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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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瑋的抗爭, 對方副總來說, 無疑是“啪啪”打臉。
方副總已經對高層們拍過胸脯保證了,將會縮減一線預算,用最低的損失保證大家最大的利益, 可是尤瑋擺出來的條件, 卻一下子將裁員預算翻了好幾倍。
方副總快要出離憤怒了。
但礙於這麽多人在場, 他又一向扮演著老好人的形象, 所以不能發飆。
而陳經理這條瘋狗, 就在此時派上用場。
陳經理咆哮道:“尤瑋,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麽,你這是□□裸的威脅!”
尤瑋說:“站在酒店的立場上, 我身為管理者, 理應為大局著想。三個月的薪水就要打發掉一線三分之一的人, 我想請問, 集團是想通過改革變得更好,還是壞事傳千裏,登上熱搜、新聞, 成為行業笑柄呢?我剛才擺出來得條件,是用來平息一線員工怒氣的最好辦法, 你們不接受,沒關係,我完全可以拿著這份企劃部的狗屁方案走出這個門口, 給所有一線員工看, 告訴他們, 有三分之一的人一年後會是這樣的下場!”
陳經理不說話了。
尤瑋也沒有要等他反駁的意思,走到桌前,拿起剛才被她甩開的企劃案,轉身就往門口走。
尤瑋開門之前,方副總的聲音追了上來:“等等!”
尤瑋腳下一頓,轉身看他。
方副總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今天企劃部重新做一份方案出來,全體加班,務必要做到最好,不能再讓人挑出毛病!”
眾人愣住了。
婁小軒更是震驚:“方副總!”
方副總一屁股坐下去,說:“行了,你就照辦吧!”
婁小軒這才住嘴,回頭瞪向尤瑋。
尤瑋麵無表情的走過來,在婁小軒麵前站定,一抬手,就將企劃案拍到婁小軒胸前。
婁小軒下意識接住。
尤瑋鬆手的瞬間,唇角劃開冷漠的弧度:“那就辛苦你了,婁經理。”
***
尤瑋離開會議室,直接上了頂樓。
半路上,她給陳笑發了信息,並將兩種條件寫明,讓陳笑傳下話去,告訴所有人,一旦企劃部的方案下來,上頭簽字落實,一年後,行政部是一定會流失三分之一的人,幸而補償條件還算不錯。
而餘下的人,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要進行新的就業培訓,要競爭,要自保。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硬仗。
尤瑋也顧不上陳笑在微信裏震驚,來到頂樓套房的門前連招呼都沒打,直接輸入門禁密碼,推門而入。
客廳裏沒有人。
但偏廳卻傳來聲響。
……
尤瑋直接走向偏廳,剛來到門口,就看到顧丞盤腿坐在地毯上。
他四周有很多剛剛拆箱的電子產品,他懷裏還抱了一個。
他懷裏的那個是個電子娃娃,還是女款的,梳著兩個麻花辮,頭上還戴了朵花,臉就是一副電子屏幕。
這是最新款的智能語音管家,它正在和顧丞對話。
“你好,主人,我是你的管家秒秒,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從尤瑋的角度,看不到顧丞的表情,卻聽到他仿佛帶笑的聲音,說:“你好,秒秒,我是顧丞。”
尤瑋吸了口氣,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在門上敲了兩下。
顧丞轉過頭,麵上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歸於平淡。
他詫異,是因為尤瑋不請自入。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提到今天上午他們在行政吧撂下的那些狠話。
——“希望你明白,如果在這個時候你選擇一腳把我踹開,改和葉倫聯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誰沒有一點過去呢?你說,要是這樣葉倫都表示不介意,那我豈不是賺到了一個好男人?而你身為我的同盟,是不是該為我高興呢。”
他們都知道,那些話隻是說出來激對方的。
這一刻,尤瑋選擇站在這裏,而不是跑去找葉倫,就已經用行動回答一切。
無論葉倫條件再好,她也不會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將自己的生存榮辱和一個僅僅是好條件的男人綁定在一起,那等於是自殺。
或者說,是她信不過葉倫。
顧丞率先開口,語氣非常平和:“看來剛才那場仗,是你打贏了。”
話落,他就站起身,順便將秒秒也一起抱起來。
尤瑋目光冰冷,將剛才的戰果告訴他:“我給我和部門爭取了最好的條件,也給了自己一年時間。”
顧丞安靜的望著她,忽然邁開長腿,越過她走出偏廳。
尤瑋跟了上去,直到他坐在餐桌前,又開始擺弄那個名叫秒秒的傻逼娃娃。
尤瑋也沒客氣,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盯著他。
顧丞一邊看著秒秒的說明書,一邊說:“你既然已經做出選擇,還有什麽可說的。”
尤瑋:“我隻有一年的時間,一年後,要麽走人,要麽往上爬,那二十四個月的薪水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你應該知道,我要的更多。”
顧丞動作一頓,抬眼看她:“我知道,你一向比別人貪心。”
顧丞又垂下眼,視線再度落在說明書上,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但我不懂,你專程跑上來表明決心,是為什麽。”
尤瑋直接將那說明書抽走,甩到一邊:“我桌上的企劃案,是你讓人放的對不對?如果不是提起那看到,我不會準備如此充分,贏了這場仗。”
顧丞用行動告訴她,他依然是她的那根拐杖。
就像四年前一樣。
隔了一秒,尤瑋接著說:“何況你明知道,這種時候我隻信任你,我不和你說和誰說?”
話音落地,顧丞的手指輕微的顫動一下。
但他很快自然的收回手臂,環抱在胸前,沉默的望著尤瑋。
半晌,他才低聲問:“為什麽你隻信任我。”
***
四年前,秋
黑曆史no.8
……
那天是進修班的同學聚會,尤瑋有點酒精過敏,喝了兩杯就不行了。
可酒精過敏的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也不能掃了這些同學的興致,他們將來都會是世界各大酒店的精英和管理層,她必須和這些人搞好關係,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能用上呢?
她也沒有在任何人麵前露出來自己不勝酒力,還用了遮瑕力度很強的粉餅蓋在臉上,除非當場卸妝,否則誰都不會發現那層粉下的皮膚是通紅的。
直到酒過三巡,尤瑋已經到了臨界線,她不得不率先離開聚會,一出門就鑽進一輛黑色的二手轎車。
她癱軟在後座,閉上眼,連招呼都不打。
坐在駕駛座上的顧丞,一言不發,直接把車開走。
那後來的一路上,尤瑋都在睡,但她睡得不踏實,時不時會皺一下眉,或者扒開眼縫看一眼四周。
直到車子開到目的地,尤瑋沒等顧丞叫,就自己爬起來推開車門,跑到最近的樹坑裏狂吐。
顧丞沒有上前,就立在車邊抽著煙。
等她緩過勁兒來,又從地上爬起來,翻出包裏的鑰匙,走向她租的獨棟宿舍樓。
顧丞安息了煙,跟上來,拿走她的鑰匙,幫她把鑰匙插進門洞裏,然後推開門,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拖進去。
尤瑋癱軟在沙發裏,連眼皮都沒掀開...,隻動了動手指頭,說:“走的時候記得鎖門。”
顧丞站在黑暗中,看著沙發上那團人影。
隔了幾秒,他忽然說:“以後上車之前先看清楚,別拉門就上。”
尤瑋悶著臉,回了一句:“我知道那是你的車。”
顧丞冷笑著:“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尤瑋半晌沒回。
顧丞以為她睡著了,轉身要走。
誰知這時,黑暗中突然響起一聲回應:“現在,我隻信任你。”
顧丞身體一震,立在原地良久。
……
…………
這件事,這句話,也許尤瑋早就忘了。
可四年來顧丞一直記著。
他不懂為什麽,也不想擅自去讀懂,他要聽尤瑋自己說。
於是,他就這樣問了。
“為什麽你隻信任我?”
尤瑋一怔,說:“因為,你不會信任任何人,我也不會。”
這話很明顯和上麵的意思自相矛盾。
可顧丞卻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忽然笑了:“所以,你才放心把你的信任交給我,因為我不會再信任其他人,那樣自然就不會向其他人出賣你,是麽?”
尤瑋緩緩點頭:“如果我信任了你,而你卻信任一個傻逼,那麽那個傻逼隨時都會將你和我出賣給其他人。可我知道,除了我,你就沒有其他人選。顧丞,像是你我這樣的關係,遠比任何所謂知己、朋友、夫妻都要來的牢靠,除了你,也沒有人能幫我。而且我也知道,這個時候,隻有你不會趁機跟我要求交換條件,你以前每次跟我討價還價,那都不是你的本意。”
尤瑋的聲音並不高,語速也很慢,她直勾勾的盯著顧丞的眸子,一眨不眨。
她是在觀察,是在灌迷湯,也是在說大實話。
她甚至比方副總和婁小軒更了解眼前這個男人,他絕對不會拒絕她。
顧丞聽到這番話,好一會兒沒有言語。
他不是在分辨她話的真假,真真假假有時候不是那麽重要,重要的隻是理解的角度不同,尤瑋的確再找不到其他可以同盟的夥伴了,她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崔圳都不信任。
而他,盼望的也是這件事。
看著她孤立無援,而他才是唯一的幫手。
尤其是這些話聽上去是那樣的動聽,他心裏的情緒也被挑動起來。
他吸了口氣,說:“我可以幫你,無論是任何時候。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跟你討價還價雖然不是每次都出於我的本意,但我絕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我付出了,就要回報,沒有人隻問耕耘不問收獲。”
聽到這裏,尤瑋已經鬆了一口氣,她很快問:“好,那你要什麽回報。”
顧丞看著她,微微笑了:“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了,那就沒意思了。不如就給彼此一年的時間,你花點心思猜猜?”
尤瑋沉默了。
然後,她問:“那我猜到了有獎勵嗎?”
顧丞依然在笑:“有。”
……
尤瑋放在膝蓋上不自覺捏緊的手,終於放鬆了。
之前的顧丞,他人雖然回來了,卻一直在給她使絆子,跟她對著幹,像是四年前他們剛認識時那樣讓她搞不懂,隻能猜,隻能針對。
直到這一刻,尤瑋放心了。
眼前這個顧丞,是四年前在美國的那個他,他嘴裏或許不會說一句她愛聽的話,不會奉承她,也不會取悅她,甚至還經常諷刺和揶揄。
但他卻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隻因為他們彼此了解,而且自小都獨慣了,絕不會輕易交托信任給其他人。
隻要沒有其他人,那麽...他們之間的信任關係就是堅不可摧的。
想到這裏,尤瑋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顧丞看著那抹笑,沒說話。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直到門口響起鈴聲。
緊接著,就是婁小軒的聲音:“顧丞哥,是我。”
顧丞剛剛站起身,聽到這話,和尤瑋的目光對到一起。
一秒的停頓,尤瑋也站了起來,卻不是向門口走,反而朝臥室的方向去了。
她還邊走邊說:“開門吧,正好聽聽她怎麽訴苦。”
這話落下,那窈窕的背影也消失在起居室的門口,非常的有恃無恐,也是仗著他們的關係。
顧丞一頓,進而輕笑出聲,轉身去開門。
……
果然,婁小軒是來訴苦的。
她的臉色很差,一進來就往桌前一坐,說:“顧丞哥,我有個事想不通,思來想去隻能來問你。”
顧丞給婁小軒倒了一杯水,也坐下來。
他問:“公事還是私事?”
婁小軒:“公事。”
顧丞一頓:“如果是公事,問你爸爸,或是崔圳,都比我來問我更有效,我畢竟不是耀威的人。”
婁小軒喝了口水,說:“你知道的,我這幾年都沒和我爸說過話。至於崔圳,問他也是白問,他對工作本來就沒有什麽企圖心。”
顧丞:“哦,那你想問我什麽?”
婁小軒放下水杯,抬起頭盯住他:“我想知道,為什麽有的人可以把工作當做自己的生命一樣重視,不惜代價去爭,去搶,甚至不惜和所有人撕破臉,讓所有人跟著一起為難,倒黴!這種人,根本就是害群之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