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黃雀在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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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江憐兒宮裏的戒備要比之前還森嚴了許多。
而前朝,也動蕩不安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這次互市引起了漠北的不滿。
西涼和漠北的邊境竟然蠢蠢欲動起來。
且據前線探子來報,漠北這次的動作極大,極有可能是打算一舉進攻邊境城池。
朝堂中眾人連番請命,然而,考慮道在軍中的威望和在朝堂上的官銜,最終確定了秦昊前往。
一時間,朝中頗有威望的寧奕和秦昊都會離開京城,早有人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但是西太後現在稱病不出,陛下尚且年幼,許多事情沒有定論,便一個個都佯裝不知道,明哲保身。
如意和蔣安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遞出消息。
如意急的隻打轉,禾曦卻淡定自若的道:“好了,你在我麵前晃得頭都要暈了。”
如意見到室內隻有她們二人,便急道:“小姐,您怎麽能不著急呢?先不說這次能不能幫王爺辦成事情,咱們也是要搭在裏麵的啊,梁伯也沒有消息傳進來,這可如何是好?”
禾曦卻捧著茶水不說話,忽然她輕聲道:“如意,你忘了一個人。”
如意一怔,不解的看向了禾曦,隻見到她眼神中竟然有些期待,但是她卻又不說破,隻是道:“時局未定,必然會有一個破局之人,我們靜觀其變便是。”
此時的錫州,城外一處不起眼的茅草屋內,一名中年男子半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小憩,身邊的槽床上,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躺在上麵。
渾身都是刀劍劃過的傷口,但是此時也都止住了血,結了深褐色的痂,正是雨雪。
他嚶嚀一聲悠悠轉醒,模糊的視線漸漸的清晰了起來,但是他也隻是呆呆的望著房頂,神色呆滯,如同活死人一般。
梁啟見他轉醒,便關切的道:“感覺怎麽樣了?”
雨雪輕聲嗯了一聲,隨即好似歎息一般,道:“為什麽要救我?”
梁啟嗤笑一聲,起身走到窗下,將窗子稍微推開了些許,道:“我嫌少去救人,我覺得有些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本就竭盡全力了,這個問題,你卻是第一個問我的。”
雨雪費力的轉頭,看向了梁啟,隻見到他眉頭緊鎖,好像是在想著什麽心事一般,隨即問道:“那些人怎麽樣了?”
梁啟哦了一聲,道:“你是說刺殺你的那些人麽,已經被我殺了,你還想要問什麽,至於你是否還想去似,我沒有權利去管你,你自便吧。”
說著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了幹糧和水袋,放在雨雪伸手可及的地方,便打算離去了,才走到門口的時候,梁啟停住了腳步道:“對了,那些人從你離開錫州城,便一直跟著你,直到確定動手不會驚動城內的人,才下了手。”
說著也不理會雨雪眼中的詫異,便離開了。
隻留下雨雪呆愣在原地,有人想要他的命?為什麽?他孤苦一身,有什麽能值得這些人動手?
難道,趙大人的意外也是因為自己而起?可是他在齊霄家裏那麽久,為什麽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對了,方才那位先生說了,是怕驚動了城裏的人,是暗殺麽?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想到這裏,雨雪想拚命的回憶這一路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腦中卻空空如也,但是卻又覺得好像有什麽在腦中隱隱浮現,好似隻要捉住了那條線索,所有的一切便會水落石出一般。
忽然他聽見外麵又人策馬而來,緊接著,便聽見了梁啟的聲音道:“你說王爺找到了線索?那是不是可以回皇城了?”
那人不知道說什麽,緊接著便聽見了梁啟的腳步聲進了屋內,那人緊隨其後,卻不想屋內還有人,才想拔出手中的刀劍,卻被梁啟製止道:“他受了重傷,現在根本不能動,我現在要進城,你幫我照看他,等我回來——”
那人忙道:“可是梁先生——”
梁啟腳步卻未停歇,徑直朝著屋外走去了,隻聽見馬匹嘶鳴的聲響,隨即馬蹄聲漸行漸遠。
梁先生麽?
雨雪隻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的熟悉,卻又一時想不到,是在哪裏聽過,他看向了站在自己床邊的人,細細的打量,忽然見到那人劍鞘上規則而又繁複的花紋,他們是西涼的人。
那人見到雨雪穿著隻是尋常大曆百姓的衣服,便也沒有在意的道:“梁先生交代了,你便好好休養,一切等先生回來再說。”
而另一邊,梁啟策馬狂奔,他頭上戴著寬大的鬥笠,讓人看不清麵容,到了城門下,他一隻手高舉著寧奕交給自己的令牌,身下馬匹的速度卻並未減緩,城樓上的人看清了梁啟手中的物事,忙不迭得開門迎接。
就這樣,梁啟幾乎是一路疾馳的到了寧奕的麵前,趙彥臣此時並不在驛館內,不斷蔓延的好似瘟疫一般的症狀足以分散他太多的精力,更是無暇顧及寧奕身邊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了。
梁啟將馬匹交給了守門的將士,幾乎是風一般的衝進了會客廳內。
此時會客廳內上首坐著的是寧奕,而地上跪著幾人,都是商人打扮的模樣,但是有一人卻不是,他眉眼深邃,瞳孔的顏色十分的淺,臉頰的棱角也十分的鮮明,與大曆人和西涼人的長相完全不相符。
梁啟幾乎是下意識的將那人提起來,他力氣極大,那人在他的手裏好像是個破布袋一樣,跪在地上的幾人幾乎嚇得而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是被梁啟提在手心的人,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情緒。
寧奕隻是冷眼看著,幽幽的道:“這人一直潛藏在錫州,好像是一直在觀察著我們的動向,我們也跟蹤他許久,確定隻有他一人,沒有同伴。”
梁啟的手越發的用力了,他轉頭看向那人,一字一頓的道:“你是苗域的人是不是?”
那人隻是嗤笑一聲,剛想抬起手,寧奕卻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從一旁的侍衛腰間抽出長劍,手起刀落,那人的兩條手臂便被寧奕齊齊砍斷。
下首跪著的幾人麵上一熱,眼前一片血紅,瞬間便嚇得失禁了。
室內頓時彌漫著一股腥臊的氣息,那人驚叫出聲,兩隻毫無生機的手臂躺在地上,手裏捏著一個好像是蟲卵一樣的東西,答案不言而喻,他的確是苗域的人,自從禾曦中了蠱毒,梁啟便獨自前往苗域,但是百年來,苗域一直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他耗費了許多的心血,竟然毫無所獲。
他對著寧奕道:“這人,可以交給我麽?”
寧奕似乎知道梁啟的打算,道:“把人帶下去,好好的搜身,他身上的傷,別治好了,也別治死了。”
馬上有人應了一身,隨即寧奕看向了下首跪著的幾人道:“該輪到我們算賬了。”
那幾個人何曾見過這樣殘忍血腥的事情,那兩節斷臂還橫在他們麵前,似乎是在提示著他們若是他們有所隱瞞後的下場。
為首的那人,不斷的扣頭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我們真的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隻是那人說了,隻要我們把東西送到錫州,這批貨物的貨款不但不收,利潤也都算我們的,甚至事成後會給我們一大筆銀子,我們也是——也是豬油蒙了心,王爺饒命啊。”
寧奕卻隻是了冷冷的盯著他們,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方潔白的帕子,仔細的擦拭著劍刃上的血跡,隨即道:“既然我能捉到你們,必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希望聽一些不一樣的。”
那幾人麵麵相覷,忽然其中一人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道:“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們懷疑對方話裏的真實性,不願意去冒險,那人卻拿出了一樣東西來。”
寧奕坐直了身子道:“什麽東西?”
那人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道:“是皇印,是西涼的皇印,我們以為這樁買賣,是朝廷私下的生意,便鬥膽接了,從前——從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情,我們便沒有多想,直到,直到發現我們運送過來的東西是毒糧,我們才怕的躲了起來。”
寧奕思忖片刻,道:“我知道了——”
隨即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
梁啟蹙眉道:“既然是西涼的皇印,那便是出自太後或者是西涼皇帝之手,看來,他們是真的想要想下除掉你了,你又何打算。”
寧奕卻神神在在的啜飲了茶水,道:“未必,雖說是西涼的皇印,但是實際上,這枚印記並不是隻有皇室才有,還有一個地方有。”
梁啟不明白西涼皇室隻見的糾紛,便不解的看向寧奕,寧奕歎息一聲道:“寧為西涼的國姓,但是實際上,這個姓氏的人卻少之又少,我的父親,先帝,還有老康親王,我父親一聲輔佐君王,老康親王幾次為了陛下出生入死,他們之間的情誼,並非是我們能理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皇印,隻是一個甲骨的寧字,但是紋路不同,先帝的狼紋,我父親的是蟒紋,而老康親王手上的那枚,是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