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外篇一·歲歲年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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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王姑姑呢?叫她再去問一回。”趙從德不悅。
“世子,這——”
“本世子說話竟不得用?”
“……”小太監隻好灰溜溜地去找王姑姑。宗室無實權, 被皇帝養著。為了補償, 更為了令宗室平穩, 自太|祖起,宮中一向寬待各位宗室之人。
過了片刻,王姑姑走了出來,她行禮:“世子——”
“行了,別給我行那些虛禮,我要見太後。”趙從德很不耐煩,上回二管家遞帖子進宮來,孫太後便沒理他。這一回他都到了殿門口,還不讓他進?
“娘娘的確在忙。”
“再忙,竟連見我的時間也無?”
王姑姑索性直接道:“世子,說句坦白話, 娘娘實是不願見您。今日無論如何,婢子是不會放您進這寶慈殿的。對不住。”
趙從德能如何?皇宮又不是他們魏郡王府,宮中對待宗室之人再寬和,他也不能在宮中打打罵罵。他隻好心氣不順地拂袖離去。
王姑姑望著他的背影, 歎了口氣。
她僅是攔了一攔,世子竟然直接走了, 她要如何與太後交代?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她想了一想,轉身往福寧殿走去。
她自然不是直接找陛下問世子進宮所為何事的,她哪有那個膽子。隻是自劉顯折了後, 這一個月來,福寧殿的消息到底再難獲得。
陛下雖淳厚,他殿中的染陶與福祿卻極為能幹。如今又不比陛下小的時候,再難安插人進去。即便安cha jin幾個小太監、小宮女,也被染陶與福祿調|教得服服帖帖。
她去見劉顯,倒也未偷偷摸摸,過了染陶的明路。
染陶未管她,還叫了個小宮女陪她去“探望”劉大官,這小宮女還恰好是魏郡王世子在時,在廳中伺候的。他們陛下要去魏郡王府,又不是丟人的事,便讓他們知道又如何。
也讓他們明白,這宮中到底是誰做主,他們陛下是官家,不管去何處,還要得太後同意?誰愛與她私底下來來回回?便是要打對台,也應放到真正的台麵上來。
染陶“哼”了聲,轉身將這事告知趙琮,又道:“陛下,守門處有小太監來回話,世子已是出宮回府。”
趙琮停筆片刻,無所謂道:“她見,便讓她去見。”
估計趙從德那處又沒問出什麽花來,她才來走這一遭。
問劉顯,又能問出什麽花來?
怕是孫太後壓根不知道王姑姑這麽一出,這也太蠢。
趙琮暗笑一聲,低頭繼續做算術題。
的確是問不出花來,如今的劉顯能知道什麽?王姑姑允諾了劉顯一串的好處,劉顯也應得好好的,當即便朝寶慈殿的方向磕頭,恨不得以死明誌。
待王姑姑一走,劉顯就一聲“呸!”。
老東西,又來哄他騙他!他劉顯都挨過一頓抽了,差點沒了命,再不信這些人!他就老老實實地在福寧殿養花弄草,再不做那細作的事兒了!
管他誰當皇帝!
好在還有個陪同的小宮女,王姑姑自是要問的,她問得小心翼翼。
哪料到小宮女坦誠相告,說得一派坦然,反倒把王姑姑說愣住。先不說魏郡王府避過太後,直接邀請陛下去他府中這件事。單說她,她向來說話綿裏藏針,行事也常藏掖著,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幹脆的小宮女。趁她愣著,小宮女俏生生道:“婢子便送到這處了!”
王姑姑回神:“去吧。”她又凝眸望了正廳片刻,才轉身,卻又與一匆匆進來的小太監打了個照麵。這小太監年歲還小,穿的卻不是小黃門的衣服,竟然著綠衣。小小年紀,居然已有品級。
王姑姑暗自思量,笑問道:“怎的往日從未見過你?”
“姑姑,小的是跟在福大官身邊兒做事的。”
“哦?你叫什麽?”
“小的叫吉祥。”
“吉祥。”王姑姑念了一遍,“好好伺候陛下。”
“是。”
王姑姑又笑看他一眼,抬腳離去,吉祥規矩行禮。
吉祥目送他離去,剛要往側殿去,遠處廊下,染陶叫他:“吉祥。”
“染陶姐姐。”吉祥走到她身前。
“王姑姑與你說了些什麽?”
“姑姑問小的叫什麽,另叫小的好好伺候陛下。”
“往後寶慈殿的人,與他們麵上保持三分情便罷了,無須太過多禮,問你什麽,都別說太多。”
“小的知道,多謝染陶姐姐教導。”
染陶笑:“就你們側殿裏頭的人嘴甜,行了,快去忙吧。小郎君今兒心情不爽快,你們好好伺候著。你與小郎君差不多大小,要好好陪他,將他哄高興了。小郎君高興,陛下回頭也高興,也好賞你們。”
“是。”
染陶就喜歡吉祥這樣的孩子,年歲小,聽話,做事又極利索。人還聰明,一點即通,偏偏又老實。她指點一番後,便去準備出宮的事宜。這些年來,這還是陛下頭一回出宮,要準備的東西實在許多。
吉祥知禮,待她遠去,他才往側殿行去。
一進側殿的內室,繞過隔窗,他便聽到茶喜說話的聲音:“小郎君,您好歹也用些糕點,怎能不吃呢?”察覺到他的腳步聲,茶喜回頭看一眼,“吉祥回來了,找著了嗎?”
“小的找到了。”吉祥將手中的筆遞出去,是昨日落在後苑的。
“小郎君,您瞧,筆找著了。”茶喜接過去,給趙十一看。
趙十一依然低頭不語。
茶喜暗歎氣,對吉祥道:“你陪著小郎君。”她撤走桌上趙十一未吃的東西,再去備新的來。
茶喜一走,趙十一才抬頭。
“郎君。”吉祥眼看著又要行禮。
“行了。”趙十一不耐,也不知為何,近來他的確有些焦躁。興許是離趙琮死的日子已不遠,也離他的目的越來越近,他反而有些難以克製情緒。其實給趙琮看臉色,回到側殿那一刻起,他已有些後悔。
趙琮並未對不住他,趙琮的那番話也是為他好。
趙琮就是個心思真正純粹的傻子,先帝與孫太後那般對他,他還念著他們的好,還對孫太後愚孝。
與趙琮這般真正好心的人,他又何必那樣?
他前世好歹活到了二十多歲,竟如稚童般不知好歹。這些日子來,被人一聲聲“小郎君”地叫著,難不成真當自己是個十一歲的金貴小郎君了?
他想與趙琮說聲說不住,卻已拉不下麵子,他前世裏的固執與自卑的驕傲在作祟。
“郎君,剛剛小的碰著寶慈殿的王姑姑,她看起來急得很,還想拉攏小的。”吉祥見他臉色不好,說話也就直接挑重要的。
趙十一回神,聽到這話,不屑道:“她算什麽東西?別搭理她。”
“小的瞧著,她似乎還要來尋小的。”
“無非是讓你盯著趙琮,她若真敢找你,你去就是,瞧她笑話。給你好處,你也收著。”
“是。”吉祥也不敢再說話。
趙十一站起身:“我去內室中,有人來,便說我已睡。”
“是。”吉祥隨他一同走進內室,內室中的布簾,自趙琮說過一回後,早已換成了珠簾。趙十一穿過珠簾,珠子清脆作響,格外好聽。趙十一不免又是一陣煩悶,趙琮也太實心眼了。
他眼下就是一魏郡王府的末流庶子,何必這般對他。
他拉下幔帳,躺到床上,並不睡覺,隻是想事情。
幔帳外,偶爾有小宮女的腳步聲,是來看他睡得好不好的,吉祥終究不好攔。
也有小宮女撩起幔帳看一眼,他便閉眼裝睡。
隔了半個時辰,又有小宮女來撩幔帳,趙十一有些煩躁,他正要翻身,那小宮女已放下了幔帳。接著他便聽到小宮女在幔帳外輕聲道:“陛下對小郎君真是疼寵,剛還聽茶喜姐姐說,陛下要郡主的女官抽空去魏郡王府瞧小郎君的生母,怕有人欺那位娘子呢。”
“啊?陛下竟這樣看中小郎君。”另有宮女驚訝,雖前有小郎君中暑的事兒,但這件事又令他們再次看清了陛下心中,小郎君的地位。
“可不是,咱們更要盡心伺候小郎君才是,陛下格外喜愛他呢。”
“正是如此。”
兩人相攜,聲音遠去。
趙十一平躺在床上,盯著床頂,卻再也不願動,身子也突然脫力。
天底下怎麽會有趙琮這麽傻的人。
他的娘,一個在外人看來,隻不過是王府中最為末等妾侍的普通女子。即便不進王府做妾侍,也隻是庶民。
趙琮是王府嫡子,是皇帝啊。
為何要讓郡主府的女官去特地見他娘,為何怕她被府中人欺。
僅僅是因為他趙十一?
若是有一天,趙琮知曉,他根本不是趙琮眼中那個蠢笨、可憐的趙十一,而是一個再陰險不過,曾殺人如麻,不知底線,不顧一切,甚至多活了一世,一心隻念著他死,好搶他皇位的趙世碂,趙琮會如何?
趙十一閉眼,不願去想那結果。
如果非要一個結果。
那他寧願,他在趙琮眼中永遠是那個蠢笨、可憐的趙十一,直到趙琮死去。
茶喜輕重得宜地幫他按腿,趙琮漸漸昏昏欲睡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後,染陶與福祿一起走進來,見趙琮似已睡著,他們放慢腳步。
趙琮卻還是聽到了,他睜眼,問道:“如何?”
“小十一郎君依然有些迷糊,禦醫已看過,的確是飲了酒的緣故,並無大礙,睡一覺便好。額頭上的傷口也已處理好,禦醫說連疤都不會落下。”
福祿也點頭:“小的替他洗了身子,為他換了新衣,陛下放心便是。”
“你們做事,朕自然是放心的。”趙琮說罷便要起身,茶喜伸手扶起他。趙琮站起來,說道,“朕去看看他。”
染陶他們也不攔他,跟著他一起往側殿而去。
路上,染陶笑著說:“陛下,洗幹淨臉後,那位小郎君當真是令婢子都驚歎了。”
趙琮回頭看她:“為何?”
“陛下去瞧了便是。”
趙琮好笑:“你還賣起關子來?”
茶喜高興道:“染陶姐姐,那位小郎君是不是生得極為好看呀?”
趙琮寬和,對下人也寬和,是以茶喜才敢這般問。
染陶依然賣關子:“見到後,便知道了。”
瞧魏郡王與世子那副相貌,便知那位趙十一醜不了,尤其兒子肖母。趙從德的妾侍肯定不會醜,兩廂基因結合,自然隻有更好看的。
他們趙家,在未登皇位,成為王朝的統治者前,也曾是前朝貴族。經數代繁衍,優秀的人與優秀的人在一起,漂亮的再與漂亮的在一起,自然是越來越好。
趙琮還真沒見過宗室裏有生得醜的。
是以,盡管染陶這般說,他對那位可憐巴巴的小郎君卻沒有太多的期待。
美人嘛,他見得多了。他上輩子長得就好看,又是電影學院的老師,見多了漂亮麵孔,這輩子的臉也是標準的美人臉。
哪還會輕易便驚豔。
側殿長久無人住,有些冷清,但是樣樣齊全。
反倒因為天熱,這份冷清變成了好處。一走進側殿,趙琮便覺舒適,他直接往左側內室而去。
有兩個留守的小宮女見他過來,紛紛行禮。
他輕聲擺手,染陶與茶喜為他撥開簾子,他走了進去,走至床前。
染陶撩開一側的帳幔,趙琮往床上看去。
明暗之間,床上躺著一位沉睡的少年郎。
大紅織錦被麵上繡著鴛鴦,他殿中的用物大多均是皇帝專用,這被子想必是染陶臨時從庫房中翻找出來的。他不由覺得好笑,織錦在半漏的光照下暗露微芒,連鴛鴦似乎也要活了,而被子剛好拉至少年郎的下巴處。
顏色的反差之下,趙琮明白了染陶為何要說那番話。
這位小郎君的確是難得的好看。
卻又不止是好看。
洗幹淨後,僅是閉著眼,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十足的銳氣。他的鼻梁很高,眉毛如洇開的墨,眼線頗長。睜開雙眼後,眼中的光芒到底如何,趙琮已經能夠想象到。
他們趙氏做了幾百年貴族,又開始做皇族,至今也近百年,宗室之人其實大多懶散。
別看宮中用度並不奢靡,那是太|祖帶頭帶得好。宮外頭的宗室子弟一個比一個奢侈,太|祖卻寧願養著這些宗室,也不給他們封地與實權。這就越發使得宗室之人隻知享受,整個趙氏家族,真正宛如一潭死水。
這位小郎君,是趙琮到此處十六年來,見到的唯一一枚泉眼。
但泉眼在睡覺,趙琮看了幾眼,便起身離去。
幔帳落下的瞬間,泉眼卻睜開了雙眼。
帳幔內的小小地方,瞬間便靈動起來,似有風雨將要來襲一般。
少年郎眼中的光芒比趙琮所能想象到的還要令人震撼許多,正如墨色夜空中唯一亮著的星子。
他微微側頭,往外看去。但是隔著帳幔,他什麽也看不到,卻能聽到趙琮等人漸漸離去的腳步聲。
趙琮問福祿:“你可知那位趙十一叫什麽?朕記得他們家,到他那輩恰好排到了‘世’。”
“知道是知道,但是……”
“怎麽還猶豫起來?”
“他叫趙世——碂。”
趙琮微微一愣:“琮?”
“不不不,他那是另一個偏旁。”
趙琮了然地點頭。向來便是取名要避皇帝名諱的,趙從德不避,是因為那是太|祖定下的字輩,無須避。這位趙世碂竟然也沒有避,不過他再一想,便明白了。他改名為趙琮時,趙十一已叫趙世碂很久。
以趙世碂那種親爹親爺爺都認不出來的透明度,他的家人肯定是早就把他忘了,自然也記不起他名字還要改這件事。不過宗室之事向來是由宗正寺負責,這也是他們失責。
孫太後為了她的位子,總去討好宗室,對待宗室問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琮不由皺眉,待到他親政時,要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酉時末,魏郡王醒了過來,想要過來謝恩。
趙琮嚇得趕緊揮揮手讓福祿送他出宮回府去。雖然,他猜測魏郡王今天那一出也是在演戲,明明前一刻說話時還格外中氣十足,哭聲洪亮,哪會那麽容易便暈。但萬一不是呢?萬一再在他殿中暈一場,他可不是要頭疼。
途中寶慈殿也派了人來“慰問”他,王姑姑沒敢來,來的是太後的另一位女官青茗。這位不是王姑姑那種半路出家的女官,是打小便選進宮來,正規培訓過的。
她說話有條不紊,對他格外敬重:“娘娘已經說過一回大娘子,明早便宣了國公夫人進宮來。娘娘說,大娘子的性子還需再拘一拘,過幾日便令人將大娘子送去宋州待上一陣子,並特地請了一位女先生,陪著大娘子同去,務必將大娘子教好。”
“唉。”趙琮歎氣,“實在不必如此,魏郡王叔向來不拘小節。這隻是孩子之間的小事,哪裏值得將大娘子送去外地?表妹畢竟還小,遠離父親母親總會想念。再者,王叔還真能讓他家小郎君娶大娘子不成?大娘子可還比小郎君大四歲呢。娘娘多慮了。表妹留在京中便是,待她及笄,朕親自為她挑選郎君。”
青茗向來聰明,並未接那及笄尋郎君的話頭,而是悲傷道:“娘娘說,總是她的不對。”
趙琮趕緊道:“娘娘沒有一絲兒錯處。”
“娘娘本想親自過來看望陛下,又恐擾了陛下休息。”
趙琮挑眉,隨後又恢複如常,親和地說:“你轉告娘娘,等朕養好身子,便去與娘娘說話。”
青茗繼續擔憂說道:“因大娘子的事,娘娘連晚膳都沒用。來前,娘娘特地交代婢子,要婢子轉告陛下,一定要記得用膳,這樣身子才能快些好。”
趙琮歎氣:“娘娘總是想著朕,總是將朕放在第一位。朕真想現在就去寶慈殿,可你瞧朕這身子,唉。”
青茗見如何說,趙琮都不上鉤,完全不如往日那般好哄,也覺無奈。
但她隻是一個女官,話已至此,她隻能告辭離去。
青茗走後,趙琮往軟墊靠去,頓時又癱在了榻上,還是癱著舒服。
福祿走了進來,說道:“陛下,郡主府裏有人來回話。”
“何事?”
“郡主說,今日要留著劉顯做事,便不讓劉顯回宮來了,明日讓他回來。”
“都隨郡主。”
“是。”福祿要出去告知郡主府的人。
趙琮又叫住他:“午膳時,朕吃的那湯不錯,給郡主也帶上一份。”
福祿笑著應是。
“今日去請魏郡王叔的那位侍衛,你去查清楚,看是哪家的子弟。”
“是。”
“行了,去吧。”
福祿行禮離去。
染陶笑盈盈地進來:“陛下萬事總想著郡主。”
在染陶麵前,趙琮也沒什麽好演的,他依然靠在軟墊上,懶散道:“朕就這麽一個妹子。”
“陛下今日早些睡吧?”
“嗯。”
屋內早就點上了蠟燭,往常總要到戌時末,他才睡。今日卻趕上這一串串事,午覺沒睡成不說,還費了大力氣,他疲憊得很。染陶與茶喜帶著小宮女伺候他淨麵、洗手、洗澡,他又吃了半碗紅豆湯,漱了口,便躺到了床上。
染陶檢查完畢,一切無礙後,正要為他拉起帳幔。他突然想到那位小郎君,他問道:“小郎君可還在睡?”
“睡著呢,一直有宮女守著,吃食也有,陛下且放下心來吧。”
“好。”趙琮是真的放下心來。
至此,兵荒馬亂的一天總算是過去。
染陶將帳幔整理好,拿起床邊的燭台,輕手輕腳地帶著小宮女走出了內室。
福祿正在廊下與值夜的小黃門說話,見染陶出來後,交代了幾句,便往她走來。
小宮女們行禮離去,她們走遠後,染陶問道:“今日陛下新點的那個小太監,你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他今年十二,是元兆元年,七歲時入的宮。”
“進宮已五年,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頭,才能入我們福寧殿。規矩倒是學得不錯,他是哪裏人?”
“滄州人,當年戰事之中,他父母沒了。他隨著災民南下,因生得還算幹淨機靈,恰好趕上宮中選太監,才得以入宮。”
“為何早時,他在與劉顯說話?”
“晨時,劉顯不正急著去寶慈殿通風報信?他那個好徒弟劉進沒找著,劉顯隨手拉了個麵生的小黃門,這不就拉到吉祥了。劉顯那人,你也知道,向來蠢。”
染陶點頭:“既然如此,陛下瞧他有眼緣,你便好好帶著。他倒也是個可憐孩子,瞧著還算機靈,早日調|教出來,也好幫陛下辦事兒。”
今日於他們而言,也是大起大落的一日,福祿此時想到王姑姑跪在地上發抖的樣子,還覺痛快,他笑道:“我們陛下日後要辦的事兒可不就是很多了。今日我奉陛下的命,送魏郡王府一席人出宮,魏郡王張口閉口都在謝恩。”
“哼。陛下是天下之主,這份謝是應當的。”染陶雖如此說,到底是高興的,“魏郡王若能站在咱們陛下這邊,那就更好不過了。”
魏郡王這人既橫又中,且萬事不管,但他是太|祖的孫子中,唯一一個還在世的。若能將他拉到陛下的戰線中,實在是一件大好事。
福祿也點頭。
染陶望向夜色裏,院中如水月光下的青色石板。她亂了一天的心,跟著平靜了下來。原本以為是有大事要發生的一天,擔驚受怕了一天。最後並沒有發生於陛下不利的大事,各色小事倒是一連串。雖陛下過於疲憊,但回頭數一數,今日這些事,竟沒一件不是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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