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遭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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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飛花吩咐飛雪給未央備了許多點心,一個個精致小巧,芳香溢美的點心被整齊地碼放在食盒裏麵,光是看著仿佛就已經入口酥甜,鬆軟香糯。飛雪天色未亮就起床忙活了,整整十盒的點心,加上衣服和大衣都裝了兩個馬車。
“前日夫人還念叨我房裏的梅花茶,給夫人裝上點帶到寺裏配點心。”荊離手裏拿著清單,整個人的架勢好比再成一次親。
“還有山裏風大,那件貂絨大衣一定要帶上,靴子呢?夫人從家裏帶來的靴子似乎不是很厚,現在差桃夭拿著夫人的尺碼去買幾雙過來,對了……漪妙昨日給夫人配的藥帶上了嗎?”
飛花在一旁直點頭,“相爺放心,都帶上了,鞋子也早就差人定做了,放在箱子裏一並裝著呢。”
這時,未央走了過來,她的臉蛋被凍得通紅,手裏抱著個小小的暖爐,聽到荊離說起藥就直皺眉,“相公,我是去祈福的,帶藥做什麽?”
荊離回過頭來捏了捏她的臉,“怎麽不帶,要是你有個傷寒頭痛什麽的去哪兒找大夫。”
未央笑笑,“相公,你現在像個管家婆一樣嘮嘮叨叨的。”
飛花在心裏說道:“可不是嘛,相爺寵起老婆來,把自己這個下人的活都搶來幹了,相爺您忘了書房的桌案上還有一堆公文等著您審批嗎?”
荊離神色未變,眼睛還掃著手裏的清單,不悅道:“怎麽?娘子不想讓為夫管。”
未央皺了皺鼻子,假裝認真思考,“這個嘛,也不是,隻是相公過於緊張了些,我又不是三歲小娃,出個門而已,這相府都快被相公搬空了,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說相爺娶個媳婦回家不僅沒有招財進寶,反而家道中落,還不定怎麽說我呢。”
荊離發出一聲輕笑,“娘子是娶回家疼的,怎麽還招財進寶了,若是要招財進寶,那得娶財神爺吧,何況那些人自己自己家道要中落可怨不得媳婦。”
說完,荊離一手攬住未央,唇瓣在她的耳邊留念地摩挲了幾下說:“你在我眼裏可不就是三歲的孩子,我真希望永遠把你抱在懷裏,捧在心裏,出門都拿繩子拴著。”
未央哭笑不得,“相公,你說的是狗吧。”
一旁的飛花受不了兩人的甜言蜜語,索性自己過去點算物品去了。
“兄長。”白兮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嘴角噙著笑,得體又適宜,“我是來給嫂嫂送行的。”
說完,白兮婉就示意環佩,環佩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未央。
“聽說飛雪給嫂嫂做了許多點心,雖說冬日裏這些東西不容易壞,但我怕嫂嫂吃膩,於是改做了一些醬鴨子。望嫂嫂喜歡。”
一聽到醬鴨子,未央就兩眼放光地接過了環佩手裏的食盒,“喜歡喜歡,聽說三個月之內不可以食葷,正巧這鴨子可以在路上吃呢。”
荊離也笑著表示了感謝,秦崢也上前給未央磕了一個頭,“義母一路平安。”
未央心裏高興,又得了人家娘親的好處,隨手就賞了秦崢一個金兔子玩。白兮婉看了一眼那活靈活現,憨態可掬的金兔子沒有說話。
“對了,老夫人沒有來嗎?”白兮婉突然問到。
據她所知,樊卿對自己這個兒媳婦好像是挺喜歡的,荊離都親自來給未央打點東西,那邊不可能連派個人來問候一聲都不派吧。
“母親她,許是昨日受了涼吧。”荊離毫不在意。
“受涼?好端端的怎麽會受涼了?”白兮婉問到。
荊離:“昨夜風大。”
看白兮婉的神情似乎並不知道樊卿昨日夜裏不在相府。
過了一會兒,未央的東西也收拾妥當了,荊離站在相府前,對著車夫千叮嚀萬囑咐。駕車一定要穩,慢一點也沒關係雲雲。
未央終於忍不住把車門打開,“相公,你怎麽變得那麽話嘮,再這樣我就舍不得走了,到時候誤了事可別怪我啊。”
荊離歎了一口氣,退了幾步,點頭,“是是是,既然娘子這麽嫌棄為夫,為夫就不說了,娘子快些走吧,省得耽誤事。”
自己何嚐又不是舍不得呢,風雲詭變,誰知道下一次相聚是何時。
未央知道荊離這是不高興了,她笑嘻嘻地從車上跳了下來,往荊離的臉上響亮又短促地親了一記,“相公,我先走了,你乖乖地在家裏等我。”
荊離受傷的心稍微得到安慰,“去吧。”
送走了未央,荊離就更加鬱悶了,漪妙在一邊大笑,“明明是你自己要送她去的,怎麽又擺出一副如喪考妣的臉。”
荊離盯著漪妙看了一會,才施施然地回答:“你這種沒有娘子的人怎麽會懂。”
漪妙當場氣得不行。
“飛花,走吧,我還要批公文呢。”
“是,相爺。”
另外一邊,城外十裏坡正埋伏著一隊人馬,漫天的白雪是他們最好的偽裝。
未央還在馬車裏吃著白兮婉做的醬鴨子,桃柳一邊埋怨未央不注意吃相,一邊給未央擦著嘴唇。
半隻鴨子很快進了未央的肚子,桃夭給未央倒了一杯水,“夫人,您慢著吃,這鴨子鹹,先喝口水。”
未央喝著水,突然就吃不下了,她想起半個時辰前自己還和荊離在一起,但是現在自己就已經踏上了去法華寺的路,後知後覺的未央不自覺地紅了眼圈。
桃夭一看,以為是自己不讓未央吃鴨子把未央弄哭了,當下也著急,“夫人,是奴婢不好,您別哭了,您接著吃,奴婢不說您了。”
未央抽了抽鼻子,接著往嘴裏塞了一隻鴨腿,“我這是想家了。”
桃柳:吃著鴨子想家,夫人你也真是夠了。
“我這一走,不知道相公會不會按時吃飯睡覺,她啊……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未央又咬了一口肉,好像要替荊離吃掉似的。
桃柳見狀,寬慰道:“夫人,您放心吧,相爺自己有分寸的,何況府裏不是有白夫人和老夫人嗎,她們一定會照顧好相爺的。”
說到白兮婉,未央心裏有些怪異,她總覺得白兮婉哪兒都好,就是看荊離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以前桃柳讓她小心飛花的時候,未央都沒有感覺到的威脅在白兮婉那裏好像就被放大了。
“總歸是自己的相公,哪有交給別人照顧的道理。”
桃夭自然聽出了未央的話外之音,她說:“白夫人是相爺的義妹,人又這麽好,夫人不要亂想。”
未央陷入了一種自己嫁出去的女兒向著夫家的憂傷,“哎,不說了。給我把鴨子收起來吧。”
桃柳點頭,手剛伸向食盒,馬車突然劇烈一震,她整個人直接被摔向馬車的車壁上。
桃夭勉強扶住未央,朝車外大聲斥道:“你怎麽趕車的!”
車夫手裏還抓著韁繩,被眼前景象嚇到了,但是他很快鎮定下來,對著裏麵說到:“夫人坐好了,我們遇到刺客了。”
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幫人,足足有六十個,手裏提著刀對未央一行圍追堵截。兩邊的人纏鬥在一起,戰地火熱,車夫見情況不對,駕著馬朝城內走,隻要到了城門口,就會有巡防營的人幫忙驅趕。
……
相府內。
荊離一手把杯子砸落到底,眉宇之間已經帶上了慍色,“什麽!夫人被截了?”
蹲在地上的暗衛點頭,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屬下辦事不力,請相爺責罰。”
荊離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道:“歐陽家還真是一條瘋狗,逮誰就咬。”
據暗衛說,荊離派去保護未央的人幾乎全滅,車夫帶著未央逃跑,結果連人帶車都被那幫人帶走了,車夫當場死亡。
“你是說,夫人隻是被帶走了。”
暗衛低著頭,“屬下仔細尋找過,並沒有發現夫人遇害的痕跡,但是受傷與否就不清楚了。”
荊離看向暗衛,眼中寒氣逼人,最後突然被收了起來,淡淡道:“下去吧。”
暗衛欣喜地看著荊離,“相爺?”
“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對方有那麽多人,你們能活下來也是不容易,帶著受傷的兄弟們去找大夫看看,會有讓你們將功補過的時候。”
歐陽義似乎是孤注一擲,找的六十個人皆是精銳,而且荊離派去的人以二十人之力也幾乎讓對方損失了近五十的人數,蟻多咬死象,荊離不想遷怒,寒了人心。
當天,荊離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先是去了一趟凝香夫人的府上,接著又見了楚秦的孫子楚楊,晚上也一夜沒睡,在書房裏和胡峰議事議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荊離從書房內出來,倉促地洗漱之後,連早飯也沒吃,披著衣服準備出門了。
“我們進宮。”荊離對飛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