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媽媽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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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心口一滯,幾乎瞬間停止了跳動。

    這句何止是情話,簡直是攻心的利刃,穿腸的誓言。

    她聽到雲清說他被下了藥仍可以控製自己的時心口就不可抑製的刺痛,她心疼他的克製,更感動他為她的保留。

    卻未曾想過他們分開的這三年,他卻潔身自好為她守身如玉。

    而她,若不是江奕疼惜她拒絕了她的主動,恐怕自己早就不幹淨了。

    她抽出被他圈在懷裏的手臂,顫抖著輕撫上江贏的臉,“江先生,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好?”

    江嬴看著她顫抖的濕漉漉的眼眸,不由覺得好笑,大手覆上她的手,讓那隻柔軟的小手更緊的貼著自己的臉,反問她,“我對你好嗎?”

    “好。”雲初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江嬴抓著那隻小手移至自己的唇邊輕輕咬了一下她纖細的指尖,“可是我怎麽覺得自己養了隻喂不熟的白羊狼。”

    一股電流從指間蔓延至雲初的全身,她不知是因為被他咬了手,還是因為那句‘白眼狼’。

    她隻覺得全身連骨頭都酥酥麻麻溫暖極了。

    他們在法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回日本。

    因為時差的關係,他們回去剛剛好趕上北海道一年一度的劄幌冰雪節。

    冰雪節隻在大通展區,薄野展區和薩托蘭托公園三個地方展出,江嬴為了給雲初留一個特別的記憶,疏通了一些關係讓薩托蘭托公園的工作人員限製了參展的遊客數量,所以他們到的時候人並不是很多。

    南南和果果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充滿奇思妙想的冰雕,一到展區果果就拽著南南到處瞎跑,雲初怕雪太滑他們會摔跤剛準備追過去,就被江嬴攔腰抱進了懷裏,“有老四看著,讓他們自己去玩。”

    雲初楞了一下回頭詫異地看著他,還沒開口問他怎麽不管兒子女兒,眼睛就被江嬴的大手捂住了。

    她驚慌開口問,“江嬴,你要做什麽?”

    江嬴笑而不語,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護著她往另一邊人少的地方走。

    大約走了四五分鍾,江嬴停下了腳步,輕聲對雲初說,“江太太,到了。”

    雲初視線黑了許久猛然睜開眼睛有些不適,忙又閉回去緩了幾秒才睜開眼。

    當她看清眼前的場景整個人都呆滯了。

    她記得剛到東海的時候,她怯懦的像隻被人遺棄在荒野的貓,害怕主人再次把她丟棄,常常半夜不敢睡覺。

    江嬴為了哄她睡覺,把她當女兒似的摟在懷裏給她講童話故事。

    但整本故事書都快講完了,她還是瞪著惶恐不安的黑眼珠看著江嬴不敢睡覺,好像隻要她一閉上眼睛他就會把她再次丟棄一般。

    直到最後江嬴講到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她聽到白雪公主最終遇到王子才莫名安心睡去。

    自此那故事便成了她的睡前故事,無論江嬴多忙每天晚上都會在她入睡之前趕回來給她講一遍那個故事。

    後來她跟他混熟了,性子來了會纏著他要他一遍一遍地不停講給她聽,直到她徹底熬不住混混沉睡才放過他。

    而眼前的場景除了用冰雕還原了七個小矮人,還多了她和江嬴婚禮時二人擁吻的畫麵。

    她又哭又笑地撲進江贏的懷裏,將兩隻凍得冰涼僵硬的手伸進江嬴的大衣內,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身,聲音哽咽地說“這麽多年了,你竟然還記得。”

    江嬴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替她理了理交纏在一起的長發,“我一直記得,你離開的這三年多,我每天晚上都會對著你的照片講一遍才睡能入睡。”

    雲初心口一顫,突然想起來那日南南去江奕的海邊別墅時說爸爸每天晚上都會對著媽媽的照片發呆,那時她還以為隻是南南隨口一說,卻不想江嬴這些年是真的一直把她放在心坎上。

    她抬頭看著他,天空星河閃爍,但她早已看不到,她所看到的隻有眼前這個高大偉岸對所有人都冷漠,卻獨獨對她溫情的男人。

    她想她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善事,這輩子才有這樣的好命遇到這樣好的男人。

    她忽然踮腳吻了一下他的臉,又覺得不夠,想再吻一吻他另一邊,但她剛踮起腳,還未來得及將唇湊上去,江嬴就笑著抬高了下巴,不給她得逞。

    但雲初不肯罷休,抓著他的衣衫奮力往上夠,卻怎麽也夠不著她的臉,踮得最高的一次也才勉強夠住他的下巴。

    她又急又羞,嘟囔著說,“你怎麽長這麽高?”

    江嬴好笑著打量眼前的小女人,嬌小軟綿的一團,令他喜歡的緊,“你怎麽不說你長得矮,小矮子。”

    雲初被她打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回頭我去買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穿,穿上比你高。”

    江嬴被她爭強好勝的模樣逗的笑了起來,問她,“你想親我?”

    這下換雲初高傲了起來,瞪著滴溜溜的大眼睛,鼓著腮幫子,“不親了,以後再也不親了。”

    江嬴知道她又賭氣了,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裏,柔聲哄她,“給你親,來,給你親,”他說著還特意躬了躬身子將臉湊到她的唇邊。

    雲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張口就咬上了他肌肉緊實的臉頰上。

    預想的的親吻沒有反而是發泄的啃咬,江嬴整個人呆了一般楞在原地。

    雲初看著他俊臉上濕漉漉的一排牙印子不由覺得好笑,越笑越厲害,笑到最後險些岔氣。

    她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江贏的鼻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江嬴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臉上她留下的口水,竟然覺得那口水都是香的。

    他是有多久沒有看到她如此純真,撒野,歡喜,活潑了。

    他初遇十四歲的她時,她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天不怕地不怕。

    可世事多變,一樁又一樁的事情來得猝不及防,打亂了他為她謀劃好的人生,讓他們之間發生了這麽錯位的分離。

    好在兜兜轉轉,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他看著她笑,心裏也跟著一同歡喜。

    他就是想要她一輩子都這樣笑,這樣快樂。

    為了留住他的快樂他可以傾盡所有,辜負天下。

    這時雲初的身後突然多了一匹皮毛雪白的馬兒,那馬兒看見江嬴像看見主人一般踏著歡快的步子朝他走過去還低頭在他身上蹭了蹭。

    江嬴伸手拉住韁繩,突然單腿屈膝朝雲初跪了下來,同時向她伸出一隻手,“我的公主,你的王子來接你。”

    她笑得快流出眼淚的小臉驟然呆滯,原本眼眶蓄滿的淚水瞬間聚集降落。

    江嬴對她如此多變的情緒又好笑又疼惜,她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他。

    笑也是,哭也是。

    他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將她扯進懷裏,溫柔替她擦掉眼角臉頰上的淚痕,“喜歡嗎?”

    她一會哭一會笑,說話的聲音都不自然了,“恩,喜歡,喜歡……”

    江嬴左手牽著馬,又手牽著她,往不知名的方向走,他也不知道要往哪裏走,他就是想這樣一直跟他走下去。

    歲月靜好,漫漫時光這一刻這般美好。

    他付出犧牲了那麽多終於換回了跟她的長相廝守,天荒地老。

    兩三天時差的交換,沒走多久,雲初便覺得困了,她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將頭靠在江嬴的肩膀上撒嬌道,“江嬴,我累了,你背我。”

    江嬴低頭看了看身側的小女人,眼皮子幾乎都快貼到一起了。

    他看著眼前燈火,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他們從杭城回來後小丫頭穿著校服在江氏等她的場景。

    那時候她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來的他的消息,一放學就甩掉護送她的司機偷摸跑到了江氏。

    當時保安不認識她,將她攔了下來說沒有預約不可進去。

    下屬跟他報告說樓下有個小姑娘聲稱是自己的未婚妻。他當時聽了一愣,並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未婚妻,便沒有太放在心上,隻隨口讓人把她打發了。

    直到他處理完公務下樓看見趴在沙發上睡的正香,唇角還淌著口水的她,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她。

    當時他心裏又驚又喜,唇角還不由自主的上揚了幾分。

    下屬看見千年冰山融化,莫名地慌亂以為自己沒有將這不知名的小祖宗安頓好,忙顫抖著說,“爺,屬下不知道她——”

    下屬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嬴驟然陰沉的臉色逼了回去。

    他是怕吵醒她。

    可小丫頭還算是警覺,隻那幾個字就將她驚醒。

    她醒來後,發現他正站在她麵前,懵懂的小臉先是一驚隨後羞澀大叫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那時候她的模樣還真是可愛,現在想想都覺得好笑。

    他鬆開韁繩,走到她麵前半蹲著身子讓她伏在自己的身上。

    雲初趴在他寬大結實的肩膀上,不由得困意越來越重。

    江嬴也不嫌她沉,就一直背著她在景區裏四處轉悠。

    她難得撒嬌,難得放下心中所有的介懷,難道讓他重新看到她純真歡快的模樣,他得好好放縱她一回。

    果果在園子裏轉了幾個小時把所有的冰雕都挨個摸了一遍還拍了各種動作搞怪的照片,便覺得無趣要找媽媽。

    老四知道自家爺爺和太太要過二人世界,不能讓小家夥去打擾,便變著法的整出些好玩的給果果。

    但果果機靈,沒玩多久便徹底失了興趣,吵著要找媽媽。

    老四哭笑不得,沒辦法隻好帶著倆下家夥滿院子的找江嬴和雲初。

    可當看見爸爸躬著身子馱著媽媽滿院子轉悠的時候,果果先是一驚,可愛的小臉立馬就布滿了淚痕,哭著抓著南南的衣袖,“哥哥,媽媽是不是死了?她為什麽趴在爸爸身上一動不動?”

    南南聽見她的話,嘴角一抽,瞪了她一眼,“白癡,媽媽是睡著了!”

    隨後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就拽著她就往外麵走,“我們該回去睡覺。”

    雲初迷迷糊糊閉著眼睛,感受著四周逼人的寒意和身下江嬴滾燙的體溫的雙重刺激。

    她不願醒過來,恍惚間好像聽見江贏說,“江太太,你大概不知道,我從你百日宴見到你的那天就開始覬覦你了,我覬覦你了整整十四年才等到跟你的第一次相遇,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平靜的麵容下藏著怎樣一顆狂喜的心,我當時都恨不得把你緊緊抱住揉進身體裏,再也不讓你從我的世界裏逃離。”

    說著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我是個混蛋,竟然連你那麽小的姑娘都不放過。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你就像蠱毒一樣深深地埋入了我的骨血。”

    時間一晃,江奕已經離世五年了。

    這天雲初又帶了他生前最愛的米酒去看他。

    他知道江嬴安排了人來打掃他死後住的地方,可她還是不放心他,每個特殊的日子無論大小都要來看一看他,給他帶來一壺酒,陪他說一說話。

    起先江嬴還放縱她,她想來便來,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江嬴莫名地變得小氣了起來。

    別說同意她來看江奕,就是她走路多看別的男人兩眼跟家裏的保鏢多說兩句話,他都要吃醋。

    她記得前幾天她跟他到一家法式餐廳吃飯,那餐廳經理是地地道道的法國人,隻是出於禮節對她行了吻手禮,江嬴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當即拉著她就從餐廳走出來,還下令讓人封了那餐廳。

    她當時覺得好氣又好笑,打趣了他幾句,“江先生天天萬花叢中過,還不許我跟別的男人親近了。”

    江嬴聽後眉骨跳了跳,壓下那快要撐破胸腔的醋意,對著正在開車的老四陰陽怪氣地說,“明天把江氏所有的女員工全部換了。”

    雲初歪頭眉目笑得燦爛,“堂堂江氏總裁,什麽時候竟成了醋缸子,人家那個吻隻是一種基本的禮儀,你至於吃醋成這樣嗎?”

    “至於!”他像個孩子一樣陰沉著臉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雲初知道他年歲越大越像個孩子,越來越幼稚可笑。

    他要求她每天晨起、晚睡、他出門、他回來都要對他說一遍我愛你,要是哪一次漏了或者忘了,他就會生上半天的悶氣。

    有一次早上,他出門雲初還睡得迷迷糊糊,忘記對他說了,他整個一天都麵色陰沉,開會也心不在焉,嚇的幾個股東大氣不敢吭一聲。

    後來幾個股東托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早上江總出門江太太沒有對他說那幾個羞羞人的字。

    當天晚上江嬴回去便把雲初按在床上狠狠地收拾一頓,逼著她把那三個字說了幾十遍才放過她,還讓她發誓心裏隻有他,這輩子隻愛他一個。

    也是自那以後,江嬴便不再允許她去看江奕。

    但今天是江奕的忌日,她怎麽能不來。

    但為了能向他討得半天的時間,昨晚在床上她可是使盡了渾身的解數討好他,還一遍遍地對他說各種羞死人的話他才鬆口。

    其實來的頻繁,她也怕會影響江奕,怕她的淚痕和哭聲會讓他在黃泉路走的不安穩,怕他知道她惦記著他在奈何橋苦苦等她不肯轉世投胎。

    她將酒杯擺好,斟滿三杯酒,而後一杯一杯地灑在他的墳頭,“江奕,你為了我苦了自己十四年。十四年,你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熱血都浪費在了我這個不值得的人身上。你說,你怎麽能這麽傻?但你再傻再癡情有什麽用,還不是沒有個好下場?”

    她喉嚨苦澀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便又斟滿了三杯酒,“我告訴你,現在我很幸福,我有乖巧可愛的兒女,還有疼愛嗬護我的丈夫。可是你看看,你有什麽,孤家寡人一個,死了連個看你的人都沒有。”她低頭飲了一杯酒,顫抖地說,“你成全了我,也要記得成全自己,在那邊要是遇到喜歡你的女孩一定好好待人家……”

    她越說越覺得難受,眼前好像彌漫了吞天大霧,模糊了她的雙眼,令她再也看不清那照片上英俊溫潤的笑臉。

    “以後,我就不來了。你也別怪我自私,我除了愧疚於你,我也欠他們太多。以後我得花更多的時間照顧他們陪伴他們,所以,往後你得自己照顧好自己,冷了多穿件衣裳,孤單了就找個人作伴……”

    蕭瑟的秋風卷起片片落葉,吹亂她烏黑的長發,吹痛了她滿是淚痕的眼眶。

    她趴在墓碑前,自言自語說了一個小時,說的喉嚨都發幹,可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句話,“以後我不來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直到瓶裏的酒全部被灑在他墓碑前,她才撐著石碑慢慢起身,踉蹌著往山下走。

    司機看見太太下山,輕咳了一聲對在後座閉目養神的江嬴說,“太太出來了。”

    江嬴手指微動,按下車窗,透著昏暗的霞光看著一身狼藉神色落寞的女人,心裏一陣陣心疼。

    昨晚她為了向他討得半日的時間來看山上的人,可真是用盡了她所有的風情極力的討好他。

    她以為他是吃醋不願讓她來見江奕,可她不知,江奕雖不是他的親弟弟,但好歹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對江奕的心疼憐愛一分一毫都不比她少。

    他之所以不願讓她來,不過是不希望她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如此悲傷罷了。

    雲初還沒走近,江嬴就已經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朝她伸出手,笑得不陰不陽,“江太太每天都要為別的男人傷春懷秋,把為夫置於何地了?”

    雲初還沉浸在對江奕的愧疚和疼惜中,完全沒料到江嬴會出現在這裏,呆愣了幾秒,回過神後便笑著撲進了他懷裏。

    根本不顧江嬴臉上故意擺出的難看的神色,將帶著眼淚鼻涕的小臉埋進他的懷裏,在他潔白的襯衣上蹭來蹭去,同時還不忘掄起小拳頭在他身上毫無章法地一通亂打,“老流氓,醋缸子,昨晚明明是你答應我讓我來的,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就又來打趣我。”

    江嬴也不嫌棄她,捉住她的小手按在胸口,怕她再打下去小手又要通紅了。

    他最怕她哪裏磕著碰著,她要是哪裏受了傷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他記得一年前,院子裏的琵琶樹結了金黃的果子,雲初孩子心性犯了,非要自己上樹去摘。保姆知道了嚇的就差跪在地上求她了,她根本不聽勸非爬上去摘,可是那枇杷樹是前年才種的,枝丫都還纖細根本就撐不起她,結果她剛爬上去那樹枝就哢擦斷了,她瞬間從兩米多高的樹上墜落下來。

    幸好保姆反應快從下麵做了肉墊抱住她,才免得她跌的嚴重骨頭斷裂。

    但她皮膚嫩,稍微碰著就會泛紅,更何況是從那麽高的地方墜落下來蹭到地上。

    她纖白的手掌因為撐著地受了摩擦,當即就破了皮,隱隱還有紅血絲泛出。

    江嬴當時在跟幾個股東開會,聽見這個消息,平靜的臉上立馬換上了驚慌,當即就甩下一眾股東一路狂奔回東海。

    股東們從未見過波瀾不驚的江總還有慌張無措的時候,紛紛議論是不是江氏出了什麽大的岔子了。

    直到後來才知道是江太太從樹上跌下來受了傷。

    世人紛紛說堂堂江氏總裁,呼風喚雨,任他龍潭虎穴也敢闖的江爺,此生有三怕,一怕江太太哭,二怕江太太受傷,三怕江太太不愛他。

    江嬴一路闖紅燈,將汽車當飛機開,原本從江氏到東海半個小時的車程,他隻用了十分鍾。

    可當他回到家看著躺在沙發上愜意地吃水果的小女人,心裏那股子擔憂惶恐不安才漸漸消散。

    他無奈又好笑地走過去,將她緊緊地攬進懷裏。

    他粗重急喘的呼吸和突如其來的慌張令雲初訝異,“江嬴,你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江嬴沒理她,隻將她抱得更緊。

    那天過後,他便讓人把花園裏所有帶果子的樹全砍了,還在院子鋪滿了幾厘米深的大葉螞蟻草。

    還要求她無論到哪裏去都要帶上保鏢,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給他打報告,要是沒聽他的話,他就會在床上狠狠地折騰她,折騰到她求饒為止。

    他當真是怕極了她受到一丁點傷害,怕極了她流一地眼淚。

    那可比穿腸的毒藥還令他痛不欲生。

    江嬴溫柔地替她理了理被山風吹亂的頭發,悶笑著說,“江太太既然知道我是個醋缸子,以後就少做些讓我吃醋的事情。”

    她大概是哭累了,說累了,趴在他的懷裏,沒多久就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所以聽見江嬴的話,她隻是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嗯。

    自從去了次墓園,雲初便變得特別嗜睡,每天上午睡到十點多還不願醒,吃過中飯沒過多久便又要去睡。

    關鍵是還變得特別能吃,平日裏那些水果糕點她看都不看,可偏偏最近胃口大增,剛吃完早餐就要喝牛奶吃點心,剛吃完午餐又下吃水果。甚至每天還纏著讓江嬴下班回來一定給她帶丁桂軒的桂花糕和桂花湯圓。

    保姆察覺出不對勁,趁江嬴晚上下班回來,悄聲問,“先生,太太是不是有了?”

    江嬴一愣,忽而想起那小女人這個月的月事好像推遲了整整兩周。

    還當真是年歲越大人越糊塗了,連這些都沒察覺。

    當即連晚飯就沒吃就帶著雲初去了醫院,抽血、驗尿、拍片,整個過程雲初都莫名其妙,問了幾次江嬴她是不是又得了什麽病,江嬴都悶頭不語。

    半個小時後檢查結果出來,江嬴讓雲初先回車上等他,自己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將檢查報告遞給江嬴笑說,“恭喜江總,江太太懷孕五周了。”

    這似乎是江嬴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臉上卻沒有欣喜,反而驟然凝聚一抹陰沉。

    他指尖捏住化驗單,反複仔細看了幾遍檢查報告上的各項數據指標,沉默了半響才說,“什麽時候做手術對她身體傷害最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