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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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地道,撲麵的寒風就裹挾著雪花向宋瑤笙席卷而來,她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裘衣,對飛花的先見之明感到一絲慶幸,這個冬天比往年的冷上許多。
“相爺,我們走吧。”飛花在身後催促著。
宋瑤笙朝遠處看了看,灰灰蒙蒙的視線裏,入眼都是一片打殺的聲音,曾經的朱樓碧瓦,懸岩飛壁下一個個人應聲倒下,有被殃及的無辜的宮人,也有拚命廝殺的侍衛,她淡然收回了視線,“走吧。”
她沒有絲毫心軟,聲音如同這寒風一般冰冷。是啊,心軟什麽,她曾經也是殺過人的。
宋瑤笙一行人趕到午門的時候,周杉已經把場地給清理出來了,宋瑤笙臉上帶著滴滴點點的笑意,看到周杉,她拱手迎了上去,“周兄,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一見就是這般情景。
周杉還在指揮手下把地上的屍體搬到另一邊,看到宋瑤笙過來,先是微微一笑,繼而上下打量起她來,宋瑤笙在天牢裏待了幾天,瘦了也黃了,隻有那雙眼睛還透著明耀的光,“相爺,你沒事吧?”
宋瑤笙搖搖頭,“我沒事,將軍速度真快,才這麽一會兒,就把地方清理出來了。”
周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隻是怕汙了你的眼,左右在等你,沒事做,幹脆就先……哎,看我,你也不是那種輕易被死人嚇到的女子,是我多心了。”
宋瑤笙對周杉回以微笑,這位將軍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迷迷糊糊的,“陛下現在在哪裏?”
“我們攻進來的時候他們準備去宗廟,現在估計躲進壽康宮了。”
周杉突然帶兵闖進宮裏,然後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大開殺戒,這樣的變故顯然是惠後沒有意料到的,情急之下,隻能帶著人躲進壽康宮。
“宮中局勢如何?”
周杉來之前已經殺掉了所有報信的人,又提前一晚埋伏在城郊,為了此次的事情做足了準備,自然是十拿九穩。
“除了一小隊人還在負隅頑抗,整個皇宮都在我們手裏了。”
兩人說話間,楚楊趕了過來,他朝地上堆著的屍體山看了一眼,似乎不是很習慣這樣的場麵,登時被嚇得一哆嗦,還是周杉叫了他一聲,楚楊才緩過神來。
他拱了拱手,朝兩人行了個禮,“相爺,周將軍。”
周杉點了點頭,“我要和相爺去壽康宮,這裏就麻煩楚大人了。”
楚楊頷首,然後欲言又止地看向宋瑤笙,宋瑤笙抬眼詢問道:“楚大人想說什麽?”
楚楊吞了口唾沫,捏著手道:“下官有一事相求。”
宋瑤笙看著他問,“何事?”
“相爺,你也知道,我爺爺生前最疼愛我堂姐懷柔,我知道堂姐有很過分的時候,但是我希望相爺能夠對她高抬貴手放她一馬,我也好對九泉之下的爺爺有個交代。”
宋瑤笙定神看了一下楚楊,半響之後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楚大人真是孝順。”
她很想殺楚懷柔,不僅是為了未央,也是因為這個女人野心太大,放任著就是一個禍害,但是現在不宜和楚家生出事端,轉過身想了想,宋瑤笙道:“楚大人放心,當初我說過不動楚家嫡係,自然就不動,隻是希望你那位堂姐能安分些不要亂跑,不然刀劍無眼,就怨不得我了。”
楚楊聞言,鬆了一口氣,他從楚秦那裏聽過一些宋瑤笙的事,知道她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不然楚秦也不會選擇和她合作,事實證明,也幸虧一開始楚家懸崖勒馬,周杉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殺神,連楚楊也沒有得到半點風聲。
壽康宮。
“胡說八道!怎麽可能是周杉,他早就回了邊塞,短短的幾個月,去了又回來,你當他長了翅膀不成!”惠後一邊說一邊踢翻了前來報信的太監。
太監一咕嚕被踹翻在地,順著地板滾了幾圈,又爬起來可憐兮兮地說到:“太後娘娘,奴才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騙您啊,真的是周將軍,奴才看到人的那會還在午門,現在估計已經殺過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屋內的大臣們都抖了一抖,歐陽義站出來說道:“怎麽是他?周將軍一向忠心耿耿,怎麽會……!哎!”
周杉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京都一定不會這麽簡單,但是要說他為什麽出現在京都,惠後感覺隱隱有跡可循,如果是因為宋瑤笙的話,那隻能說明之前兩人毀冠裂裳都是演給他們看的,周杉來京都就一個目的,那就是救走宋瑤笙?不……不對,惠後搖了搖頭,不會這麽簡單,如果隻是救走宋瑤笙,那麽大可一開始就把人劫出來,也不會等到現在,而且時間對不上,周杉的出現就像是計劃好一般,可這麽一大隊的人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周杉也不可能猜到宋瑤笙會入獄,早早地隱藏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著廝殺聲越來越近,惠後心裏很亂,難道一切都是宋瑤笙計劃好的?!
看到惠後發呆,歐陽義忍不住上前問道,“娘娘?”
惠後從思緒中抽身,看著歐陽義的眼神冷了幾分,若不是歐陽義太過愚笨,自己又在深宮之中耳目沒有那麽寬泛,怎麽會被人鑽了那麽大一個空子,思及此惠後果斷地下了命令,“把壽康宮封鎖住,帶一隊人把太子殿下護送出去。”
歐陽義:“娘娘,你是說周杉的目的是太子嗎?”
惠後發出一聲冷然的笑,“他們不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嗎?難道你們以為他們會放過太子殿下?”
有一位大臣開口問道:“娘娘,可是陛下怎麽辦?”
眾人這才轉身看向在一邊若有所思的昭華,惠後眼神一亮,上前抓著昭華的衣服問:“這一切你是知道的吧,不然你也不會這麽配合,宋瑤笙和周杉是來救你的?”
昭華聞聲,諷刺一笑,任由惠後抓著自己,“若朕知道,一開始就應該直接讓周將軍殺了你們這幫逆賊。”
這個逆賊指的就是惠後和歐陽家的人了,在屋內的大臣們一聽,瞬間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怪不得周杉會打著清君側的名義殺進宮裏,一開始他們也以為周杉要謀反,結果一聽惠後和昭華的對話就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到了這個關頭,惠後也是氣極,根本沒有對自己的言行加以掩飾,她和歐陽義的野心瞬間暴露了出來。
感覺到無數的視線投射在自己身上,惠後鬆開昭華的衣服冷冷地和大臣們對視,“怎麽,現在有人要為陛下成仁取義?”
話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一個傲氣淩然的臣子朗聲道:“陽為親昵,而陰懷不測,更不止於野心矣。是臣等瞎了眼,才會相信爾等狼子野心之人,今限陛下於危難之中,臣愧對先帝,更沒有想到你一介後宮婦人,竟如此蛇蠍心腸,罷了,唯有殺了你們方能全國之大義。”
這位大臣是朝中出了名的老古板,又是清流一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認為自己有眼無珠錯信歐陽義,當初宋瑤笙入獄一事他也是讚同的,現在心裏隻有無盡的後悔,如果宰相還在,歐狗也不會猖狂至廝,隻見這位大臣從旁邊的侍衛身上抽出寶劍,一劍刺向了歐陽義。
比歐陽義先反應過來的是惠後,她朝身後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點頭,從懷裏抽出一柄短刀,衝到歐陽義的麵前擋開了殺過來的劍,一刀刺死了持刀的大臣。
“現在,眾位大臣們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隨著惠後一聲威厲的質問,其他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他們雖然也氣憤,也覺得惠後的行為十分荒唐,但是沒有人願意拿命去冒險,都是家裏有老小牽掛的人,此刻都沉默了。
昭華看著一係列的變故,低低地笑了,“光有一腔愛國之心,卻不長腦子,真是死得難看。”
她嘴裏說的就是死掉的這位大臣了。
惠後沒有理會她,轉身問:“太子齊送出去了嗎?”
琴書走上前答:“太子哭鬧得緊,一直要見娘親,不肯走。”
提到白兮婉,惠後就開始頭疼了起來,她差點忘了,還有她,“由不得他了,叫侍衛強行把太子抱走。從長樂門那邊走,記住……要小心些,一切以太子的性命為重。”
長樂門是皇宮最偏遠的一個出口,走長樂門應該還有一線生機,秦崢是她唯一的血脈,也是陳王唯一的孩子,哪怕她死了,也不能讓秦崢有事。
琴書咬了咬唇,踟躕地開口,“娘娘,您也走吧。”
惠後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人,宋瑤笙對她恨之入骨,她和歐陽義目前是逃不掉了,何況還帶著個昭華,現下人手又不夠,如果她和秦崢一起走的話隻能增加負擔,而且宋瑤笙肯定會想方設法找到她,到時候秦崢就會被她連累。
“哀家暫時不走,叫他們好好保護太子。”
歐陽義問:“娘娘,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歐陽義心中也是慌的,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在想現在把惠後和秦崢交出去保命還來的來不及。
惠後一眼就看穿了歐陽義的想法,“歐陽大人不會以為你綁架夜未央一事,宋瑤笙會輕易放過你吧?”
歐陽義被說中心事,臉上一紅,連忙呐呐地回到:“娘娘多心了,臣和娘娘永遠是一邊的,隻是眼下情況緊急,不知道娘娘有什麽計劃?”
惠後何嚐不煩躁,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到這個地步。
就在氣氛凝固之際,從房間外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
“娘娘,我有辦法。”
走進來的人是白兮婉,隻見她身著一襲白色襖裙,裙子上沾滿了泥灰,還有幾處鮮紅的血跡,珠釵搖搖欲墜地掛在有些散亂的頭發上,臉色也不十分好,進屋好一會胸口還在起伏。
惠後雖然帶著疑心,但還是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白兮婉進屋關上了門,把太後給的令牌塞回懷裏,“自然是要全身而退,娘娘崢兒呢?”
惠後定了定道:“崢兒被哀家送出去了,在壽康宮多呆一分就危險一分,哀家就派人把崢兒送出宮外了。”
惠後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久久沒有通知白兮婉是有私心的,她不想以後秦崢登基之後同昭華一樣有一個身份卑微的生母,在她眼裏,一個婢子而已怎麽能堪太後之位,她原本想讓周杉的人殺死白兮婉,沒想到白兮婉居然自己找上來了。
白兮婉此刻心裏也煩悶得緊,一來是擔心刀劍無眼,怕兵士誤傷了秦崢,二來是她沒想到惠後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在負隅頑抗。
白兮婉整理了一下思緒,期盼秦崢沒事,她看著屋子裏的所有人,問:“娘娘,您難道要打算帶著這麽多人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