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心沒好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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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微沒想到我一醒來就說這個,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沒事的,就算真會變成羅大師說的那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倒是你,不要太著急了……”
聽到這話,我心裏不禁有些欣慰,也有些發苦。
事到如今,讓那叫袁金柱的自己解除血符這條路,是徹底走不通了,得另想其它辦法,確實也急不來。
好在張曉微已經調整過來了,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不過這事始終還是個大.麻煩,一天不解,就一天沒法安心。
還有梁虜身上的“十三共生鬼”,也不能再拖了。
經過一頓毒打後,袁金柱短時間應該鬧騰不起來了,我可以有時間去認真想辦法,解決這兩個大.麻煩。
“二郎真君賜神圖”的副作用,也沒我想象中那麽大,雖然渾身像散架了一樣難受,但當天下午,我就能下床,扶著牆慢吞吞地走動了。倒是十二元辰,不可避免的變得有些不穩定,導致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甚至前一秒還在吃東西,後一秒就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這種情況才有所緩解,我也才總算可以集中精神思考,對迫在眉睫的這兩件事,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第三天,我足足睡到早上十點多才醒。剛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麵有個男人在和張曉微說話。
不是梁虜,那家夥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悶葫蘆。張曉微和他也不來電,一天說不上十句話。
聽了一會後,我知道是誰了,於是讓張曉微把來人放進了房間。
來人正是那天請我去給妻子“解煞”的王珀。我原以為他是老婆好了,過來感謝我的,心裏還有些高興,然而當我問他老婆情況的時候,這個男人卻不說話了。
我這才發現,王珀的臉上陰霾一片。
難道他老婆沒有好過來?
不應該啊,那精怨已經被徹底打散,蛇靈也跑到了我這裏。就算李媛被害得元氣大傷,也不可能再有變故,會慢慢好起來。
“李大師……我妻子……死了……”就在我準備好好問問的時候,王珀終於說話了。
我頓時愣住了,以為是聽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我很確定李媛身上,已經沒有能害她的東西存在,即使身體再弱,也完全可以調養回來,根本不可能會死。
既然牽涉到人命,就得嚴肅對待了。我是畫靈派唯一傳人,不是江湖騙子,出了這事,不弄清楚,我都沒法原諒自己。
那天我走後不久,李媛就醒了。此後三天,一直在調養,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動,自己進食。豈料今天一早,王珀去菜市場買菜,剛走到樓下,就看到妻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前麵的綠化帶上。
李媛是自殺的,從13樓自家臥室窗口跳下,當場身亡,血染紅了草地。墜地前曾砸在旁邊巨大的棕櫚樹上,肚子被劃破,腸子內髒什麽的,一股腦全摔了出來,到處都是……
忙活一天一夜,為此還招上蛇靈,換來的卻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被我救回來的第四天自殺。這樣的結果,無疑讓我很難受。
但是這會,王珀應該在為妻子的離去和後事心力交瘁,這種情況下,還特意跑來和我說,是為什麽?
原來,王珀是來請我為她亡妻處理後事的。那天晚上他已經看到,我是真正能平事的人,就想繼續請我。
然而他不知道,陰陽這一行有不做“二道事”的忌諱。一旦為苦主處理過麻煩,無論成不成,都不能輕易回去做第二次。這個忌諱,最初是一些神棍,為撇清責任編出來的一套說辭,但隨著越來越多能人為自保,也選擇這樣做,久而久之,就約定成俗了。
就算沒這個忌諱,我也根本不會道術,做不了擺壇畫符、唱詞誦經那些“場麵”事,加上目前的狀態,答應是不大可能了。
但是這一行又有“白事”不能拒絕的規矩,凡是有親人過世的主家上門,再大的事也要暫且放下,不得推辭,於是我隻好通知了羅文信。
沒一會,四個專接白事的同行,就得到羅文信通知趕來了。
白事雖然是“大事”,但在行內卻是最普通的,耗時長,掙得也少,羅文信自然不會親自出馬。
看著王珀似有不甘地離去,我不禁生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怎麽這事感覺好奇怪,王珀老婆的死因,也沒那麽簡單?
如果一醒來就不想活,沒道理到今天才走絕路。
一個小時後,六輛轎車,三輛麵包車氣勢洶洶地駛老街,在工作室門口的馬路上停了下來。
接著車上的人,呼啦啦的下來了,瞬間占滿了人行道,然後鬧哄哄的支起幾個花圈,擺在了工作室大門兩旁。
我正靠在床頭想事,忽然聽到門口嘈雜一片,還沒下床,張曉微就臉色煞白的跑了進來。
“怎麽了?”
見我要往外麵走,張曉微連忙一把拉住了我:“你趕緊從後門走吧,不要出去。”
“到底怎麽了?”我心裏咯噔一聲,不會是袁金柱那雜.種又帶人打上門了吧!
“好像是剛才那人的……”
張曉微身體都有些顫抖了,話還沒說完,外麵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嘈雜的叫罵聲。
走到門口一看,隻見狹窄的人行道上,已經擠滿了好幾十號人,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大媽,正捧著張黑白照,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邊一群人在擺花圈,掛挽聯。
什麽情況!我不禁怒從心起,光天化日這樣鬧,還有沒有王法!
沒等我反應過來,門口的人群便看到我,暴動了起來,指責我破口大罵,把玻璃門和牆踢得咣咣響。幸好張曉微在門口忽然停這麽多車時,發現情況不對鎖住了大門,否則早就衝進來了。
“無良騙子,害人性命,還我姑娘命來~~”
看到我出現,胖大媽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外麵的人也開始拿工具砸起了門。
看看大媽捧的照片,我頓時明白過來了,這些是王珀和他妻子的家人!
那張照片正是李媛!
她的死因果然不簡單,而她的家人,更是把她的死算在了我頭上!
這事情別說經曆,就連聽我都沒聽過,當即就呆住了,驚懼的同時,心裏升起一股巨大的屈辱感。
明明是好心救人,為此還招上了麻煩,錢也沒收多少,怎麽人自殺沒了,卻反咬我一口?
做人怎麽能這樣?
然而,眼前的局麵,已經容不得我多想。外麵的人越來越群情激奮,眼看剛換上的玻璃牆就要擋不住,弄不好連門帶牆全被砸毀,我連忙走過去,把“神荼鬱壘鎮宅圖”收了起來。
和門牆比起來,兩張靈圖才是最貴重的東西,可不能被這些人弄毀。
把圖遞給張曉微,吩咐她收好,報警並離開店子後,我定定神,對外麵大喊:“你們什麽人,要幹什麽!”
“殺人償命!害死人還敢大呼小叫,滾出來!不然扒平你這裏!”一個拿著榔頭的中年漢子朝我大罵一聲,咣的一榔頭砸在了玻璃門上,頓時隱約出現了幾道裂紋。
那癱在地上撒潑的胖大媽見我出聲,也頓時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慘絕人寰了,一口一個“還我姑娘命來,還我孫子命來”。
看玻璃門即將擋不住這些暴徒,我不禁有些心驚膽戰,正要讓他們冷靜下來,有話好好說,一直縮在牆角的梁虜走了上來:“和這些人說不清道理的,還是先避一避。”
也許在袁金柱的糾纏下,釋放出了心裏某個東西;也許是那一陣屈辱感,激起了藏在我心裏深處的執拗。要是以前碰上這事,我肯定選擇暫避鋒芒,但是這一次,我沒有這個想法。
“我不走,一走就更沒法說清楚了。”
見我說出這話,梁虜怔了怔,然後退到了後麵,沒有再說話。
我此時的想法很簡單,再不講道理,你們總不可能把我打死吧?
李媛的死我問心無愧,隻要打不死我,理就站在我這邊,怎麽都能討回公道。而一旦躲避,就會成了“做賊心虛”,有理也說不清楚,傳出去更沒法在行內混了。
不是什麽時候,退一步都能海闊天空。
打定主意不退,我頓時也不怎麽害怕了,就這麽直挺挺地站在店子裏,看外麵的人打砸。
隨著“咣當”一聲,玻璃門終於承受不住衝擊,應聲而倒了,拿榔頭的中年漢子率先衝進來,抬手一巴掌抽在了我臉上。
我沒有躲避,被抽得身體一歪,然後重新站穩。
見我沒有表現出弱者應有的樣子,說白了就是挨打的姿勢不對,中年漢子不禁大怒,舉起榔頭往我頭上敲來。
即將敲在我腦門上的時候,縮在後麵的梁虜動了,跨步上前一腳踢向漢子胸口,將他踹出去撞在後麵的人身上。
“誰動手打人,我扭斷誰的手腳。”
眼前黑影一晃,梁虜擋在了我的身前,臉上漠然一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