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砰！”

    先是兩聲轟響，接著就是一聲爆炸的巨響。四門土炮的其中兩門正常射出了帶著濃煙的火焰，另兩門原地爆炸。山路上沸騰出一片煙火，很是壯觀。

    正沿著山路從山穀向上奔跑的幾匹戰馬“噅兒噅兒”地嘶鳴聲中揚起馬蹄，直接將背上的人掀了下去。

    諸守備也在其中，從空中落進了雪地裏。他狼狽地爬起來，不顧一身的雪泥，嘴裏破口大罵道：“你奶奶的裘一天，我上去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剛才送信的土匪是這樣告訴他的：“我大哥用大炮嚇住了那些人，請您上去。”

    聽到沒有動手就解決了問題，諸守備有點失望。原本在他的設想裏，不管這批貨屬於下院還是朝廷，負責押運的人都不可能乖乖地交給一夥土匪，爭鬥是必然的。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現在事後的現場，將人和物全部押回到驪城。

    他和知州大人沒有要全部吞掉的打算，但貨從驪城走一遭，損失掉三分之一是很正常的，遭遇匪患，誰知道這批貨到底有多少？

    不過，轉念一想，沒有爭鬥也好。沒有死傷更好解決問題。你看，我們不但幫你們保住了貨物，連人也沒傷一個。

    諸守備帶著興奮的心情，打馬準備上山。可當頭迎接他的就是被炮轟。奶奶滴，裘一天吹噓的大炮是挺有威的，起碼是動靜大啊！不過，你姥姥地為何對著老子開炮？

    曾陽對著山穀開炮並沒有要殺死諸守備和官兵的打算。對待土匪可以就地正法，可他總不能直接將自己治下的官兵給炮轟了吧？再說，有罪的隻是帶頭人，大多數官兵隻是執行命令罷了。

    但曾陽心中有氣，需要給這些人來個當頭棒喝。再是他想見識一下土匪炮製出來的土炮到底是個啥光景，玩心突起。

    他目測了一下距離，這幾門土炮即使內裏裝滿了砂石和瓦礫，超過幾百米也失去了有效的殺傷力。沒有處理過的黑火藥，走得完全是橫力，前行之力沒有想象的那麽大。

    至於他先前突然改變決定，與裘一天演戲，目的就是要弄清楚分別從幾個方向上趕來的幾夥人的目的和身份。

    當身穿知縣官服的宗義突然出現，並通過他與裘一天簡短的一句對話，他立刻判斷出了這幾路人馬的各自目的。這才下令特戰隊動手。

    帶著怒火撲上山坡的諸守備首先看到的是一群綠色的身影，以及他們身後龐大的車群，再然後就是黑壓壓的一群鄉勇，就是沒有裘一天的身影。當視線落到身穿官服的宗義身上時，他的眼角快速地抖動起來。

    氣氛不對！

    看到他和他身後的幾千人馬，山坡上的所有人都很鎮定，沒有驚奇和歡喜，也沒有恐懼和害怕。

    “怎麽回事？這裏發生了什麽事？裘一……”尷尬的諸守備開口發問，卻差點說禿嚕了嘴。他是想問裘一天哪去了。

    為了掩飾失誤，諸守備不得不先向宗義開口，“宗知縣，你為何會在此？”按級別算，他與知縣應該是同級，但他是從驪城來的，又帶著兵，底氣比一個破敗戶般的知縣足壯了許多。

    “我來剿匪。”宗義回答得很幹脆，“你呢？這裏是小饅山，不是驪城，諸守備為何跑到了此地？”

    剿匪？對，剿匪！“與你一樣，本守備聽說裘一天回到了小饅山，這不就帶人過來了嗎？”

    “你來晚了。”宗義身體移動了一下，他身後的兩個縣衙捕快將地上的裘一天提溜了起來。“諸守備可以回去了，裘一天是辛安的要犯，本知縣將帶他回辛安審判，給辛安百姓一個交代。”

    諸守備心中咯噔一響，眼角快速地抽抽。而正在這時，嘴角流血的裘一天無力地呻吟道：“救我……諸守備，救我。”

    “不行，裘一天你不能帶走，本守備是奉知州大人之命前來剿匪的，這個大土匪必須隨本守備回驪城。”諸守備厲聲說道。同時向身後的士兵揮手，“去，將裘一天帶過來。還有你們。”他伸手指向一群特戰士兵，“連人帶車輛統統隨本守備回驪城。”

    “大膽！下馬！跪下！”平實大聲喝道。“皇上在此，誰敢放肆！”

    皇皇皇上？！宗義的人，諸守備的人，以及那幾百個沒死的土匪都愣住了。皇上在哪？皇上怎會在此？

    “朕在此。”曾陽開口，並摘下了棉帽子。鬧劇該結束了，朕很忙的。

    一直在帳篷內看守三個皇子的李戰勇及時地將一身龍袍展示到了眾人的麵前。

    自信的氣質和皇威是裝不出來的。宗義最先反應過來，幾步上前，跪倒在地，“辛安知縣宗義拜見皇上。”

    在他的帶動下，跟隨他而來的眾多鄉勇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馬上的諸守備腦袋一片空白，禁不住身體的自動癱軟，從馬上滑溜了下來，直接跪癱在地上。跟隨他而來的士兵和一群捕快鄉勇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裘一天先是睜大了眼睛，然後心中悲呼一聲：我命休矣！就地昏死過去。

    虎大還是貓大？三歲孩子也能分辨得出來。他來打劫皇上，別說一個守備和知州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下他的命了。

    “將驪城守備諸留成押下，其餘人平身。”曾陽淡淡地發出了旨令。

    平實揮手，幾名特戰隊員上前扣住了諸留成，然後來了個五花大綁。

    ……大家都神情肅穆地站在原地，遠處的山穀內，平實正在對諸留成進行現場審訊。山坡的帳篷前，曾陽坐在一個馬踏上，神情輕鬆地與宗義聊天。

    太陽已經出來了，盡管空氣依然清冷，暖意融融的陽光照射在身上，還是愜意十足。

    曾陽問的是當地的災情和民情，宗義知無不言。終於有機會直陳聖上，他將自己內心壓抑已久的一些想法悉數倒了出來。

    曾陽態度和藹，靜靜地聽，一反他時常打斷老丞相囉嗦的習慣。

    將近一個時辰後，平實帶著諸留成從山穀那返了回來。

    看到平實回來，宗義知趣地退到了一邊。平實向曾陽匯報完後，曾陽走進了帳篷內。十幾分鍾後，他拿著一封信箋走出帳篷，交給平實，“派出一個騎兵小隊，帶著這封信，將那幾百名土匪押送到西邊軍大營，交給丁閣老，補充四方軍的缺失兵員。同去的還有驪城守備軍的一千名精壯守備兵。”

    “守備兵？”這個決定太突然，平實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完全是下意識的。

    “你在審訊諸留成時，朕已讓驪城守備軍的兩名副將清點出了一千名精壯守備兵，由一名副將帶隊，即刻隨特戰小隊到西邊軍大營報道，補充到四方軍。朕已經在信中給丁閣老、曹都統和兵部尚書杞維天下了旨意，即日起，各地州府所在地的守備軍編製由現在的兩千降到五百。丁閣老他們在這次大拉練中會逐步完成的。”

    曾陽很喜歡平實，所以耐心解釋了這麽多。

    信裏還有個內容，是關於辛安知縣宗義和吳中知州管豐的。丁峰帶隊走到這裏時會一並解決的。

    諸留成和裘一天就一起交給宗義帶回辛安看押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