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達會場, 停在紅毯入口。

    陸壹扣上西裝第一顆紐扣，邁下一雙長腿。

    動漫金龍獎的頒獎典禮，比不上娛樂圈的電影節星光熠熠，奢華與熱鬧程度也遠不能及, 甚至稍顯冷清。

    紅毯兩側的各家媒體看起來似乎也有些萎糜, 無精打采的閃光燈，在陸壹玉樹臨風的身形從黑色轎車下來之後，才頻繁地亮起來。

    陸壹彎腰向車內遞去一隻手, 等春夏將手放在他手心裏，便握住。

    閃光燈在那一刻閃爍得更加厲害, 哢嚓哢嚓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因為爭奪更好的拍攝位置，幾個記者之間還發生了一點爭執。

    這兩位一俊一美、漂亮得仿佛走錯了片場的兩人, 在紅毯上掀起了小小的高潮。

    除了堪比明星的亮眼外形之外, 兩人在微博上居高不下的人氣，以及這次拿獎的超高呼聲, 也使得拍攝的每一張照片都很有價值。

    然而鏡頭之下, 陸壹扶著春夏下了車，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前帶了一步,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得隻要稍稍一低頭便能親上。

    閃光燈頓時更加亢奮了, 一群記者拚命地按著快門，一邊看著兩人就這麽停下來, 站在紅毯上突然開始說起悄悄話。

    “我要收版權費。”陸壹義正詞嚴。

    現如今已經相當財大氣粗的夏木大大道：“你要多少？”

    陸壹笑起來：“要你一個吻就好。”

    春夏點頭。

    陸壹把頭低了下來：“那你吻我的眼睛。”

    春夏向四周望了一眼：“在這裏嗎？”

    “當然。”精打細算的陸老板說, “晚了我要加收利息的。”

    他有意要當眾秀恩愛, 春夏沉默了一下，微微踮腳，在他的左眼上碰了一下便離開。

    陸壹居然沒有和她斤斤計較，隻是將臉偏轉了一個角度：“還有一隻呢，要雨露均沾。”

    春夏便在他的右眼上也親了一下。

    快門聲連綿不絕，記者裏有人感歎一聲：“臥槽，這兩個人也太有話題度了。”

    陸壹滿意地直起身，目光十分不經意地掃過紅毯另一端的某個身影。

    他本想讓春夏挽著他的手臂，手已經抬起，想了想又放下。

    春夏今天這一身氣場兩米八，挽手的姿勢不太適合。於是陸壹彬彬有禮地一欠身，做了一個優雅的手勢。

    “請吧，親愛的夏木大大，今天我是你的保鏢。”

    他稍稍錯後半步，走在春夏身後，兩人沿著紅毯向前走去。

    進入會場，便瞧見君子之澤的幾個人站在不遠處，季澤予正在台上接受簡短訪問。

    畢竟曾經做過幾年同事，台下的幾位成員向春夏打了個招呼。

    台上，主持人正問道：“聽說貴工作室的人氣漫畫《野》，有改編成動畫電影的打算？”

    季澤予也穿著一身西裝，衣冠楚楚的模樣：“是，在籌備中。”

    “是嗎，”主持人又問道，“有消息稱早前信華動漫有意投資的是《野》，最後卻投給了o.s社的《奇紀》，你能分享一下嗎？”

    季澤予微微一笑：“我想這個問題，待會兒你直接問o.s的陸社長更好。”

    “那請問您失去了信華動漫的資金之後，有獲得新的資金來源，支持《野》的動畫改編嗎？”

    “當然。”季澤予回答，“有幸得到伯樂賞識，投資了6000萬。”

    記者們小小議論了幾句。

    “請問投資方是……”

    “暫時無可奉告。”

    下頭，陸壹微微皺眉。

    他剛剛才得知這個消息，看季澤予胸有成竹的樣子，大...概已經板上釘釘了。

    季澤予的目光與他對上，幾秒鍾後，輕輕勾著嘴角移開。

    陸壹總覺得那笑容另有深意。

    一直到他和春夏一起站到台上，記者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陸社長，夏木，你們好，我也是你們的粉絲哦。你們今天的造型很帥氣。”

    春夏淡淡道：“謝謝。”

    記者便轉向陸壹：“陸社長，貴社要製作3d動畫電影的消息大家已經都知道了，傳聞稱您付給了夏木大大2000萬的版權費，請問屬實嗎？”

    “你都聽說了，當然是真的。”陸壹的笑總是讓人如沐春風。

    圍觀群眾中發出不小的驚呼，那位記者也哇哦一聲：“這真的是天價版權了。”

    陸壹笑著看向春夏：“因為值啊。”

    君子之澤的幾個成員看著台上格外般配的兩個人，心情一時隻能用複雜來形容。

    信華王總的臨時變卦，曾一度讓他們的改編計劃不得不擱置下來，幸虧後來季澤予找到了新的投資方，才得以繼續。

    結果難為了他們個把月的2000萬，居然隻是春夏版權費的數目。

    雖然早就聽說陸家背景雄厚，給了《奇紀》兩億的啟動資金，但此刻他們才算是直觀地感受到差距。

    遇上如此財大氣粗的競爭對手，也太讓人無奈了。

    另一方麵，作為夏木的前任和現任，他們的老板季澤予時常被拿來與陸壹比較。當然因為過往的那些事，每次都是被比下去的那一個。

    今天這個消息傳到網上，怕是又要被網友嘲諷了。

    一個在解約後扣下了夏木原創漫畫的版權，讓她“淨身出戶”；一個明明是情侶一起做電影，不僅沒有打感情牌，還給女朋友支付高額版權費。

    至少作為男人，這兩個人之間已經高下立見。

    陸壹的心情不見得比他們輕鬆。

    下來之後，跟遇到的幾個同行打過招呼，走到稍微安靜的地方，便拿出手機給譚風吟發了個信息。

    春夏沒什麽意外地獲得了最佳故事漫畫的銀獎，這在網絡連載漫畫中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成績。

    金獎獲得者是一位非常厲害的資深漫畫家。

    頒獎時，當夏木的名字被主持人大聲念出，現場雷動的掌聲，讓陸壹都情不自禁生出一種澎湃的豪情。

    他身側的春夏站了起來，沉靜又從容地走上台。

    陸壹邊鼓掌邊望著她，眼睛裏明亮的光和小粉絲的崇拜別無二致。

    初見時的畫麵，情不自禁閃過眼前。

    日光下那個墜落人間的仙女，此刻正從頒獎嘉賓的手中接過那個銀色獎杯，然後，視線遙遙從台上投了下來。

    主持人在問春夏拿到這個獎有什麽想要對大家說的，春夏站在領獎台前，寡言少語的她，這次也隻說了四個字：

    “謝謝陸壹。”

    陸壹向她笑，他從沒有過如此自豪的時刻。

    春夏的眼睛中似乎有什麽閃動，仔細看卻仍是平靜的。

    陸壹發覺，雖然她每天都被自己拉著做這樣那樣色.情的事情，但她身上那種不惹塵埃的仙氣，一點都沒減少。

    可是隻有他知道，那個冷冰冰的仙女姐姐，已經從內心開始融化了。

    都以為他撿了一個冰疙瘩，隻就他自己知道，那冰融化了之後是什麽絕世大寶貝。

    他站起來，呲著一口白牙笑得春風得意，雙手舉過頭頂，手指向下一勾，歪著腦袋比了一顆心。

    四周響起善意的笑聲。

    而在觀眾席的另一側，洛檬身體前傾，靠近前一排的椅子，在季澤予耳邊道：“你一手把她捧紅的，沒有你哪有她的今天...，可是你看看，她感謝的人隻有陸壹，你算什麽？”

    自從和季澤予分手之後，洛檬合約沒結束，人還待在君子之澤工作室。平日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坦然自若，仿佛爭相要證明自己是更瀟灑的一方似的。

    沒了季澤予，沒了老八，洛檬依然能在三天之內就找到一個備胎來安慰自己。

    可是現在看到這樣的畫麵，除了對春夏那點不能擺到台麵上的嫉妒，更多的是一種惡意的痛快。看到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前任，被別人不屑一顧的痛快。

    季澤予微微偏過臉，聲音不辨喜怒：“你又算什麽，等你能站上這個領獎台，再說吧。”

    君子之澤拿到了兩個獎項，除了一個最佳插畫銅獎，便是季澤予的最佳畫技獎。

    洛檬扯了下嘴角，坐回去。

    譚風吟的電話在頒獎結束之後回過來：“暫時沒消息，網上什麽都查不到。”

    “他藏得倒是挺嚴實。”陸壹道，“2d動畫做起來根本用不了6000萬，哪個蠢貨會白砸到這種沒前途的項目上。”

    不是陸壹看不上眼，隻是《野》的內容並不適合國內目前的大環境，改編也很受局限。

    “6000萬說少不少，說多吧，有些人還真不放在眼裏，保不準就有哪個傻蛋兒願意給他砸錢呢。講真，他長得也不賴，圈子裏好這口的可不少……”譚風吟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等我明天再打聽打聽。不過你也甭在意，他既然鐵了心要打擂台，那我們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自取滅亡唄。”

    陸壹不是怕打擂台，《野》的改編對他們來說有弊無利。

    季澤予要是運氣好做成了，一則他得意，二則對《奇紀》不利，春夏也拿不到什麽好處。倘若做不成撲街了，卻會讓春夏跟著丟臉。

    陸壹嘖了一聲。

    春夏就站在他旁邊，聽他講完了整通電話。

    陸壹掛斷時，聽到她說：“我不在意。”

    她一直都清楚陸壹介意的點在哪裏。

    陸壹抬手把她的小領帶又正了正：“我在意呀。”

    他不想再聽到一點關於春夏的不好的聲音。

    “不用在意。”春夏說。

    陸壹便笑了：“好，聽你的。”

    回家的車上，陸壹就忍不住了，拉著春夏親親，手也不太老實。

    有外人在，春夏把他推開好幾次。

    最後他不知是氣餒還是惱了，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便把頭扭向窗外，全程都沒有再轉回來。

    回到家時已經夜深，咪咪的貓糧吃完了，大約是餓了，嗷嗷嗷嚎得非常慘烈。櫃子裏的貓罐頭都被它扒了出來，倒扣在地上，管子上多了幾個牙印。

    春夏給它開了罐頭，又重新放了貓糧，換了水。

    陸壹一回來就進了臥室，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氣。

    春夏聽到他在裏麵叫了聲“姐姐”，起身，進臥室。

    陸壹站在鏡子前，回過頭，向她伸出手：“你過來。”

    春夏走過去，陸壹把她拉到身前麵對著鏡子，哼了一聲，惡狠狠地說：“你自己看看，你今天有多帥！能怪我嗎？”

    春夏沒出聲，她看著鏡子裏穿著同樣衣服的陸壹和自己，覺得畫麵很好看。

    “我要是個女的，就被你掰彎了。”

    陸壹嘟囔著，抬手解下她的領帶，然後是第一顆紐扣。

    他用食指挑開白色衣襟，在春夏的鎖骨上輕輕勾了一下。

    春夏看著鏡子中的他，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她身上，像帶了灼燒的熱度，烙印在她皮膚上。

    陸壹隻那麽碰了一下，便收回手，偏開頭，很受不了似的呼了口氣。

    接著春夏便看到他脫下外套，往...旁邊一丟，開始解襯衣的扣子。動作非常之迅速，且帥氣。

    很快，他便裸著上半身，彎腰麻溜地脫褲子。

    直起身時，從鏡子中對上春夏的目光，一邊哼哼冷笑兩聲，一邊把脫掉的褲子隨手一拋。

    那揮斥方遒的氣勢，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過來行禽獸之事。

    然而，事實卻是，他大字狀往床上一倒，談著肚皮和腹肌：“來吧！”

    “來什麽？”春夏看著他。

    陸壹就抿嘴作嬌羞狀：“今天你太攻氣了，讓你上我好了。”

    春夏：“……”

    她轉身往外走，陸壹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後一扯，然後直接托著大腿抱起來。

    春夏本能抱住他的脖子，陸壹就著這個姿勢，抱著她坐到床上，含著她的嘴唇親，一邊除掉她的外套，再去解襯衣的扣子。

    “今天你在上麵好不好？我教你。”

    春夏搖頭。

    陸壹溫柔地親她，軟著聲音撒嬌，極盡所能地誘哄：“還有一個小時就是你生日，我們慶祝一下，嗯？”

    春夏看了他一會兒，說：“你開心就好。”

    陸壹低聲笑起來，不講道理地耍賴：“不行，我要你也開心。”

    ……

    時間的快慢與流逝，在這時都無暇顧及。

    良久之後。

    春夏被陸壹托著脊背小心地放在床上，他伏在她上方，低聲說：“生日快樂，姐姐。”

    牆上掛鍾的指針指向12，滴滴嗒嗒的聲響隱匿入夜色。

    春夏醒來時，光線已經大亮。

    陸壹已經醒了有段時間，支著腦袋笑眯眯地看著她：“早安。”

    “早安。”春夏說。

    陸壹伸出手，拉開背後矮櫃的抽屜，拿出一個扁扁的纏著金色絲帶的禮盒。

    他吻了一下春夏的眼睛，才將盒子遞過來：“生日禮物。”

    春夏坐起身，打開，裏麵是一份文件——

    《奇紀》影視改編權授權許可合同

    春夏翻了翻，這是一份正式的合同，乙方是業界有名的電影製作公司，公章已經蓋好，就隻差一個甲方簽名了。

    她每天和陸壹待在一起，竟然被他瞞得這麽好，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開心嗎？”陸壹問。

    春夏點頭。

    怎麽會不開心呢？自己的作品得到賞識，又有第二個2000萬的版權費入賬。

    ——這是陸壹給電影公司的最低標準，怎麽也不能比他給的少啊。

    陸壹捏著春夏的一縷頭發玩：“我的金主長得漂亮，還會賺錢，我怎麽這麽幸運呢？”

    其實說到底，這兩筆錢都是他幫春夏賺到的，春夏心如明鏡。

    她放下文件：“謝謝你。”頓了一下，“不止這個。”

    所有的事情。

    假如沒有陸壹，她現在過的大約是另外一種人生，瑟縮在一個自我封閉的角落。

    “謝我的方式有很多，”陸壹湊過來，濃密的睫毛眨了眨，映著金色的光，像掃在人心尖上。

    “騎乘，後入，傳教士……你選哪一種？”

    春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