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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你不能這樣拉它。”不遠處的老兵說,“你越拉,它鑽得越深。”
他的談話對象是個非常年輕的士兵,看上去在這一群人裏受傷最嚴重,大概平時就是那種最受蚊子青睞的倒黴鬼。年輕的護衛兵脖子上血跡斑斑,猛一看十分嚇人,這會兒正用力拽著一根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水蛭尾巴,企圖把這東西從脖子上扯下來。他拉扯得越使勁,暗綠色的蟲子縮得越緊,看上去好像鑽進皮肉裏去了似的。
“真見鬼。”他嘀咕,“我寧可跟鱷魚打架。”
“一看你就是城裏人。”旁邊的同僚咧嘴笑道,“我家鄉的河溝裏到處都是螞蟥,牲口趟個水,咬得滿腿都是。你得這樣拍,皮膚一震,蟲子就吸不住你。”
小兵笨拙地拍了拍脖子,可能姿勢不對,水蛭沒有應聲而落。他的同僚伸手幫忙,還是沒能成功,隻好搖了搖頭,怪他剛才拉得太重。
“搞不好已經鑽進你皮下去了。”有人咂嘴道。
“去你的!”士兵踢了對方一腳。
乏味的旅程進行到了現在,氣氛也沒開始那麽肅穆。法師學徒們竊竊私語,護衛們開著水蛭和老鼠的玩笑,有人甚至把吸飽了血的水蛭團成一團把玩,肥厚的蟲子在他們手中蜷縮起來,像個球,居然還挺有彈性。大部分人都掛了彩,水蛭吸的血不多,但被它們咬過的地方很難愈合,傷口濕噠噠滲著血,搞得這支基本毫無損失的隊伍看上去挺狼狽。
白袍法師與野法師都有治愈傷口的手段,但現在不是使用治愈法術的時候,就像你不會把珍貴的紗布用於處理流鼻血一樣。魔法雖然神通廣大,法師們卻麵臨著窘境:他們魔力有限,比過去的法師續航能力更弱,必須將魔力省下來應對更加危急的情況。比方說,野法師魯道夫維持著範圍分水術,他便基本騰不出手來使用其他的法術,全程隻能提供這一環境上的支援。利安德爾燈籠藤倒是個施放後就無需控製的法術,即使如此,釋放者布魯諾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恢複激發這個法術使用的魔力。
法師有點像需要裝彈的qiang支,殺傷力固然驚人,用光了彈藥(魔力)後就是一根燒火棍。
塔砂沒帶牧師與女巫,就像之前去德魯伊聖地時隻帶了真知之館指示出的人。記載中的法師向來獨立於普通人之外,與其他職業的關係算不上好,塔砂擔心攜帶其他職業隻會獲得反效果。她帶下一些護衛,這些護衛兵也是普通士兵,不是職業者。
又是一段跋涉之後,天花板變得高了一點。
頭頂上是個綿延的緩坡,高度從兩米左右攀升到三米多,四米多,五米多,頭頂變得更加開闊。藤蔓還在原來的高度之上,光源在與人肩部平行的位置,漸漸看不清天花板了。
布魯諾使用了光亮術,一枚小小的太陽緩緩升起,像一枚點亮的孔明燈,上升到他們頭頂,停留在了頭頂一兩米的地方。“施法距離有限。”白袍法師遺憾地說,眯起眼睛,打量起被照亮大半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奇怪的花紋。
靛藍色的花紋盤踞在頭頂,有種奇特的規律,仔細看又毫無章法,說不準是礦物凝結還是人為雕琢的結果。光亮術帶來的光球受施法距離所限,隻懸掛在兩米多高的位置上,特別高的縫隙沒法被照亮。法師與法師學徒們齊刷刷拿出了筆,一筆筆臨摹起頭頂的紋路。
“有誰帶了提燈?”塔砂說,“我可以拿著燈飛上去。”
一行人麵麵相覷,在有燈籠藤這樣神奇的照明設備的時候,大家都沒想到要帶提燈下來。倒是有人帶了火把,但不少符文會對明火產生反應,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別這麽幹為好。
“我看沒有沒有記錄的必要。”十幾分鍾後煉金法師格洛瑞亞搖了搖頭,率先合上了本子,“這些紋路不符合任何規律,隻是自然形成的花紋而已。”
法師們討論了一會兒,得出了相似的結論。他們認為應該繼續往前走,先看看前麵還有什麽東西。
在他們熱火朝天地討論時,周圍的士兵稍作休整,伸胳膊踢腿,跑遠點放水,不少人還把衣服脫下來互相檢查是否還有該死的水蛭。現在重新出發,比他們以為的停留時間短很多,護衛兵們急忙整裝歸位,不少人為此有些喘氣。
但喘成這樣也太誇張了點。
塔砂轉頭看向旁邊的士兵,他剛剛去角落解手完畢,跑回來後一直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像有一口痰卡在喉嚨裏。
那就是之前的那個年輕護衛兵,他的脖子已經不再流血,臉色看起來卻比之前更差。燈籠藤的火光下,小兵臉白如蠟,氣喘如牛,臉上脖子上沒有一滴汗水。他一臉平靜地向前走去,似乎對自己拉風箱似的喘氣聲渾然不覺。
周圍的人也沒怎麽注意到,那聲音不算響,隻在塔砂敏銳的聽力中相當明顯。要素抽取帶來的新身體不止有翅膀、爪子和角,她耳聰目明勝過常人許多,除此之外,似乎還有點別的長處。
是某種氣味嗎?是空氣中的某種觸感嗎?還是別的什麽?說不好,這感覺好像在關緊了的窗戶前感知到涼颼颼的氣流,你也不知道它從哪個小縫隙裏鑽了進來。塔砂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像一隻冰涼的手,輕柔地彈撥過她的神經。
“你還好嗎?”她問那個士兵。
小兵扭過頭來,那副表情顯然是在為塔砂的搭話受寵若驚。他連忙搖了搖頭,塔砂卻感到心中一沉。
那懸浮在頭頂上的不祥預感,在此刻落到了實地。
他搖頭的時候,那顆腦袋裏傳來輕微的咣當聲——就是那種晃蕩半空的玻璃罐的時候,液體拍打罐頭的聲音。
搖頭的士兵張開嘴想要回答什麽,他嘴巴張開,舌頭卻不聽使喚。士兵迷惑地張嘴,他的舌頭終於動起來了,那條肉塊刷地豎了起來,像一條眼鏡蛇豎起上半身。肉蛇的頂端已經不再有肉紅色的偽裝,它顏色發暗,作勢欲撲。
與此同時,塔砂的腳已經來到了士兵的胸口,將他猛地踹了出去。
高大的人形被踢得衝向天花板,斷線的風箏般飛出一個弧形,一下子遠離了人群。黑袍法師米蘭達的法術緊跟其後,“酸液飛濺!”隨著這一聲語速飛快的咒文,綠瑩瑩的液體刺向那個士兵,紮穿了他的頭顱。
不明狀況的護衛兵發出了怒吼,接著他們很快明白了攻擊的理由。士兵的腦袋在酸液箭矢的腐蝕下變形,頭殼破裂,裏麵掉出來的不是腦漿,而是一汪粉紅色的液體,連接著那根快飛出腦袋的“舌頭”。
它在腦殼中還是與腦袋內部相似的紅與白,一暴露在空氣中便扭動著褪去了顏色——到此刻人們才發現那並非液體,而是軟體,像蝸牛,像橡皮泥——變成某種無色透明的東西。“舌頭”也開始褪色了,這軟體怪物開始下落,眼看著要掉進水中,再難尋到蹤跡。
但軟體怪物開始在半空中劇烈地掙紮起來。
腐蝕性的綠色箭矢在頭殼當中爆裂開來,飛濺的酸液打了個正著,如跗骨之蛆,緊緊咬著企圖金蟬脫殼的怪物。焦黑色飛快地擴散,將企圖融入背景中的透明物質打回原形,榨幹水分,炭化成一堆廢渣。這一幕宛如看不見的閃電點擊,在墜落之前,這寄居在士兵頭顱裏的不明生物失去了失去了最後的行動力,它萎縮成一塊焦炭,重重落入水裏。
周圍人的抽氣聲這才響起,塔砂的感官驀然向周圍擴散,她的耳朵捕捉著每一聲呼吸,在另一個仿佛咽喉裏塞著什麽的粗重呼吸聲前停頓。塔砂向上跳起,雙翼展開,向另一個被寄生者俯衝而去。
她踩到了那個士兵頭頂,已經被蛀空的頭顱在這衝擊下炸開,好似一個熟透的西瓜。寄居其中的軟體生物先一步爬了出來,企圖往塔砂身上纏去,卻無法突破龍爪堅硬的外殼。鱗片包裹著著塔砂膝蓋以下的肢體,異化的利爪匕首般陷入軟體生物當中,抓牢,好似蒼蠅撲擊毒蛇。她將這東西撕扯成兩瓣,兩部分東西居然一東一西倉皇逃脫,刷地遁入泥土當中。
塔砂聽見煉金法師猛然抽氣。
“大家低頭!”格洛瑞亞喊道。
她掏出袋子,抓出一把和她的袍子一樣閃亮的粉末,向上灑去。
那隻纖細的法師之手沒法把東西扔得多遠,那些細小的粉末也絕不是便於投擲的物件,但它們驀然衝天而起,似乎被一股上升氣流裹挾。閃粉像煙花似的綻放開來,它在距離天花板幾米的地方停滯,仿佛撞上了什麽東西。
不是“仿佛”,就是撞上了東西。
看上去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開始蠕動,色塊錯亂,紋路扭曲。塔砂產生了莫名的既視感,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這景象。片刻後,她想起來了。
與環境融為一體的章魚,在受刺激變色時,表麵便是這種絢麗到可怕的狀態。
在所有人的頭頂上,那塊巨大的軟體動物開始蠕動,煉金法師的藥粉讓它無法繼續變色隱藏。靛藍色的花紋分布在那柔軟的軀體上,隨著它的動作蠕動不斷,一些士兵一腦門冷汗,他們發現這東西垂下的觸須距離頭頂隻有幾步之遙,剛才的顏色與背景相容,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根本看不出端倪。
現在環顧四周,半空中到處是觸須。他們來到這個地方,如同置身於巨型水母之下。
護衛們在驚恐中怒吼,各種武器用力刺向軟體怪物的觸須。刀劍斬向半透明的觸肢,那些軟乎乎的惡心萬一隻是蕩開了,好似滑不溜丟的藤蔓。長柄武器向上戳去,戳進怪物的身軀,好似刺入一團沼澤當中,隻有半透明的液體向下湧出。有人發出了驚駭的喊叫,他們發現流下來的不是怪物的鮮血,而是怪物的身體一部分。
換而言之,那東西正順著武器向他們爬來。
“丟掉武器,趴下!”塔砂厲喝道。
大部分人迅速臥倒,矮小的骷髏士兵在人群中四下奔走,攻擊向下卷來的觸須,時不時也被它們卷走。法師們屹立不倒,他們口中念念有詞,一瞬間變換出許多複雜的手勢,鎮定得好似頭頂沒有一張致命的透明網絡正在下降。塔砂在他們頭頂上盤旋,手中雙刀與背上鋒利的惡魔之翼將觸手斬斷再揮開,如法師們信任的一樣,沒有一根觸須能落到他們頭上。
第一個大火球升了起來,是布魯諾的學徒勞瑞恩,白袍法師的親傳弟子目前隻會這一招,也專精這一招。紅寶石的粉末在空氣中散開,坩堝這麽大的火球憑空升騰,重重砸進軟體怪物體內,熄滅的同時帶來一大片焦黑。米蘭達的酸液箭矢緊隨其後,和之前一樣成功,腐蝕效果擴散了直徑幾米的範圍才漸漸停止。死靈法師的法術不止召喚一係,路上采集的鱷魚骨骼在咒文中化身尖銳骨矛,向軟體怪物體內刺去……
黑魔法和白魔法的光輝接連亮起,無論哪種都能建功,無論哪種都無法製勝。他們造成的傷害可觀,傷痕卻被很快吞沒,頭頂上的東西宛若一灘非常厚實的軟泥,傷處揉進體內便不見蹤影。塔砂發現一塊被斬開的碎片爬了回去,它融入觸須之中,倏爾重歸本體。
“鏈接完成!”魯道夫的聲音在所有施法者耳邊響起。
野法師魯道夫沒有參與戰鬥,他一邊維持著範圍分水術,一邊按照此前的應急方案,開始準備名為“安塔恩會議桌”的法術。這種法術能在範圍內的職業者之中建立起心靈鏈接頻道,讓他們能迅速地交流。
“那是個液體構裝生物嗎?”魯道夫說。
“愚蠢,那是個流體守衛!”米蘭達的聲音即使在鏈接中也顯得咬牙切齒,“這是古代法師最青睞的法師塔守護者,能夠吞噬血肉重塑己身的流體守衛!他們當年弄到的不是哪個黑袍的藏寶庫,而是遠早於哪個年代的封閉法師塔!”
當年的白塔法師,弄到了一個早就失去主人的古代法師塔。
“我明白了!”格洛瑞亞激動地說,“雖然外麵的門還是半成品,但裏麵其實已經被空間大裂解術拆開了一半!魔力環境幹涸後裝著法師塔的亞空間本應該閉鎖,但這個被拆到一半的法師塔已經非常不穩定,強行撕開的亞空間粘在了主物質位麵上,法師塔卡進了亞空間與主物質位麵之間,就像倒塌的柱子,在坍塌的三角地帶一直保存了一部分魔力環境——這裏的魔力環境並非近幾年才恢複的,它一直就是這樣——所以流體守衛才能活躍至今!”
“謝謝你在這種危急狀況下做出背景解說。”米蘭達煩躁地說。
“流體守衛是純粹的黑魔法造物。”布魯諾說,“它應該對白魔法有非常劇烈的反應,而不是現在這樣,對黑白魔法的反應相差無幾。”
“改良品種?”米蘭達不確定地說,“流體守衛已經失傳了幾百年,我隻在書上見過。”
“可是你看!”格洛瑞亞說,“現在活動起來的那個符文,明明是現代煉金術的白魔法分支啊?”
塔砂抬頭仰望,在那個流體守衛不再偽裝之後,它身上的靛藍色花紋也活動了起來,紋路時而神時而淺,仿佛在不斷消失於重塑。
“白魔法符文根本不可能與流體守衛共存!”
“流體守衛根本不可能附上白魔法符文!”
在場的白袍法師與黑袍法師異口同聲道,等他們說完,兩者對視一眼,再次仰頭看天花板,突然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所以流體守衛隱身時那個花紋還能看見。”米蘭達恍然大悟。
“仔細看的確是白魔法符文,隻是被吞沒得太厲害看不出來,要等它重塑了才能發現……這是個依靠吞噬獲得能量的裂解法咒!天,這和流體守衛也太搭配了!”布魯諾驚歎道,“那不是一個整體,而是一個戰場!”
流體符文,靛藍色符文,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東西,恰恰相反,它們是敵人。
白塔的法師得到了古老的、屬於古代法師的法師塔,他們企圖拆開它。白塔法師的符文黏上了法師塔的守衛者,前者吞噬流體守衛的能量,後者依靠亞空間撕裂後闖入的生物血肉重塑己身,失去雙方的主人之後,兩者的戰鬥無休無止,沒完沒了,僵局一直持續到今天。
在他們這些外來者,難得的一大群血肉之軀進入這裏的時候,流體守衛迫切地需要吃點什麽,好占得上風。
“如此一來,隻要讓那個符文獲勝就行了!”格洛瑞亞振奮地說。
“裂解符文完成度非常高,兩者勢均力敵,隻要普通的增幅法術就能讓它完成。”布魯諾說,“而且裂解法咒攻擊核心,符文最密集的地方就是流體守衛的核心。”
“必須先用冰凍類法術控製流體守衛內部流動的速度,趁著無法流動的瞬間強化那個符文。”米蘭達說,“有誰的強化施法距離超過了五米?”
所有法師都沉默了片刻。
“不行,得有媒介。”布魯諾搖頭道,“多洛莉絲的死靈仆役能爬上去嗎?”
“不。”死靈法師簡明扼要地說,隨著又一隻骷髏被捏碎,她單薄的身體也在微微搖晃,被學徒支撐著才沒摔下去。
“我能。”塔砂說。
法師的腦子像他們的法術一樣好用,帶著一群法師刷副本,不需要自己特意考慮,他們已經刷刷刷排除了疑問,找到了解答,拿出了解決方法。塔砂隻需要查漏補缺,外加提供一點額外的戰力。
最後的方案,在短短幾秒的時間裏敲定。
安塔恩會議桌的頻道再一次寂靜無聲,法師們同時念誦咒語,修長的手指劃過潮濕的空氣。最後一個骷髏兵粉碎在了觸手之下,完成使命的死靈法師向後倒去,被學徒扶住,一起倒地。趴在地上的士兵們驚恐地望著張牙舞爪的天花板,沒有了骷髏兵與大量法術的阻攔,眼看著無人可擋的透明網絡就要降下。
陰冷的地下水道再一次降溫,冰霜在空氣中浮現。
各種法術流派裏的冰凍法術被同時釋放,冰雪射線、霜凍束帶、寒冰符文……它們在天花板上交織成一片突如其來的寒冬。流動不斷的天花板被驀然冰封,好似一條河流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寒潮,河水變成冰沙。巨大的流體守衛還在頑強地緩慢動彈,隻是很慢,很慢,足夠慢。
塔砂在半空中停頓了一會兒,驀然上衝。
她一頭紮進了流體守衛之中,或者說“一腳紮進”。靈活的惡魔之翼讓她在半空中轉身,上下顛倒,利爪朝上。龍爪深深扣進被冰凍的軟體裏,還在封凍效果中的流體守衛動得太過緩慢,一方麵無法及時供給,一方麵也無法化為流體,從塔砂爪中逃脫。
觸感如同將冰鎬楔入凍結實的冰沙,塔砂的利爪直直刺入最高處,最核心,那個布滿符文的地方。
兩隻爪子能給流體守衛帶來什麽傷害呢?就像用針去刺殺一頭大象,即使鉤爪鋒利如匕首,這匕首沒柄而入也不過如此。因此她的作用也並非殺傷,與之相反,她的這一次攻擊,是為了“增強”。
利爪的目標不是流體守衛,而是裂解符文。
施法距離不夠怎麽辦?沒關係,把法術效果疊加在某樣媒介上就好。所有施法者都與塔砂簽訂過初級契約,在契約的聯係下,塔砂對他們來說是極其優秀的法術導體。
此前塔砂短暫地停頓在空中,法師們的增幅法術在這期間覆蓋在她身上。此時她成功到達了目的地,增幅法術的力量,通過她注入符文之中。
那個與流體守衛纏鬥數百年的裂解符文頓時大放光明,殘破的符文仿佛營養過剩的海藻,爆炸式地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