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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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頭燈架下, 紫檀嵌玉雕萬壽如意的蓮花座宮燈八風不動, 隻有底下明黃的穗子輕輕地抖了抖。

    暖閣內的濃香散開, 不知是甘鬆還是蘇合, 濃烈到讓人有種沉溺其中至死之感。

    也許是因為服用丹藥的緣故, 皇帝的身體異乎尋常的滾燙。

    而他的呼吸也迅速沉重起來,終究忍無可忍似的, 皇帝突然屏息。

    下一刻, 溫熱的唇微微顫抖著, 徐徐印在那白膩無瑕的後頸上。

    這種事比薛翃想象中更加難以應付。

    薛翃不禁叫道:“皇上!”

    “你知不知道?嗯?”正嘉低低地喘息, 手臂箍在她的腰間, 像是永遠不會放開似的,“知不知道朕的心意?”

    皇帝顯然也不想再壓抑了。

    頭一次,薛翃發現皇帝的力氣竟如此之大, 不可抗拒。

    原先身為薛端妃侍寢的時候,自然沒有這些掙紮相拒的舉動,而皇帝對她也甚是溫柔,偶然床笫間失了分寸, 事後也都會細心撫慰。

    並沒有這樣強行動手的時候。

    他想得就得到,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她的人給皇帝摟在懷中,緊密的像是會融為一體。

    薛翃蜷縮著身子, 長睫垂著:“皇上……”

    察覺她的聲音變了, 皇帝的動作慢了下來, 安撫似的說:“和玉, 你不用怕, 朕真的,是喜歡你的。”

    嘴角一勾,薛翃道:“皇上這樣,可不像是喜歡我的,倒像是要殺了我。”

    皇帝的手一鬆。

    “朕怎麽舍得?”他的聲音透著令人迷惑的暖。

    “您若是舍不得,就不要強人所難。”薛翃仍是合著雙眸。

    皇帝的手在她重又腰間一緊,不舍似的輕輕摩挲,窸窸窣窣的衣物聲響,像是春蠶在偷偷地啃食桑葉。

    正嘉垂眸凝視著懷中的人,想將她的一點一滴盡收眼底:“朕不是強人所難,隻是太過喜歡你。”

    “我……”薛翃垂眸,望著橫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臂,雪白的素緞在燈影下流溢著溫和的珠光色。

    皇帝的手在袖口若隱若現,長指明淨,這是一隻能夠呼風喚雨顛覆天下的手,何況是她這一個人。

    但是這一次,偏偏不能如他所願。

    薛翃輕聲道:“我跟皇上的緣分不到,您這樣會害了我。”

    這句話擊中了皇帝的心,正嘉愣怔:“你說什麽?”

    外頭的雪大概下的更密了,依稀好像聽見風聲垂著雪拍打在窗上。

    越發顯得室內這份暖煦的可貴。

    隻是伴君如虎,薛翃倒寧可人在風雪之中。

    細密的風雪聲中,仿佛有一種異樣聲響,像是誰的驚聲詢問,或者竊竊私語。

    來了……

    薛翃注視著腰間的那隻戀戀不舍的手,深深吸氣,才把自己的手按在上麵,用了三分力道推開:“請您放手吧。”

    不期然中,皇帝的手給她推開了幾分,但皇帝很快又反應過來:“為什麽!”他變本加厲地抱緊了薛翃,“朕偏不放,你說清楚。”

    薛翃轉頭,像是要看看身後那人。

    皇帝看著她輕眨的長睫,滿心憐愛,忍不住靠在她的頸間,嗅著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清香:“朕喜歡你,這就是緣法,也是緣分,朕會護著你,誰也害不了你。”

    他近乎貪婪地把人又抱緊了幾分,像是要直接擁到心裏去。

    隻是皇帝的話音未落,就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

    皇帝正沉浸在那種無上的心悅跟滿足中無法自拔,一時竟沒聽見。直到那人走到暖閣門口,極輕地咳嗽了聲。

    皇帝微閉的...長睫動了動,像是一場完美無缺的好夢突然給人打擾。眼神之中有暗沉的殺意一掠而過。

    薛翃掙了掙。

    皇帝握緊她的手:“別動。”

    外間就算是天崩地裂皇帝也不想理,唯有此一刻才是最值得的。

    今晚上伺候在暖閣的是郝宜,這奴婢雖然笨拙,但是最通皇帝心意的,很該知道這會子就算天大的事也不得來打擾。

    皇帝心中有數,郝宜聽不見裏頭的動靜一定會知難而退。

    他蹭著身邊之人的雲鬢,緩緩調整呼吸,好像他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什麽絕佳稀世、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皇帝輕嗅她身上的香氣,盯著那小巧玲瓏的耳垂,喃喃道:“今晚上,朕絕不放你走。”

    可是這次皇帝卻失算了。

    門口那人顯然並沒有離開。

    頓了頓,是郝宜的聲音響起:“主子……”帶著一股子畏怯跟綿軟的無可奈何。

    正嘉驀地睜開雙眼,眸子裏的殺機一湧而出。

    郝宜隻怕也知道了皇帝這會兒的已經生出殺人的心了,但他不得不在這個最不合時宜的時候過來打擾,因為那外頭的人,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也無法忤觸的。

    郝宜把心一橫,盡量把聲音壓得又軟又輕:“永福宮太後娘娘那邊兒來人,說是娘娘身子突然不適,想請和玉仙長過去看看。”

    “永福宮”三個字落入皇帝耳中,已經讓皇帝為之震動。

    一向算無遺策的皇帝顯然再也想不到會出這種“意外”,的確,就算天崩地裂他都可以不理會,但是對方是太後。

    “皇上?”外頭的郝宜悄悄叫了聲。

    “皇上。”懷中的薛翃把他的手一寸一寸挪開。

    薛翃起身想要下地,皇帝猛然又握住她的手腕:“和玉!”

    皇帝仰頭望著她,晶瑩的眸子裏流溢著……幾分委屈似的。

    正嘉的年紀本就大薛翃不少,和玉在他麵前更是一個小女孩兒,但是此刻,正嘉的反應卻顯然帶有幾分無辜的孩子氣。

    薛翃望著眼前多變的皇帝,曾經她最看不得皇帝流露這種表情,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萬萬人之上的君王獨獨對著她透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委屈跟無助,每每會讓她有一種想要加倍疼惜愛顧皇帝的心,就像是愛顧寶福寶鸞……孩子們。

    但是現在……

    暖閣內寂靜非常,半晌,薛翃微微一笑:“我說過,我跟皇上的緣法還不到。皇上,先好好地保養身子吧,太後娘娘那邊也不必擔心,我會好生照料太後的。”

    她重又將皇帝的手拂落,後退兩步,轉身出門。

    門口的郝宜忙迎著:“仙長,鑾輿等都準備妥當了。”他略微遲疑,又攔住薛翃,低低說道:“太後那邊兒,您可謹慎些,這麽晚叫您過去,奴婢擔心……”

    薛翃看著郝宜眼中透出的真切憂慮,點頭:“公公放心。”

    郝宜又忙道:“我已經多叫了幾個人跟著,要有什麽他們會立刻回來報信的。”

    薛翃正要往外,聞言回頭看向郝宜,她停了會兒,輕聲問道:“郝公公。”

    郝宜恭順的:“奴婢在。”

    “假如,太後真的想對我怎麽樣,你說皇上,會為了我得罪太後嗎?”

    郝宜做夢也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猛然驚呆,更不知如何回答。

    薛翃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嫣然一笑道:“太後跟皇上母子情深,當然不會了,放心吧,太後慈愛,不會為難我的。”

    薛翃說完後,轉身翩然往外而去。

    ***

    伺候了薛翃上了鑾輿離開,郝宜惴惴不安地回到暖閣。

    正嘉皇帝已經下地,身上已經多披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袍。

    “太後到底怎麽了。”正嘉問道,盡量壓著眼中的惱意。

    郝宜道:“永福宮的人說太後嚷心口疼,奴婢跟他們說,讓皇上過去瞧瞧,他們卻說是太後的意思——是小毛病,不叫皇上勞動,隻讓和玉仙長去。”

    正嘉轉出那紫檀木江山圖大插屏,在雕花椅上落座,郝宜倒了一杯熱茶跪地奉上。

    見皇帝吃了口茶,郝宜試探著問道:“皇上,您看這事……”

    太後犯心口疼,這本是尋常,不尋常的是太後居然派人來了精舍找和玉,偏放著太醫院的人不理。

    這就有點針對的意思了。

    郝宜不得不擔心,可偏不能跟皇帝明說。

    畢竟永福宮那位是皇帝最尊敬的太後。

    正嘉問道:“派了得力的人跟著沒有?”

    “奴婢自作主張地加派了幾個人,讓他們留意風吹草動,倘若有什麽……就趕緊回來報信。”

    正嘉想了想:“也隻能先這樣了。”

    郝宜見皇帝並不說別的,就隻得把自己的一腔憂慮也壓下,便勉強笑著說:“既然這樣,皇上不如早些安歇了吧?”

    正嘉的眸色沉沉,卻仿佛沒聽見這句話,過了會兒,才問道:“今兒皇後來過,離開後她去了哪兒?”

    郝宜一愣:“皇後娘娘……大概是回宮了吧?”

    “蠢材。”正嘉皺皺眉:“把田豐叫來!”

    ***

    鵝毛般的雪片從夜空中飄零而落,薛翃坐在高高地鑾輿上,仰頭望天,夜色中天際茫茫,隻看見無數的雪片白絮般的紛紛揚揚,無休無止,蔚為壯觀。

    北風一陣陣地襲來,薛翃抬抬衣袖,嗅到上頭龍涎香的氣息終於淡了去。

    她寧肯這風吹的再冷再勁一些,把身上沾染到的皇帝的氣息盡數都吹散無蹤。

    鑾輿還沒到永福宮,薛翃便叫落轎。小全子過來扶著她:“仙長是特為了避嫌,才先落轎的嗎?”

    薛翃道:“是呀,我畢竟非宮內之人,雖然皇帝眷顧,但就這樣乘轎直到太後宮門,便似對太後不敬了。”

    小全子笑道:“仙長的行事,真叫人又是喜歡,又是敬重。”

    說完了這句,掃了一眼身邊跟隨的人,卻悄悄地問:“隻是太後這深更半夜的怎麽要叫您過去呢?”

    薛翃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大概是遠來的和尚好念經罷了,所以皇上跟太後都願意叫我。”

    小全子當然也猜到皇帝傳她過去並不隻是為了看病那麽簡單,聽薛翃如此回答,卻也了然,笑道:“那也得您的經念的著實好,才讓人信服的呢。”

    永福宮門口已經有內侍守著,見她步行而來,便接了入內。

    太後的宮內比皇帝的省身精舍更要暖上幾分,畢竟太後年紀大了,最不耐寒。

    嬤嬤們引著薛翃入內,到了榻前行禮。

    太後身上披著吉祥紋雲錦緞裏掛銀鼠皮的外衫,轉頭看向薛翃:“不必多禮,快起身吧。”

    打量著薛翃身上單薄的衣著,太後問道:“外頭的雪還沒停?”

    薛翃道:“是。”

    “勞你頂風冒雪的過來,身上可冷嗎?”

    “多謝太後關懷,小道一切安妥。”

    太後笑道:“我最是羨慕你們出家人一樣——那就是修的體質過人,冬日不寒,夏日不暑,百病不侵,聽說皇上近來也有所小成,其實別的倒也罷了,我隻盼皇帝的龍體康泰就是。”

    薛翃給太後診過,道:“太後的脈象並無什麽異樣,隻大概是天冷的緣故,受了一點寒氣,也不用服藥,聽說太醫院有一種‘八味逍遙散’,隻要服用幾顆,再加溫性食補,應該就會無礙。”

    ...   顏太後說道:“這說的是,不用吃那些苦藥是最好的。”

    於是叫左右記下來。才又道:“和玉,你過來些。”

    薛翃上前,有嬤嬤搬了紅木嵌楠心的長杌過來。

    太後問道:“聽說你先前從皇帝的精舍而來?”

    薛翃道:“是。”

    太後忖度道:“皇帝,很喜歡你。”

    “皇上向來敬道,小道也與有榮焉,得以沐浴聖恩。”

    太後笑了笑,細細端詳她的臉,果然見生得麵如蓮蕊,半點凡塵不染。雖然是絲毫的粉黛不施,但天生麗質,無法掩其光華。

    太後說道:“聽說你先前回了高家一趟,給你們府內的誥命老夫人看了病,這兩天聽他們又說,老夫人病情大好了。”

    薛翃道:“這是皇恩浩蕩,加老太太的洪福罷了。”

    太後笑道:“你倒是不肯居功自傲。”

    薛翃道:“小道隻是微末技能,如果能僥幸多治救幾個人,就是功德了,又怎能自高自大起來。”

    太後挑眉:“你這個性子,我是喜歡的。雖然有大才,卻又如此謙和,怪道皇帝也對你青眼有加。”

    薛翃道:“多謝太後不嫌。”

    太後道:“聽說陶真人在法事辦完之後,就要回山,不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薛翃平靜地回答:“小道是隨著師兄而來,自然是要一同歸去。”

    “哦?”太後的目光從她麵上往下,見那雙手細嫩精致,就算身為女子,都想要將她握入掌中,“怎麽我聽說,皇上有意留你在宮內?”

    薛翃並不掩飾,也未遲疑,直接說道:“皇上確有此意,小道也曾答複過皇上,小道的身份,不能留在宮中。”

    太後微笑:“其實要留下來,也是容易的,你先前已經回過高府,隻要你還俗,就是高家的女兒,進宮為妃嬪,不過等閑小事。”

    薛翃道:“太後,小道已經出家,如何還能還俗?”

    太後道:“隻要皇帝喜歡你,這都不是問題。”

    薛翃垂首:“小道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不過,若是太後替小道說話,皇上自然也不會違逆太後的意思。”

    “你是讓我給你說情?”太後挑眉,繼而笑道:“皇帝既然喜愛你,如果我出麵,豈不是讓我做惡人了?”

    “太後是慈母之心,皇上自然會感懷。怎是惡人呢。”

    “這麽說,你真的不願為妃嬪?”

    薛翃道:“小道從無此心,且畢竟方外之人,不知規矩。之前入宮後就曾得罪了數位貴人。小道甚有自知之明。”

    太後道:“你果然是個明白人,對了……”

    她打量著薛翃,忖度片刻,才道:“我怎麽聽說,你對於雲液宮的那位,頗為留意呀?”

    薛翃道:“太後這話從何說起?”

    顏太後道:“本來我也並沒有多想什麽,可是,你進宮以來,跟寶鸞格外親近,又救了俞蓮臣,而且你是不是對人說起過,端妃的案子,另有隱情?”

    薛翃仍是臉色如水,沉靜道:“太後明鑒,寶鸞公主乃是病人,小道自然無法坐視不理,就如同當初莊妃娘娘難產,小道一樣不會袖手旁觀,至於俞蓮臣,事關天相天機,機緣巧合而已。而且若不是太後慈心關愛皇孫,又怎會向皇上求情?當時太後如此,小道也甚是意外且感懷。”

    倒是合情合理。太後又問:“那端妃之事呢?”

    薛翃道:“小道曾聽說過一些流言蜚語,加上最近雲液宮事出詭異,所以才好奇詢問,大概有些言語失當,令人誤會,如果因此觸犯了宮規,也還請太後娘娘看在我是山野之人不懂規矩的份上,寬饒罷了。”

    顏太後打量著薛翃,半晌才道:“如...果你不是有心如此,我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但是端妃刺殺皇帝的事,不管外頭有什麽傳言,這件案子早就定了的,哀家也不願意再提起來。以後你不可再對人說道此事了,記住了嗎?”

    薛翃道:“既然是娘娘的命令,小道領會了。”

    太後見她乖覺,才又露出幾分笑意:“皇上從來沒有像是寵你一樣對待別的什麽人,哀家自然也希望皇上開心,所以不願意做讓他不開心的事。你要是懂事識做,大家相安無事,當然就最好了。”

    薛翃道:“太後娘娘慈愛之心,小道自也敬重。”

    太後笑笑:“好了,話說開了,沒了心結,心口都鬆快了好些。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改日得閑了再傳你過來陪哀家說話。”

    薛翃起身行禮,倒退兩步,隨著嬤嬤們往外而去。

    門口處,那些隨她而來的內侍們正等得焦急,小全子尤其焦灼,見她好好地給送了出來,一個個才魂魄歸位。

    忙迎住,陪著出了永福宮。

    而在薛翃離開後,永福宮內,顏太後身邊的宋嬤嬤道:“太後為何沒有訓斥她?”

    顏太後道:“訓斥什麽?人家的答複滴水不漏,難道讓我無事生非,平白在皇帝跟她麵前做惡人嗎?”

    “但是……今兒皇後娘娘明明說這和玉跟薛家有些瓜葛。”

    “和玉跟高家有沒有瓜葛,皇帝應該是最清楚的,難道你還不懂皇帝的行事?他肯對和玉那樣寵愛,應該早就摸清楚她跟薛家的關係無礙了。”

    “但皇上實在太寵愛這位和玉道長了,太後娘娘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擔心皇帝被她迷住,神魂顛倒,禍國殃民嗎?你們都小看了皇帝了。”太後一笑,往後倒在軟枕上,“一個小丫頭罷了,再新鮮能新鮮幾時,皇帝什麽沒見過,這世間能跟皇帝玩心機的,隻怕還沒出生呢。”

    嬤嬤不禁點頭,替太後將被子拉起來,又問:“那皇後娘娘那邊呢?”

    顏太後籲了口氣:“皇後……到底是小家子出身,她不能出頭,倒是想讓哀家替她出頭,哀家就順她的心意敲問敲問和玉,隻是和玉這小丫頭,倒真的是挺可人心的,聽她方才那一句句的,連哀家也忍不住喜歡她,何況又是那樣仙人似的樣貌風度。”

    嬤嬤笑道:“這倒是,奴婢看這六宮妃嬪雖多,能跟和玉相比的,卻好像隻有當年……”她忙識趣地停住。

    太後卻已經猜到了她沒出口的是什麽,歎道:“是啊,隻有當年那個人罷了。其實自打雲液宮那件事後,總覺著皇帝有些鬱鬱寡歡,沒想到多了個和玉……唉,還是皇帝眼光毒,就讓他高興高興罷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