是讓懷璿承受了滅府之災,現在又……
“為了二哥,為了爵府,絕對不能再讓殷柔留在這裏了!”阿誌突然間有了決定,雖然他覺得自己有點自私,但是在家人與朋友之間選擇,他隻能無奈地選擇前者。
立定了決心,他邊匆匆往未名園走去。
他走至園中,發現房門緊閉,春曉低頭侍立在門外。
“發生了什麽事?”他問。
“剛才二夫人來惹怒了懷公子,他把二夫人趕走了以後就一直關著門了。”春曉低聲應道。
“你先下去吧。”阿誌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是。”
當他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卻聽見了懷璿在說話:“柔兒,跟我走吧,天涯海角,隻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
“我不能走。”殷柔說。
懷璿很是詫異:“為什麽?!”
殷柔撫著桌上的弦琴,輕輕歎息了一聲,然後說:“至少不是現在。”
“因為他嗎,因為端木軒?你愛上他了?”懷璿很心痛,可是這是他不得不麵對的問題。
殷柔不說話,隻低頭看著琴沉思。
“我們十年的感情,難道都比不上你跟他相識的這幾天?”懷璿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哽咽。
阿誌的決心此刻有些動搖了,他原不知殷柔居然喜歡著他二哥……
見殷柔不說話,懷璿又問:“端木軒被囚禁了,他根本來不及來阻撓這件事,難道你要等著嫁給大公子為妾?”
殷柔還是不說話,這可急壞了懷璿,也急壞了門外站著的阿誌。
“柔兒!”懷璿的心裏好痛好痛,殷柔的態度,像極了冬天的寒冰,她的心,不在他身上,讓他覺得即便被人千刀萬剮都沒有如此痛過。
“懷璿,我有我留下的理由。二公子不會被囚禁太久的。”終於,殷柔想了許久,才說了這句話。
“忘掉他把,柔兒!我們尋一處清幽之地,過一些沒有人幹擾的神仙眷侶生活,我們可以從頭開始的!”懷璿往前一步靠近她說。
“已經忘不掉了……”
“柔兒,你就要這樣傷害我嗎?”懷璿有些竭斯底裏,一邊怒吼卻又一麵心疼,怕嚇壞了殷柔:“你就不知道這句話比任何利器都更傷害我?”
“懷璿,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去愛,為什麽你就不能忘掉我呢?忘了我,你同樣可以擇一處清幽之地,攜美一人共築神仙愛巢。”
“柔兒,告訴我為什麽?我……我對你不夠好麽?”懷璿痛得往後顛了一步,跌坐在凳子上,他捉住她的手,像在絕望中捉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殷柔看著他,實在不忍心再傷害他,他為她所受的傷害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得她無以為報,“懷璿,我外公要來了。”
“外公?”懷璿從來不知,殷柔在這個世上還有親人。
“是的,我的外公是當朝禦史大夫,殷忠耀。”殷柔低聲說道。
“什麽?!”懷璿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剛才殷柔聲音雖小,卻字字清晰。
門啪一聲被打開了,阿誌從外麵闖進來,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殷柔。
“阿誌?”懷璿和殷柔同時看向他。
“你是殷禦史的外孫女?那麽你是……”阿誌把那句“筱柔公主”吞回到肚子裏。
殷柔點了點頭,不悅地問道:“你在偷聽我們說話?”
阿誌撓了撓腦袋,像慣常那樣嬉笑了一聲,說:“我無意中聽到的,本來想敲門來著……”
懷璿仍舊不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殷柔是公主,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雙重打擊。
“我已經請二公子為我派人送信給外公,相信也就這兩天會有消息。”殷柔平靜地說道。
該來的總是要來,她隻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是要以現在這種方式去告訴懷璿。其實她並不是有心要隱瞞的。看見他震驚的樣子,其實她心裏也很痛。
懷璿對於殷柔來說,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在她過去十年的生命裏,幾乎所有的記憶都與他有關,她看不得他受傷,哪怕是沒有流血的傷害。
“懷璿,我……”殷柔想說,她隻要等到外公來了,就可以不用留在爵府。
她想說,隻要外公來帶她走,那麽他們可以一起去王都。
可是,那些話終究哽在喉嚨裏沒有說出來,隻因,她突然想到,回到了王都,她必定要要回宮的,那麽懷璿可以去哪裏呢?
他必定不能跟著她入宮。外公會收留他嗎?她不知道。可是,剛剛才叫他忘了她,此刻卻又想要帶著他回王都,又叫他如何忘得了她?
懷璿對她的恩情,她無以為報,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終身幸福去報答他。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緊咬著唇看著懷璿,殷柔心裏像翻到了五味瓶一樣五味雜陳……
而此時,懷璿突然從震驚變成沮喪,他輕輕鬆開握著她的雙手,囁嚅道:“對不起,終是我高攀了……”
說罷,他再也鼓不起勇氣再去看殷柔一眼,便低著頭匆匆往外走。
“你要去哪裏?!”殷柔焦急地站起來,她拉住的一角衣袂,正緩緩從她指尖滑過,遊走,就像一份什麽感情,正在悄悄地抽離她的心房,讓她那一刻突然覺得有一股錐心般的痛楚。
懷璿頓了一頓,卻隻是一瞬間,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直到衝出爵府,他都沒有再看一眼殷柔,那個如神女一般的女子,占據了他的心靈整整十年的女子,今天,他第一次這麽決絕地走出她的生命……
“懷璿……”殷柔眼中噙著淚,看著他匆忙地離開,卻無力去挽留。
阿誌看傻了,那個曾經說那麽深愛殷柔的懷璿,那個可以為了她連身家性命都不要的男人,今日不過因為知道她是筱柔公主,便決絕地離開?
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可是它已經發生了。
殷柔跌坐在地上,心中突然覺得空空落落的,十年來第一次,她覺得懷璿離他那麽遙遠,遠得下一刻便不知道要上哪裏去找他了。
“殷柔……”阿誌伸出手來想扶她。
他來未名園的計劃全盤被打翻了,原本是想讓懷璿帶著殷柔離開的,這樣,既成全了懷璿,又保護了二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