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共赴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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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原一已經暗中潛回江州,塗淩是今晨才走的,而且他不必躲躲藏藏,就在雲淵的眼皮子底下走的。蘇鬱岐便成了孤家寡人一個,身邊無人相伴。

    雲淵因為船被洪水衝入大海,當時便有幾名隨從落水,未能救得上來,他身邊隻剩下兩個半大少年書童,據他所說,昨晚他讓這兩個書童去鈴蘭縣報信兒,今晨才趕回來,順便將書信帶給他的。

    兩個書童本來備了馬車,按照禮數,也實該讓身份尊貴的客人雲太子乘坐馬車,蘇鬱岐卻提議還是騎馬好,可以順道賽賽馬什麽的。

    雲淵一口答應,“太好了,正合我意。”

    兩個書童麵麵相覷,第一不知這長相俊美的少年為何人,第二不知這少年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來,緣何自家太子竟不生氣,雲淵正色道:“這位是雨師國的大司馬,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過來行禮!”

    兩名書童下意識地過來行禮,行完禮之後,還是一臉懵然,不相信似的:“這……這位就是那位名震東洲的戰王阿岐王?”

    蘇鬱岐道:“煩你的這兩位書童在後麵乘馬車走吧。雲兄,咱們先去馬市挑馬。”

    兩人打聽得馬市的位置,並肩往馬市走去,那倆小書童仍舊麵麵相覷,一個道:“這算什麽待客之道?偏咱們太子爺好像還喜歡得不得了!那個人真的是那個斷袖王爺阿岐王啊?”

    另一個道:“噓,不要亂嚼舌頭,這裏可是雨師的地盤,小心禍從口出!”

    “有什麽好怕的?雨師,切,太子爺就是太小心了,要不然,憑太子爺的本事,揮軍過海,平了雨師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

    “你快閉嘴吧!還敢瞎說!雨師雖不及從前強大,奈何現在有個阿岐王坐鎮,那可是個殺神!你瞧她年紀和咱們相當吧?可那個人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時候,你我都還和泥巴玩呢!”

    書童倒吸一口冷氣,“瞧著,神色雖然極冷,但長得卻那般好看,比咱們太子爺還好看,怎麽就能是殺人如麻的阿岐王呢?”

    “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快走吧,太子爺和她賽馬去了,咱們勢必就要落後了。還是不要落得太後,否則就不要想再在太子爺身邊當差了。”

    兩人上了自己備好的馬車,吩咐馬車夫趕緊趕路。那馬車夫一揮馬鞭,車嘎吱嘎吱跑了起來,還是滿快的。

    蘇雲二人在馬市上選好了各自中意的馬,蘇鬱岐付了銀兩,銀兩還是昨夜在塗淩那裏要來的。

    牽著馬出了鬧市才上馬,蘇鬱岐笑著道:“請吧,雲兄。”

    “好。”雲淵招牌式暖暖一笑。

    兩人齊齊一揮馬鞭,兩匹馬都一揚馬蹄,如風馳電掣一般跑了出去。

    兩匹馬都是馬市上最好的馬,雖然是小地方的馬市,不及軍中養出來的馬訓練有素,跑起來比軍中的馬遜色許多,但因為兩個騎馬的人都是個中佼佼者,兩騎過後,隻見塵土四起,不見騎馬的人真顏。

    鈴蘭縣距此不過一百裏地,尋常車馬也不過半日的行程,兩人快馬加鞭,不足一個時辰,便到了鈴蘭縣界。

    雖然名為賽馬,兩人也都盡了力,但對於比賽結果都不甚在意。到最後蘇鬱岐稍稍放了些水,與雲淵一同到了縣碑下。

    雲淵自然瞧得出來,他亦是十分坦蕩:“果然是阿岐王,名不虛傳,在下甘拜下風。”

    蘇鬱岐曉得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也不矯情,坦坦蕩蕩地恭維道:“我是個粗人,應的就是這個差事,騎馬射箭的活兒我自然能一馬當先,倒是雲兄你在皇宮裏長大,多少人護在手心裏,能練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騎術,才是難得。”

    “哈哈哈,不瞞蘇賢弟說,還真是這樣,我從小莫說是騎馬,就是出個門都不易,出個恭身後都浩浩蕩蕩跟好幾十號的人。”

    “所以說嘛,雲兄才是個不世出的奇才,文武兼備,胸有丘壑。”

    “咱們兩個就不要互誇了,讓別人聽見,知道的說咱們自戀,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兩個不要臉呢。”

    “哈哈哈,反正知道不知道都沒好話。”

    東慶王與雲淵之妹雲景都在鈴蘭縣衙下榻,因為沒有料到雲淵會來的這麽快,還沒有擺出迎接的儀仗來,兩人直接進縣城,往縣衙而去。

    到縣衙門口時,衙門口兩名門丁尚自懵然:“兩位是做什麽的?衙門今天有貴客,想報案你們改天再來吧。”

    兩人看起來都是身份貴重之人,那兩名門丁倒也沒敢說太粗暴的話。

    蘇鬱岐大步往裏走,連目光也沒給他二人一個,隻肅聲道:“玄股國雲太子大駕到,還不趕緊進去通報!”

    兩名門丁嚇得一時懵住,下意識地就往裏跑,跑出去兩步,大約又覺得不大對頭,回頭看了一眼,蘇鬱岐就在他們身後不遠,冷聲道:“還不趕緊!”

    兩人剛剛醒過來一般的神智又懵住了,飛一般往衙裏跑。

    蘇鬱岐這廂同雲淵笑道:“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什麽世麵,雲兄不要介意。”

    雲淵道:“怎麽會。蘇賢弟多慮了。”

    兩人往後衙走,拐過月亮門,就看見烏泱烏泱的一群人往這邊迎了過來。

    蘇鬱岐一眼瞧見,走在前麵的,是她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祁雲湘!

    她委實沒想到,會是祁雲湘親自來迎接雲淵。但既然來了,也沒什麽好驚訝的。祁雲湘什麽事幹不出來?他表麵上瞧著蠻像那麽回事,骨子裏卻是再離經叛道不過。別人不知,她蘇鬱岐豈會不知?

    祁雲湘遠遠的看見蘇鬱岐和雲淵並肩走來,以為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一遍,再使勁揉揉,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一時間懵住,忽然下意識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張開雙臂就要抱蘇鬱岐。

    蘇鬱岐卻是靈敏一閃,避開了他的懷抱,很正色地跟他介紹:“雲湘王爺,這位是玄股國太子,我們在中途遇見的。”轉頭又對雲淵介紹:“雲兄,這是我雨師宰輔,祁雲湘王爺,我倒沒想到是雲湘王爺親自來接。”

    祁雲湘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曉得自己方才是魔症住了,這裏不是他和蘇鬱岐的私人領地,周圍可都是重要的人物,容不得他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正了正衣冠,立時施禮:“原來是雲太子,我奉我皇之命,來接雲太子入京,不想在這裏不期而遇。聽說雲太子的船在海上遇了洪水,我皇憂心如焚,命我速來,今見雲太子無恙,我就放心了。”

    雲淵回禮道:“多謝尊皇盛意,本宮無礙,請尊皇放心。”

    眼角餘光卻朝蘇鬱岐瞥過來,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激動和欣慰,蘇鬱岐狀若沒有看見,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雲淵往裏請,口中道:“雲兄,吾皇竟然派了宰輔大人來迎接您,我也是沒有想到啊。您請。”

    東慶王諸人也迎了上來,大家按照邦交禮儀行過了見麵禮,寒暄著往裏走,祁雲湘解釋道:“本來是該親自去馮家堡迎接雲太子的,但儀仗隊伍還沒有到,我本想等儀仗隊伍來了再行過去,沒想到雲太子先來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雲淵很隨和地道:“雲湘王爺言重了。眼下這種狀況,尊皇能派出您這樣的重臣來接,已經是對本宮莫大的禮遇。其實本宮隨東慶王爺的車駕一起去曇城就好了,不必這麽勞師動眾的。”

    他在這一大撥人之中,很得體地自稱是本宮,但對蘇鬱岐,卻仍舊保持著蘇賢弟的稱呼,蘇鬱岐也依舊稱他為雲兄。

    祁雲湘和東慶王裴山青不時地把目光投向這兩個人,都是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這素不相識的兩個人竟然以兄弟相稱。

    最為在意的還屬祁雲湘。他的目光就一直凝在蘇鬱岐的身上,不曾移開過。

    蘇鬱岐曉得他一直在看自己,但大庭廣眾,她委實不好說什麽,隻是偶爾會瞪他一眼,提醒他不要過火。

    鈴蘭縣縣太爺將自己的居處全騰了出來,花廳改作待客廳,臥房也全都粉飾一新,他和他的夫人姨太太們全都搬去了縣衙不遠的一處民居裏暫住。

    這種場合自然不需要縣太爺出麵,他隻能跑跑後勤,甚至後勤都不怎麽需要他,自有祁雲湘帶來的一幹人等全權接手縣衙。

    幾人進了花廳,分賓主落座,侍婢奉上茶水,雲淵四下打量,不見他的皇妹雲景,不由問道:“一直未見本宮的皇妹,不知她此時在什麽地方?”

    東慶王道:“令妹敬平公主聽聞你在馮家堡,迫不及待想要去見你,昨天夜裏因為思念兄長,一夜未眠,這會兒睡下了,本王想,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沒有讓人叫她。”

    “原來這樣。這丫頭沒有出過門,一出來又遇上這麽大的劫難,怕是早已經嚇壞了。倒是要多謝裴王爺這一路來的照拂。”

    “不敢當,都是應該的。這次讓兩位尊貴的客人受了驚嚇,都是本王照顧不周了。”東慶王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客套地說著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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